不知不觉夜幕就已经降临，各个宫殿中陆续透出昏黄的光亮，为清冷的夜添加些许温度。 议事厅里，桑佑辰负手而立，发丝有些凌乱，倒是平添了几分邪魅。俊脸无波，令人猜不透在想些什么。在他的面前，跪着莫少廷，后背僵直，透着一股军人特有的威严之气。 许久的沉默后，桑佑辰不温不火地开了口：“听说，当时你的箭是向着溪儿去的。” “回陛下，是的。” “你是觉得那个男人必会以身救她，直接射他可能会被他躲过，而如果是因为救人，那他就在劫难逃了是吗？” 他的脸上有了笑容，那种阴恻恻的笑顿时渲染了周身的空气。莫少廷知道，这是陛下发怒的征兆，越是平静，一会掀起的巨浪就会越大，但他依旧面不改色，“回陛下，是的。” “如果他不救溪儿呢？”桑佑辰假设着，而这个假设让他感到后怕。 “臣没有想过。” 对此，他不以为然地冷哼了一记，“心思如此缜密的莫将军怎么会没有想过呢，让我来猜猜，你一定是想……他不救也好，让溪儿中箭更好，要是她因此丧命就最好，是不是？!”越到后来，声音越是凛冽，当他说完的时候，整个人有如魔王转世，额上青筋暴出，脸孔扭曲地宣泄着他的愤怒。 莫少廷终是低下了一直仰着的头，没错，他是希望那个堇若溪死了最好，从她离开陛下他亲眼目睹了陛下的魂不守舍后就有了这种想法。她的出现已经彻底迷惑了陛下的心，她是红颜祸水，是陛下的羁绊，是不该有的存在。与他温润的相貌以及见到女人就脸红的性子极为不符的是，他有一颗异常冷血的心，任何阻碍陛下统一大业的人或事，他都要一一铲除。 所以他承认：“回陛下，是的。” “你好大的胆子！” 怒叱声响彻云霄，连夜栖在树上的鸟儿都吓得抖了抖翅膀，震落了几片羽毛。 “请陛下降罪。” 桑佑辰目光如刀，极慢地往前踱了几步，直到他的跟前，“少廷，你在想些什么我都能知道，为什么你就不能理解我呢？我从来都把你当朋友而非臣子，我也不想以君王的身份来压你，可你不该有动溪儿的念头，更不该有行动。没有任何人可以伤害她，我明确地告诉你，我就是中了她的蛊，我愿意，更乐意。” 他停顿了一会儿，看着这个与他相知了那么多年为他潜入敌营、驻疆御敌的好友，突然有种很无力的感觉。他确实不该为了一个女人而去责难他，可是，他竟然想要溪儿死，这是多么不可饶恕的事啊！ 又是很久的沉默后，他敛下眉，折过身，决然离去。 伴随着他的脚步，最后的话语回荡在寂静的大厅里，“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起身，若再犯，决不轻饶！” 于外人来看，这个惩罚一点都不重，一点也不符合他那狠绝的个性。可是只有两个当事人才知道，实际上他是做了一个选择——在兄弟与女人间，而他偏向了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