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楼亦夫妇到来的时候，皇后顾言已经将所有宫女太监都遣退了。
“姐姐，那么着急召我们过来，有什么事情么？”顾洺看见姐姐脸色不好，心中免不了些许担忧，皇上回宫后不是对姐姐缓和了许多么。
皇后顾言闭眼摇摇头，似乎十分困乏，她轻轻推开妹妹的手，走到心仪男人的面前，举止端庄严肃，看不出一丝不妥：“楼将军是否会为明隆王朝而除奸贼？”
岁不明白皇后为何会有此一问，但楼亦还是抱拳：“此乃臣的责任。”
“好。”顾言点头，发间星云翡翠相击而鸣，皇后的眼神坚定，似下了很大决心，“那么请楼将军帮哀家查明丹妃肚子里孩子到底是谁的。”
此话一出，犹如雷电击身。楼亦和顾洺都是一愣，丹妃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明仲帝的！
看着二人惊愕的神情，顾言早已预料，她甚至也知道楼亦会为了明隆王朝而站在自己这边。稍微给了他们二人缓神的时间，继续说道：“有人密报，丹妃私会男人。”
“姐姐，这话……可靠吗？丹妃可是和皇上形影不离啊。”顾洺说完这话就后悔了，这不是找姐姐难堪么，顿时抬眼望向丈夫。
楼亦对妻子点头，抱拳问道：“皇后，可否将密报之人告诉楼亦。”
顾言停顿一会儿，倏然转身：“哀家答应那人，要为她守秘。”
眉峰微挑，朗目凝神。这等大事却未听岳父提过，皇后又是从何得知？可，此时非同小可，不可不查。稍有沉默，楼亦便应下了。
皇后顾言走到案塌边，拿出一个红木小盒，脸上严肃已经换成和蔼温柔，她道：“这是江南进贡的极品碧螺，楼将军带回去尝尝吧。”
“如此贵重，皇后还是收着吧，此事乃楼亦职责。”楼亦没有接受，他深知这极品碧螺是重中之重，最中之最，每年筛选之后进贡的也就只是这一小盒。
一时间，皇后顾言有些尴尬，圆润的双手捧着红色小木盒僵硬在半空中，她只是想将收藏的极品碧螺送与心爱之人。
看出姐姐为难，顾洺急忙解围：“既然姐姐心意，不如现在就泡茶，我们一起品尝如何？”
顾言笑了笑，唤来宫女。她看着妹妹笑得如此灿烂，心中竟是疼痛。为了一个让自己寻找幸福的理由，也终究踏上了心计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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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是拜佛的好日子。
红日喷薄而出，渐渐金光万缕。
皇室从三天前就开始准备参佛祭拜用品，然到了出发这日，太皇太后才得知此次是为丹妃腹中龙子祈福，当即凤颜大怒，挥袖回宫。幸得皇后顾言识大体，劝说尤佳，太皇太后这才再次踏上护国寺道路。
这次的去护国寺祈福的队伍一如六年前。皇后顾言一路陪伴太皇太后左后，照顾得体。而明仲帝则扎头丹妃车中。
护国寺外，方丈早已带领众僧门前迎接。下轿之时，皇后顾言有一瞬差点摔倒，她忙称天气寒冷，身体暂时不能适应，这话除了明仲帝和丹妃，其他人都对皇后投来敬佩的目光。直到参拜祈福之后，到禅房听佛经顾言才稍稍安定。
檀香袅袅，佛珠圆润。
禅房的门被人推开，小沙弥端茶进来。皇后顾言却是不禁叫了一声，打翻茶水。她看见刘妃就站在小沙弥的身后，带着痛苦扭曲的微笑看着自己：“言儿，不要忘记我做的这个决定……”
“姐姐，你没事吧？”顾洺慌忙扶住姐姐。
“言儿，你怎么了？”太皇太后问道，这些日子皇后身体欠佳，却仍然坚持来护国寺参佛，实在是为难了。
顾言看着小沙弥走近自己，失神不禁向后，后背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理智才一点一点回来。这个小沙弥不是六年前那个端茶的小沙弥。可是方才，她明明看见刘妃在那里……
皇后顾言坐正，面有难色：“抱歉，方才听方丈说佛经入神，思绪一时遨游，这位小师傅进来，让言儿吓了一跳。”若说在护国寺中看见鬼怪，这谁也不会相信吧。
“阿弥陀佛，皇后母仪天下，又深知佛法，懂其精髓，实在是百姓的福分呀。”方丈单手握佛珠，对皇后顾言行礼。
皇后顾言轻笑点头：“是方丈点化。”额上细小汗珠成排，心中恐惧徘徊。
小沙弥弯身道歉，急忙重新端茶。太皇太后看看时辰，觉得有些累了：“哀家有些乏了，方丈，今日就到这里吧。”
见方丈点头，皇后顾言上前搀扶：“太皇太后，言儿扶您回房休息。”顾言只想待在房中不见任何人，然后可以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不急，言儿啊，哀家还有一些佛经问题要向方丈请教，你和洺儿也许久未见了，一起去帮哀家取几本经书来，上次的那些都看完了。”太皇太后拍了拍顾言的手，又看向方丈。她被丹妃之事烦闷，整日在宫中以经书打发时间，却是发现佛法宏大，感化教人。
顾言顾洺姐妹俩起身告辞，跟着端茶的小沙弥前往藏经阁。
虽是冬季，天气寒冷异常，而小沙弥却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僧衣。顾言和顾洺走在后面，顾言偷偷望着小沙弥的背影，并不单薄，反而是因为练过武术，体格很强健。这总让顾言想起那个可怕的事情。顾言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单纯的太子妃了，六年前在护国寺的每一个晚上，她都增长了历练。
顾洺挽着姐姐的手臂，欢快前行，如同长不大的孩子。而顾言则心事重重，只有当妹妹靠过来的时候，她才想着妹妹身上有着楼亦的味道。顾言心中一个寒战，怎会有了这个想法？
“啊——妖孽站住——”途径后院，一声凄厉哀嚎划过天空。
顾言顾洺被吓一跳。姐妹两人相互握手，紧张看着四周。小沙弥上前行礼：“皇后，将军夫人无需害怕，这是贫僧患了失心疯的师叔。被关在后院，不会出来伤人的。”说着，继续带路。
顾言顾洺相视一下，这才安心。那哀嚎声还在继续，带着悲壮的决裂，仿佛恨神明不力，怨天地不公，放走了妖孽。顾言心中千万害怕，她想起了在护国寺的很多个夜晚。
“小师傅，护国寺中佛光普照，安然淡定，你师叔为何会得失心疯？”顾洺好奇。莫不是受到什么莫大的刺激？突然，手被姐姐用力一捏，顾洺疑惑看去，姐姐望着前方，似有心神不定。
“将军夫人有所不知，师叔本也潜心向佛，专心作业，可六年前突然带着法器去了后林，师叔大声说要降妖，可后林寂静如风，什么也没有，师叔口中大喊湖妖。方丈将师叔带回殿前点化，不料，师叔天天如此，还做奇怪之举，方丈无奈，只好将师叔关起。”小沙弥看向师叔被关的方向，口中一声“阿弥陀佛”，他的师叔怎就在六年前突然陷入尘世了呢。
听完小沙弥的话，顾言已经一头冷汗。是他，一定是他！一想到那湖妖夜晚，顾言当下腿软，差点摔倒。身边妹妹关心，顾言一笑而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