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宰相府的时候，已经天黑了。确切的说是酉时，冬季的天总是夜长昼短，天黑得特别快。顾兴吩咐杜陵跟着管家去梳洗并安排住处。 吃过晚饭之后，众人各自回房间。这次的晚饭虽然豪华，依旧热闹，但却比不上昨夜年三十。今夜的晚饭显得有些沉默，顾兴和楼亦时而眼神交汇，时而口谈朝政，将这样团圆的气氛完全破坏。王氏和两个女儿都有不悦，却是不能多说什么。她的夫君是以国为重，楼亦是这样，明仲更得这样。这夜的晚饭依旧有着红枣炖乌鸡和枸杞顿甲鱼。 回到房中之后，王氏突然命令下人烧了一大桶水送了过来，楼亦和顾洺不明什么意思，只见王氏指手画脚，忙了半天，看见浴桶里装满热水才终于停下。她看着女婿，满脸猜不透的表情，似兴奋，似偷笑，似紧张。王氏故摆岳母架子，看着楼亦说道：“这枸杞顿甲鱼虽好，但怕燥火攻心，楼亦呀，洗个澡也好去火呀！” 看着岳母忙了半天，原来只是为着要自己洗澡，楼亦隐约感觉怪异，他看着王氏，却又不好拒绝，只能硬着头皮接受：“多谢岳母关心。” “嗯。”满意点头，带着众下人离开。王氏摆好架势，刚一转身，却又停下，她对着身边顾洺，教训小媳妇儿一般说道，“洺儿你得留下。” 猛得站立住，顾洺惊讶至极，她望望楼亦，后者尴尬看向别处。再望望母亲，王氏铁面不容质疑。生怕自己听错和看错，顾洺试探着说道：“娘，我们出去吧，夫君要沐浴。” 一个叹气，这个小丫头怎么那么不懂事呢，自己煞费苦心，不全是为了她么。王氏正对女儿小脸，严肃说道：“洺儿，娘教你的礼仪都忘记吗？夫君要沐浴，做妻子的哪有不服侍的？” 心中暗暗叫苦，她的娘亲今日是怎么了？为何总是为难她和楼亦。可怜的目光转向夫君求救。楼亦收到，不忍妻子为难，只好开口：“岳母不必如此麻烦，楼亦一人足矣。” “那怎么能行。”坚定的目光驳回，王氏说得斩钉截铁，“妻子服侍丈夫那是天经地义的。洺儿你也别站在那里，帮你的夫君沐浴吧。”说着带着下人离开。 顾洺尴尬的站在原地，她低着头，不敢去看楼亦。空气中弥漫起热气，带着温温湿度。顾洺假装无事一般，甜美笑着：“夫君你赶紧沐浴吧，不然水要凉了。”说着，迈着步伐朝门外逃去。 楼亦低声应着，却见妻子一只脚迈出门外然后又收了回来。顾洺关上门，满脸热气，娘亲居然在外面守着！顾洺不知所措，她靠着门，低着头，双手拧着长袖。想着该要如何破解这奇怪的气氛，刚一抬头，正迎上楼亦解开衣带。一个脸红慌忙转过身去。闭上眼睛。他怎么…… 楼亦不再有所顾忌，他脱去外衣，继而解开腰间白玉宽带。他明白了岳母的用心良苦，甚至心中某处还带着感谢，能让他和顾洺这样单独待着。只是，抬头看着妻子弱小的背影，因为紧张而略微颤抖，好像谁欺负她一般。不觉心中动容，如此可爱，怎舍得欺负。 听见楼亦下水的声音，顾洺总算松了气。她缓缓睁开眼睛，看着门框，难道就这样一直站着？刚才要出去的时候，看见娘亲的脸色，似乎自己不照做，倒是后果难堪呀。顾洺抿着唇，真的很为难。 楼亦抬手，清洗着，哗哗水声趟过手臂。脸上似不平静，朗目有些迷蒙，他的心，也跳得厉害。既期待着妻子过来，又忧她过来。 一会儿，顾洺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她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走到楼亦身后，轻唤一声：“夫君，我帮你擦背吧。” “嗯。”装作无事一样应着，身体却是微微往水下沉了几分。 将长袖挽起，露出一截藕臂，空气之中微微透着寒意。顾洺接过楼亦手中浴巾，沾着水，为其轻轻擦拭背部。握着的浴巾浸着热水，十分舒适，瞬间便将寒冷之意祛除。顾洺重复着这个动作，视线乖乖停在手上工作的地方，不敢往别处看上半分。 背上传来温润的感觉，热水经过的地方透着舒适。楼亦全身有些紧绷，他的双手握着浴桶边缘，双眉紧锁着，这样的状态，他在压抑。 门外，王氏和下人待了一段时间，看着屋内灯火依旧，没见顾洺再次出来，这才放心的离开。洺儿呀，你要理解娘为你费的苦心呀。楼亦是难得的好丈夫，若不好好把握，怕是会错失良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