綦裳顿时愣在当下。和亲？！ 原来，貊彧的承诺他竟然要以这种方式兑现。綦裳心中有些许虚荣的满足，有感动，有玩味，有苦涩，有无奈还有愧疚。可是，貊彧一定是昏了头脑。他这样做，岂不是让人觉得实在侮辱大弥，两国好不容易决定修好，这样做，怕是又会将两国关系推入无底深渊。 綦裳看看镇祭。想必镇祭已经提出过更换和亲人选，但是貊彧定然不从，所以镇祭今日才会来挽云居跟綦裳说起这事。只是，綦裳不知镇祭是如何决定。若是不同意貊彧的要求，那就是大弥不愿意修好，大睦师出有因，错在大弥；而镇祭若是答应了，送綦裳和亲，綦裳是镇祭的妃子，若是被迫嫁给镇祭，那不管是对大弥还是镇祭来说都是奇耻大辱。大弥泱泱大国，岂会甘受此等侮辱！ 綦裳冷冷道：“想必皇上心中已有主意，毋须綦裳多言什么。” “哎！”镇祭道：“你是当事之人，你自然有权提出意见。” “自从皇上娶了綦裳之后，綦裳就是皇上的人。”綦裳也不看镇祭，只是冷冷道：“皇上可以决定大弥任何一个女子的一生，何况綦裳？” 镇祭一横眉，终究没有发作，只是用右手的玉扳指在额上滚动，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綦裳意识到自己的口吻有些强硬，遂调整一下情绪道：“臣妾若是不去，我大弥的百姓必会遭到兵祸的涂炭，那么，我便是大弥上下数以亿计的百姓和列祖列宗的罪人。若是我去了，必将给大弥和大弥皇室带来前所未有的奇耻大辱，那样，我还是大弥和大弥百姓的罪人。所以，”綦裳起身跪在地上道：“皇上放心，无论如何，臣妾都不会连累大弥和百姓们。臣妾甘愿一死！” 镇祭上前扶起綦裳，眼角竟然含着泪珠，道：“朕知道你有这份心便够了。云鬘说的没错，朕的裳儿果真极识大体。”镇祭握住綦裳的手道：“其实，朕也是极舍不得朕的裳儿的。可是……” 綦裳心中一片清明，已经报了必死的信念，只是心如死灰。对镇祭綦裳是彻底的失望以至于绝望。口口声声说舍不得，实际上还不是红口白牙只是一句话而已，身为帝王，连自己的妃子都保护不了，可悲之极。只是，放不下，放不下清祀和正在牙牙学语的梳烟。 侍立在镇祭身后的芦笙突然看着綦裳笑了一下。眼神阴鹫。綦裳霎时明白了，原来如此。有芦笙的影响，更兼云鬘的枕边风吹着，难怪镇祭会这样决定。芦笙报了仇，云鬘也趁机不动声色又理所当然地搬掉了绊脚石。不过，如果这样的事情放在自己的身上，自己也会像镇祭做一样决定。 綦裳甩开镇祭的手，道：“皇上如果再无别的什么事情，就请移驾吧。” 镇祭叹口气道：“朕几日想留在你这里…” “臣妾将死之人，皇上不必留恋。徒增伤悲罢了。此外，臣妾月信来了，不方便伺候皇上。”綦裳道。 “朕知道这是你的推脱之词。朕不怪你恼怒。”镇祭想要将綦裳额前的一缕头发别在她耳后，却被綦裳躲开了，镇祭的手便尴尬地僵在了半空中，颓然放下，道：“是朕当初疏忽了。你才进宫的时候安排住在外苑，貊彧也是住在外苑，无意间让他瞥见了你的仙容，他便念念不忘了。朕当初真该早些接你入内宫的。” 綦裳一怔，顿时计上心头。 綦裳将眼眸投向芦笙，心中转念，还是并未将心所念之计说出口。 “朕，真的是舍不得裳儿。”镇祭一把将綦裳搂在怀中。“裳儿若是来信，今天尚寝局就不会给朕递你的牌子了。裳儿，不要再拒绝朕了。朕对不起你。” 綦裳终于嫣然一笑，眸子重又变得鲜亮，婉转承恩。 “裳儿，不着急。朕的裳儿若是给朕怀了龙嗣，一切就都峰回路转了。我们还有时间，有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