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菊
次日,镇祭搬旨。将凌樱驱逐出宫。薰风品级降为美人,移居静心斋养胎待产,任何人不得圣旨不可入内。
“小姐,”乞巧帮綦裳按着太阳穴。镇祭才刚走,面对这午休无尽的应付,綦裳只觉得心力交瘁,只是特别想念清祀,更是分外羡慕驭囡爽脱的个性。乞巧说:“小姐,薰风害我们小帝姬,只得了这样的结果是不是太便宜她了。”
綦裳睁开眼,将手腕上的翠玉镯子转一个圈,叹口气道:“皇上已经下旨,我亦无可奈何。”
“小姐,切不可有妇人之仁啊!”
綦裳站起身,踱步到窗边。院子里的树叶子已经一片金黄。今天,从镇祭口中竟然得知了貊彧的消息。綦裳只是感觉这个人已经于自己的生命分离了好久,时至今日,竟然还会在得知他消息之时有些微惦念。貊彧当真是不简单的紧,才不到一年的时间,竟然已经打败他的皇叔,力排众议,得到了大睦的皇位,并且不日便会登基。他曾经承诺的两国修好,希望不是一纸空文。
綦裳将床前桌上一个雕花的瓷花瓶中的秋菊摘下来一朵,插在鬓间,道:“妇人之仁?呵,我只知道最毒妇人心。你说的这些我何尝不懂?”綦裳转过身看着乞巧道:“以昨日皇上对薰风的态度来看,显然是余情未了。不管她到时候是生男生女,怕皇上待她就像当初的我一样旧情复燃。生女还好,一个帝姬还威胁不了我和梳烟的地位,若是生男,那便是我大弥朝的皇长子。母凭子贵,终究怕是会让她重又爬到我头上。”
乞巧点点头,道:“可是小姐,我们又能怎么办呢?皇上将她囚禁起来,外人根本无法近身啊!“
綦裳地下螓首,无意间一瞥,看到在门外等待良久的暮秋。綦裳唤暮秋进屋来。
“娘娘,”暮秋行一个礼,道:“青梅刚刚传话过来,说是明天进贡的河豚就到宫里了。这种东西罕见,问是不是多给娘娘留些。”
“河豚!”綦裳抬头,眼前倏然一亮。心道:是啊,我怎么给忘了,每年秋天都会向皇宫进贡这美味佳肴。綦裳附在暮秋耳边嘀咕一阵,暮秋直点头,接着,便领命下去了。
綦裳走到镜子旁,看着镜中的自己。鬓边一朵秋菊,更衬得綦裳面若星辰,美目盼兮。真真是人比花娇。綦裳将那秋菊拿下来,掷在地上,伸脚踩得稀烂。
乞巧在一便看得愣愣的,道:“小姐,挺好看的花,怎么就毁了?”
綦裳将眸光投向乞巧,微笑道:“这菊花是好看,但终究是秋天开放的隐士之花。这样的秋花,自然不适合本宫待。”綦裳理一下髻上倏忽摆动的金步摇,道:“待到冬天,多折几只寒梅进来才是。”
说罢,转身对乞巧道:“走,我们好久没去德妃娘娘处了,我们今日去拜访拜访。”
到了德妃处,原来云鬘和啼鸢也在。看来,这位啼鸢是云鬘新收至麾下的一员大将。
各自相互行过礼,綦裳归坐笑道:“二位姐姐都在。臣妾前些日子身体不预,后来又有素颜姐姐和新生梳烟的拖累,臣妾一直未能前来拜见。臣妾缠绵病榻之时,两位姐姐总是前来探视,还是不是地给綦裳送药材什么的。今日綦裳特来拜见,以示谢意。可巧大姊也在,綦裳就躲懒少跑一趟路了。”
德妃笑云:“你瞧瞧你见外了吧。你我姐妹还称什么谢不谢的。本宫可好生羡慕你呢,你们姐妹俩都在宫中,可以相互扶持。不过你可真是躲懒,明明有肩舆,还不去你大姊那里叙一叙。”
綦裳不好意思地笑笑,说:“臣妾身体不好。去年的这个时候也是缠绵病榻,都不曾出过宫门。对了,说起来,这个时候该是河豚上市的时候了。据说每年都会有往宫中进贡河豚。据说这河豚是人间难得的美味,綦裳去年生病,生生是错过了。真是遗憾。臣妾可是馋死了。”
云鬘亦笑道:“綦裳做皇上的妃子也一年有余了,正是隆宠正浓之时,怎么还像在家一般的小孩子心性,让德妃娘娘见笑。”
“不妨事。看你们姊妹二人感情之好,丝毫与位份无碍,本宫真是既羡慕又欣慰。云鬘你不必说綦裳,她年龄本就小,这样的心性也是宫中难得。不用说她,就连我都想着那河豚美味呢。”德妃道。
“是啊。”云鬘意味深长地看一眼綦裳道,“对了,这样的美味,该先给有孕的薰风美人送去些。”
德妃点点头,对侍候的宫人道:“去问问今年的供奉什么时候到,到了就先给薰风送去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