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刑
镇祭当晚留宿在挽云居。
“夫君万万不可责备宝林。她是这宫中的老人,最是知皇上的冷热喜好。再说,臣妾也是失足落水,是綦裳没有当心,与宝林无关。”綦裳探测镇祭道。
綦裳醒来,始终没有见到宝林的影子。
镇祭的眸色一沉。他伸手将綦裳紧紧搂在怀中,道:“对于此事,她的说法和你不同。”镇祭轻吻着綦裳的侧脸,继续道:“裳儿你贤良淑德不与她计较,但是断然不能将这蓄意害你之人留着了。就是给朕一万个宝林,也抵不上朕的一个裳儿。”
綦裳不禁心下纳罕,遂塔头问道:“那宝林是怎样说的呢?”
“她承认是她将你推下水去的。”镇祭不着声色地轻叹口气说:“她说她是为了给佟氏和佟氏九族报仇。”
綦裳紧握住镇祭的手,仰头看着他,如水的眸子就要溢出泪来:“看来,真的是当初綦裳对佟氏满门量刑过重了!”
镇祭看到綦裳含着泪的双眸,心中一痛,复又将綦裳箍在怀中道:“裳儿依律量刑,怎会有错。更何况,圣旨是朕亲自盖的玺印,她若想报仇,应该来找朕才是。跟朕的裳儿无干!朕,定不能饶她死罪!”
綦裳回手也环住镇祭的腰,说:“臣妾知道皇上有如此疼爱綦裳之心,也便足够了。至于宝林,还请夫君饶她一命。”綦裳抬头看着镇祭,双目殷切。“佟氏终是因臣妾而亡。宝林之于佟氏,恰如綦裳之于七夕。臣妾实在不愿看到再因为綦裳发生什么让人伤心的事了,宝林她毕竟是性情中人,也难为她了。”
镇祭看着綦裳,脸上写满了心疼之色。他说:“那佟氏是咎由自取,不关你任何事。朕的裳儿当真是宅心仁厚,就连朝堂上的大人们还有好些都不及你这般识大体。这后宫之中像裳儿这样善良的人真是少之又少。那么,依你之意,朕要如何处置残月?”
他还记得残月的名字。不知当初他究竟将残月看做是自己还是残月?綦裳心中暗想。这宝林现下是一心求死,我偏偏不让她如愿,我说过,要她生不如死!
“不如将她囚在水牢里面算了。”綦裳笑道。
镇略微思索一下点点头。
水牢是极寒极热之地,白天热的像火窑,晚上冷的像冰窖。水牢里面的犯人,男的白天要一刻不停地打铁,女人则一刻不停地舂米。晚上,就都赶回水牢。顾名思义,水牢构造和一般牢狱无异,只是水牢里面注满了脏水,尤其在冬天,那水冰冷刺骨,大多数犯人就是被那脏水泡烂了双腿。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镇祭已经上朝走了。他早晨吩咐众人不得打扰綦裳休息。
暮秋见綦裳醒了便端了药碗来服侍綦裳吃药。
“我的事情北边知道了吗?”綦裳问暮秋。
“娘娘出事那日就有人快马加鞭去禀报了。过两日就该到边界了。只是王爷要先将那边的军务都交接打点妥当。待要回到京师,怕至少得月余了。”
綦裳点点头,心中有些焦躁。不知道他知道自己落水差点没命后究竟会不会赶回来。
“小姐,龙太医来诊脉了。”乞巧回禀。
綦裳点点头,放下手中的空碗,从暮秋拿来的托盘中挟一粒蜜饯放入口中。乞巧上前将枕头放好,扶綦裳坐直身子,然后将床前的帷幔放下来。
“娘娘,”龙太医环顾四周,似有话要说。
綦裳摆摆手,将众人都遣下去。
“娘娘您这步棋走的太险了!”龙太医道。“秋天已至,就算那湖水虽不是冰冷彻骨,也是极伤身的。娘娘身子经过上次只是已经大不如前,羸弱了许多。娘娘经这一次,必要调养多时才能康复,也未必可以痊愈。并且……”龙太医犹豫着要不要说下去。
“龙太医但说无妨。”綦裳道。她也知自己的身子因为上次中毒之事大有损伤。
“娘娘,若是调养不当,怕是会祸及后代。”龙太医道。
綦裳打一个激灵,道:“太医的意思是怕再无子嗣?只是不知,可以治好吗?”
龙太医宽怀道:“娘娘莫急。只是怕有难以受孕罢了。老臣尽心竭力,娘娘妥善保养,就定然无恙!”
綦裳放在心口的手顿时垂了下来,着实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