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拯救最爱
西岭雪山,冰天雪地。 冰窟内,石仲月面色苍白,平素里红艳的双唇,此际早已是泛了青,这个冰窟,他不知他呆了几日几夜,只觉似是历经了百年般。 甚至,他连他的心跳都感受不到了。 那个他爱的女人,仍旧是沉沉昏睡,不曾醒来。 他甚至有惊扰那雪冰蚕的冲动,然,他的银线蛇,早已沉沉睡去,唯有他勉强支撑着,奢望涉书醒来。 冰床上不再白雾缭绕,涉书的面色仍旧是苍白,甚至是隐现剔透的迹象,石仲月再一次多余一般的,上前探摸她的面颊——不亚于冰雪的温度。 欲哭无泪,他只奢求她醒来,即使醒来的她他不再能靠近。 她仍旧是气息平匀,脉象平稳,不见半分失去生命的迹象,愈是如此,石仲月愈是心切。 石仲月强自催动内力,握住了涉书的手,即使是冒险,他亦是要行动了,不能再等下去了,他一刻的耐心都没有了。 不算强劲的热源缓缓涌入涉书的体内,少许,冰窟一角的雪冰蚕有了反应,缓慢而笨拙地蠕动了几近于剔透的身体,冰床上的涉书,微微偏了首。 石仲月心下惊喜,忙加大了送内力的力道,雀跃的心,只奢望她能睁眼。 少顷,涉书缓缓睁开了眼,石仲月竟是破涕,黯哑着声音: “看看我……” 良久,恍若未闻的涉书方是回头,眼眸中,却是满满的淡漠,冰冷到没有丝毫温度,与他四目相触,她亦是冰冷依旧。 “与我说话……”仍旧是黯哑,石仲月双手握紧了涉书的手,置于唇畔呵气,涉书竟似是很怕这热源一般,抽手。 石仲月霎时怔愣,转瞬回神,她如今与雪冰蚕连体,怕的就是热源,又怎会喜欢他如此靠近? 石仲月顿时心内五味杂陈,涉书竟是没有半分的觉察,径自起身,漠然望望四周,下床向冰窟门口去。 “你……”石仲月一句话未完,换来的是止不住的咳嗽,欲要起身,竟是发觉他连起身的气力亦是没有了。 “咳咳……咳……”他知道,他是中毒,如今的涉书,虽是没有武功,不能伤人,但,雪冰蚕的毒,是自然而然护佑涉书的。 他方才强自运功,将涉书唤醒,无疑亦是将雪冰蚕惊扰了,它出于自卫,自然是会牵动涉书的心意,施毒与他,那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 石仲月强自提气,却是仍旧不能起身,只能眼睁睁瞅着涉书一步一步向洞口行去。 虽然他的心内明白,涉书是不会轻易离开这个冰冻,但,心内莫名的惧怕令他不得不再次强自起身。 数次挣扎,他终于是起了身,跌跌撞撞向洞口行去,瞧见的是,漫天的风雪中,涉书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坠。 石仲月张嘴喊了一句,风声呼啸而过,淹没他的话语,涉书不回头,竟是往山下行去。 石仲月快步追上,扯住了涉书,喘息吃力言语: “去哪里?” “……”涉书仍旧是冰冷依旧,少许,她方是缓缓回眸,漠然的眼眸中多出来了几许牵绊: “无瑕……” “呵呵……”石仲月惊喜,原来,她竟是还有记得的,下一句,更是令他兴奋: “仲月,放手……” 原来,她竟是还记得他! 他以为,她也许会忘记他,甚至是忘记一切。 “他很好!无瑕他很好……”石仲月话未完,涉书甩开了他的手,自顾自地继续往山下行去,没膝的深雪将她绊倒,石仲月关切唤着,扑上前想要顾及到她,竟是他自己亦是被绊倒。 习惯性将她拥入怀,又习惯性将他需要的与涉书的需要并未一体,他慌忙将头上的帽子扯下,与涉书戴上。 “傻瓜,”石仲月笑骂,他惊喜她的心不是冷透的,即使在她的心中目前的他没有被重视: “待我稍作调息,便带你下山……” 如此,涉书倒是真的变乖了,就那么着坐到雪地中,眼眸中的神色,俨然就只是等他调息好。 忽而,一顶不带任何温度的帽子到了他的头上,石仲月惊喜抬眸,涉书冷冷道: “我不需要这个……” 是呵,她不需要的就是温暖,原来傻瓜是他…… 是喜是忧,亦是心痛,石仲月均是强自忍住,他没有什么好奢求的了,至少,她醒来了。 即使她冰冷,即使她不再那般温暖。 一生,他还有一生的时间将她挽回…… *********************************************** 今日七夕,一年一度的七夕,锦州城内,却是少了往年的热闹,只因党项大兵压了境。 锦州城东门,诸葛晨带石家侍卫仍旧在等候着,整整两日了,他守着东城门整整两日了,却是如何都不见有可疑的车辆行来。 前日,听闻荆钗被掳,虽然他自信他的速度能阻止梅若雪将荆钗带出城,但,为保险起见,他还是调动城外的线人,在去往汴京的路上暗中扫荡一般的,各处的驿馆、客栈,均是不曾放过。 结果,仍旧是令他失望,没有,竟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他心疑荆钗还在城内,便是城内线人全面出动,至今,竟是仍旧没有消息。 羽扇愈发摇得急促,诸葛晨来回踱步,侍卫们更加自责,就差给他再次跪下了。 此际的荆钗,的确是在城内,就在距石家不远的刘府,她身畔相伴的,还有依旧是素衣袅袅的梅若雪,另还有带着面具的李仲察,梅若雪正在与荆钗述说当年的往事: “……我与娘亲被伯阳藏到了大箱子里,伯阳说,稍后便是会有人带我们出牡丹苑,哪知这一等,便是一夜。 后来,便是那些来抬箱子的人,说这箱子太过沉重,竟是有一个大胆的还想掀开箱子,一窥究竟……” “娘亲是为了救你,才会自愿献身的吧?”荆钗淡然接口,她能理解,那千钧一发的时刻,她的娘亲是会挺身而出的。 “不,”梅若雪亦是淡然否认,她轻轻端起了石桌上的茶杯: “是我推她出去的……” 一声清脆的声响,昭示着荆钗手中的瓷杯落地,碎作四分,一旁的李仲察,却是忽而格格妖媚大笑,以茶代酒,向梅若雪举杯,俨然便是赞许梅若雪的行径: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物以类聚!”荆钗气极,当真是不知该以何样的言语说与眼前这俩人。 梅若雪看着眼前气得微微颤抖的荆钗,她竟是笑得得意: “她早该遭受此罪了!她生了我,却是不曾想过该给予我一个公平的生存环境,她早该死了!” “她是你娘亲!”荆钗厉声呵斥。 “若非她的肆意挥霍,大蜀国又怎会……” “无药可救!”荆钗转头,不再理梅若雪的喋喋不休。 她是如何亦想不到,她那可怜的娘亲,竟是被亲生女儿所害! 李仲察仍旧是笑吟吟,满眼的笑意,他悠闲地倒了一杯茶,双手奉上与荆钗,似是完全没有瞧见荆钗通红的眼圈与噙蛮眼泪的双眸。 “……她就是个妖孽!她与妺喜妲己之流有何区别?”梅若雪的怨恨之声依旧,荆钗深呼吸,尽量平复心绪,眼下,不该是她失去理智的时候。 今日七夕,她猜想,这俩人是想趁着今日城中热闹之际鱼目混珠出城的,若是她猜测不错,如今的锦州城,该是早就戒严了。 又何况她已经失踪两日了,诸葛晨早该行动了,梅若雪与李仲察出不去城,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而刘廉卿,则是赵炅暗中授命的“钦差大臣”,拥有的是实质性的权力,梅若雪俩人若想出得城去,势必是需要刘廉卿护航的。 荆钗瞧着眼前简单的果品,思量着稍后如何面对刘廉卿,梅若雪之所以能安全在此,无非是刘廉卿受骗。 想必,是李仲察与刘廉卿说了什么的,否则,刘廉卿是决计不会做出这般大逆不道之事——囚禁公主。 “烟雨茶,还是在这锦州城喝……最是纯正,”李仲察轻呷一口雪瓷茶杯中的茶水,悠悠道,抱怨完毕的梅若雪,却是幽幽一句: “只是可惜,眼下……有人怕是此生都不再有如此机会。” “……”荆钗不语,对于梅若雪,她不再想与之言语半句,少许,李仲察接口,似是讽刺,似是正言: “出不得城,一切都枉然。” “这个你自然放心,”梅若雪成竹在胸,将手中的瓷杯置于石桌上: “有刘大人在,自然是万事莫愁。” 正说话间,刘廉卿一身官袍,疾步行来,梅若雪与李仲察均是起身相迎,刘廉卿倒是先赶忙与荆钗见礼: “微臣刘廉卿,参见公主殿下!” “……”荆钗不语,任由刘廉卿跪着,梅若雪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眼眸中满是妒忌,李仲察带着面具,瞧不出来神色,却是嫉妒几多的眼神,将他此际的心意出卖。 “微臣迟来,令公主受委屈,实乃微臣不是……”刘廉卿言罢一拜,算是谢罪,却是仍旧听不见荆钗的回话。 “你可真是不知好歹!”梅若雪嫉恨的声音,李仲察不予置语,他不是梅若雪,刘廉卿这般愚忠于朝廷的人,他还不想惹。 “给刘大人讲一个故事吧……”荆钗忽而开口,完全出乎在场所有人的意料,荆钗开口: “十四年前……一个叫清荷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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