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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毒食子
话至此,段素英打住,自是再有用不过的,荆钗果真被他的话叫住了。 *********************************************** 段素英心内一喜,忙上前,刚迈开两步,便是听闻荆钗冷言: “太子殿下,请回吧。” “姐姐……”段素英万万料不到荆钗会这般说,顿住,不知所措。 “往后的路该如何走,太子自当该清楚的。至于我……”荆钗仍旧不回头,启步往屋里去: “本就是个妇道人家,你与我又有何好商议的……” “……”段素英怔住,荆钗是聪慧的女子不错,然,她亦是伯阳之妻,这是事实。 而他,毕竟是一个男子,还是一个伤害过她的男子。 阿影的事儿,之前他是有所知晓的,阿影说她有办法让伯阳忌惮于他们,他当时只是想,若阿影当真能将石伯阳牵制住,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儿。 却是不想,阿影使的竟是这般手段,如今看来,怕是当真弄巧成拙了。 石伯阳既然放话让阿影在祖陵陪伴着爷爷,想必,定是决定了在阿影产后动手的。 若是换做他,他亦是不能容忍他的属下如此要挟于他,更不能容忍他们以他心爱的女子来要挟。 段素英正思量间,微闻背后有脚步声,回头,是伯阳。 微赧然,段素英与伯阳抱拳施礼,伯阳淡淡一点头,面上仍旧是往昔的温润,却是眸中是薄薄的寒意。 段素英亦是不语,复又与伯阳再施礼,以示告辞。 伯阳仍旧是微微一颔首,目送段素英离去。 这个孩子刚开始学博弈,却是忘记了一个优异的博弈者该具备的德行,亦是忘记了博弈者的原则。 掀竹帘,回屋,瞥见里间的荆钗正对镜理青丝,身上所着的,便是她往昔最爱的那一件月白色的睡袍,水印的祥云图纹,随着荆钗的抬臂一梳一梳而微微流动着,加之真丝质地的本就顺滑飘逸,如此,更是平添了几分灵动。 向晚之时的晕黄阳光,与她染上了一圈淡淡的光影,似是传说中的佛光一般,柔和而朦胧,恍若置身于仙境。 只是一个侧面,便已是美不胜收,可想而知那不可方物的一回首。 而伯阳似是并不急于去看或是唤她回首,只是定定望着妆台前那一抹美丽的身影,良久。 待到一声扑棱棱的声响过后,方是那梦中人的惊醒,荆钗回头讶异: “相公,何时回的?” “……” 恍若没有听闻,伯阳仍旧呆呆凝望,即使能预见这一回首的惊为天人,然,他仍旧是被怔住,若绮丽的华梦,亦如致命的梦魇一般,逃不开。 伯阳亦是忘记了,他究竟何时回的,连落棋何时出的屋,他都不知晓。 “傻!”荆钗向伯阳行来,笑得贼贼的: “偷瞧本夫人,可是会被我家相公责罚的,啊!” “……”看着巧笑倩兮的她,伯阳眼眸中的痴醉多了几分探究,如今是在戒毒的关键时刻,她能有这般状态与心情,实属不易。 张开双臂等待荆钗到他怀里的,荆钗却是一个侧身,闪了过去,还一本正经地向门外行去。 被晾到一旁的伯阳,没有尴尬之色,倒是愉悦一晒,眸中尽是宠溺: “夫人勿要忙碌了,一切有相公我来代劳即可。” 言罢,亦是向屋外行去,掀帘,门口是荆钗,手中的信筒亦开启,伯阳伸手去拿,荆钗一闪,躲过,转身回屋。 待到信上字迹显现,荆钗禁不住有些诧异: “这又是谁身边的线人?‘翠巾’……” “……”伯阳接过荆钗手中的纸条,与她道: “‘红袖’退隐了,昨日老皇帝已允诺了,‘翠巾’是我置于老皇帝身边的另一位线人,早先一直未启用……” 荆钗心惊几许,如此说来,沙公公算是被弃了,不然,怎会启用一直深藏的“翠巾”? 也对,段素英都与老皇帝开诚布公过了,想必是父子一条心了,沙公公自然是不能用了,再用下去,一则对沙公公自身的安危不利,保不准段素英不会因为某些利益而与老皇帝做交易,将沙公公供出来,彼时,沙公公是如何亦不能脱身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呵! 二则,沙公公毕竟年事已高,是该早些安享天年了,若非没有石仲月的找上门,如今的沙公公,于老皇帝而言,即使没有功劳,亦是有苦劳的。 “明日‘红袖’来谷里,仲月的意思是,让他与莲伯伯相伴……”伯阳接过荆钗手中的纸条,边看边不是很在意地道: “也好,他来了,莲伯伯便是多了一个能贴近心的人。” “……”荆钗不知该说什么,想来,老皇帝定是知晓了沙公公的一些蛛丝马迹。 “翠巾”的来信道,老皇帝准备肃清宫里和朝堂之上的线人,也仅仅是一个提及,且,执行者,便是段素英。 如此,“翠巾”也只是听闻到一点点,详细的,他自当是不甚知晓的。 如今,要担心的,怕该是皇后与刀隶韧身边的线人,易丂,似是暂时不会被老皇帝动手。 刀隶韧身旁的线人,一旦被查出来,那便是抽丝剥茧的开始,老皇帝最忌惮、最恨的即是这皇后党,甚至,一直不肯真正放权的原因,亦是因为心结为开。 心爱女子的离去,男人尊严的赢回与否,他怎能不在乎? 更何况是皇家的尊严与帝王的权威。 难怪段素英会那般慌张,即使知晓自己来找她是没有说话立场的,却是仍旧来找她了。 想来,问题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境地: “相公,追查线人……风声很紧?” “嗯,”点燃手中的密信,伯阳将它丢至脚下的铜盆内,微敛眉,认真回答荆钗: “所谓的隐居海子谷,本就是老皇帝引蛇出洞的招数,但,他没有想到的是,我们先识破了……” “所以,投石问路失败,他便想自己先动手,再看水有多深?”荆钗不无担心,不自觉握紧了伯阳的手: “如此一来,那皇后身边的‘深藏’岂不……” 谁能说准老皇帝不会是一箭双雕呢?既除去皇后身边的线人,又以此制造事端,对皇后定罪。 “不动……”伯阳如此说道,亦是在笔下的药熏纸上这般写到。 “可……如此会否激怒于老皇帝?”荆钗凝眉,担忧: “他假意不问政事,说是要将权力交与阿英,却是暗中在等待我们的线人出水……等待我们的线人有大肆的作为,甚至,他的心思便是想的将这些线人一网打尽,瓦解我们在大理的势力…… 如今、如今再不动,他会不会做得更过分?” “如今,唯有见招拆招了,一个连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的人,我们也只能如此应对他了……”伯阳不仅没有半分的忧愁,倒似是有些兴奋: “真正的挑战……” 顿一顿,伯阳回眸望向荆钗,眼眸中异采熠熠,似是隐着几许按捺不住的兴奋: “方是刚刚开始!” “相公……”荆钗竟是忽而心惊得厉害。 莫说是愉悦了,就是做到淡定自若,她便是都不能,伯阳,竟似是很期待这没有刀光剑影的战争一般。 老皇帝的心思深不可测,隐忍了这般久,深藏了这般久,怎会如此好应付? 荆钗为伯阳担忧几多: “相公呵,我们就不能绕道?” “嗯?”伯阳将密信封存好,准备出屋,荆钗拉住他的手: “避其锋芒,不与他想撞,暂且让线人们都莫要动,待、待到风声过去了……” “丫头啊,这是迟早的。”伯阳将她垂在肩头的一缕青丝撩至背后,再帮她理顺: “老皇帝早就有心做这事儿的,我们渗入大理的线人、皇后一党的嚣张,是他早就想解决的,只不过……是时间的早晚……” “一定要蹚这一趟浑水?”荆钗抱有最后的一丝期许: “如此一来,会两败俱伤的。” “还是我的丫头聪明,”伯阳虽是在赞赏,语音里却是隐藏不住的无奈,深叹息: “可老皇帝不知晓,亦或者他是自欺欺人……以他目前在朝中的势力……还是不足以跟皇后一党相搏的,又何况……” “何况和我们斗……”荆钗心惊,伯阳埋藏于大理的势力,她知晓的,恐是连三成都不到,又何况还有石仲月的人…… 见伯阳不置可否,仍旧是那淡然的一笑,荆钗却是心内凉透,她真怕伯阳这一次将老皇帝的势力彻底瓦解。 虽是博弈场上无永远的敌人,亦是没有永远的朋友,然,若是她来做这一次的决定的话,她一定会选择将老皇帝拉下马,不再翻身。 毕竟,不管是老皇帝一党还是皇后一党,存有的心思,多是私念胜于造福百姓。 如此博弈者,没有更好。 可一想到老皇帝如此尽心的意图,荆钗便是恻隐之心涌动,那是一个男人一生的夙愿呵! “如此也好,他仓促之下如此举动,定必是会考虑不周的,”荆钗凝眉,即使不愿道出她慎重思量后的决定,可,她不说,伯阳就会不做吗?又或者,她因恻隐之心向伯阳求情,伯阳会答应?自然是不会: “于我们而言,倒是能洞悉其中的罅隙,趁势保全……” “……”伯阳不语,倒是定定凝视荆钗,连抚在她背脊上的手,亦是停顿住了,仿似下一个用力,便是能将她一掌毙命。 如此感觉,令荆钗很是不喜欢,她讨厌这样的感觉,如此不安,如此心慌,他可是她最亲、最爱的人,他却是怎会对她有歹意?又怎忍心对她下手? 指不定此刻,他心内想的是,她这样的敌人,是该一掌拍死的,以免后患。 不自觉将她背上的手打掉,荆钗瞪伯阳一眼,贝齿轻咬朱唇,再与他一个威胁的眼神,告诉他,你再想试试看! 伯阳立时反应了过来,眸中浮现的,是歉疚。 荆钗登时心内火大,他的眼神……没有欺骗她。 “幸而你不是我的敌人……” 言罢,伯阳逃也似地出屋。 那温厚的大手离开了背脊,荆钗的心无形中一松,还是第一次,她对他有后怕的感觉,今日这感觉,当真是糟糕至极! 却是第二次听伯阳说这句话“幸而你不是我的敌人……” 是在夸奖她吗? 呵! 当真是高看了她,荆钗甚是不满: “只是我的恻隐之心……尚未被你瞧见罢了!” 赌气一般,荆钗一转身,坐到了小榻之上,她是万万不会想到,伯阳会将她当敌人对待: “说!方才是不是在心内衡量,如何对付我这样的敌人?” 他那个习惯她还是知晓的: 遇上强势的敌人与莫测的事儿,总会在心内假设,若是让他遇上,他当如何应对,即使这事儿看似永远不会发生在他的身上。 就似她,谁相信她会对付他谁便是傻子,她将会嘲弄谁一辈子。 “呵呵……”伯阳爽朗笑着,稍后,便是鸽子飞走的扑棱棱之声,他回话与荆钗: “只是一个假设罢了,你自然也可设想,如何应对我……” “哼!”荆钗一倒头,躺在了小榻之上,恨得咬牙: “还能由我吗?你在暗,我在明,怎能赢?又何况明显就是你的势力强!” 将话说透,荆钗亦是不免为老皇帝悲哀,动手有些晚了,这个时机是如何亦不对的。 要不早些,趁着伯阳的势力尚未将朝野上下渗透;皇后一党的势力尚未扎稳根,即使不能将皇后的势力肃清,亦是能将伯阳的势力打击得不弱。 要不就晚些,等伯阳收拾了皇后一党,他再做黄雀,伯阳是如何亦是不会容忍皇后一党猖獗太久的,伯阳的初衷本就不是要掌控谁,亦不是想占有什么,只是想将这个诟病仍旧的局势做一些稍微的调整,肃清皇后一党,自当是迟早的。 而如今这个时机,于老皇帝而言,偏偏是最不利的。 只是荆钗想不到的是,老皇帝会以段素英开刀,还将自己的儿子推向风口浪尖,伯阳与他,段素英势必要选择一个来靠拢。 选择伯阳势必是一个依靠,即使目前段素英对伯阳的意图有误解,然,不可否认,借助伯阳的势力成长,无意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既然承诺于钱贵妃会照拂段素英,又岂会食言? 选择他的父皇,自当是迷惘多多,如今,怕是他自己都分不清楚,老皇帝究竟是爱江山还是爱美人。 可,他清清楚楚分辨得到,老皇帝,不爱他,竟是虎毒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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