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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梦境
斜晖脉脉,清水悠悠。 圣水池畔竹屋内,伯阳仍旧僵坐于床边,双眸无神,失魂落魄。 门外两双眼睛也呆呆望着伯阳,他们不敢推门进来,亦不敢唤他。 个子高的,实在忍不住了,欲推门而入,矮小者却是惊慌地揪住不放行。 “这是师兄与小主的飞鸽传书……” 话未完,矮小者强行拖高者离开了。 屋内静寂无人语,似是连呼吸的声音都听得清。 “相公……” 一声极其细微的轻唤,几不可闻。 伯阳的心跳动了一下。 “相公……” 又一声,仍旧细微,只有气声。 伯阳的心重重跳动了两下。 “相公……” 第三声,伴着细微的喘息声。 伯阳失神的双眸微转动了一下,渐渐有了神。 “相公……水……” 伯阳的心剧烈地跳动着,微翕唇,却觉艰难异常。机械地回头,但见荆钗纤瘦苍白的五指微微蠕动着,略略向床边偏了偏头。 伯阳只觉全身骨骼都在梆梆作响,心脏似要跳出来了,忙伏到床头,颤抖着握紧她的手。 “相公……水……水……” 荆钗艰难地道,伯阳瞪大的双眸写满难以置信,继而狂喜拥住荆钗,他最宝贵的失而复得。 艰难喘息的声音就在耳畔,伯阳猛地醒悟,喃喃低语: “水,水,水……” 忙乱中爬起到桌边,颤巍巍倒了水,忙又回到床头。 但见荆钗紧闭着双眸躺着,伯阳猛灌了一口水,俯身。 触到荆钗微干涸的双唇时,他以掌轻柔地捧住她的面庞,一点一点、一滴一滴,小心翼翼、徐徐将口中的水漏与她。 眼见她点点滴滴将水尽收了去,伯阳喜极而泣: “丫头……” “相公……” 极其细微的气声回应,伯阳的泪大颗大颗淌出,流到荆钗的眼角,顺着她白皙的面庞缓缓滑到唇边,掉了进去。 “相公……相公不要……不要哭……”荆钗艰难地开口,缓缓抚上他的背脊,似是想拍抚,却没有任何力道: “我在……相公……我在……” 伯阳哭出了声,紧紧拥住她,似要将她融入他的身体…… 半晌,方觉察到她困难的呼吸声,忙放开,拢她到怀里,轻轻抵着她的额头,闭眼,感受着她的呼吸。 他从来不知道,有一天他会如此贪恋一个人的呼吸,他更不会想到,会有人的呼吸于他而言,竟是如此之重要。 如此珍贵的呼吸…… “丫头,丫头……我的丫头……”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却是仍有两颗泪淌出。 “相公,你怎么了……”荆钗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微轻颤,缓缓开启,似美丽的花朵绽放: “相公,不要哭……” 抬手轻柔得为伯阳试泪,伯阳紧紧握住,贴在他胡茬微微泛起的脸颊: “不哭……相公不哭,相公这是高兴……我的丫头……又回来了……” “相公……我不是一直都在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伯阳僵住,半晌,方敢缓缓张眼。 触上的,是荆钗似水般的明眸,微微敛着懵懂,细细转盼。 他的丫头不能说话了,听不到了,看不见了,怎会……怎会是现刻这般? 伯阳心惊,忙细细看去,但见荆钗黛眉不画仍如故,似远山;明眸璀璨依似昔,如春水;俏鼻微翕两翼,朱唇不点而红。 满头乌发铺就枕畔,似一道瀑布,泄于床头,淌及地面。 “相公,你怎么了?” 听得唤声,伯阳回了神,除了面容有些憔悴外,荆钗依旧巧笑倩兮。 是在梦中吗? 伯阳复又俯身轻抵她的额,安然呢喃: “若是在梦里,那就叫我永远不再醒来……” “相公……”荆钗娇嗔,捧住他的脸,柔软的双唇轻轻含住他的下唇,浅浅吮着。 伯阳贪恋这温存,正待回应,却是下唇吃痛。 少许,方辨出是荆钗在咬着。 直到苦味弥满唇齿间,荆钗方放开了伯阳的唇,微嗔道: “梦醒了吗?” 伯阳惊呆,原来……这都是真的,不是梦。 “相公,你知道吗?我做了好长好长一个梦……”荆钗语音中有掩饰不住的委屈: “在梦中,你……你不要我了……” “丫头……”伯阳哽咽。 “你还狠心……把我丢下,”荆钗亦哽咽: “我看不到……听不到……不能说……只能哭……” 之后的话被伯阳封在了喉间,深深的、紧紧的吻住她的唇,贪恋着她唇齿间这熟悉的馨香,他不再放她离开,不再! 既已重生,她说是梦,那让它随着梦醒而烟消云散吧,只要她在就好。 掌灯时分,东院静寂。 点完灯回屋,涉书见桌上有一个红色的小布团,上前细看,却是险些惊呼出声。 心内怪着石仲月胡闹,忙将这红肚兜儿收了起来。 是昨夜,她的肚兜儿上绣了自己的名字,石仲月说难看得紧,今日非要与她重绣。 她以为他是闹着玩的,却不想竟是真的与她绣了。 确定无人,关好门,她方将它打开,但见它的上面不仅绣了荷花,还绣了她的名字“清荷”。 翻过来,竟绣了一丛菊花,还有两个字“仲月”。 涉书的心慌得怦怦乱跳,这东西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人见到的。 幸而是“清荷”两个字,若是涉书,那帮着绣的人岂不知道了他们之间…… 忙取出火盆,拿出火折子刚吹亮,一只修长白净的手轻轻带过,眨眼肚兜儿不见了。 “我花了如此多的心思,你竟忍烧了它去?”温温粘粘,虽在嗔怪,语音中却有一份戏谑。 涉书回头,却见石仲月已转过了屏风。 忙追上去,低低喝道: “你快把它给我,叫人看去了,可如何是好……” 石仲月妩媚笑着,躺到了她的床上,将肚兜儿盖在了脸上,用力嗅着: “如此熟悉……” 涉书急了,上前便夺: “快快给我,别闹了……” 腰间一紧,眨眼间被石仲月带到了床上。拢她在身下,石仲月皓齿轻啃她的衣带: “你那个质地不好,我重新与你做了个,来试试吧……” 涉书忙制止: “别这样……” “害羞了?又不是没见过……”石仲月坚持,十指翻飞,眨眼解了她的衣衫,细滑的手在她周身肆意游走。 涉书就知,他是醉翁之意。 眼见他已低头开始落吻,涉书忙打住: 你先回,我随后就到……” 话未完,却听身下的小床已开始吱吱作响。 涉书大惊,他的另一只手不知何时已潜到过她的XX,此时正顺着她的XX向上游移。 “快……快别……听话,先回去,我随后就到……”涉书微喘息,双手撑住了他的腰,趁机忙屈膝抵住他的腹部。 石仲月也不怪,暧昧一笑,吻吻她的唇: “不许欺我……” 涉书忙道: “这些天来,夜夜伴你,我可曾骗了你?” 如此,石仲月方放开她。 涉书松了一口气,躺到床上,她大口大口呼吸着。 一转眼,石仲月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若不是见到自己衣衫尽敞,她甚至有些怀疑,他是否来过。 这个煞星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每日猫在楼中睡觉,夜晚便待她去后,如饥似渴缠着她,她在心中怀疑,他是不是猫的转世,如此的慵懒。 任是如此,身边的一切竟都逃不过他的双眼。 他的歪道理总是那么多,总说她的贴身衣物不像话,今日是纠正她的肚兜儿质地不好,昨日他却是说她的底裤质地差,还给她换了棉质的,且塞给了她许多…… 想至此,涉书不觉两颊微微发烫。 忙起身整好衣衫,找那个红肚兜儿,竟不翼而飞了。 想到是石仲月,禁不住轻咬牙无奈笑出了声。 这个孩子一般执拗的男子,竟是叫她心内欢喜连连,却又咬牙气得慌,时不时总令她哭笑不得。 收拾好,涉书方出得门向北院行去。 这几日她一切都顺着石仲月,他想如何便如何。 如此对他百依百顺,虽然有还他恩情的意思,但她不否认,他是如此令她心动。 他说,她只管将自己全部交予他,其他的事均不用管了。 那日地宫中,临敌时他的冷静与果断,证明着他不是个心思简单的小孩。 面对她的过去,他依然担当如故,涉书阅人无数,自是知晓,他是个值得依托终生的男人。 可他越是如此的好,她越发觉得自己相形见绌。 他的完美似一柄利刃,将她的心割成片片碎碎…… 是的,她不配。 思绪飞转间已到了望江楼前,深吸气,涉书整理好纷乱的思绪,推门而入。 上得三楼,透过画屏,涉书隐约见到屏后的石仲月双袂翻飞,心内疑惑,便转过画屏,欲看个究竟。 但见柔和的烛光下,石仲月双手拈针,彩线轻扯,飞快得在绣架之上的红盖头上绣着。 眼见只是个鸳鸯轮廓,他竟是双手灵巧,飞针走线,似用云梭在织就一般,少许,一双栩栩如生的鸳鸯便跃然其上。 涉书看得目瞪口呆,哪有人如此做绣活?若非亲眼所见,便是如何她也不信,何况是绣这考究的双面绣! 事实却是,他做到了。 但见他双手飞速一交差,换针扯线,抽紧了最后一针,皓齿一一咬断线根,两只灵动的眼睛分别被点在盖头上的一只鸳鸯、一只鸾鸟之上。 石仲月灿然一笑,转手取下红盖头,递与涉书: “看看,满意吗?” 涉书此刻方回过了神,下意识接住他递来的盖头,回眸细看,竟是叫她如此艳羡。 毫无破绽的双面绣,正面是鸳鸯戏水,背面是鸾凤和鸣。 别说是此等境界了,就是凑和将它们绣出,她也得花上个一年半载。 心内惊异,正待开口问他,怎会达到如此境地,却是在抬头时一句话也说不出: 眼前的石仲月,不知何时已换得了一身大红喜服,儒雅向她浅笑,眸中欣喜洋溢,真真似玉树临风。 涉书看的呆住,连手中盖头掉了都未察觉到。石仲月笑颜如故,轻俯身拾起盖头,双手恭恭敬敬奉与涉书: “娘子,请……” 涉书僵了僵,欲伸手,脑中即时闪现出一副副不堪回首的过往,瞬间只觉得双手的指节都僵得曲不回来。 微后退着,涉书低低惊呼: “不!不,不……” 未转身,却是被石仲月扣住了手腕,看似轻柔得在拉她过来画屏内,那扣着的力道涉书是再清楚不过了,是坚决,是不容拒绝。 “来试试我与你缝裁的嫁衣吧。”石仲月欣喜依旧,解了她的衣衫,褪尽,又重新为她换上大红的喜服,里里外外。 看着他将那个绣有他们名字的肚兜儿为她系好,涉书喉头哽得慌,想开口,却是没有勇气。 是的,她贪恋他。 不知何时,她贪恋上了他给予的呵护,还贪恋他向她撒娇耍赖,更贪恋现刻这一身嫁衣…… “鸽子回来了,说是你主子的心结解开了,已无大碍,两日后便会回府。”石仲月边为她穿衣边道。 涉书先是欣喜,松了一口气,之后却是心绑得紧紧的,荆钗回来了,意味着她必须想办法离开石仲月。 “不必担心,待你主子回府,我们一道去与她说明了。”石仲月为涉书系好衣带,捧起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密无间隙: “只要你我心心相印,任是谁也分不开我们……” 涉书忙抽手,却是被他牢牢扣住,淡定笑语: “离愁别恨,那个小丫头已然尝过,放心吧,她不是棒打鸳鸯之人。” 言罢,石仲月眉目流转,仔细打量着涉书,似是在自语,又似说与她听: “挺合身。还说今天先试试,不行再改,瞧这样子,想是不用了。” 颇有意味地向涉书眨眼: “你的身段……没人比我更熟悉的了……” “有!”涉书冷冷打断,石仲月微讶异抬眸,继而一笑置之。 涉书狠下心,冷声道: “前日讲与你的故事……尚未完。” 石仲月随意点头,道: “那就说完吧……” 涉书挣脱他的双手,深吸气,力持语音是平和的: “在浣洗房的日子,白日里,清荷要面对堆积如山的衣物,夜里……夜里还得侍候那总管洗衣房的太监入眠……” 见到石仲月眸中的一丝讶异,涉书微翘翘唇边,似是在嘲弄。纤瘦的双手攥紧,复道: “太监不能行人事,便唤来他的干儿子……” 涉书跄踉着后退了两步,不知是被绊倒了,还是心内惊惧,一个趔趄,跌坐到了画屏边。 见到涉书双眸中的空洞,石仲月心内疼惜,欲上前,但听她道: “看着清荷受辱,听着他干儿子的淫言秽语,太监享受之至,他也跟着说、跟着叫、跟着喘息、跟着笑……” 耳畔响起她永世不愿记得的笑声,涉书抱紧头,拼命摇晃,捂住双耳,任是如何也甩不开……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石仲月搂她到怀里,疼惜地轻抚她的背。 “终于,有一次,怀孕近三个月的清荷抵不住……孩子没有了……”涉书黯哑着声音: “太监嫌清荷的血……污了他的床……” 石仲月掩住涉书的口,疼惜低喃: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涉书冷眼相待,仿似在嘲笑: “失望了吧?你石仲月碰过的女人,竟是如此不干不净!” “不是的!”石仲月脱口而出,却见涉书眸中依旧冷冷,讥讽不减。 四目相交,良久,良久,石仲月修指翻飞,扯开了涉书的衣衫。 涉书拼力挣脱,转身就向外跑,石仲月抓牢往回扯,却是只将衣服扯到了手中。 眼见涉书转过了画屏,他快一步拦腰挟住她,用力一带,涉书瘦削的背脊狠狠撞到他的胸膛之上: “你是我的妻,谁也阻止不了,任是何事亦改变不了!” 言语间,亦扯掉了自己的衣衫。 涉书奋力挣脱,复又向画屏外爬,石仲月双臂一夹,一个翻滚,将她揉在了身下。 “不要!不要……”涉书泣语: “求你不要……” 石仲月不管不顾,扯掉她身上最后一件衣物,双手固定住她的两胯。 “求你不要!”涉书拼尽全力挣扎,嘶哑着声音: “我不配!是我不配……” 听到他喉间一声闷吼,涉书的心冷了一半。 下体传来他予她熟悉的感觉,涉书哑声哭泣,泪流满面。 她的过去令她羞愧难当,涉书不放弃地挣扎着,手脚并用,推他、捶他、蹬他、抵他…… 石仲月却是不理会这些,双手游移她的全身,寸寸揉抚。 送向她体内的,是他对她的缠绵,对她的缱绻…… “你是我的妻……现刻拥有你的是我……以后拥有你的仍会是我……你是我的!” “你甘心拥有这一副躯壳……如此肮脏……如此……” “自现刻起,你是重生的,你的过往……已同那个孩子一起……离开了你……永远……” “怎会……连我都厌恶……我自己……” “我爱你……” “……” 月落星稀,画屏内饮泣悠悠,似是喜极,又似是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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