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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落凡尘
藏仙阁内,灯火通明,涉书、侍琴两个在忙着缝制那件雪狐皮,赏画在给炭盆加炭,荆钗则坐在暖衾中细细摩挲着那白玉凤泣血。 冰冰凉凉的感觉一直浸在手掌心,它一点儿也不似它给人的视觉,温润、熨贴,它竟是怎么也捂不热的。 呆呆望着它,荆钗的眼前竟浮现出了伯阳的脸,似笑非笑,轻轻迁起的嘴角,还有那双波澜不兴的黑眸子,似那院中的凝碧池般,深不见底,仿似可以吞没你的心…… 这个男人与以往她见过的男人都不同,他的喜怒不形于色,便已是难得的了,更何况看起来也就弱冠之年的他,难道真有那么大的野心,想独霸一方称王? 通过这几日对他的了解,荆钗禁不住在心中打了这么一个大大的问号。 也是,这混乱的世道,割据各方的政权,不都是你方唱罢我方上吗?诺大的台子又何妨多一个人来唱? 想至此,荆钗的朱唇畔也禁不住掀起一抹嘲弄的笑意。 虽是初春,却是春寒料峭,屋外寒意浓浓,屋内暖意融融,大家个子忙着自己的事情,无语,只有炭盆里偶尔会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 少许,珠帘轻启,伯阳进了屋,几个丫环欲起身行礼,被他挥手制止了。轻轻走到床前,却见荆钗在烛光下对着手中的凤泣血出神。 白皙光洁的面庞,似夏日里那雨后新开的白莲花一般,娇嫩不胜轻拂,吹弹可破。纤长浓密的眼睫似美丽的蝶翼,微微轻颤着,遮挡着那迷人的明眸。 此时卸去妆饰的她,一身白睡袍,乌发铺满背脊,似是误落凡尘的仙子一般。 烛光柔和,为这一切染上了微朦胧的晕影,越发显得如梦如幻。 伯阳看得竟有了三分醉意,再美的女人,他都见过,只是如此叫他想要呵护的,眼前的倒是第一个。 许是觉察到冷了,她曲起了双膝,双臂环抱住自己,俏美的小下巴轻轻抵着膝,就那么自然地将自己的纤纤食指放到了唇边,轻轻啃咬着,仿似在思考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伯阳也不去打扰,只这么静静地站在床边,浅浅笑着,欣赏着。 三个丫环不知所措地站在小榻边上,不敢走近,也无心再做手中的活。 屋内静悄悄的,地上盆中燃着的木炭依旧偶尔会啪啪作响。 瞅着床尾的烛焰就那么愣愣地发呆,也不知过了多久,眼睛盯得生疼,也觉得无聊,便欲躺下。岂知一动弹,便觉有东西自手中滑到了地上,叮咚作响。 知是那凤泣血落了地,荆钗便自那烛焰上移了眼望向地上,无奈只看到眼前一团又黄又绿的东西,知是烛焰盯得久了,唤道: “涉书姐,我的……” 话未说完,便觉有人将凤泣血轻轻放到了她手中,直觉告诉她,这不是涉书。 那只手离开时,与她的手相触,温暖而略显粗糙,立时她判断出了是谁。 “这东西偏凉,以后就不要握在手中了。”石伯阳那特有的磁性声音,就这么自然而然地飘来,语气中的关心令她有那么一时的错神。 但当他温厚的大手握住她冷冰的双手时,她又立时回过了神,条件反射似的抽手,竟被他牢牢握住。 眼睛一时又看不到,辨不清他这举动的意味,惧意由不得地自心底袭来。 荆钗双眸中的恐慌悉数落在伯阳的眼中,他知他的关心会令她不知所措。此时的她,一如当年的芙蓉,似惊弓之鸟,任谁的靠近,都会令她警惕万分。 心疼地轻拂她微微泛白的面颊,却是她不着痕迹而隐着惊慌的躲避。 心底的疼惜,令他不顾一切将她揽入了怀中。 奇怪的是,她竟没有做任何的反抗。随即,他又想到,她是在蓄势,指不定哪一刻她会突然推开他。 是的,荆钗在作这样的准备,喘息了一口气,她猛地伸手想推,竟是抵上他结实的胸膛,她依旧纹丝不动地被他揽在怀里。 “我就那么招你厌……”他的话语轻轻在她耳畔响起,那么细微,却仍是被她字字听得清楚。 荆钗不由得一愣,他却放开了她。 已恢复了视力的她,看到的伯阳,依旧是微微笑着,黑亮的眸子波澜不兴,仿似刚刚那句话不是他说的。 可明明,她就听到了。 他语气中的哀怜与惋惜令她的心为之一震,似乎还有几分心痛。 忽听屋外有人禀报: “王爷,二管家回来了,说有要事向您禀报。” “叫他在楼下书房等着。”伯阳这么淡淡回道,那小厮应声是便下了楼。 回过头,他浅浅笑着,荆钗也淡淡一笑: “王爷有事就先去忙吧。” 此时的她已恢复了镇定,平静的明眸令他在心中轻叹了一声,浅笑道: “还是叫相公吧,你我之间……没有那么多规矩。” 言罢,在她眉心浅浅一吻,道: “早些休息吧,我今夜还在楼下。” 听他这么说着,荆钗明白,他是在告诉她,他不会打扰她。 留下一个暖暖的笑,伯阳起身离开。 淡淡的清竹气息就这么远离,荆钗的心莫名得失落着。 目送他的背影消失于摇曳的珠帘外,荆钗竟有些难过,也有些自怜: “待我好又如何?我不是荆钗郡主,我不是真正的荆钗。” 她在心中这么想着,竟有了冲出去告诉他的冲动。 但她不能。 因为还有此时围在她身边的琴、书、画需要她的护佑,她们此时也是惊魂甫定。 有钱就是好。 荆钗这么想着,带着赏画和侍琴自西院走了出来。 她刚陪老太君看完戏,这戏班子是半个月前她与石伯阳成亲时,自京城请来的,叫蒹逝班。因老太君喜欢,所以,伯阳就将这个戏班子买下了,只要老太太喜欢,随时可以叫他们唱与她听。 所以,每天晚上戌时这一个时辰,荆钗都会陪老太太看戏,而老太太似是非常乐意,快到点儿了,总会差人来请。 早请安,晚看戏,这就是她“嫁”入这石府半个月来做的事儿。 她的王爷相公每日都忙得不可开交,不过,她倒是挺乖巧的,每夜都等他回来,才就寝。 而他似乎也知晓这一点,与她心照不宣,每夜总会赶回来,简单的几句问候,似是老夫老妻一般…… 可她却是知晓,他们……没有明天…… 眨眨眼,素手轻撩发,荆钗想把这些都抛诸开,思绪转过,想起了落棋。 几日前,落棋倒是回来了一趟,查证的结果是一无所获。但她不甘心,她不信当年的事会没有任何的蛛丝马迹。 所以,落棋又出远门了。 已经第五天了,这次她们相约第七天,荆钗与侍琴、涉书、赏画一起到城南的渡口等落棋,到时一行人往大理出逃。 荆钗边想边走,却听身后的赏画、侍琴同时轻呼道: “啊!郡主……” 回过神,却已到了一个人的怀里。瞬时,浓浓的香甜味儿扑鼻而来,似是荔枝的味道。 “嫂子要当心了,摔坏了可就……” 粘粘温温的声音响自头顶,荆钗本能地抬头,却发现只能看见他精巧的下巴,再仰仰头,终于看到了他的脸他的眼。 在看到他精致如白玉般雕刻得棱角分明的面容时,荆钗禁不住在心中赞了一句: 世上竟有如此貌美的男子。 是的,不是阳刚之美,不是精壮之美,是飘逸,是比女人还妖艳的美。 从他怀中直起身,荆钗浅笑迎向他的双眼,而他妩媚含笑的桃花眼,竟令她怔了怔。 旋即她听到了赏画与侍琴的请安声,才知眼前这一身素白儒服的翩翩男子,便是这石家的二公子石仲月。 想必,刚刚是自己想事情想得太投入了,才会撞了这石仲月。 想想都觉得可笑,日日陪老太君看戏,总免不了听老太太夸她的仲月如何如何的好,其他一起看戏的七大姑八大姨也是随着赞不绝口,似是这石仲月才是真正的有本事,至于伯阳,她们倒是只字未提。 准确说,在西院,似是禁止提到伯阳一般。 礼貌地与石仲月相问候,荆钗继续回东院,却见伯阳正从大门外跨了回来,身后还跟着二管家来安与三公子石叔辰。 向伯阳绽开一个明媚的浅笑,荆钗迎了上去: “相公回来了……” 这个对她照顾到无微不至的男人,令她觉得很安全,至少在这个镇南王府中,不会害她的人,应该就是石伯阳了。 见她迎了过来,伯阳也报以浅浅的笑,并不言语,只是轻拥着她往东院走,荆钗也不拒绝,至少在旁人面前,他们还是夫妻。 石叔辰、二管家来安向她的请安声、侍琴、赏画向伯阳的请安声,都被他们抛在了身后。 荆钗微有些诧异,但听石仲月温温的声音响自背后: “嫂嫂的玉钗掉了。” 荆钗微怔,心不由得一紧,她的头上,何时来的玉钗?她是最忌讳这东西的,涉书一向不给她戴钗饰物的。 回头,但见赏画迎向了石仲月,向他讨要。 “二公子,把玉钗给……奴婢吧。” 荆钗这才想起,今早是赏画给她梳的头。 岂料,石仲月竟拿赏画当空气,手中拈着钗倒向荆钗走来。 感觉手一疼,回过神来却发觉是伯阳,正紧紧握着她的手,握得她的手生疼。 抬头望向伯阳,他似笑非笑的脸令荆钗琢磨不到究竟是怎么了,但他眼中的寒意,令她觉察到了事情的不寻常。 “这可是上等的蓝田玉啊……”石仲月说着已到了荆钗跟前,修长白净的双手捧着玉钗向前一送: “价值不菲,丢了怪可惜的。” 见到那尖尖细细的钗尖儿,荆钗的心不由得抽紧了,这一次是她将伯阳的手抓得生疼。 诧异间,伯阳回头,却见她眼中的惧意在蔓延着: “不要了,拿去当掉,应该够你二公子逛一回万花楼吧。” 一语既出,惊得众人不敢言语。 伯阳也料不到她会这么说,欲出言化解这尴尬,却听石仲月依旧笑吟吟地道: “嫂子的玉钗,仲月怎敢当掉。” “赏你的,不必客气。”如此干脆的回应,倒真是让石仲月下不了台了。 伯阳怕他恼羞成怒,便接过了玉钗,却只觉另一只手一松,回过头便见荆钗已跨进了东院的门槛。 伯阳一愣,百思不得其解,还以为是仲月曾冲撞荆钗,一回神却又想起,自他成亲那日起,仲月就未曾回过府,今日初次相见,不应该啊。 “呵,有意思。”石仲月这么说着,折扇轻挥,风度翩翩地回了北院,未了还不忘递给伯阳一个挑衅的眼神。 回了藏仙阁,荆钗径直走向妆台,翻开首饰盒,直接向赏画道: “这里面的钗子、簪子你都拿去当掉,以后这类东西,不要让我看见。” 赏画一头雾水,却也不便多问,因为她从未见主子如此生气过。 “没有了,那里面的簪子之类的,我都捡了出来分给赏画与侍琴了,哪来的钗啊?”涉书这么回着,拿着狐裘走了过来: “试试吧,刚缝好的。” 荆钗回头望向赏画,赏画忙道: “不是我给你戴上的,我……我见那二公子那么说,我还以为是你自己戴的玉钗呢……” “玉钗?”涉书吃了一惊,道: “谁戴玉钗?公主从来就不戴钗子、簪子这些东西的。” 言罢叹口气,边为荆钗穿狐裘边道: “小时候,一个嬷嬷嫌公主不听话,曾用簪子扎过公主的手。所以……公主一向不戴这些饰物。” 侍琴、赏画听罢恍悟,难怪荆钗刚刚会那么生气。 “佳人如斯,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涉书为荆钗穿好雪狐裘,啧啧赞道: “好一个误落凡尘的冰肌仙子……” 侍琴、赏画也是看得惊叹,荆钗本就是一身浅绿色的裙裳,现际这雪狐裘更是将她衬得一尘不染,似是不食人间烟火一般。 听到她们的赞叹,荆钗浅浅一笑,而这笑竟包含了太多的敷衍,她似乎还沉浸在方才的事情中…… 一回头,瞥见屋外站着伯阳,此刻正定定望着她,荆钗微有些不自然,忙忽略了他的眼神,望向他处。 她也不知为何,她竟然有些不自在,从未有过的感觉,有些微妙……尤其现际,她们几个当着他的面在夸她…… 屋外的伯阳,则皱起了眉头,凝视手中的玉钗,心疼荆钗的同时,也头疼起了石仲月。这玉钗看来是仲月用来恶作剧故意气他的,却不料触到了荆钗的伤疤。 一声叹息落于心底。 看来他得想办法打消仲月对荆钗的惦记,否则这又是一个芙蓉的悲剧。 岂料,屋内的荆钗已想好了对策,那就是出逃。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这个危机四伏的石府,她是一刻也不想呆了,想起石仲月那双桃花眼,她便觉得不妙。 第二日上午,给老太君请完安,荆钗便收拾了些细软,四人换上男儿装自东院后门溜了出去,叫了马车直奔城南渡口。 雇了船家,四人便安心上船,只待晚上在下一个渡口时,再作打算。 换了装,应该不会引起石家探子们的注意,荆钗还刻意粘上了小胡子。 就算石伯阳回府发现她不见了,那也是晚上过了丑时了,因为每晚他都是这个时候回来,而那时,她们已到达下一个渡口了。 船儿渐行渐远,锦州城的南渡口已如墨点般消失于远处。轻轻放下帘子,荆钗的心中竟有些怅然若失,她到底舍不得什么呢? 端起桌上的茶,轻呷一口,唇齿间的馨香久久弥漫,苦苦涩涩的味道自舌尖直至喉头,再熟悉不过的味道——烟雨茶。 石家专有的烟雨茶,这味道就如石伯阳身上特有的清竹香一般,淡雅却不失悠长绵绵。 “走的时候我从府中带的,香吧?”赏画笑嘻嘻地问。 荆钗浅笑点点头。 心内却是歉疚异常,想及石伯阳,荆钗突然觉得,她似乎只从他那里索取……连一杯茶,都是她似乎都不放过他,走了走了,还要向他索取。又或者说都是他在包容她…… 向晚时分,船到了另一个渡口,下了船,找了家店子安顿下来,闲来无事,荆钗便出来散散步。 刚到二月,冰封的河面已解冻,地上的茅草刚露芽儿,附近的渔民已开始造饭了,炊烟袅袅。想到以后可以天天享受这田园般自在的日子,荆钗的心便由衷地快乐着。 轻轻在河边蹲下,瞧着水中映着的自己,她忍不住笑出了声,自语: “其实,你这男儿样,也怪俊俏的,对吧?” 言罢又低低笑出了声,忽见水中现出了伯阳的面容,是生气的,她又道: “喂,你生什么气?我又不是你真正的媳妇儿。” 语落,她向那水中人扮鬼脸儿。 却见那水中的伯阳,还会皱眉,似是又气又无奈。她只好哄道: “好了,别生气了,相公。” 说完自己格格笑了起来,却又叹息道: “也许这是最后一次叫你相公了。其实……谢谢你这多日的照顾,我会记得……有一个人曾如兄长般待我好,这份恩情……也许只有下辈子才能回报你了,相公……” 想到自己走后给伯阳带来的种种麻烦,她的心自责着,难过着,泪水就那么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忽然,一双温厚的大手轻轻捧起了她的脸,略微粗糙的触觉令她的心一喜,呼道: “相公……” 透过模糊的视线,她看到伯阳那熟悉的面庞,却不待她分辨清他眸中的意味,已被他揽到了怀中。 淡淡的清竹气息,就这么沁入心脾,听着他胸腔内强有力的心跳声,荆钗立时反应了过来: “相公……” 惊呼一声,忙挣脱他的怀抱,泪滴惊得溅到了伯阳的手背上,此时,她已完全看清楚了,不是幻觉是真的,伯阳就站在她的面前,满眼的疼惜。 “怎么会……你怎么会在这里?不可能……”难以置信写满荆钗的双眸,伯阳又好气又好笑,欲语却听她又道: “这么天衣无缝的计划……你是不可能知道的,你不是……你不是过了丑时才回府的吗?怎么可能……” 伯阳又是心疼又是嗔怪,最终却只能化作一声叹息,向她伸手: “丫头,跟我回家吧。” “不,我不!”荆钗回答得斩钉截铁。 “丫头,不要闹了,跟我回家……” “我没有家。”荆钗干脆地打断伯阳,她眸中的坚决令伯阳有些诧异,继而变为心痛。 深吸一口气,伯阳看定她的双眸: “这些日子,你都不曾将石府当做你的家,都不曾将我……当做你的亲人?” “不曾。”荆钗利落地回答,且定定地回视伯阳。她知道,此时绝不能心软,就算装也要装得像样。一咬牙,她横了心: “我本就是出逃的人,石府……跟以前那个家一样,都是个囚笼,出逃……是一定的!” 伯阳的眼中,愠色缓缓凝结,似冰冻般,眸子变得冰冷寒人。荆钗的手紧紧攥着,她要抗争到底,这一次妥协,将意味着不再有机会出逃。 一个箭步上前,伯阳握住她的手,大步流星地往渡口边上走。 手腕被他握得生疼,荆钗跄踉着跟在他身后,脚步不稳。但她此时却异常冷静,她必须想一个办法使自己脱身。 眼见到了渡口,岸边泊的大船上灯火通明,荆钗猜想家丁定不得少,为免惹麻烦,她快步上前挡住伯阳: “我不是真正的荆钗郡主。” 伯阳微怔,随即又道: “我知道。” “所以……你没有理由带我回……” “你是我石伯阳拜了堂,入了洞房的妻子,世人皆知,今生,你休想……离开我!”伯阳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也字字寒意森人。 “但我不是……” “只要我说是,就没有人敢说不,也没有人可以说不。” “你……” “这个天底下,只有一个荆钗郡主,那就是你。” 言罢,伯阳拉上荆钗大踏步向船跟前走。 荆钗只觉寒意从心底往出冒: “你……你杀了真正的荆钗……” 不待她说完,伯阳已点了她的睡穴,她就这么软绵绵地倒在了他怀里。 抱她上了船,回舱,轻轻放她到暖衾中,伯阳拿掉了她粘在唇边的胡须,轻拂她略显苍白的面颊,不由地叹道: “丫头,我该拿你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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