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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凤泣血,他给的。”荆钗望着微微轻晃的珠帘,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不用她想办法,石伯阳竟然把它送给了她,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三个丫环瞅着主子手中那通体雪白,中间夹杂一丝血迹的凤泣血,亦是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她们也不明白,石伯阳此举,究竟为何。 半晌,荆钗忽地低低笑出了声,三人皆愕然,但见她把玩着凤泣血,笑得妖娆而放肆: “上古神玉凤泣血,形似凤凰却非人工雕琢而成,乃天然如此。 神就神在,玉中的红血丝,是从凤眼弯弯曲曲延伸到凤尾的,状似凤凰泣血,因而它才被称之为凤泣血。” 稍稍一顿,荆钗继续: “相传,当年唐玄宗李隆基,为博宠妃杨玉环的欢心,曾大费周章到西域搜寻凤泣血,终无音信。不曾想,今日……它就在我的掌中。” “公主……”涉书担心地低唤。 荆钗美丽的唇边现出很好看的弧度,依旧妖娆地笑着: “只要这凤泣血在我手中,我就是荆钗郡主,没有人会质疑。” 轻轻合拢五指,牢牢将它握于掌心,唇畔仍旧时那一抹妖娆的浅笑,喃喃低语: “我会将它收好的……” 一场心照不宣的大戏,就此拉开帷幕,精彩上演。 清越,似山间小溪,淙淙绕过。 悠扬,似绵长的思念,如泣如诉。 这缠绵之音是自他的唇边飞出,在他的唇边,正有一片苍绿的竹叶儿。 他轻倚于楼阁外的栏杆上,望着远处被笼罩在薄薄暮色中的苍山发呆。 他正吹的这首悠长悠长的曲子也正如他的心一般,在思念一个人,一个已去了另一个世界的人。 他也在忏悔,如果当初他不是那么强硬的话,也许,她就不会选择那么决绝的方式来回应他,也许情况会比现在好很多。 他这么想着,背后屋内,层层纱缦后,一只纤纤素手缓缓掀开了素纱。 现出的依旧是一身素白,她满脸的幽怨,泪光点点。 “大公子吹的是什么曲子?好像在哪里听过……”不知何时,素衣女的身旁又多了一个一身浅黄的小丫环,她挠挠头,恍然: “哦,这不是梅姑娘你早上刚吹的《长相思》吗?梅姑娘是在思念姐姐芙蓉姑娘,那大公子又是在思念谁呢?”小丫环一脸迷茫地问。 可这梅姑娘就是不回她,小丫环等了半天,无趣地走开了。她哪知,梅姑娘此时已是肝肠寸断: “为什么?为什么就是不回头?回头看我一眼啊!” 我明明就在你身后,你却不回头,是不是也要我与姐姐一般,投了那锦江……你才会真正看我一眼?是不是只有我死……你才会像思念姐姐一样思念我?” 梅姑娘这么想着,她又怅然地叹着,然后,两行清泪如她的叹息般也轻轻滑落,印在她梨花般白嫩的面容之上。 即使如此轻微的叹息,他也能听得见,似是吹面不寒的杨柳风般,他的声音就那么轻柔地飘来: “若雪,是不是我勾起了你的伤心?对不起,我应该明白芙蓉……” 他顿住了,孤独冷清的背影令她的心一阵难受,她甚至有些恨,如此寂寞为何不转身,为何不选择她?就算是聊以慰藉思念的心也罢,而他始终不肯,待她一如既往,俨然一副姐夫,大哥的派头。 “唉,算了,逝者已矣。”他叹道,转过身,却见到梨花带雨的她,一刹那的错愕,他以为他心爱的芙蓉又回来了。 只一怔,他又立时回过神,她眼中的幽怨令他明白,这是若雪,不是芙蓉,是妹妹,不是姐姐。 虽然长着一模一样的面容,但若雪绝不是芙蓉,芙蓉的双眸从来没有幽怨,只有淡定与善解人意,还有他最爱的温暖。 “外面风大,回阁吧,当心着凉。”他这么说着,欲转身。 若雪急问道: “石大哥,你要走了吗?” 他露出一个比三月暖阳还温和的笑容,波澜不兴的双眸里透露出的是不置可否。 他转身噔噔下楼。 凝视他挺拔的背影,梅若雪低泣道: “到底……什么时候……你才肯为我而逗留这暗香阁? 到底……什么时候……我才可以叫你一声伯阳,而不是石大哥?” 晚风轻拂,撩起层层纱幔,撩动她长及腰部的乌丝,却拂不掉她心头的痛,抹不掉她面容上的泪痕。 “真的那么想见到他?那就去前院吧,前院他正大宴吐蕃巴辛部的人呢,不如……你也去吧?”一个粘粘温温的声音响自梅若雪的耳畔,光是凭萦绕在鼻息间的这一股浓郁的香甜味儿,她不用看也知是谁。 心中有一点点反感,也有一些厌恶,梅若雪回身走向里屋。 “石家的二公子,石仲月。你大哥为了你们家的茶马生意,整日里忙得焦头烂额,巴辛部一向是你们家的重要买卖伙伴,他当然得招待好那些人。他很忙的……不像你,这么悠闲,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成日里花天酒地。” 听着她的话,石仲月不以为忤,只是儒雅地撩袍坐到了凳子上,夕阳的余晖映在他精致自净的面庞之上,他非常有耐心地摆好姿势,准备长久地听她说下去。 果然,她也毫不客气地说: “有本事就去前院应酬那些商贩们啊,何苦在此揶揄他人……又贬低自己? 又或者,你自己确实不如人家? 哦,对对对,可不,你能来这暗香阁一趟,定是向伯阳讨了银子,不然……” “不然,凭你这万花楼头牌的地位,我这个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花花公子,怎进得了你梅姑娘的暗香阁?这可是一掷千金的地方啊!”石仲月漫不经心地接口说道。 “知道就好。”梅若雪冷冷地说。 “唉,只可惜啊……”石仲月长叹,他掸掸雪白的衣袖,站起身向对镜理青丝的梅若雪走来,在她身后站定,忽又弯下身,咬耳对她说: “可惜啊,我的钱一向是自个儿赚来的,不是他石伯阳给的。” 镜中映着他们的脸,梅若雪不得不惊叹,他的皮肤竟是这般好。白净,似那院中的白梅一般光洁,甚至比她还要白皙三分。 虽说平日里早已见惯了他,但此刻在她耳边呵气如兰的他,还是令她着实在心中暗叹了一句: 这的确是个比女人还美的男子。 镜中妩媚得近乎眩目的他,令她有那么一瞬的错愕,但她们毕竟是相处了多年的朋友,错愕也就那么一刹。 而现在,他触到了她的痛处,她要以牙还牙,他的弱点她岂会不知晓?旋即轻笑道: “我来告诉你个秘密吧。” 这一次,换她偏头向他,悠悠咬耳: “你那些卖得个千两的字画,其实……就值几文钱。只不过,是伯阳出了钱,跟字画行的老板招呼了一声。 说到底,你就是在靠他。” 回过头,她发现镜中的他,呆呆望着前头,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瞳孔在慢慢缩小。 她不屑地笑着理青丝。 半晌,他的嘴角又挂上一丝妩媚的笑,仿佛他即将反败为胜似的: “老大今晚……不知是要睡在幽兰轩……还是睡莲阁……” 理青丝的素手僵住了,梅若雪的脸渐渐泛起了青光。 得逞的笑意明显地写在石仲月如花般娇嫩的脸上,笑意从嘴角漾到脸上直至眼里。似乎这样还不够,他又用他那粘粘温温的声音继续道: “万花楼里的女人们,跟老大上过床的……没有一百也有五十吧?” “哦,不不不,应该这么说,除了你梅若雪,大概这楼里的女人……他都睡过吧?” 梅若雪的脸一阵儿青一阵儿白,低吼道: “不许你诋毁伯阳!” 一丝残忍的快意涌上心头,石仲月显得有一丝兴奋: “梅若雪,你只是芙蓉的妹妹,仅此而已,你永远也不及芙蓉在老大心目中的位……” “别说了!” 梅若雪咆哮着将妆台上的东西一股脑儿挥到了地上,泪水奔涌而出。 彻底胜利的快感令他很是满意,多年来,他们总是玩这样的折磨游戏。挥开折扇,石仲月风度翩翩地向阁外走去。不到两步,他又退回来,指着床头那件白狐裘温温叹道: “真是一模一样啊,唉……” 梅若雪闻言抬头,但见他翩翩风度地将床上的狐裘拎了过来,丢到她怀里: “真是可惜了,如此珍贵的极地雪狐皮,穿在这样的女人身上。还是我那郡主嫂嫂穿着好看,高贵端庄,国色天香啊!” 石仲月如此这般地轻描淡写,然后轻摇折扇跨出了暗香阁。 梅若雪的眼神开始冰冷,苍白的双手死死揪住怀中的狐裘,她知这狐裘有两件,却万万想不到,另一件伯阳竟给了荆钗郡主。 是妒忌,也是恨,她咬牙切齿地道: “高贵端庄……国色天香……哼,还郡主?哼哼……国破的那一天,她就会什么也不是。谁活得最卑贱,她就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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