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卫态度恭敬,答道:“回太后,我娘说,‘早在与父亲初遇时,就是父母双亡的孤女。没有娘家,更没有亲人,娘的亲人,早在娘六岁时就已经去世了。’我娘还说,‘曹卫是朝廷的将军,食朝廷俸禄,自当尽人臣之责。而今,江山有危,百姓有难,曹卫身为将士,更应该解皇上之危机,救百姓于水火,才对得起皇上与先帝的栽培和厚望。’”
曹卫脸上挂着真诚的微笑,神情态度恭敬得无可挑剔。可他对太后却自称‘我’,而不是和往常一样自称‘臣’。
“你娘的意思,就是不顾曹府上下,也不肯承认哀家了?”太后危险地眯起眼睛,“可是曹将军,你可别忘了,如今天下皆知,皇上已经驾崩了。”
曹卫迎着太后锐利的眼神,说道:“回太后,皇上驾没驾崩,臣不敢妄言。反正据臣所知,至今也没有人找到皇上的踪迹,更没有人能证明皇上已经驾崩。现在既然皇上不在,那么臣身为将军,自然得服从虎符的调遣,既然娘娘手握虎符又是皇上亲封的三军统帅,那臣听命于她又有何不妥?
说完,也不管太后什么反应,躬身对安若道:“元帅,老臣不负厚望,已经拿下京城东西南北四方城门,皇城内的叛军也全都肃清完毕。”
“曹将军辛苦,请代本宫向老夫人致谢!”安若一扫先前的郁闷,含笑点头。
“肃王,你若现在投降,本宫可以替你在皇上面前求情。”看着那张与夙琅相似的俊脸,安若有些不忍,好言劝慰。
“哼,皇上?!据本王所知,这些天你们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在找皇帝,可是仍然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吧?试问,你怎么跟皇上求情?你连他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安若冷冷的一笑,“那么肃王,你派出去寻找皇上的黑骑又找到什么蛛丝马迹了么?”
卓夙德脸色一变,“你怎么知道?”
“王爷,若非本宫大张旗鼓的到处搜寻皇上,你又怎会相信皇上真的失踪,连本宫都没有他的消息。”
“你什么意思?”
“你还不明白?所有的一切都是做给你看的,其实,皇上根本没有失踪。而是一早就回到了皇宫,就在你眼皮子底下。你千防万防,却百密一疏没有防到自己天天出入的皇宫。”
“你说什么?!”
此言一出,朝堂上的大臣们全都变了脸色,就连安若身后的秦故书,赵达等人也全都面露惊疑,吃惊地望着安若挺直修长的身影。
“皇,皇,皇上在宫里?”战战兢兢的话从大殿里传出,听得出说话的人已经浑身战栗,舌头打结。
“不错,皇上此刻就在宫里。”安若目光如电,扫向大殿内。
所有的人都被这个消息惊呆了,大家还来不急消化这突如其来的惊变,就听见崇政殿右侧传来一声高呼:“皇上驾到!”
数十万双眼睛全都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一身明黄龙袍的皇帝卓夙琅在安然,安承砚,刘志武,南宫文的陪伴下步伐稳健朝着这边走来。
身后跟着牵着三皇子的惠妃,还有梁昭容,李修媛,黄充媛和一群宫女。
“参见皇上!”众人齐声高呼,呼啦,跪倒一片。
“平身!”卓夙琅的声音平稳,只是浑身散发出森冷的气息。
安若看着这个自己朝思暮想的身影,眼前渐渐模糊,多少日子担惊受怕,多少夜里辗转难眠,多少牵挂,多少思念,在这一刻砰然爆发,晶莹的泪珠一颗一颗迫不及待地滚落。
卓夙琅的眼中没有半分温度,目光所及之处,众人只觉得头顶一凉,汗水顺着背脊滑落。
看见安若,皇帝心里滑过一道暖流,眼神有一刻松动,转眼间又恢复成一片冰霜,只是嘴唇微微蠕动了几下。
可是,安若却已经看得分明,夙琅用嘴形说,若儿,辛苦你了。
森冷的眼神扫向呆立场中的肃王,冷冷一哼,说道:“肃王,看见朕你很吃惊么?”
“皇上?”肃王一时间有些无法反应,看了卓夙琅一眼,皇袍上五色金龙刺痛了他的眼睛,一瞬间,肃王的眼神又变得阴狠起来。“哼,真没想到,你竟然早就回宫了。”
“不错,让你很失望吧?不过,朕能平安回来,还多亏了你。”
“多亏了我?”
“正是!多亏了你派出去的黑骑,若非他们身上的令牌,朕与安卿他们怎么能这么顺利的进入皇宫呢?”
“该死,原来是这样。”难怪上次畏畏缩缩不敢回禀,卓夙德好后悔当时没有一掌击毙那个混蛋。
“皇帝既然早已回宫,却为何藏匿不出?”太后忽然插进一句话。
卓夙琅哈哈一笑,说道:“太后,朕为何藏匿不出您不会不知道吧?朕若提早出现,现在还有命站在这里么?您的好儿子在这皇宫之内布置了多少人,您不知道吗?不过,朕也该谢谢太后,若非您下旨传召贤妃进宫,朕还真的很烦恼如何与朕的皇妃将军取得联系呢。”
“你说什么?”太后吃惊不小,怎么还和自己扯上了关系?
卓夙琅看向安若,“贤妃,你告诉太后,你是如何与朕取得联系的。”
“遵旨!”
安若恭敬地道:“回太后,臣妾无意中从您传臣妾进宫的卷轴中,发现了皇上给臣妾的密函。”
太后圆润洁白的脸一瞬间变得青黑,立刻又坚定地摇头,拒绝接受坏事的竟然是自己这个事实。
肃王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母后?”
“不可能,卷轴是皇后亲笔所书,哀家过目之后直接交给传旨太监的,根本不可能藏有东西。”太后摇头不信。
“有的,卷轴有一端可以拆开,密函就在里面,只是不仔细不容易发现而已。”
“皇后?”太后望向一旁几近晕厥的皇后,希望她能给自己一个答案。
一直以端庄优雅贤惠著称的皇后,此刻已经是三魂丢了两魄,浑浑噩噩根本没有注意听他们的谈话。
原本惨白的脸,在卓夙琅出现后又蒙上了一层死灰,明亮的眼睛也失去了往日的神采,身体更是颤抖得如同秋风中悬挂在树梢的枯叶,随时都会随风掉落尘埃。
“皇后!”太后一声断喝,将皇后震得又是一颤。
抬起迷蒙的双眼茫然望去,映入眼帘的却是卓夙琅冰冷,厌恶的眼神。皇后心中一个激灵,人也清醒过来,口中下意识地说道:“皇,皇上?您没驾崩?”
卓夙琅眼神一凛,危险地说:“怎么皇后很希望朕驾崩么?”
“不是,皇上,臣妾不是这个意思。是,是肃王说您在月城被安…….遇,遇刺,身……”皇后看着卓夙琅越来越冷的眼神,声音越说越小。
“说啊,继续说下去,肃王说什么?安什么?是说安家意图谋反,是说朕遇刺身亡是吗?所以你们迫不及待地替朕发丧,还为朕物色了这么好的即位之人,是这样吗?”
“皇上,臣妾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是……”皇后慌乱地摇头。
“皇后!”太后又是一声断喝,打断了皇后的话。
卓夙琅双眼寒光闪现,看向太后,“母后,儿臣正在审问人犯,您请稍安,很快就到您说话了。”说完,左手轻轻晃动了一下。
身后的安承砚微一点头,手指一动,一颗米粒大小的石子急射而出,击中了太后的哑穴。
太后张嘴欲言,随即又闭上了嘴巴,只是脸色却变得很难看。
“皇后,你继续告诉朕,肃王都说了什么?”卓夙琅面含微笑,声音温柔得如同春风拂面。
皇后仿佛又看见了那个在无数夜里与自己相拥缠绵的男人,整个人都沉醉在卓夙琅温柔的目光里,如做梦般呓语地说:“西胡已经答应出兵相助,安若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无法解除见血封喉的紫龙黄。只要皇上一死,就将所有的责任全都推到安家头上,到时候皓天登……”皇后的话被一阵狂笑打断。
“哈哈,原来皇帝也会诱供之术。不错,一切都是本王所为,本王只不过是想拿回自己的东西而已。只可惜,老天无眼,见血封喉的紫龙黄都没能要了你的命。”肃王狠狠地瞪着龙袍上那刺眼的五爪金龙,双目变得通红。
突然,肃王两手一扬,从袖口急射出两点白光,直取卓夙琅面门,人也紧跟着飞身而起,扑向没有防备的皇帝。
身后的士兵,也紧跟着扑向了崇政殿。
卓夙琅眼看着两道白光直往自己面前射来,忙一低头想要躲过。却没想到,白光在中途竟然向下一折,使得原本冲面门而来的暗器,竟然打向了胸前。
其他的人,谁也没有料到肃王会突然出手,想要阻挡已经来不急,眼睁睁地看着两道白光没入了卓夙琅的胸前。
“皇上!”一声惊叫,安若飞身扑了过去,伸手仰身倒下的卓夙琅。
“皇上!”
“皇上!”
安承砚几乎同时跳到皇帝前面,挥剑拦住了扑过来的肃王,两个人随即在大殿上打成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