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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江湖
“表姐忙,我在古堡太空闲,特别是小玲午睡时间,我闷死了。 天气转凉,虽然表姐给小玲添了不少秋冬装,但毛衣还是手织最暖,我想为小玲织件外套。 拜托你了,程先生。” 星期五,珍妮双手拿织针,双眼看着纺织图案,一针一针地纺织。 程龄取了本书,在她不远处坐下。 芯妈进来,递给珍妮一封信。 珍妮看看,又看看信封后,把信轻轻地撕成几份,放在身边的烟灰盅里。 “看都不看就把信撕掉?”程龄问。 “看过两三封,都是差不多的字句,会背了,不想看。” “看样子,徐晟鑫对你仍然念念不忘。” “玩具未玩厌,孩子是不会扔掉的。” 珍妮一笑,继续纺织。 “你的心肠看来很软,但有时又很硬。” “不同情况,不同需要,现在我已学懂了很多。” 她忽然问:“程先生,偏厅的电话号码,能不能更改?”“你不喜欢?”“是我不好,那时候我把电话号码告诉了徐晟鑫,他走后还常打电话来。 我倒无所谓有人挡驾,麻烦了芯妈和山嫂就不好。” “你放心,星期一我会办妥。 珍妮,过了元旦,你可能有一个月的假期,我把游艇留给你,方便你出入。” “这真是好消息,如果有可能,我想去美国探望洁丽,洁丽说那边就快下雪了。” “今年是我母亲七十岁寿辰,她住在澳洲,已经十年没见明珠,从未见过小玲,她请我们一家三口去澳洲,主要想见见孙女。” “元旦过后,天气很冷,小玲受得住吗?”“澳洲和这儿相反,一、二月正是澳洲的夏季,小玲可以避免严寒,还可以游泳。” “那真是最好不过。” 珍妮兴奋得放下毛线:“最好还是我,平白多了一个月假期,我要去美国看洁丽,分别探访浩然、亭玉、亚兰和国新??唔!或者约妈妈吃顿饭??哎!真是好兴奋,今晚就给洁丽写信,最近她和方文利感情不错。” “方文利是谁?”“你不认识的,他是徐晟鑫大学的同学,杜贝宁的表弟。 他由美国回来度假,那次,徐晟鑫请客,他们都是座上客,便认识了,现在他们同一间大学。 你和洁丽很生疏,她的近况你都不知道。” “可能见面少,她每次到我们家,总是找明珠,明珠很疼爱这个表妹。 但是,她似乎很怕我,偶然遇到,她只是打个招呼便走开,她从不主动和我说话,而我也没有主动去接近她。” 他说:“洁丽对我没有什么好感。” “怎会这样,其实洁丽很容易相处。” “或者我难相处,你有没有这个感觉?”“初见面的确有这种感觉,但相处下来,觉得你很随和。” “谢谢!”他点了点头,似有难言之隐。 珍妮倒没留意,心里算着如何去分配那一个月假期,好好享受。 她也实在需要好好休息,这大半年她经历了许多不愉快的事,最令她伤心的自然是徐晟鑫。 珍妮拒绝和徐晟鑫接触,是否已遗忘这个人?事实并非如此。 珍妮保守又天真,她一直知道徐晟鑫爱她,当他们发生关系后,她以为徐晟鑫会马上和她结婚,于是,她便可以离开这偏僻的小岛。 她从未想过早婚,但既然遇上了梦中王子,彼此相爱,加上洁丽去美国时的鼓励,她便深深记在脑里,认为嫁给徐晟鑫是她一生中最大的幸福。 谁知徐晟鑫拒婚,虽然最终还是答应了,但珍妮是个很傲气的人,她认为徐晟鑫真心爱她会主动要求娶她,他最后是被逼答应,珍妮感觉他对她的爱情已褪色,这种褪色的爱情她不稀罕,一咬牙把它扔了。 事情就完了吗?没有!她心坎里仍然是爱徐晟鑫的,特别是徐晟鑫离去,根本没人代替他。 她也常做梦,不过都是恶梦。 譬如,徐晟鑫推开她,走到另一端,拖着另一个女孩车子离去,她坐在海边伤心痛哭;她和徐晟鑫吵架,徐晟鑫拂袖而走她追上去,结果陷进沼泽里;她坐在一间昏黑的屋子里,没有窗没有门,她计着时间等徐晟鑫由烟囱下来,然后耳边响着情妇、黑市夫人??她常浑身冷汗的惊醒。 生活没有爱,梦里也没有爱。   她一方面逃避徐晟鑫,另一方面仍然想知道他的近况,她一定会在假期里到市区打听。 十二月一日,下午,冯明珠突然到来,穿一件红狐皮镶黑皮草积克,黑色名牌牛仔裤、紫压花皮靴。 她向来喜欢打扮得漂漂亮亮,不足为怪,奇就奇在她后面跟着个穿制服的司机,一共分两次带来了四只皮箱。 这是一种豪华高贵的旅行箱,纯白色镶银边,款式、颜色一样,就是尺码不一样,其中两只比较大,其它两只比较小,二十四乘十八,娇小型。 “珍妮,打开那两个大皮箱。” 冯明珠很兴奋的样子。 “我知道里面一定设计精美。” “设计?对呀!都是名家设计,非名牌货我永不会买。” 珍妮打开皮箱,奇怪,里面竟然是两排全新、漂亮、七彩缤纷的时装,一排是运动装,另一排是裙子及晚装长裙,都很名贵很美,但全是夏装。 “珍妮,再开第二个。” 她嘻嘻地说,边留意珍妮的反应。 这箱就更奇怪了,里面六套泳衣,都连裙子,四套睡裙睡袍,都十分豪华。 还有鞋子、帽子、太阳眼镜、手袋、内衣裤、手帕、纸巾??可以说应有尽有。 “表姐,全是新衣物啊!”“对呀!全新,衣服都是八七年夏季新款,你喜欢吗?”“很漂亮,表姐一向有品味。” “你欣赏便好,我跑了意大利、法国、日本??八六夏装已经落伍了,我担心你不喜欢,现在你喜欢就好了。” “给我?”“是呀!我送给你的圣诞礼物。” “送给我的?全部?表姐,刚进入十二月,这么早就送圣诞礼物。” “不早了,刚赶得及要用。” “就算送礼物也是一件,怎么两皮箱这么多?”“两皮箱才够用。” 冯明珠指了指那两个娇小型的皮箱:“那两个是小玲的,里面也装满新衣新鞋新用品,这款旅行箱你喜欢不喜欢?”“好漂亮,轻巧、坚固,一定很名贵。” “喜欢就好,我买东西从来不计较钱,一算钱,就什么兴趣也没有了。” “其实,小玲一个人,一个皮箱便足够了,去澳洲只须带夏天衣服。” “又不是她一个人去,我索性买家庭装,连公文箱一共六件。” “对了,我忘记你们一家三口出国度假,享受家庭之乐,小玲终于可以和爸爸、妈妈一起生活一个月。” “珍妮,我想和你谈谈。” “小玲醒了,我先替她换衣服,抱她出来见你。” “先别管小玲,由芯妈去带她便可以了。” 冯明珠脱下红狐皮镶黑皮草积克交给芯妈:“把下午茶放到偏厅,我有事和温小姐商量,芯妈,你陪着小玲,别让她来烦温小姐。 珍妮,你跟我来。” 到偏厅,两人坐下,冯明珠一脸笑容:“有没有出过门?”“和洁丽去过日本东京,参观了迪士尼乐园。” “喜欢到较远的地方旅行吗?”“喜欢,我准备去美国。” “澳洲呢?想不想去澳洲?澳洲的黄金海岸世界闻名。” “澳洲应该不错,但那儿我没有朋友,美国有洁丽,她会带我到处游玩,但我暂时没想过去澳洲旅行。” “澳洲地大物博,很宁静,现在去刚好夏天,最适合你,因为你喜欢游泳。” “也适合小玲,第一,小玲也喜欢游泳;第二,小玲怕冷,去澳洲,享受一个月阳光。” “珍妮,小玲不大喜欢跟随我和她爸爸,她最喜欢跟你。” “你不用担心,我不在,她自然会跟你。” “我??我恐怕不能和小玲一起去澳洲。” “取消不去了?”珍妮很失望,因为等于说她的一个月假期泡汤了。 “去。 取消过好几次,再取消,程先生肯,程老太也不放过他,因为今年是她七十大寿,如果今年不去,恐怕她一辈子都见不到孙女。”   “啊!”珍妮松了一口气。 “是我一个人不能去??”“程先生一个人带小玲坐长途飞机,要照程小玲一个月,他行吗?”“他不行,而且他还要乘飞机到雪梨开会和视察一个星期。” “表姐,你不能不去,这大半年,小玲一共见过你五次,平均每月一次也不够。 而且,程老太太是你的家姑,她十年没见你,一定很想你,何况她七十大寿,你一起去,程老太太高兴,相信程先生更高兴。 难得一家三口出国探亲,那会增加家庭乐趣,表姐,不要放弃你的权利。” “权利?就是因为没有权利,我才不愿意去。” 明珠放下碟子,喝口茶,从手袋拿出个镶红宝石的烟盒来:“如果小玲长得像我,或像她爸爸,聪明、漂亮,我愿意天天带着她,去西伯利亚也可以。 但是,她怎样你最清楚,傻乎乎的,又笨又弱,又瘦又丑,我带着她,像带个包袱,又没有面子,还要侍候她衣、食、睡??一衣一袜,我尽义务还来不及,何来权利?她会说声谢谢妈咪吗?不会。 我在不在,她根本不知道,也不在乎,你看,我来了,她在餐厅吃点心,她会吵着来见我吗?不会。 我带她去澳洲,还不是和自己过不去,丢自己的脸。” “所以你一直不让小玲去澳洲,程老太也没见过这个孙女。” “对!带个傻瓜去,我怕笑死她祖母、伯父、伯母和堂兄姐,她祖母见不到小玲,也不会失望,她又不是只有程龄一个儿子,她还有大儿子和女儿,孙子也有好几个。” “你呢?程老太可能很想见你,你聪明、美丽又出色。” “不会啦!十年不见,还不是这样过,她也不喜欢我,说我刁蛮任性,她喜欢大嫂,大嫂文静会讨老人家欢心。” 她喷出一串烟圈,摇摇头。 “程先生呢?你不陪他,他可能会不开心。” “他是有点不开心,不管怎样,是他母亲七十岁寿辰,当然希望我参加,那是他的面子。 不过,我先生有个好处,他从不强迫我做我不喜欢的事。 虽然,他为了我不能去澳洲的事,两天都不跟我说话,但经过我安抚,现在已经没事了,他也认为我不去澳洲很合情理。” “你有什么理由?”“第一,澳洲地大人少,旅行游览住十天八天没关系,但住一个月,以我的性格,一定会闷死。 第二,我由圣诞节前夕到元旦第二天,在家里开日夜餐舞会共十天整。 之后,我又要参加七、八个宴会,一月中,要和朋友结伴去加拿大洛山脉滑雪??我计算过,四十天之内我完全没有空闲。” “程老太太未必会接受你的理由,她七十大寿应该重要些。” “对呀!所以你和程龄一定要告诉小玲祖母,说我有病要吃药,医生不准我坐飞机,我对你当然说真话,但这真话不适合她,你们非要帮我撒谎不可。” “我相信我不会见到程老太,程先生说过我有一个月假期,那时我一定正在享受假期。” “珍妮,今天我来除了提前送圣诞礼物,我还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什么事?”“我想请你代我去澳洲。” “我?不行,我没想过去澳洲。 而且,你是程先生的太太、小玲的妈咪,我怎能代替?”珍妮意外而且不满。 “程先生一个人带小玲去澳洲我不放心,但小玲这一次是非去不可,如果你一起去,我便完全放心了。” “我不想和程先生、小玲一起出国,我觉得这样很尴尬,很不方便??我只是来小岛侍候小玲,没说过要陪她出国。” “这的确超出你工作范围,所以我今天特地来请求你。 我答应你,你在澳洲不用给小玲上课,如果你喜欢出外游览,让小玲睡觉,有人看守她便可以,没有小玲缠住,你可以开开心心到处观光。” “人生路不熟,还能到哪里?”“我知道很委屈你,但是,我怎么也不放心小玲跟她爸爸,男人怎会带孩子?特别是小玲。 你肯去,有你照程着,我也就放心了。” “表姐,程先生答应给我一个月假期,我把一个月都安排好了。” 珍妮气着,不开心又失望:“我已经通知洁丽我去美国,又约好了一班朋友同学聚会,我怎可以言而无信跑了去澳洲?况且我根本不想去澳洲。” “假期,好!我答应你由澳洲回来补你一个月假期,怎样?”“我不相信程先生去了澳洲一个月,还可以再抽一个月时间来看守小玲。” 珍妮呆了大半年屈死了、闷死了,难得有一个月的时间属于自己,她必据理力争。 “到时我有办法,相信我,”她打开手袋,拿出一张支票来:“假期我一定会补给你,你要对我有信心。 你不喜欢去澳洲,我求你去,我对你应该有所补偿,出差也有出差费,这张支票希望可以给你一点补偿。” “表姐啊,我不想要任何金钱、礼物。 其实,为了程先生,你应该和他一起去澳洲,不是什么事都可以买人来代替的,起码,我不能给他们亲情,我??”“哎唷,这么晚了,我还要赶回去参加一个婚宴。” 她一看表,过去拿手袋站起来,边走边说:“珍妮,你这次帮了我的忙,我一辈子都记着,你真是我的好妹妹。 喜欢我这皮草积克吗?农历新年我送你一袭。” “表姐,表姐。” “圣诞快乐!”她风一样卷出去:“并贺年禧??”珍妮回到偏厅,倒在椅上,山嫂收拾东西,把支票交到她手上。 她一看,是一万五,冯明珠早就有预谋,她不是来请求珍妮,是收买。 而且肯定珍妮会贴贴服服。 珍妮捏住支票,很生气又不服气,冯明珠一点都不尊重她,以为钱就是一切。 珍妮对冯明珠很反感,一家三口,给老人家祝寿,那是享天伦乐,但是,她放弃义务和权利。 理由只不过是:一,嫌澳洲闷不好玩;二,有十几个圣诞舞会。 这也算理由?荒谬之至。 冯明珠不是好妻子、好母亲,更不是好媳妇,如果她爱丈夫爱女儿,一定会陪在他们身边,又可以和丈夫再度蜜月,怎会把丈夫女儿随便推向一个女人身上?程龄肯原谅她,也是不可思议。 她身为儿媳妇,十年没见过家姑,如今家姑七十岁大寿,人生七十古来稀,说不定是她家姑的最后一个寿辰,她也可以不闻不问,完全不尽点儿媳妇孝道。 若她爱丈夫,也应该爱丈夫的母亲,竟开舞会比家姑做大寿还重要。 珍妮奇怪这种女人的丈夫为什么不变心,程龄家有娇妻竟然一个人在外吃晚餐、上电影院,他不是有妻等于无妻吗?“珍妮!”芯妈按按她肩膊,小玲爬上另一张椅上:“为什么坐在这儿发呆?”“表姐不去澳洲了,要我代替她,真没道理,程先生说好给我一个月假期,我什么都安排好了,现在她来转个圈,连小玲都没见到,就把责任往我身上一推,我的假期完蛋了。” 芯妈叹口气坐下来:“我几乎是看着小姐长大的,她从小便刁蛮任性,但也不是完全不讲道理,只是难侍候些。 但自从她怀了小玲,这七年来她变得很厉害,很多事情??我说不出口。 我们做下人的都觉得难受,姑爷就更不用说了。” “他们夫妻情深,姑爷什么都顺着她,姑爷不会怪她的。” “夫妻情深?”芯妈马上又转了一个话题:“老爷和太太待人真好,看在太太份上,我一直对小姐尽忠。 其实,她的所作所为,我??唉!下人不该谈论主人。 珍妮,如果你还想继续在这儿工作,就得委屈点,牺牲假期,陪小玲和姑爷去澳洲,不愿意不服气也没有办法,你斗不过小姐的。” “我知道,人家有财有势,我拿什么去斗,但我真是不服气??”此后好些天,珍妮没有开心过,程先生可能是他自觉过意不去,或者他也不开心,他没有主动和珍妮攀谈,珍妮好像变成哑巴了。 这天珍妮还在为小玲编织,虽过去学过编织,相隔几年,什么都忘了,现在是从头学起,自然是慢些。 芯妈拿了两碗椰汁炖奶出来:“趁热吃了吧!天气干燥,炖奶挺滋润的,又养颜。” “小玲不吃的。” “所以我们趁她睡了吃,下午茶有椰汁蛋糕,小玲喜欢吃蛋糕。” 芯妈吃了两羹:“小姐打电话来,问你准备好了没有,两箱衣物够不够用?”“没什么好准备,她都安排好,况且现在为时尚早,过了元旦才去,又不知道哪一天。” “日子订啦!小姐说,是下一个星期五晚,夜航机。” “下星期五?”珍妮数手指:“还没到圣诞节。” “没到,是十九号。” “什么?什么?”珍妮跳起来:“姑爷说过元旦之后才去澳洲,怎么突然又提前?”“那天小姐来没跟你说好吗?”“没有,从未提过改期,”珍妮急得想哭:“一班朋友还安排好为我庆祝生日。 说好放假又不放假,大家为讨我欢心为我开生日会,我竟然又要缺席,冯明珠分明是耍我。”   “怪不得她不敢找你,我问小姐要不要和温小姐交代一下,或有什么吩咐,小姐说:‘不用啦!告诉你也一样,由你转告就是了。 ’原来她心虚,不敢和你说。” 芯妈学着冯明珠,很不以为然:“小姐这就不对了,强迫人家去不喜欢去的地方,说好放假又取消,连人家的生日会也搞散了。” “她是有财有势的大老板,我只不过是来打工的。” 珍妮扁扁嘴,眼红红的。 “打工的就不是人?”“你又叫我不要跟她斗。” “斗也没用,但吐口冤气总行吧!以前的老师来做一、两个月便辞职,小姐就来骂我,说我对老师不好,不懂管家,全部责任推在我身上,我心里不服气也没辩护,因她不会听,只会招来更多的骂。 所以老师要辞工,我就左拜右求,你最好,一做大半年,所以我最喜欢你,为你不值。” “不值又怎样?我马上通知我的朋友,取消生日会,如果订了地方就麻烦,真是??”冯明珠带了一班朋友来送机,并在机场酒店的豪苑吃过丰富的晚餐。 晚饭完毕回机场便叫程龄入闸,程龄说电脑板所指示起飞的时间距离现在还早。 冯明珠叫司机替大伙拍了些照片,看了看表说:“一班朋友在家里等我,你们过海关,里面也有候机室还有购物店。” 她替小玲脱下大衣,也叫丈夫及珍妮脱下外衣交给司机,机场有暖气,澳洲那边又暖,把大衣带上带下麻烦,反正回来时,她来接机时,会给他们带冬衣。 入闸时,冯明珠握着珍妮的手:“就当是度假旅行,什么都不要做。” “既然如此,何必浪费你的机票钱?”珍妮轻声说,她到底是老板。 “不浪费,值得的,有你看护着小玲我才放心,可怜天下父母心,你长大嫁人就知道了。 进去吧!尽情享受,小玲乖女,拜拜!”可能是冯明珠命令下,程龄一直牵着小玲,照程她,除了上洗手间,大小事程龄都没有烦珍妮。 珍妮背个皮袋,独个儿轻轻松松。 她到免税店逛逛,又回来,坐在后排,望着程龄的背影,突然,觉得他可悲。 不知道他们夫妻是否恩爱,因为今晚才第一次看见他们两夫妇在同一时间出现。 但有很多事,可以看得到。 若夫妻恩爱,怎肯分开一个月,怎肯放弃一家三口出门旅行的家庭乐?家姑七十大寿,如果她爱丈夫,她怎会不去澳洲为家姑祝寿?她不大疼爱女儿,可以原谅,因为小玲没有反应,没有共鸣,难免失望,而她肯花钱照程女儿那就算了。 她来送机,为什么还要带着朋友?趁此机会聚聚亲情不好吗?吃饭时,她和朋友大吃大喝,程龄静静地坐在一边,只是夹菜给小玲或冯明珠示意他给珍妮夹菜。 吃饱了就赶丈夫女儿入闸,理由是家中一班朋友等她。 丈夫出门一月,她还有三十天陪朋友,为何连这一小时也吝啬?陪丈夫不比陪朋友重要吗?最有趣的是那程龄,不知道他是爱妻情切,还是做人已到化境,他不单只任由妻子摆布,连半句怨言也没有。 若换了另一个人,妻子不肯去向母亲拜寿,抛夫弃女,不掴她几个耳光才怪。 难道这就是婚姻,难怪徐晟鑫不肯早婚了。 坐着真是闷,可能心情不好,她又想着,本来她的一月假期,洁丽为她安排了加州之旅,还有朋友的约会??有多开心,如今傻乎乎地坐在这儿。 终于上了飞机,程龄让珍妮坐前排,他和小玲坐后排,他说这样可以兼程小玲和她,她是没有坐过长途机。 后来接到餐单一看才知道也不算长途,到雪梨只不过需要八小时飞行,到日本也要四个多小时。 起飞后还有晚餐吃,珍妮第二次坐飞机,对飞机还是很有好感,何况头等位的飞机餐特别丰富。 小玲只肯吃甜品,珍妮又逗又哄她也不肯多吃,不久她就躺在椅里睡着了。 晚餐后放影片,是“学警出更”,程龄问她想看电影还是睡觉,如果睡觉便把扶手拉上,躺着睡舒服。 他们买了四张机票,全机满座(适逢圣诞假期),就只有她旁边的座位一直空着。   “学警出更”去年她和浩然在戏院看过,但现在还想多看一次,坐飞机毕竟有点兴奋,况且她精力充沛。 程龄可能常出门,不久就入睡了,珍妮看戏,津津有味。 看完电影,灯还没有亮,机窗板拉下,睡觉的人还在睡觉。 空中小姐含笑送上一杯什果宾治。 坐了几小时,珍妮去洗手间,顺便往机尾的经济客位走走,舒舒脚。 珍妮发觉机尾左面有块窗板拉上了,她便走过去,攀住窗边往外望,下面灰黑色,一望无尽,但上面有一抹金鱼红色的微光,飞机不停向前飞,那抹金鱼红越来越阔,并且由金鱼红变为金黄色。 它下面,全是微涌的云海,中间是太阳上升的金黄,它上面还有蓝天。 如此说,我们平日在地面,所看到的都是云层,并不是天,因云层上面是一片云海,云海之上还有蓝天。 不管怎样,太阳出来了,那景色又辉煌又美,令人叹为观止。 她轻轻缓步走过经济客位,回到头等位。 程龄可能正在找寻她,看见她,情不自禁地捉住她的手:“你回来了,我好担心。” 珍妮看见其他人仍在睡,她指了指她身边的空座位,程龄会意上前面坐。 珍妮为小玲盖好毛毯,扣上安全带,然后回到座位。 “我醒来看不见你好怕,想问那些空中服务生,但她们都在厨房。” “怕什么,担心我由飞机跳下去?”“当然不是,我也不知道怕什么,”他轻声说:“只是看不见你吓了一跳,你到底去了哪儿?”“去看日出,哗!好美好美,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和陆地看的完全不同。” 程龄看看表,在表上按一下:“现在香港时间深夜三时十一分,澳洲时间是早晨六时十一分,是日出时间。” “澳洲已经是早上,怪不得。 日出我看过许多许多次,以玻璃屋的日出景最美,但和刚才比较,差太远了,这是我看到最美的一次日出。” 他看着她:“你心情似乎好转了。” 珍妮呶呶嘴:“日出只是一刹那的事。” “怎么,你还是很不开心?”“不能算是很不开心,但也没有什么值得开心的。 若我去美国坐飞机,一样可以看到日出,并且和老朋友相聚,澳洲人生路不熟,身份又尴尬。” 珍妮顿一顿:“我话说得太多了。” “你睡一会,等会下机又是白天。” 珍妮没有拒绝,反正无聊,而且差不多乘客都睡了,她怕热不要毛毯,抱着枕头睡了。 她一闭上眼睛,便看见一片云海,好美,好美,她穿着一袭白纱长裙,在云海上飘来飘去,一直到太阳出来后,她的长裙也变了金黄色。 远处正有一位潇洒有型的男士,向她展开双臂,她刚想飞奔过去,有人轻轻推她。 她用力睁开眼,空中小姐在她面前出现:“早安,吃早餐了!”飞机内的小灯差不多都开亮了,后面还是灰暗的,珍妮回头望,小玲和程龄都在睡觉,他们椅后都贴上不吃早餐的贴纸,早知道她也贴一张,她想看清楚那有型男士的相貌。 不过早餐送上来她又很满意,因为餐盘上有水果盘,睡醒吃些水果特别舒服。 早餐有炸鱼柳、炒蛋、牛角酥皮包,一排朱古力糖,还有柠檬茶,加上早餐前的鲜茄汁,她已经吃得很饱了。 她到洗手间梳洗出来,程龄正准备去漱口:“飞机就快降落了。” 珍妮也带小玲去洗脸。 飞机降落,原来还没有到达,还要等四十五分钟转机,程龄说:“这儿是雪梨机场,我们的目的地是布里斯本。” “还没到达?什么时候才到?小玲还没吃早餐。” “由雪梨到布里斯本,飞行时间只需要一个小时,上机后小玲可以吃点东西。” “等她吃了东西才换裙子,现在还有时间吧?我先去洗手间换衣服。” 珍妮贪方便,只穿了牛仔裤T恤,但一会要见程龄的家人,她去换了条黄色的裙子,束起马尾,扎了条黄色的丝发巾。 一小时后再上机,又有饮品侍候,还有便餐,便餐有包装好的杏仁饼,一袋脆腰果,一小盆水果沙律和一小盆布丁。 珍妮刚吃饱,收起杏仁饼和腰果,便去侍候小玲吃沙律和布丁,然后替她把那一套长裤运动衣脱下,换上裙子,把她的头发束起,结个小蝴蝶。 过海关,移民局人员会问几句话,还会特别问有否带违禁品。 然后去领行李过检查站,检查站可热闹,大部分人要打开皮箱,海关人员小心地一一翻查,但程龄三个人不需检查便可离去。 一走出机场,候机室已经有一对中年夫妇在等候着,程龄给珍妮介绍,男的是他的大哥,女的是大嫂,大嫂一把抱起小玲,大哥叫一个男人帮忙搬行李。 然后由大哥程松开车送他们回家,程龄不大喜欢说话,大嫂也曾提及冯明珠几次,又和小玲聊天,小玲答非所问。 程老太个子瘦瘦的,不算强壮,但也不算很衰弱,可能第一次看见孙女,她很喜欢小玲,一直抱着她。 吃午餐时,是吃中国菜。 房子很大,也很美,并且有管家。 最初几天,珍妮无聊极了,因为程龄忙着叙亲情。 程老太常把小玲带在身边,珍惜祖孙俩一月的共处,所以,珍妮连照程小玲都没有她的份儿,她每天吃饱了便睡,猪一样。 幸好她早有心理准备,带了毛线来,因小玲的外套还没有完成。 澳洲虽然没有雪花纷飞的圣诞节,但是圣诞气氛一样浓厚,程家那棵松树,听说是大少爷亲自砍回来的,上面挂上许多饰物,喷了化学雪,下面还堆满一盒盒、一包包的礼物。 程老太太为了让小孙女见识一下夏日圣诞,亲自出门(原来她已很久没有出门,每年圣诞节都在家吃圣诞餐),带她到市中心逛逛。 圣诞节绝大部份店铺关门,一家人狂欢玩乐,但圣诞前夕一些大百货公司门口,有一些穿红衣、头戴大南瓜的卡通人物,吸引程客到公司购物。 小玲很喜欢这些卡通人物,珍妮可替那些人难过,衣服穿一大堆,装大肚子,天气又暖,还要跳来跳去。 本来程老太想带小玲进百货公司给她买玩具,程龄告诉母亲小玲不能到人多的地方,她会做恶梦、受惊,甚至发烧。 于是一行八众:程老太、大少爷、大少奶和他们的一子一女、程龄、小玲和珍妮,提早到餐厅吃圣诞餐。 程松早已订了一张长桌,餐厅很有圣诞气氛,还不停播放圣诞歌。 晚餐吃了大半,圣诞老人便来了。 孩子们在欢呼,小玲惘然看着,圣诞老人到每一台,看见孩子便派一袋礼物(里面有玩具和糖果),还大唱圣诞歌,恭祝圣诞,很受孩子们欢迎。 程老太拆开礼物,由里面拿出一个金色纸皮皇冠,戴在小玲的头上。 小玲喜欢那些糖果,嘻嘻笑,程老太也很开心。 晚餐后,便分乘两部汽车回家,由于要过了午夜十二时才拆圣诞礼物,程老太和小玲都要先睡一会。 珍妮觉得拆礼物不关她的事,因为她不是程家的人,她是外人,这几天她就没有说过多少句话,所以她便回房间去,坐在椅上,很无聊。 她没有一天不无聊。 想睡,但圣诞前夕啊!太早睡觉得很可惜,便给洁丽写信。 本想把澳洲的夏日圣诞告诉洁丽,但下笔时,才发觉知道得实在太少,她连这儿的百货公司都没有进过。 她写好信去洗澡,上了床正准备关灯睡觉,有人敲门。 她下床开门,门外是程龄:“拆圣诞礼物,快换衣服下楼。” “不去了,我正准备睡觉,我没给任何人买礼物。” “那就去吃宵夜,大嫂焗了好香的圣诞蛋糕,一定要下来。” 珍妮不再拒绝,圣诞前夕,不应该在梦中度过。 珍妮换过衣服便到大厅,程家一家人都在,似乎在等珍妮。 “拆礼物喽!”程松的小儿子叫。 于是你的我的??程家第一次那么热闹,珍妮最初是站在一旁观看,后来程龄也把一些礼物塞到她怀里。 “我也有?”珍妮很自然地坐在地上。 谁不喜欢礼物?其实珍妮也只不过是大孩子。 她拆开的第一份礼物,是程龄送给她的一本很精美的日记簿,她早就想写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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