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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时日,蜀中大小门派都张灯结彩,担下迎亲事宜,恭贺盟主新禧。端午佳节,冷家二小姐入唐门礼拜成婚,天下羡慕。同日,冷尺素与唐门二小姐唐漫夕宣布大婚,各门派均遣使祝贺,天下侧目。 漫夕被扶近轿前,抬头看到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看着自己的哥哥,看着唐门的兄弟姐妹,顿时心中一阵惆怅。眼眶红红的。 君华见妹妹如此,便安慰道:“漫夕,以后经常回来便是。今天大喜,可不能哭。”漫夕点点头,扑到哥哥怀里,直到喜娘催促:“大小姐,时辰要到了。”漫夕这才收回了眼泪,进轿。看着轿子越走越远,唐君华不动颜色,声如梦幻——心中却突然一阵不安,不过看到妹妹如此也就不曾说出口。只得有着他们去了   尺素,漫夕到了冷夜山庄,一致决定先游山玩水的好。但尺素定要漫夕易容改装。漫夕虽然不愿意,但见他如此坚持也就应允了。   尺素还说:“以后你出门,不得已真面目示人,否则不许出门。”   漫夕又气又急问道:“为什么?”   尺素看她生气便安慰道:“我也是为你好,听着外面好意淫的人太多。未免麻烦,你就答应了吧……”漫夕见他可怜也就答应了。 两人索性到了金陵,闻之有三绝:绝食府,绝情轩,绝命坊。   绝食府店家自称自家店内齐集天下名厨,包罗世间美食,号称“食尽绝”;绝情轩为云南最大烟花场所,内中歌姬皆是色艺双绝,店家对外称,来到轩中,只谈风月,不涉情爱,曰“情尽绝”;绝命坊是云南最大赌坊,虽生意兴隆,但许多人在此贫困潦倒甚至造成家破人亡,故坊间赐“命尽绝”之号。 这三家网罗了西南地区食、色、赌三大生意,都是日进斗金。 这年八月十四日,一向宾客满座的绝食府,今日却只剩下一位食客,一看绝命坊则是人满为患,连绝情轩的老板娘和姑娘们,绝食府掌柜和小二都去看热闹。他二人也不去凑热闹。只上了楼找个靠窗的座位坐下。   只见一个小二正准备去看热闹却被一人叫住问发生何事。那小二上下打量只见他三十左右年纪,相貌堂堂,一袭普通青衫竟让他穿得气宇轩昂。怔了怔便到“此乃是一桩风流韵事。我们这远近闻名的王秀才为了隔壁这绝情轩的头牌姑娘月红,他与月红姑娘两情相悦。他们老板娘许诺在八月十五之前只要凑足千金就答应把这月红姑娘许给他,可那王秀才仅以教书为生,莫说一月,就是一年也凑不齐。现而今他走投无路,只得到赌场一试运气。谁知他运气很好不到半个时辰就赢了好几百两银子。开来真是老天相助”这时听见那绝命访朱老板大声喝道:“王公子,我朱某敬你是个热血男儿,但你是绝不可能赢我的。这一百两就当赔罪,你拿去做些营生,好好找个正经人家的姑娘,别为了轩中女子毁了前程。”听到这小二对那人说,客官没设么吩咐小的先告退了。那人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小二便下去看热闹去了。原来朱老板亲自执骰。几局下来,王秀才输了许多钱,脸色惨白,却似心有不甘。   王秀才却将那一百两银子推开,作揖谢道:“朱大老板好意,在下心领了。”又凛然道:“在下虽没有银两,却还有贱命一条。我便以一命,赌你桌上全部银两!” 朱老板一听便火了,拍着桌子喝道:“小子,你别不知好歹。老子好心劝你,你不听也就罢了,如今为了美色,竟连命也不要,真是个书呆子!” 王秀才正色道:“无情何必生斯世。你们这些人,平日里只知道追名逐利、贪恋美色,哪里懂得什么情爱之事,更不要说体味其中滋味了。” 朱老板眉头一皱,捂着腮帮子吸气:“别给老子倒酸水!老子生平最讨厌你们这些穷酸书生。‘情’字算个屁,能吃能喝,还是能当银子使?老子今天就和你理论理论,看看‘情’这个字到底算个啥!” 朱老板冷笑道:“读书人自命清高,不知好歹。你给老子听好了,远的不说,就说说当今天下有名的物。当今武林盟主宇文无恒!” 他一提宇文无恒,原本还低声议论的人顿时也停了下来。此地虽门派势力众多,但宇文无恒威震天下,其侠肝义胆,处事公道,故受江湖中人敬仰;他当年断袖之事虽人尽皆知,但碍于他的江湖地位,无人胆敢公开议论。此刻朱老板提起他大家明白是以此举例。 朱老板道:“宇文无恒当年钟情若水山庄二小姐夏海晨之事,天下皆知。当年他连公主都不要,冒着满门抄斩要娶夏二小姐,可算得有情了吧?但结果怎样?他学了夏家武功,取代了若水山庄的地位,夏家惨遭满门。江湖中只称称是天一教所为,但在老子看来,分明就是宇文小子利用感情,偷学了夏家的武功,利用夏家权势取得武林至尊的地位后后过河拆桥!可怜秋二小姐小小年纪落得如此下场。你说,这情之到底为物?”众人想不道这人竟如此大胆。 王秀才冷笑道:“你这话破绽百出。宇文盟主若果真是那无耻贪婪之人,当年他直接娶了公主便是,又何必舍近求远,白费周章?”众人听罢,都觉有理。 朱老板却道:“你一介书生,怎懂得这世间权谋?宇文无恒若是娶了公主,的确有可能坐上皇位。但那位公主是何等人物。岂容得他宇文无恒挥霍权柄?你说他是做个毫无实权的傀儡皇帝好,还是做这武林至尊的好?” 众人心中大震,王秀才也被唬住了。沉默片刻,又道:“就算你所言是真,也不能证明宇文盟主就是那等卑鄙小人。当年夏二小姐被杀,宇文盟主伤心之下呕血三升,在蜀山坟前痛断肝肠。这是世人皆知的。况且他这些年来一直不曾娶妻,足见情深不改!” 朱老板冷笑道:“宇文无恒号称武林至尊,功力何等深厚,要吐血,还不是张口就来!什么痛断肝肠,假哭干嚎谁人不会,要挤几滴眼泪又有何难?至于终生不娶,哼,他在家玩女娈童能让你们知道么。也只有你无知之人才会相信他是什么情痴情圣!”   秀才辞穷之下登时急了:“你、你强词夺理,是你无凭无据,作不得数!你……你说的也并非不是真正的情爱!” 朱老板冷笑道:“凭你这句话,就知道你并不懂这‘情’之真谛。照你所说,‘此恨不关风与月’,连风月都不关,又管他是什么东西!” 王秀才不削道:“你说世间并无真情,我却知道有个人是真情痴,定能教世人信服。太原原家的当家云大侠名满天下,他钟情齐家二小姐之事也是天下皆知。十余年来不离不弃,如此矢志不渝,如非为情,他图什么?” 朱老板点头道:“不错,云康肃痴心不改,就是当年凌宫主也赞赏过。可他如今得了什么好?云大侠掏心挖肺,齐家二小姐碍于门户之见,十几年来始终不予回应。” 王秀才一震,再也说不出话来。朱老板又道:“你也看到了,如宇文盟主这般负情之人,能享尽富贵风流,如云大侠这般痴情人,却不过落得形单影只满心凄凉的下场。便知这情只是误尽苍生?”顿了顿,续道:“如今无常阁势大,足以抗衡神侯府,便是因为这天下负心人太多,被情所伤的人纷纷投效之故啊!所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王秀才脸色惨白,一言不发。朱老板只道他心志动摇,笑道:“怎样?你若听劝,这一百两还是你的。” 王秀才却眼中寒光一闪,决然道:“不必多说,我意已决!”言毕将骰盅摇了几摇,“砰”的一声顿在桌上。 朱老板火冒三丈,骂道:“老子说了半天全是放屁!你要寻死也别找老子晦气,这是最后一局,赢了这桌上的银子是你的,输了老子也不要你这条烂命,留下一只手指头,权当教训!” 那王秀才正要揭盅,却听有人叫道:“且慢!” 那人看向王秀才道:“这位仁兄,在下代你揭盅如何?”王秀才看这人品貌,自己又无把握,便点头答应了。那青衫人又转头询问朱老板可有异议。朱老板心想自忖已立于不败之地,便也答应了。 青衫客也不多说,抬手将骰盅揭了。众人一见之下竟只有三点,当下大哗。王秀才更是脸色惨白,脑中空空。 朱老板也是一愣,想这人莫不是也和我一般心思,要劝这书呆子?他此时已经是必胜,即便他也只有三点,以庄吃贤,还是他赢,根本不必再揭盅。但他有意要打击王秀才,冷笑一声便将骰盅揭了。 这一下却是全场死寂,众人倒抽一口凉气,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朱老板不敢置信地看着桌上一堆粉末,脸色比王秀才还白。过了片刻,才抬头看着青衫客问道:“阁下何人?到我绝命坊有何贵干?”他只道是得罪了哪位高人。 青衫客摇头边往外走边叹道:“原为风中阻,错教人、恨无情……”众人皆被他气势所压,自觉让路。只一句话间,身形便远在几丈开外。 朱老板怔怔看着他背影消失,还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耳听绝情轩老板娘冷笑道:“呆子,这等无声无相的内劲,除了他还能有谁!” 朱老板冷笑道:“他便是你口中的痴情人,云康肃!” 见到如此,漫夕叹息道。尺素见漫夕感叹,问道:“怎么了?” “果然江湖就是江湖,这些事我虽从小听闻,但百听不如一见。我算是长了见识了。” 尺素见漫夕再无往常刁蛮任性的脾气,开始觉得这个可人儿,到底是多变。一会一个样子。两人继续吃着饭。 饭毕,见着众都已人散去。了无情趣了。便出了绝情阁,慢步向城外郊野行去。耳听得波涛拍岸之声渐进,人声也热闹起来,知是江边游玩之人。冷尺素见人迹尚远、四下空旷,一纵身跳到漫夕马上,拦腰就将她抱住,贴着他耳鬓厮磨。漫夕吓了一跳,回肘推开他道:“光天化日的,也不怕被人看见……” 冷尺素笑道:“看见了就看见了,咱们夫妻情趣,天经地义,怕他们做什么?”说着便在他腮边轻轻一吻,手上也不老实起来。漫夕大羞,将他双手推开,啐道:“越发没正经了。哼,你自己晚上看的那些……呸!”说到这里,想起无意间在尺素书房的桌上堆得那些春宫图册中的羞人画面,心中一热,再也难以启齿。 “这个……”冷尺素一愕,明白了他的意思。讪笑道:“我这不是没经验嘛,若是不学习学习,伤到漫夕了,我可要心疼死了……” 漫夕越发羞窘,垂头嗔道:“你一天到晚就想着那事儿,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哼,武功也不好好练。枉我那么辛苦,每天为你导气归虚、疏通经脉……” 冷尺素却轻声问道:“漫夕,你是不是被刚刚那些人勾起心事,想家了?” 漫夕一震,靠在他怀里,叹了口气道:“尺素,我还真的好想哥哥。以前哥哥见到我不开心连饭也吃不下……” 漫夕呵呵直笑。笑了一阵又叹气道:“这么久没见,况他现在又有了杏儿,前几天他们打发人来说杏儿怀孕了,恐怕他已经忘了我这个妹妹了……” “怎么会?……” “哎!”漫夕叹道。 “哎什么呀?”冷尺素一笑,又道:“你不是还有我么,你喜欢孩子,咱们努力,努力不就得了。”双臂一收,抱的更紧了。只见漫夕一脸绯红,低头不语。心中一暖,知他有意哄自己开心,以冲淡思家心情。 冷尺素笑道:“夕教得好,漫夕如今又练成了‘冰魄神功’,于‘万剑归宗’的境界上再进一步,这天下第一高手的位置,定然是非你莫属的。只怕就是当日武林盟主宇文无恒在世,也要逊了一筹了。”  “什么天下第一高手?我才不稀罕呢。”  就在两人无言相对时,突然,河中一艘画舫上却传来丝竹之声,婉转动听。漫夕看着那画舫面带讶色,冷尺素笑道:“漫夕,你看这琴声所述,能否代表我现下心境?” 漫夕一愕,瞪了他一眼,眼中却现出笑意。原来那琴声所奏,正是一曲《凤求凰》。他正思量,却变成了一曲《团扇歌》。这首歌原为汉朝班婕妤失宠后所创,用以表达女子对男子变心的悲愤。那人技艺也当真高超,两首曲子转换间竟毫无突兀之感,浑然天成。悄然间换成了一曲《燕双飞》,却是反取其意,并非表达百年好合之喜气,琴音一片悱恻伤绪,如同述说分飞之苦,又饱含期切之意。而曲调之中却是可以听出奏琴人的一片诚挚,可谓“言”为心声,较之前两曲大为不同。两人在此许久仔细聆听妙音。 那琴音戛然而止。只听一个女子声音叹道:“斜倚画屏观人事,皆不是,空作相思字!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说话间那画舫向岸边靠来,那女子又道:“难得在此得遇高人雅士,两位可否赏光上船一叙?”舫间帘幕一卷,一位女子缓步上了船头,通身月白服侍,薄施淡妆,俏然而立。这一瞬便如仙子临世,淮河之上顿添风景,艳惊两岸。 片刻后,画舫靠岸,那女子见到冷尺素时,眼神一阵迷茫,慌乱间避开,面色顿时红了,更显得风姿嫣然。微微一褔,开言道:“两位公子有礼了。” 二人拱手回礼,冷尺素便笑道:“江小姐不必客气,我二人尚有要事在身,只怕无暇在此逗留。姑娘的盛情,在下无福消受,实属抱憾!” 那女子对他认出自己似乎并无惊讶,听得他这话却变了颜色,满脸落寞。漫夕却讶道:“你认识这位姑娘?” 冷尺素看着他笑道:“江淮有二绝:闲来最怜西江月,辛苦当叹声闻阁。这倾城之貌、绝世琴艺的,除了‘花阴月影’之中的江怜月江小姐之外,只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二人神情举止亲密,直似旁若无人,将这倾城美人倒放在一边了。江怜月早已习惯天下男子在她面前言笑奉承,如他二人这般漫不经心的态度,可谓前所未见,尤其她对冷尺素心有异感,更觉得失落之极。无奈身为女子,也不能轻易放下矜持,强行相邀。正黯然神伤之际,却听船内有人叫道:“小姐,也不知哪里来的村野鄙夫,连‘花阴月影’的名头都没听过,还说什么‘高人雅士’?你又何必自降身份去邀请这些人。”人随声至,却是自己贴身的小丫鬟。 江怜月面色一沉,斥道:“翠缕,不得无礼!”立马向二人躬身道:“婢女无状,多有得罪,还望两位莫怪。” 漫夕却笑道:“姐姐不必在意,原是我孤陋寡闻,冒犯了!” 他忽然叫了句姐姐,江怜月不由得一呆,听他语音诚挚,当下淡淡一笑,对他点了点头。转眼看向冷尺素,却见他脸色漠然,显然心中不快。这一来更加确定他对自己全不上心,心中愈发凄苦。叹道:“今日听公子一言,小女子心中多年疑惑一朝解开。本拟能与二位畅谈一番,奈何……”摇头叹息。 冷尺素淡然一笑,拱手道:“适才在下不过听姐姐琴声。姐姐琴艺超绝,真可谓高山流水,世间难求。” 那小丫鬟翠缕道:“难得你有自知之明,咱们小姐的琴艺,全甬城有哪个不佩服的?”神情极是得意。 江怜月却知道他这话全是敷衍之言,强自一笑,垂下了眼帘。她正要开言告辞。 漫夕道:“无恒,咱们难得遇见江小姐这样的人物,自己相求结交犹恐不及,人家诚心相邀,岂有推拒的道理?” 冷尺素心中叹气,只得笑道:“漫夕说的是。既然如此,江小姐,我二人便叨扰了!” 江怜月大喜,忙命船上小厮放下跳板,又叫人看守二人的马匹,请了两人上船来。问道:“还未请教两位高姓大名?” 冷尺素笑道:“不敢,在下纪云,这位是我义弟夕引玉!” 这两个化名自然是籍籍无名,江怜月心中不由得纳罕:“果然天下间藏龙卧虎,这二人必定都是淡泊名利之人,以致这般风采竟也其名不显。”翠缕却在她耳边笑道:“小姐,这位夕公子在他义兄身边一站,可不就像是抛砖引玉么?” 江怜月眉头一皱,正要喝斥她,漫夕却不以为忤,笑道:“姐姐说他是良材美玉,这话原本不假,但你却不知他这人最是臭美,你当面夸他,他还不知道美成什么样子呢。” 二女被他逗得一笑,冷尺素也摇头莞尔,在他头上一抚,笑而不语。当下四人进了船舱,只见其内布置清雅,挂着多副丹青画卷,一张案上置着瑶琴,自是先前曲调出处了。 主客各自落座,那翠缕也恪守本分上前奉茶。讨论刚才那琴声,江怜月对他二人说两位朋友,两情相悦不能在一起,而感叹。冷尺素道:“姑娘所说可是云康肃与卫二小姐么?”   江怜月微微惊讶,冷尺素见状便道:“他们的事情天下人谁不知道啊,要说有谁不知道,恐怕就只有我这义弟了。”顿时在场者都大笑。唯江怜月哀叹道:“我和齐姐姐家是世交,从小一起长大,亲厚无间。她和云大哥的事,我也是一路看过来的。唉,天意弄人,实在可叹!”   原来那云康肃与齐家二小姐齐苏荷之间的爱恨纠葛,十余年来一直为世人感叹。原、齐两家世代交恶,互为仇雠。二人便是在打斗中互生情愫,终至认定终生。但二人迫于门户之争,一直不敢向两家家长公开。不想齐家大公子查知此事,以为云康肃勾引二妹图谋不轨,激愤之下上门挑衅,云康肃闭门不理,齐公子便杀了好几个云家旁系子弟。云康肃无奈,只得应战。二人一场恶斗,齐公子不敌重伤,经脉受损全身瘫痪。连唐门门主,温神医都束手无策,都言道除非找到音鱼入药,否则绝难复原。云康肃虽然也受了重伤,但治疗调养之后便无大碍。齐家掌门大怒之下就要大动干戈,齐苏荷拼死力谏,并发誓再也不见云康肃,这才阻止了一场火拼。其后齐苏荷果然遵守誓言,未曾再见云康肃一面。并于父亲去世后继承齐家,矢志不嫁。   云康肃走遍天下,也找不到音鱼下落。多番相求齐苏荷能赐见一面,却始终不得回应。无奈之下只好退而求次,四处寻访名医名药,以期奇迹。这么多年来始终不曾放弃,好几次为了采摘灵药而遇险。江湖上不知是谁将将其事迹传出,天下莫不感动。连齐家很多亲友都放下成见,纷纷规劝齐苏荷化解两家恩怨。齐苏荷却推以“天意难违”,传话除非兄长康复,云、齐两家剑法合并,否则二人注定缘薄。云康肃努力多年,不但音鱼杳然无踪,原、齐两家剑法更是风马牛不相及,根本无法合并。多年来已是心灰意冷,只是旧爱难断,除却巫山不是云,只能自我安慰,守着一份虚无的希望。  “这事包在我身上了。”尺素道 江怜月大震,惊骇地看着二人,半晌说不出话来。冷尺素暗叹若离莽撞,却舍不得怪他翠缕白他一眼,哼道:“你?云少主是威震天下的高手,他都无能为力,难道你们两个反而有这个本事?” 漫夕嗫嚅道:“可是……可是音鱼行动如风,以云大哥目前的修为是抓不住它们的,这……” 翠缕叫道:“我算是遇到这世间最自不量力,最自大的人了?”  “翠缕!”江怜月喝了这婢女一声。   两人也不多言,抱拳告辞。 江怜月却道:“两位且慢。我……我有一事相求!”见冷尺素不动声色,知他了解自己心意,脸上不由得红了,垂首轻声道:“公子要找寻音鱼,非合奏而不可得。 小女子不才,愿助公子一臂之力,不知公子意下……”她这话再也明显不过,分明是表达倾慕之意。连漫夕粗枝大叶,也朦朦胧胧感知了一二,一时心中涌起醋意却也狠狠压抑着,怔怔地看着冷尺素。   冷尺素笑道:“江小姐的美意在下心领,只是在下已有了合奏之人,这一生一世……嗯,应该是永生永世,只怕也只能和他一人才能心意相通、曲调相合了!”说着便看向了漫夕,二人十指紧扣,满眼尽是甜蜜笑意。 江怜月和翠缕大惊失色,看着二人不可置信。“你、你们……” “江小姐有恩于我二人,在下便不再隐瞒。我身边这位不是什么义弟,而是内子!” “内……内子?”江怜月这才看仔细了,这位公子果然是大眼细腰的,唇红齿白。难怪刚刚见她的时候,虽觉得五官清秀,却并无男儿气概。 冷尺素点头道:“不错,在下冷夜山庄冷尺素。” 怜月惊道:“这么说、这么说……你是唐门的唐漫夕大小姐?” 漫夕点头一笑,将脸上面具除了。他真容一现,江怜月与翠缕顿时呆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冷尺素也“许久”没见漫夕的面貌,眼前一亮,也一眼不瞬地盯着他。漫夕被三双眼睛注视,尤其冷尺素眼神火热,顿觉浑身不自在,脸上一红,低头又将面具戴上了。瞪了冷尺素一眼,道:“走吧!” “哎,你们等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想你们误会了,我已有意中人了,可是我和他天隔一方,相爱,不能相守,我只是想借与你们同去找音鱼救人的机会,到爱人家附近远远地看看他,就足够了。”说罢便留下了眼泪。 “啊……” “我知道我太自私,可是我……”说到这里,哽咽起来。 两人见状连忙致歉,又是作揖,又是欠身行礼,又连忙道:“我夫妻二人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真是对不起了。” 江怜月道:“没关系,因该是我致歉才是……” 漫夕道:“那你和我们一起上路也无妨。我们一起去找……” 那江怜月结巴道:“我就……不讨饶二位了” 三人尴尬对视,等三人回过神来,两人向江怜月一点头,尺素拉着漫夕走出舱外,也不等船靠岸,展开踏水无痕掠过水面而去。船头之上,只留一位白衣佳人,看着二人背影含泪叹息:“不想到头来,还是只能看着别人双宿双飞,我与我那爱人几时才能见面……”又一面心想,齐大哥的伤可以痊愈了,齐姐姐和云大哥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漫夕与尺素在外游历,好不快活,却见唐门弟子忽然现身。说是唐门被一帮来路不明的人围剿。紫神侯东方彪与蜀中悟道门门主谢华前来相救,唐门之危被解。而谢华却身受重伤。说罢递与漫夕一封哥哥的书信,便急急忙忙和尺素赶回唐门。 刚踏进门的唐漫夕就见到哥哥正在庭院内踱步。“哥哥。”漫夕叫道,走上前去。尺素紧紧跟着也叫了声:“大哥。” 唐君华这才回过神来:“漫夕,你快去看看去,你谢大哥身受重伤,我已看过诊治过了,却不然能解。”漫夕紧步走进谢华的房内,把脉了一番。 “这是被何人所伤?下手如此很辣。”漫夕紧紧皱眉。 尺素看着满脸愁绪的漫夕心有不忍却不知怎么分担,谢华已在唐家十几年了,漫夕一直视为亲哥哥般,谢华也是对漫夕疼爱至极,从来都是维护的多。 尺素看看谢华说:“谢大哥,会不会是唐门里面的人呢?” 谢华一脸虎视:“不可能,我唐门子弟从来都是忠心耿耿,肝胆相照。怎会做如此下贱之事!” 漫夕抬头看看尺素道:“这个毒,看上去并非唐门弟子的用毒方式,再说这毒来的这般快速,进入体内却又忽而缓慢。刚进入体内便是呕血,无力,胸腹疼痛,但随之同感均无,毒性像又不存在一样。一旦毒发便疼痛难忍。周而复始,却不知道何时复始。没有规律。”谢华见漫夕已大致能猜出八九分了,除了佩服就是连忙道谢。就是看见希望一般。 漫夕见连连道谢,致歉咬牙道:“谢大哥,我一定会把你治好的!” 二人一惊,都想道:“这孩子真是执着。”谢华忙安慰道:“漫夕,你别这样。我虽然不能动了,却比许多身子健全的幸运的多了……”看了东方彪一眼,面露微笑,道:“你不是也说我有福气吗?” 漫夕道:“谢大哥,你伤势太重,经脉已经坏死,我只能用浩然正气助你稳固,却无法修复,所以你……只怕都难以恢复。可是这世间却还有一个法子,可以叫人脱胎换骨,任是多重的伤都能治好!” 东方彪大喜,脱口问道:“是什么法子?” 漫夕正色念道:“音鱼!” 东方彪一听这三个字,顿时心往下沉,黯然道:“古老相传,音鱼乃天赐神物,能令人脱胎换骨,修成不败金身。但这只是传说,从未有人证实过。况且云康肃也在找寻音鱼,以她的能耐,找了两年都毫无线索,只怕……”摇头不语。 漫夕却问道:“我听说云大哥也在找音鱼,可她为何要找呢?” 谢华点头道:“三年前她失手伤了齐家大公子,温神医言道非音鱼不治,云康肃为了获得齐二小姐原谅,便抛下家业四处寻找,只可惜至今都杳无音信。” 漫夕道:“这么说来,我更加要去找音鱼了。” 东方彪却摇头道:“只怕传闻不实,子虚乌有。” “不是的,我听说说,苗区曾经有人无意中捕到了一尾音鱼,炼成丹药后一来世人觊觎,争相抢夺之下,灵药就此下落不明了。” 二人一震,都生出莫大希望。东方彪便道:“那我立刻派人前往苗区,在各处水域中搜寻,定能找到!”漫夕却摇头道:“若是如此简单,云大哥也不会找了两年还一无所获了。”东方彪一滞,心又沉了下去。 “我们家家传秘籍上说音鱼所以难得,一则因为数量稀少,二则因其身具神力,行动如风,人力难以企及。而寻找音鱼的线索也只有两条。” “音鱼乃世间异种,不但力大无穷、行动如风,而且潜水极深,善于掘穴而居,所以极为难找。平时要看到它们跳出水面,几乎不可能。而要引它出来,就必须用和谐美妙的音乐,那样音鱼酒水聆乐而舞。” 谢华哈哈笑道:“老鱼跳波瘦蛟舞,想不到这小小鱼儿,也学人附庸风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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