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描写奴隶易主时的感情
张秋夫妇回到卧房,准备就寝。他躺在一把大靠椅上,正在拆阅下午收到的几封信。他太太则站在镜子前面,正在把伊丽替她编织的复杂的发髻梳伸;因为她适才发现伊丽脸色苍白,双目深陷,已打发她先去安息,不必再侍候她了。她在梳头之际,不由想起早晨和伊丽的谈话,便转过脸去漫不经心地问她丈夫道: “我说,秋,你今天拽到家里来吃饭的那个没有教养的家伙是谁啊?”“他叫余利,”张秋一面说,一面在椅子上很不自在地转动了一下, 两眼还是牢牢地盯在信上。“余利!他是什么人呀?他到这里干什么?”“呵,他是个做买卖的,上次我在邻市的时候和他做过一笔生意,” 张秋答道。“单凭这么一点交往,他怎么就随随便便到人家家里来做客,还在人家 家里吃饭呢?”“唔,是我请他来的;我跟他有些账目要结算,”张秋答道。“他是个侍者贩子吗?”张秋太太问道,这时她发现丈夫的态度有点 尴尬。“哎,亲爱的,你怎么会想到那上头去呢?”张秋抬头问道。“没有什么只是吃完晚饭后,伊丽走进屋来,愁容满面、哭哭啼 啼地跟我说,你在跟一个侍者贩子谈话,她听见那个人出价想买她的孩子那小傻爪多好笑啊!”“呵,是吗?”张秋先生说:接着又低下头去看他的信。他装得专心 致志的样子,却没有留意信纸都拿倒了。“事情总得说出来,”他暗自思忖道;“晚说还不如早说的好。”“我对伊丽说,”张秋太太一面说,一面继续刷她的头发,“她担 这份心实在太傻了,我说你是从来不跟那班人打交道的。我当然知道,家里的佣人你是一个都不打算卖的,更不用说卖给这么一个家伙了。” “是呵,太太,”她丈夫说,“我一向是这样想,也是这么说的;可是问题是我的买卖亏了本,没有其它办法可想啊。我看恐怕非卖掉几个佣人不可了。” “卖给那个家伙吗?那绝对不行!张秋先生,你这话当真吗?”“很抱歉,”张秋先生答道,“我已经答应把小汤卖给他了。”“什么!我们的小汤?那善良、忠实的小汤吗?他忠心耿耿地 侍候了你一辈子啊!哎,张秋先生你还答应过给他自由呢我们俩对他说过都有一百遍了。嗳,现在我什么都能相信了就连你会卖掉可怜的伊丽的独生子小小吉我都能相信,”张秋太太又伤心又愤慨他说。 “好吧,反正一切你都会知道的,事情正是如此,我答应把小汤和小吉一起卖给他。我真不懂,为什么人家天天在做的事,我一做你就对我大发雷霆,仿佛我是个恶鬼似的。” “可是为什么偏偏要挑这两个呢?”张秋太太问道,“即使非卖不可,庄园上这么些黑人,为什么一定要卖他们呢?”“因为他们可以比别人多卖点钱,原因就在这儿。如果你要这样说,我 可以另外挑选一个。那家伙肯出高价买伊丽,你是否愿意呢?”张秋先 生问道。 “这个坏家伙!”张秋太太咬牙切齿地骂道。 “就是啊,我怎么也不肯依他我不肯卖是为了怕你伤心,所以我多少还有几分功劳吧。” “亲爱的,”张秋太太镇定下来之后说,“请原谅我,我太急躁了。我完全没有料到这件事,所以感到十分意外;可是我相信你一定会允许我为这两个苦命人求个情吧。小汤虽然皮肤是黑的,却是一个品性高尚而忠实的佣人。张秋先生,我深信:碰到危急关头时,他一定会不惜为你牺牲性命的。” “这点我相信我明白可是这有什么用呢?我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为什么我们不能在用度上紧缩一点呢?我宁愿自己刻苦一点。嗳!张秋先生,这些年来,我一直煞费苦心地想对这些纯朴、孤苦无助的黑人尽到一个基督徒应尽的责任。我一直爱护他们、教导他们、照应他们,了解他们点点滴滴的痛苦与快乐;而现在,我们如果为了一点微不足道的私利,就把小汤这样一个忠实、可靠、心地善良的佣人卖掉,顷刻之间就夺去我们平日里教他珍惜的一切,我以后在他们面前怎么还抬得起头来呢?我曾经教导过他们要懂得天伦之间、父母、子女和夫妻之间的职责;现在我怎么能忍受向他们公开宣布:我们完全不把天伦、骨肉之间的职责当一回事,尽管它比金钱神圣得多呢?我对伊丽谈到过她的孩子谈到过她作一个基督徒母亲,对孩子应尽的责任,要她爱护他,为他祈祷,以基督教的方式培养他;而现在,要是只为节省几个钱,你就夺去她的孩子,把他的灵魂和肉体一起卖给一个目无神明、道德败坏的人,我还有什么话可说呢?我跟他说过,一个人的灵魂比全世界所有的金钱还要贵重;她如果看见我们反过来卖掉她的孩子,她怎么还会相信我的话呢?恐怕一卖给人家,他的肉体和灵魂就全得毁了!” “太太,你为这件事这样伤心,我很难过,实在很难过,”张秋先生说,“虽然我不敢说我的感情完全和你一样,但我还是十分尊重你的感情的;不过,我现在认真地告诉你,这一切都无济于事我实在是束手无策。太太,我本来不打算告诉你这件事;可是,打开窗子说亮话,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卖他们两个,要么卖掉全部家业;不卖他们,就得卖所有的人。我有一张抵押借据落在余利手里,不立刻还清这笔债,就得倾家荡产。我搜搜刮刮,东挪西借,就差没有向人家磕头了但还得把这两个人的身价加进去才偿得清差额,因此我不得不忍痛牺牲他们。余利看中了那孩子,他坚持要这样了结这件事,我的命运掌握在他手心之中,不得不依从他。如果卖掉他们,你伤心成这个样子,难道把所有的人都卖掉还会使你更好受些吗?” 张秋太太站在那里呆若木鸡。最后,她转过脸去以手掩面,朝着梳妆台悲叹了一声。 “奴隶制是世界上最恶毒、最不吉祥的东西;这就是上帝给它降的灾难!既是奴隶的灾难,也是奴隶主的灾难!我真傻,满以为自己有本事改变这个万恶的制度呢!在我们这种法律底下蓄养奴隶,是一种罪过。我一向有这种看法──我从小就有这种看法;皈依基督教之后,这种看法就 更强烈了;可是;我总以为我可以美化它我总以为用仁爱、关怀和教 育,我可以使我家的侍者日子过得比自由人还强我太傻了!” “哎!太太,你简直快要变成一个废奴派了。” “废奴派!如果他们对奴隶制了解得有我这么多,他们有得可讲呢!我们可用不着他们来告诉我们;你是知道的,我一向不赞成奴隶制一向就不愿意蓄养奴隶的。” “嗯,在这个问题上,你的见解跟许多虔诚而有智慧的人士却有所不同,”张秋先生说。“你记得有一个礼拜天B牧师讲的道吗?” “我不愿听他讲的这种道;我希望B牧师永远不会再到我们教堂里来讲道。牧师们对于罪恶恐怕也是无能为力也跟我们一样拿它没法治可是他竟然还替它辩护!我的良心完全接受不了,你不是也对那次讲道不以为然吗?” “嗯!”张秋答道。“我看牧师们有时比我们这些可怜的罪人还要过分呢。我们不敢说的,他们倒敢。我们凡夫俗子对好些事不敢明说,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很多不对头的事,只得慢慢习以为常;万万没有想到妇人家和牧师们却说得那么露骨,在谦虚和道德等问题上,他们走得比我们还远呢,这是事实。现在,亲爱的,我想你已经明白了吧,这是迫不得已的事,而我也已经想尽了办法。” “唔,唔!”张秋太太心不在焉地答道,一面伸手去掏她的金表“我连一件值钱的首饰也没有。”接着又若有所思地说,“你看这只表能管点事不?买的时候很贵。只要能搭救伊丽的孩子,我愿意牺牲一切。” “太太,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张秋先生说。“这事使你念念不忘,我的确很难过;但是,现在已经无法挽回了。太太,问题是生米已经煮成熟饭,卖契已经签了字,现在在余利手中;这就是不幸中之大幸了。那家伙满可以叫我们倾家荡产的,现在我们总算摆脱了他的钳制了。如果你象我这样了解那家伙的为人,你一定会觉得我们这次真是死里逃生啊。” “他竟有这么狠毒?” “唔,不一定是个狠毒的人,但是非常粗卤,只晓得做买卖,赚钱;精明果断,踉阎王一样不讲情面,只要赚头好,连自己的亲娘都会卖掉其实不见得对那老婆子有什么恶意。” “这个坏家伙现在竟成了忠实、善良的小汤和伊丽的孩子的主人,是吗?” “唉,亲爱的,老实说,我也很难受;我实在不愿意再去想这件事了。余利逼得很紧,明天就要来取货。我明天打算一清早就骑马出门去,说实在话,我不能见小汤;你最好也坐车到哪儿去走走,把伊丽也带走。趁她不在家,把事情办完了就算了。” “不,不,”张秋太太答道;“我决不愿在这桩惨无人道的买卖里作同谋或帮凶。我必须在他落难的关头去看看可怜的老小汤。愿上帝保佑他。至少他们会知道,他们的主母是同情他们,跟他们息息相关的。至于伊丽,我简直不敢去想这件事。愿上帝饶恕我们!我们到底作了什么孽,叫环境逼得这样走投无路呢!” 张秋夫妇万万没有料到,有人在偷听他们的谈话。 和他们的卧房毗连的是一间通往外面过道的大套间,张秋太太打发伊丽去睡觉的时候,伊丽急中生智,忽然想起了这个套间;于是,她就隐 藏在那里面,把耳朵紧贴着门缝,谈话的内容听得一字不漏。 人声消逝之后,她才站起身来,蹑手蹑脚地离开套间。她两颊苍白,全身发抖,面容严峻,双唇紧闭,跟平日那个温柔、羞涩的伊丽真是判若两人。她小心翼翼地出了套间的门,在主母房门口停留了一下,举起双手,默默地祷告。然后转身轻轻溜回自己的卧房。这是一间安静而整洁的屋子,跟主母的卧房都在楼下。这边有一扇爽朗向阳的窗子,平日她老爱坐在窗前一面唱歌,一面做针线活;那儿也有一个小书柜,里面摆满了书籍和几样精致的小玩艺儿,都是圣诞节得来的礼物;她简单的衣着都在壁橱里和衣柜里放着总而言之,这就是她的家;而且一般说来,还算是个幸福的家。床上躺着她在睡梦中的孩子,长长的鬈发,蓬乱地覆在那张天真的小脸上,红红的嘴唇微微张着,两只胖胖的小手搁在被窝外面,脸蛋上挂着一丝明朗的微笑。 “可怜的孩子!可怜的小东西!”伊丽说;“他们把你卖了,可是妈妈一定要搭救你!” 没有一点眼泪滴落在孩子的忱头上;一个人在这危急的关头,已经无泪可流。内心只是滴着血,默默无声地、一滴一滴地滴着血。伊丽拿起纸笔,匆匆写道: “太太啊!亲爱的太太!请你万勿认为我是个忘恩负义的人请你千万不要怨恨我。今天晚上你和老爷谈的话,我全都听见了我必须搭救我的孩子,你一定不会责怪我吧!愿上帝保佑你,赐福给你这个好心人。 伊丽急忙折好信,写好信封,然后走到衣橱边,替孩子收拾了一个小包裹,用手帕牢牢系在腰间;慈母的心真是无微不至,即使在这种危急关头,还惦记着在小包裹里放上一两样孩子最心爱的玩具,并且另外留出一只花花绿绿的八哥,以便在必须叫醒他的时候逗他玩,要唤醒那酣睡中的孩子实在有点费劲;不过叫了几次之后,他终于坐了起来,玩弄着八哥;同时他母亲连忙戴上帽子,披上头巾。 “妈妈,上哪儿去啊?”当他母亲拿着他的小外衣和小帽子走到床边时,小吉问道。 他母亲走过去,非常严肃地望着他的眼睛时,他立刻就猜到一定是出了什么意外事情。 “轻点,小吉,”她说,“别大声说话,人家会听见的。有一个坏蛋要来把小吉从妈妈怀里抢走,在黑夜里把你带到老远老远的地方去;可是妈妈决不让他这样做妈妈给小宝贝戴上帽子,穿好衣裳,带你逃走。这样,那恶人就捉不到你了。” 她一面说话,一面已经把孩子简单的行装穿戴完毕。然后把他抱在怀里,轻轻叮嘱他千万不要作声。她打开面向前门廊子的门,轻手轻脚地溜了出去。 那天夜晚繁星满天,寒气袭人;母亲用头巾把孩子裹得严严的;孩子模模糊糊意识到一种恐怖气氛,因而一声不响,紧紧抱着母亲的脖子。 廊子的尽头躺着一只高大的纽芬兰种狗,名唤布鲁诺。伊丽一过去,它就站起身来,轻轻吠了一声。那只狗从小就是她心爱的游伴,所以当她低声叫它的名字时,它就摇摇尾巴,准备跟她走;而那简单的狗脑袋里,却显 然弄不明白她何以如此不检点,深更半夜还要外出。它模模糊糊意识到这一行动似乎有点不正常、不谨慎,因而感到进退为难;因为伊丽悄悄向前奔走时,它不时停下来,时而怅惘地望望她,时而望望大宅;最后仿佛想通了,才又急急忙忙地跟了上去。不多一会儿他们来到小汤叔叔茅屋的窗子前。伊丽站住了脚,在玻璃窗上轻轻敲了两下。 由于唱诗的缘故,小汤叔叔家的祷告会拖得很晚才散。后来小汤叔叔自 己也兴致勃勃地独唱了几首很长的赞美诗。结果弄到十二点多钟,他和他的 贤内助都还没有安息呢。 “天哪!那是谁啊?”罗婶猛不防地叫道,一面连忙掀起窗帘。“啊呀!那不是伊利吗?老头子,披上衣服吧,快点!还有老布 鲁诺在那儿到处乱抓呢。怎么回事啊?我去开门去。”她一面说,一面飞快地把门打开。小汤叔叔仓卒间早已点起牛油蜡烛, 烛光立刻映射到那逃亡者憔悴的面孔和慌张的眼睛上。“上帝保佑你!伊利,你的脸色真叫人害怕!是不是病了?要不就 是出了什么乱子?”“小汤叔叔,罗婶,我要逃走了,带我的孩子逃命去。老爷把他卖 了!”“把他卖了?”夫妇俩举起双手惊呼道。“是的,把他卖了!”伊丽坚定地说;“我今天晚上走进套间里,听 见老爷跟太太说,他把我家小吉和你,小汤叔叔,一起卖给一个侍者贩子了;老爷说今天早晨他准备骑马出门去,那家伙今天就会来要人!” 伊丽说这番话时,小汤一直举着双手,眼睛睁得老大,站在那里象在 梦里一样。当他慢慢明白过来时,与其说是坐在、还不如说是倒在他的旧椅 子上,脑袋一直垂到膝盖上面。 “老天爷!可怜可怜我们吧!”罗婶喊道。“难道真有这种事!他有什么差错,老爷要把他卖掉啊?” “他什么差错也没有不是为了这个。老爷不愿意卖人;太太呢!她一向心肠好。我听见她替我们求情央告,可是老爷说没有办法;他欠这个人的债,不得不听人家摆布;他如果不还清这笔债,就得把整个庄园和所有的人都卖光,离开这里,是的,我听见他说,只有两条路可走:不是卖掉这两个人,就得把一切都卖光,那家伙逼得很紧。老爷说他很难过,太太呢,啊呀!你没有听见她说的话!象她这样的基督徒,这样的天使心肠,真是世上少有。我这样离开她实在是罪过;可是我也没有办法。她自己说过,一个人的灵魂比整个世界都宝贵;这个孩子有个灵魂,要是我让人家把他买去,谁知道他会落个什么下场呢?这样做肯定是对的;即使不对,我也不得不这样做,只有求上帝饶恕我了。” “啊呀,老头子啊!”罗婶说,“你为什么不也逃走呢?难道要等人家把你卖到南方去吗?那地方不是把黑人累死,便是把他们活活饿死,我是宁死也不到那种地方去的!现在还来得及啊!赶快跟伊利一起走吧!你不是有一张可以自由走动的通行证吗?快点动手准备吧!我来给你收拾东西。” 小汤慢慢抬起头来,凄楚而镇静地向周围望了一眼说道: 伊利,伊丽,都是“伊丽”的爱称。 “不、不我不走,让伊丽走吧!这是她的权利!我决不会说半个不字要她留在这里是不近人情的;可是你已经听见了她的话!要是不卖我,就得卖掉庄园上所有的人,老爷就得倾家荡产;那么,就卖我吧!我相信别人受得了的,我也能受得了,”他又补充了一句,同时,他那宽阔而结实的胸脯突然激烈地抽搐了一下,象是呜咽,又象是叹息。“老爷一向觉得我靠得住,我绝对不能使他失望。我在老爷面前从来没有失过信,也从来没有利用通行证做过什么欺骗老爷的事,而且永远也不会这样做。要是让老爷倾家荡产,卖尽当光,还不如把我一个人卖掉的好。克萝,这事不能怪老爷;而且,他以后会照应你和可怜的??” 说到这里,小汤转过头去向那张挤满了鬈发的小脑袋的四轮床望了一眼,不禁悲痛欲绝。他靠在椅子背上,两只粗大的手掩着脸,以低沉、嘶哑的声音剧烈地呜咽着,以致椅子都为之震动起来。豆大的泪珠儿从他的手指缝里滴落到地板上。这种眼泪啊,先生,就是你在死去头胎儿子、扶棺痛哭时的那种眼泪啊!这种眼泪啊,太太,就是当你听着你奄奄一息的婴儿在凄惨地哭号时,你自己洒下来的那种眼泪啊!先生,因为他是人你也是个人;太太,尽管你穿的是绫罗绸缎,戴的是珍珠翡翠,你也不过是个人而已。而且在人生的大灾大难面前,你们所感到的悲痛,也是完全一样的啊! “唉,”伊丽站在门口说,“我今天下午还见到我丈夫,那时还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呢。他们把他逼得无路可走,他今天和我说,他打算逃走,请你们尽量想办法替我捎个信给他,告诉他我是怎么走的,为什么要走;并且告诉他,我要想办法逃到加拿大去。请你们一定转达我的爱情,对他说,如果我从此永远见不到他的话”说到这里,她转过脸去,背向他们站了半晌,然后用嘶哑的声音接下去说,“告诉他要尽量做个好人,将来到天国相会吧!把布鲁诺唤进来吧,”伊丽又说,“把它关在屋里,可怜的畜生!决不能让它跟着我。” 接着,彼此又叮咛了一番,洒了几把眼泪,简短地告别和祝福之后,她便紧紧抱着她那又诧异、又惊惶的孩子,悄悄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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