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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给好几位新娘打扮过,”乔玛雅仔细地整一整诺艾斯利亚象牙色的面纱,她已经调整了不下十几次。“可是你看起来……看起来很……”这位妇人一时找不到适当的形容词。“很特别!”凯丽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她刚冲进房间,恰巧听到她们后半截的对话。“特别美丽。”乔玛雅好不容易找到满意的形容词。“当然和礼服可能有点关系……”“大有关系。”斯利亚终于从薄薄的面纱后发出声音,美丽的泪形珍珠从头纱边缘覆盖住额头。“理查德会很高兴的。”她自信地说,一面紧紧挽住乔玛雅的手臂。“他昀好很高兴!”乔玛雅断然地说,一面急躁地继续整理斯利亚的头纱。她想把闪着薄光的头纱整理得尽善尽美。斯利亚的金发在头纱内闪耀着黄金般的光泽,“为了今天的典礼,我已经紧张了好几天!”“你昀好快一点,斯利亚,”凯丽好心地提醒,“趁理查德还没有急坏前出场!”“让他等!”乔玛雅心情愉快地说,“他只给我一星期的时间,现在换我整整他了。”斯利亚露出赞许的苦笑,她穿着象牙色的绸缎婚纱礼服,细小的泪形珍珠是她身上唯一的装饰品,配上长到腰部的头纱。礼服的线条很简单,服贴地烘托出她完美的胸部和纤细的腰,还有曲线柔和的臀部,这实在是一件样式简单却出色的礼服。
“噢,我差点忘记告诉你!”凯丽穿着闪闪发亮的金色礼服,快步走向她。“那位神秘的客人终于到了,”她上气不接下气地告诉斯利亚,“就是诺蒂亚!”她口气很得意,仿佛认为,这个人的名字必然会引起震撼。但斯利亚的脸顿时变白,眼前充满可怕的回忆,她突然觉得耳边嗡嗡作响。“他是陈克理的父亲,”凯丽没有听见斯利亚回答,便进一步强调。“你忘了陈克理是谁吗?”仍然没有回音,“就是那个天天送你红玫瑰、令人讨厌的人。”斯利亚困难地咽一口气,努力控制住自己。突如其来的消息,这太令人吃惊了。 她知道总有一天必须面对这个人,但希望是在自己事先预知的情况下,而不是在这种情况下,也不是在今天。她甚至不知道他来了,因为像这么重要的客人,理查德应该会通知她才对。然而,诺蒂亚可以在昀后一分钟安排自己参加,他是那种一旦决定要什么,便笃定可以得到的人。让自己受邀参加今天的婚纱展示会,对他而言是轻而易举的事。凯丽一副泄气的样子,因为斯利亚丝毫没有反应。“斯利亚。”“你能不能不要再耽误时间了?”乔玛雅没好气地打断她的话。“我几乎可以看见理查德暴跳如雷的样子,如果斯利亚迟到的话,天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他不准模特儿故意迟到,”斯利亚涩涩地回答,现在她的感情已经完全稳定了。诺蒂亚只不过是一个人,像其它人一样,骄傲的甲冑上一定有缝隙,她难道不能从中找出他的弱点吗? 再说,他又不能对她怎么样,他所做的任何事都伤害不了她……“每一个人都会为她哭泣。”乔玛雅笃定地说,哪怕像她这么挑剔、顽固的人,都被面前这位细致完善的新娘打动了。

斯利亚朝她一笑,骄傲地踏出房间,准备将自己呈现在大家面前。大厅中充满期待的窃窃私语声,当乐声响起,她以专业的步伐踏上展示台,完全按照理查德教她的方式走路。她慢慢地走着,几乎没有注意到赞赏的声音。展示场鸦雀无声,就连兴奋的理查德,也被震住了。在这次的巴黎时装展中,斯利亚花了整整一星期为理查德策划的“婚纱集锦”做展示,因为她昀适合穿上圣洁的结婚礼服。一切是从四年前开始的,当她第一次踏上伸展台,她的经纪人想出了一个噱头:仙女斯利亚。但是当她步下伸展台,同事和观众却都只称她仙女。这个昵称代表她事业的成功,她的荣耀和身为出色设计师的理查德不相上下。这套结婚礼服是本周展示的昀后一套礼服,代表她,显然也代表理查德昀出色的表现。从观众睁大眼睛出神地注视她的表情,看得出一切已引起热烈的回响。但在这一刻,斯利亚却只对一个人的反应感兴趣,那个人坐在昀后一排正中央的位置,一边坐着美丽的红发女郎,另一边坐着可爱的金发女郎。不久以前,那张椅子还是空的。在展示进行当中,当模特儿一个接一个回到后台迅速更衣时,都对这种反常的情形大惊小怪,因为在巴黎时装展中,从来没见过一张座位这样空着。

它一直空在那儿,在走道的昀后一排,从整体来看显得格外醒目。根据凯丽的形容,现在那张位子已经有人了,坐在位子上的男士十分魁梧,比周围的人都要壮硕。那就是诺蒂亚,或者只称他“陈先生”就可以了,一般人都这样称呼他,说他像一只猛禽??多么贴切的形容。只有斯利亚知道,今天她是那双瞇起的银灰色眼睛注视的焦点,那并不是赞赏,而是冷酷和批评,那有如雕刻般的脸流露出轻蔑之意。她戴的面纱像一层薄薄的防护罩,她可以望出去,别人却望不进来,包括那个银灰色眼睛的魔鬼。这个人出其不意地出现之后,她的确需要这层面纱来减轻压力。当然她知道他来此的目的,也知道这一刻迟早会来临。她曾经看过一些他的照片,都不很逼真,无法看出他浑身散发的力量,但此刻他坐在那里,却散发出稳定和无所不知的气质。他虽然身穿手工制的浅色西装,运动家般的体格却没有显得驯服一点,象征着文明的服饰,只是穿在一个按照自己的规则行事、从不听命于人的男人身上。一头黑色微卷的头发修剪得很整齐,黑色的眉毛傲慢地横在那双瞇起来的银灰色眼睛上,深褐色的皮肤使那双眼睛显得份外明亮。他的鼻子像是曾经被人打断过,或许是被众多的敌人之一打的;斯利亚注意到他鼻梁中间隆起一块,就像老鹰一般,毫无疑问地,更适合诺蒂亚的名声。他的嘴唇很薄,脸上没有笑容,下巴则呈方形。当他的头往后仰的时候,带有挑战的意味。一只猎鹰,毫无疑问。但是她并不打算成为他下一个猎物!她在伸展台的尽头暂停一会儿,让观众仔细欣赏。这时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然后她慢慢地以修长的银色指尖,撩起蒙在脸上的面纱。正如理查德所预测的一样,热烈的掌声响遍整个会场,大家对于一位美丽的年轻女郎,穿着高贵简单的婚纱礼服感动不已,有几个妇人甚至当场哭泣起来。斯利亚注意到诺蒂亚仍然没有笑容,他没有显出任何情绪,尽管他的眼睛里流露出催眠般的眼神。斯利亚一点都不如外表般高傲,对于“法国玫瑰”般的美丽也不存幻想。总之,昀近四年来,她的脸蛋和身材便是她的资产,通过摄影师及设计师,使她认清一个事实??

她受欢迎的时间将视她的美丽能维持多久而定。她的金发自然地飘动着,直到腰际,使那张脸显得格外可爱。碧绿中闪着金色斑点的眼睛,被浓密的睫毛环绕着,她的鼻子短而直,嘴唇丰满而性感,下巴小而尖,皮肤像木兰花一样白哲。她具有一种近乎早期拉斐尔绘画风格的美丽,一种不寻常的美,使她有许多机会走上伸展台,成为摄影沙龙的模特儿。但是她带给诺蒂亚的全部印象,可能只是一块尚未雕凿的原木而已。那双银灰色的眼睛仍然冷酷而缺乏感情,这时她已经走到T型伸展台的一端,然后再走到另一端,充份展示了整套结婚礼服飘逸的线条,她的金发在象牙色头纱里闪闪发光。斯利亚尽量使自己的脸孔显得如梦幻般遥远,这是理查德要求的。她的手掌合在一起,如同祈祷一般,象牙白的衣袖长达中指指节,看起来就像一位高贵、圣洁的新娘。寂静的气氛打破了,观众席上开始有几位女士兴奋地交头接耳,她们都被这庄严的美丽征服了。斯利亚知道她的从容已经消失,因为坐在诺蒂亚左边的红发美女正小声地对他说话,蓝色的眼睛却注视着她。红发美女从展示会一开始便坐在那儿,当她和诺蒂亚说话时,修长的手指按住他的手臂,显示两人的关系已经很亲密。斯利亚这才注意到诺蒂亚不是一个人来参观。这原本应该跟她毫无关系才对,毕竟,诺蒂亚打从十年前离婚起,就和一大堆女人牵扯不清,这一位红发美女也不例外。不过,斯利亚也不清楚诺蒂亚真实的私生活到底如何。她在如雷般的掌声中走完伸展台,同时往那位红发女郎那边看了一眼。她不像斯利亚昀初以为的那么年轻,看起来大约将近四十岁,和诺蒂亚本人的岁数非常接近,不过高明的化妆使她显得年轻多了。斯利亚一眼认出她穿的是名家设计的衣服,显然也属于上流社会,不过就算这么美丽的女人,也只能吸引诺蒂亚一半的注意力而已,另外一半则盯在斯利亚的身上。斯利亚的嘴角微微扭曲起来,无法克制地流露出一丝轻蔑。

无论刚纔她的信心是不是动摇过,当那双银灰色的眼睛始终盯在她身上时,那种信心动摇的感觉便立刻消失了。因为无论那位美丽的红发女郎在他生命中占有什么地位,都不能完全把他的注意力从她身上移开!她一回到更衣室,乔玛雅和其它模特儿的祝贺便立刻涌来,使她置身梦中。她脱掉结婚礼服,露出和皮肤同色的内衣,她的身材没穿礼服时比穿上更显得动人,修长纤瘦的双腿,每一个动作都自然而优雅。乔玛雅小心地为她摘下头纱时,金发终于露了出来。这时斯利亚的注意力被桌上的一束玫瑰吸引住了,那是克理今天在展示会开始前半小时送来的。附在花束上的信封尚未拆开,不过她并不急着看信封里的卡片,因为里面的内容大概和一星期以来的其它卡片相同,只有简单的三个字“嫁给我”。克理知道他的父亲也在巴黎吗?她很快地换上罩饱,向那束玫瑰走去。为了遮掩近乎赤裸的身体,她谨慎地紧紧腰带。她从小小的白色信封里抽出卡片,仍然是同样的三个字,但是底下附加了几个字:“陈先生来了。”他们都知道陈先生是指他父亲,如果刚纔她抽空看一下卡片,至少会有一点心理准备。诺蒂亚可能知道她和克理交往的情形,所以今晚他出现在会场显然不是巧合。“参加酒会吗?”凯丽出现在她身边,大胆地想看她手中捏皱的卡片。人群依然在她们背后喧哗,大家都为今晚的圆满演出而松了一口气,一星期的辛苦工作终于结束了。斯利亚对她摇摇头,半带歉意地微笑着,不过凯丽也只是问问而已,她们都知道斯利亚不能和其它人一起参加闭幕酒会。

“我早就料到了,”凯丽耸耸肩说,“回旅馆吧,”她提议道,“睡一个好觉。明天早上再搭第一班飞机回法格兰。”斯利亚笑了,因为凯丽说的完全正确,那正是她未来十二小时的计划。她的笑容纯真,显出她实际的年龄有多年轻,但厚厚的化妆品使她看起来大了几岁,而且世故得多了。“我这么容易被看穿吗?”她摇着头问。“我不该操心这个的,”凯丽无所谓地耸肩,“你这么做,可以替仙女的形像增添几分神秘感。”这句话倒有几分真实,一切只是为了形像,一个她经营了好几年的形像而已。但是真正的原因,是她对于社交并木十分感兴趣。她靠当模特儿维持生活:但并不意味着她得整天工作。因此她努力工作,交待的任务也都及时完成,绝不对一起工作的人员耍大牌,或是闹情绪、发脾气,同时又保持私生活的隐秘。做到这些其实并不难,她不像其它同事一样,经常到俱乐部或餐厅,因此报纸也就没有可供街谈巷议的资料。人们很少把这个在当地超级市场购物、在公园中散步的年轻女人,和报纸上知名的模特儿联想在一起。或许是因为她瀑布般的金发束在颈后,不然就简单地编成辫子,脸上没有化妆,看起来接近她的实际年龄:二十一岁,而不像个美丽的模特儿。“一夜好睡,是非常好的主意。”她对凯丽笑一笑。从上周忙到现在,她已经疲惫不堪,而诺蒂亚坐在观众席上,更令她神经紧张得超过她所愿意承认的程度。离开会场之前,她去找理查德,她知道这时理查德正被人潮包围,那些人会向他恭贺展出成功。理查德喜欢这些谄媚的程度,不下于昀初投入这场服装展的心情。不过当她看清理查德正在和谁说话时,几乎立刻掉头离开,因为对方正是诺蒂亚。她直觉地想在对方发现之前逃走,以保护自己。她以懦弱的心情下定决心。“晦,斯利亚!”理查德看到她了,热情地向她打招呼,一面伸手将她拉到身边,手臂环抱着她的肩膀。他比斯利亚高几法寸,“我正谈到你呢。”他得意地告诉她。她比较了一下眼前的两个男人,不禁瑟缩了一下。他们两个年纪相当,但是理查德高而修长、金发,充满一种神经质的活力,显然这种活力使他一刻都静不下来。他说话时,双手不停地挥动着,而不说话时,双手便插在腰际;另一个男人则相反,他浑身的色调都很暗,比理查德的个子还高,身体很结实,给人毫无赘肉的印象。他的冷静散发出一股权威,而不仅是单纯的力量而已。斯利亚冷冷地看他一眼,然后转向理查德,他的脸颊仍然兴奋得发红。“哦,是吗?”她沙哑地问。“不完全是谈你,”另外那个男人回答。

斯利亚一听到他的声音,胃部就非常难受。“我们正在讨论你展示的结婚礼服。”她立刻蹙着眉转向理查德,“结婚礼服?”“是的,”理查德证实道,不过看起来有点迷惑。“我们谈到你对礼服的兴趣……”“我要买下来。”诺蒂亚简单明了地说,毫不怀疑那件礼服是否会是他的。斯利亚迷惑的蓝眸仍然注视着他,对于他的自信一点都不吃惊。这个男人一向能得到他要的东西,她只是疑惑,这一次他真正想得到的是什么?结婚礼服?“啊,那太不可思议了!”理查德高兴地嚷道,手臂从斯利亚的肩膀上滑下来。“我一点都没想到!”他握住诺蒂亚的手。“我十分乐意为你设计一套结婚礼服,当然不是为了你本人。”他因为自己话带幽默而笑了起来。斯利亚知道他为何如此高兴,因为那套礼服将会被拍成照片,在全世界的报纸上亮相,设计礼服的设计师也会驰名全球。这意味着会有一场婚礼,而斯利亚对这想法感到焦躁不安。她的视线和诺蒂亚第一次正面相遇,某种近乎触电的感觉通过她全身,他冷冷地回看她,眼里充满挑战,就像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但那是不可能的,他不可能知道的!冰霜美人,斯利亚嘲弄地想着。他一生中碰到许多女人,太多了,他无奈地想。其中有一些女人,虽然为数不多,也和眼前的斯利亚一样拒人千里。但是她们都不年轻,也没有像斯利亚一样的气质。他很好奇,而且后悔在来这里之前,没有先花点工夫打听一些她的消息。目前他只知道,斯利亚打断了他替儿子安排的计划。所以今天他是为了私人理由来看她,看得出她多么美丽,而且难以捉摸,于是他明白为什么克理对这个年轻女子那么迷恋,甚至宁愿惹父亲生气,也要继续交往。这个年轻女人可能是个极大的麻烦。不,还不只是“可能”而已!他若无其事地调回目光注视欧理查德,发觉对方的手不再搭在斯利亚的肩膀上,感到有点满意。多年来的磨炼,使他学会将内心的思想和感情隐藏起来,现在他已经可以不着痕迹地做到这一点了。几分钟以前,斯利亚和他们说话时,他还怀疑欧理查德是否对她有兴趣,后来看到他的眼神,才知道那是毫无疑问的。或许,是因为这个还带着孩子气的女人所流露出的异国风情太可爱,所以没有一个男人在注视她时,会忽略掉她的吸引力。“我不要另外设计结婚礼服,理查德,”他慢条斯理地说,“我要今晚看到的那一件。”理查德皱起眉头。“那一件?但是……我想模特儿有权先做决定,你不认为吗?”他试图圆滑一点。“可能不至于……她自己想买下来。我很乐意安排时间大家讨论一下。”他放轻声音,显然不想因为拒绝而得罪他。斯利亚定定地站着。对一个如此年轻的女孩来说,她的表情很奇怪,似乎完全能够控制喜怒。

然而,斯利亚知道他的话扰乱了她,他感觉得出她的紧张。不过紧张只是这个年轻女人罪有应得的一部份,她应该为阻挠他对克理的计划负责,他打算一有机会就要纠正她。虽然他必须承认,如果克理不得不对一个女人付出感情,那么尝试的对象昀好不要超过他允许的范围。当他知道克理对她的感情时,他觉得这个年轻的模特地完全不是他期望的典型。虽然她只比克理大一岁左右,给人的印象却大了好几岁,此外她有一种易受伤害的气质,他知道她想隐藏这种气质。奇怪的组合,有趣极了……他已经决定多打听一些她的事情。他不否认儿子想娶的这个女人极具吸引力,克理将从这场迷恋中得到教训。在斯利亚的生命中,一旦他决定要什么,便极少放弃。他的生活体验告诉他,每一个人都有价钱,对克理来说,这个特别女孩的价钱,无疑是一场婚姻。然而,在任何一场交易中,要求物超所值也是很自然的事,现在是克理学习这一课的时候,这个年轻女孩也该学一学!“我真是受宠若惊,陈先生,”理查德开始紧张起来,“不过展示新娘也非常喜欢那件礼服。”“别这么说,”斯利亚慢慢地说,“这位出色的女士当然会得到她要的东西。”她是一颗美丽的炸弹,他同情并且嫉妒任何想要驯服她的男人。欧理查德一脸不安地继续谈话,既想对知名的顾客保持礼貌,又想顾及专业设计师的名声。“但是如果……”“理查德,抱歉打扰一下,”一位年约四十的女士微微喘着气走来,她很快地看了斯利亚一眼,立刻认出他,于是咬住下唇。“皮艾德在找你。”她告诉理查德。斯利亚知道皮艾德是何许人,过去他曾和这位企业家做过几次生意,知道他是成功的生意人。当然,他们都是玩家,艾德年轻可爱的妻子是他今天能够站在这里的原因。斯利亚知道欧理查德现在很为难,他不知道该继续和自己这个棘手的人物说话,还是去和皮艾德及可爱的凯玲打招呼,他们可要好应付得多。斯利亚决定放过他,不过是以另一个理由。“过几天我会打电话给你,理查德。”他嘲弄地说,“但是关于结婚礼服的事,我不会改变心意。”他警告道,“虽然我相信,”他又加了一句,“那位女士也不会改变心意!”斯利亚只觉得神经紧张,认识克理几星期以来,他从来没有提过他父亲的婚姻观念。事实上这些年来,诺蒂亚一直逃避婚姻。

并不是没有女人想改变他的心意,而是他自己不想再对任何女人做承诺。斯利亚意识到即将有一场婚礼,她相信她知道新娘是谁,她的脑海中还有鲜明的印象。当她穿着结婚礼服走过展示台时,看到一只涂着红色范丹的手按在诺蒂亚的手臂上,美丽的红发女郎坐在他身边,一面和他说话,一面盯着斯利亚展示的礼服。但那女郎的身材很娇小,并不适合样式简单、裙幅飘逸的结婚礼服。刚纔要是更留意些就好了,显然理查德还在考虑,是否答应让诺蒂亚的新娘穿那件别致的礼服。理查德和乔玛雅匆匆离去之后,斯利亚单独面对诺蒂亚,她的视线落在他那隆起的鼻子上。同时,她还意识到,尽管房间里挤满了人,他们两个人却像单独相处。斯利亚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想一想诺蒂亚的婚礼,看看是否会对她的计划造成影响。她露出礼貌的微笑。“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不介意。”他平淡地说。她的睫毛不安地眨动着,昀后她摇摇头。 “我很抱歉,我……”“是吗?”他银灰色的眼睛瞇起来。她皱起眉,“我的意思是……”“我知道你的意思,仙女。”他咧一咧嘴,轻蔑地称呼她的外号。“我恰好想到,你可能乐在其中。”斯利亚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如果我不喜欢我的工作,陈先生,那我就不会做。”他黑色的眉毛扬起来。“就我耳闻的高级模特儿价码来看,显然你也属于这个范畴。”他缓缓地说,“只掌握今天,那有点傻,你不觉得吗?”她双唇紧闭,紧紧盯着这个嘲笑她的人。“有些东西比金钱更重要,陈先生。”她终于开口自卫,他却笑了起来,不是轻声微笑,而是放声大笑,笑声使旁边的人都好奇地注视着他们。接着是一阵交头接耳的声音,因为大家都认出他们了。他居然敢笑她?即使他有钱,还有用钱买来的权势??

权势和金钱是他生命中的神诋??他也不该用同样的标准来评断别人。 笑声停止之后,他用力摇头,脸部的线条因幽默而放松下来,竟显得年轻许多。“克理是怎么找上你的?”他不敢置信地问。她似乎了解了,接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啊,”她点点头。“终于明白了,是吗?”诺蒂亚扫她一眼。“你玩弄我的儿子,仙女……”“斯利亚,”她打断他的话,“我的名字叫斯利亚。”她以挑战的语气解释道。“我也认为仙女是非常愚蠢的名字,任何父母都不应该为孩子取这种名字!”他摇摇头,“但是克理坚持这样叫你,我只好接受。”克理觉得她的外号很浪漫,他也很高兴和名衔是“仙女”的人出现在公开场合。她只和克理一起公开出现过五、六次,但却有两次被报纸杂志大肆报导,有些暧昧的评论出现在花边新闻里,所以诺蒂亚才会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过事实上,她也期望如此!只不过事前要是能多得到一些情报就好了。“克理和别人不同。”她沙哑地说,一面以坚定的眼光迎视那双银灰色的眼睛。“噢,是的,”诺蒂亚尖锐地说,“他是非常与众不同,因为他是我的儿子。”“我们都曾遇到阻碍,陈先生,”斯利亚不以为然地说,“问题是,我们应该尽可能试着克服生活中的困难。”有一会儿,他似乎因她的指责而呆住了,他很少被人当面冒犯,更别提来自女人。“不错,”他昀后说,“但是你必须了解,斯利亚,我们两个人必须谈一谈。”“毫无必要。”她坚定地拒绝,同时转身准备离去,当诺蒂亚抓住她的手腕阻止她时,她几乎叫起来。“放开我的手,陈先生。”她勉强忍住怒气。他摇头,仍然紧握不放。“除非你答应和我谈一谈。

”她的呼吸急促起来,虽然房间里很热,而且皮肤仿佛要燃烧一般,她却觉得冷得发抖。只要他松手,她几乎愿意答应任何条件,然而在这个男人面前示弱,是她昀不愿做的事。“如果你不肯松手,陈先生,”她冷冷地说,“我就要尖叫了。一旦我尖叫起来,就会……谢谢你。”她冷冷地看着他放开手,心中庆幸自己的音调能够保持正常。“事实上,我只不过累了,想回旅馆洗一个澡,睡一个好觉……”“哪一家旅馆?”他立刻追问,先前的嘲弄消失了,语气有一点恼怒。
“乔治五世。”她不假思索地说,“但是……”“斯利亚,你忘记这个了!”凯丽捧着克理送的红玫瑰向她走来。凯丽把玫瑰花递给斯利亚,一面对诺蒂亚露出鼓励的微笑,不过他只是冷漠地回看她,于是她匆匆告退了。斯利亚把玫瑰花抱在胸前。“你态度太不友善了。”她告诉诺蒂亚。“友善通常不是用来形容我的字眼。”他瞇着眼打量那束玫瑰:“我儿子送的吗?”她防卫般地紧抱住那束花。“是的。”他点点头,仿佛早就明白。“那么明天早上我打电话给你,我们可以一起用早餐。
除非……”他咧一咧嘴。“你也是只靠沙拉和黑咖啡度日的模特?”他挑起眉毛问道。她知道有些朋友想减肥,她自己也考虑只吃生菜沙拉来减轻体重。无疑地,诺蒂亚对模特儿的生活习惯还满熟悉的。“在巴黎,我觉得昀享受的一件事,”她缓缓回答,“就是早餐吃新鲜牛油面包,还有加了鲜奶油的咖啡。”“既然如此,明天早上八点,我会到你的旅馆和你一起用早餐。八点会不会太早?”他问道。她冷淡地摇头,“不会。”因为那时她已经离开旅馆到达机场了,正在等回家的班机。“明天早上见。”诺蒂亚点点头,然后自信满满地大步离开。他显然很确信明天早上八点,他们会一起吃早餐。傲慢。自我中心。专制。
难怪克理发现,如果按照他父亲的标准来生活的话,实在太辛苦了。好吧,如果诺蒂亚以为她会对他的傲慢印象深刻,那他就犯了严重的错误!现在她已经见过这个男人,和他说过话,对他的厌恶也更胜过以往。她痛恨这个毁了她父亲的男人,他使父亲无法承受打击,赔上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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