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个赌注吧
“真有女生,我女朋友刚刚出来上厕所,这会儿不见了,上次看你的那个女的。”
方诚实挥挥手,让张涛领着玛丽躲门后面去,他穿着拖鞋去开门,看见李新义穿着小裤衩一身肥肉的站在门口:“刚刚听进有人下楼,没听见人喊。”这话说得心虚,不过为了避免他们血肉横飞,这谎还是要撒的。
方诚实依着门沿,李新义下了楼梯,没过一会儿,又见他走上来:“找到没?你怎么带女朋友到宿舍过夜,让管理处查到怎么办?”
“谁知道她上哪儿去了?睡了,不找了,这贱货这几天跟我犯冲,刚刚脱她衣服,还死拽着不让我脱,装她妈的清纯,说上厕所,一会儿就不见了人。张涛呢?我们一起回来的,他这会儿人上哪里去了。”
“一起刚回来,我怎么没看见你?我在三号门遇到张涛,他去蓝吧包夜去了。”方诚实跟门外的李新义说话,眼睛却看着门里的玛丽、张涛。玛丽让李新义说得有些不堪,眼圈都红了,见张涛呲着牙笑,手指甲猛的掐进他的肉里。
“睡吧,明天再找她去。哥们,你也找一个学舞蹈的。玛丽以前学过舞蹈,什么姿态都摆得出来,怎么弄都行。”
方诚实默不作声的关上门,看了一眼玛丽,走到窗口又点起一根烟,张涛为臭手的话也有些憋气,取过一支烟点上,却让玛丽抢过去了,烟抽了两口就熄了,手够过来拿打火机,因为李新义的话气愤的微微发抖,没抓住,从方诚实那边掉下去了。
方诚实将打火机从桌子底下踢过去,玛丽意识到方诚实轻蔑的态度,猛的站了起来,盯着方诚实的眼睛,咬着下唇,眼睛流露出委屈的神情:“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冲出去时将房门摔得震山响。
方诚实有些发蒙,没想到玛丽说发作就发作,也不看看她自己做的什么事。看着张涛也追出去,方诚实将那只周亚群送给他的全铜ZIP打火机捡起来。过了半个小时,张涛一个人回来。
“她情绪有点不对劲,你别往心里去。”
“你们做的这叫什么事,小静呢?”
小静是张涛交了一年的女朋友,姓什么,方诚实忘了,好像那张涛压根就没告诉过她的全名。
“上次在老二那儿吃饭,晚上她就提分手了。”张涛眼睛有点红。
“什么?”方诚实让这些事搞得有些发蒙,“上次在老二家,我跟你打帝国,她还帮着你欺负我的那次?你们那次十个人不是讨论要一起合租着大复式套房了吗?怎么说分手就分手了?”
“日她娘的,女人的心思,谁他妈猜得透?我开始还以为她开玩笑,第二天她就跟经管一个男的住外面去了……”
方诚实看着张涛将拿在手里的香烟捻成烟丝散落下来,看着他难受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算了,别人撬你的墙脚,你也算撬了别人一回。”
“也是,”张涛仰着头,不让眼睛的泪水落下来,“老大,你这一个月都在忙什么?想找你喝酒,都找不到人。陪我出去喝回酒吧。”
方诚实看了看表,都快凌晨三点钟了,上哪里喝酒去?想到校门外的便利店通宵营业,只有买两瓶酒到操场上喝去,走到三号门,却看见玛丽拿着一听饮料在路灯下徘徊,影长让路灯拉长而压短,竟有些萧索与落寞的感觉。
“你不是说回宿舍的吗?”
“这时候叫门还不给阿姨骂死?再等一会儿就天亮了。你们干嘛去?”
女生宿舍楼的大门每到夜里十一点就会从里面锁上。
玛丽为刚刚对方诚实发脾气有些不自在。在玛丽面前,张涛恢复了自然,好像刚才的伤心都在不经意间蒸发一空了,替她解释:“玛丽,老大倒不是看不起你,他天生对美女有绝强的免疫力。你知不知道九八年国商最轰动的事件与人物?”
“什么事?”
“校电视台的张秀林,国商系花张秀林,省立校花张秀林,你知道的吧?去年张秀林倒追咱们老大,却遭老大无情拒绝,那时我们出门都觉得高人一等……”
方诚实喝了一口酒,笑着不让张涛往下吹,对睁大眼睛的玛丽说:“别听张涛瞎吹,什么倒追不倒追的,张秀林让我帮她辅导一门经济课程,约我一起上夜自修,我那时候正准备别的考试,就没答应她。后来听她们宿舍的女孩子说起这事,原来张秀林跟宿舍里的女孩子开玩笑,拿我当赌注呢。”
“赌什么?”
“赌我经不经得住美女的诱惑。那时我还真有些心动,就是备考时间太紧,不然就会成为张秀林石榴裙下的牺牲品,那样会死得很难看的。”
“你以为这样说就可以不内疚了,张秀林对你没那点意思,她会无聊到拿你当赌注?那只是她被你无情拒绝后的说辞。你知道省立有多少男生甘心让她拿去消遣?”张涛站起愤愤不平的大声指责方诚实,借着酒劲,猛的跪到玛丽面前,“你知道,当时看到张秀林被他拒绝后的伤心模样,我们宿舍内部差点就要手足相残。为了打开老大的心扉,我们宿舍五个人陪他喝酒,老二倒下了,他还清醒着,老六倒下了,他还清醒着,后来他栽在我的手里,我跟老二当时的女朋友,一起趁着他醉酒拷问他,问他的初恋情人是谁,他傻笑。问他有没有喜欢的人,他傻笑。问他手痒不,他个鸡巴的还是傻笑。问他喜不喜欢张秀林,他竟然喊妈妈?,不知道是恋母情结太严重,还是把张秀林看成他妈妈,才拒绝她,再问他,他就只会吐两个字‘妈妈’,就在那里‘妈妈’、‘妈妈’叫……”
“咳……”方诚实让灌进喉咙的酒呛着,挥着手抹眼泪,想笑着说什么,却没笑起来,又灌了一口酒。
“没想到你这么可爱……”玛丽让张涛的描述逗乐了,笑得只揉肚子,见方诚实低着头,以为他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翻过身子,躲到方诚实的眼皮子底下,就要取笑他,却发现他异常的神色,脸颊挂着泪水。
玛丽一时怔住了,见张涛还要往下说,忙扯了扯他衣角。
方诚实将剩下的大半酒瓶一口气灌下,狠狠丢到远处空洞洞的晨光里。
张涛、玛丽愣在那里,看着方诚实消逝在看台后面的空影。
方诚实站在崖石上,抽了一支烟,才走回住宅。相对陈至立家的豪华,这里就显得有些简陋,但是比起江圩的家,则要舒适大得多。李帆帆屈着腿,蜷在沙发里面,嘴里叼着一支油笔,不时取下来在书上画来画去。她现在决心考中级会计师,按她的话说,没有中级证对不起她拿的那份薪水。她作为天周期的高级行政人员,基本月薪为五千,其他福利待遇向部门经理看齐,这还是在公司的困难期。
她穿着洋红色绒线衣,愈加俏丽迷人,只是娇艳的嘴唇附近,给油笔画上好几处墨迹而不自觉,看着她噘着嘴认真的模样,方诚实故意踩重脚步,从她眼前走过。
“哦,跟孔先生商议完了,还是孔先生派车送你回省城?”
“嗯,天周期的发展规划书要重新起草,我会留两天,这里就是我的工作地点,有没有准备我的房间?”
“你睡这里……这怎么行?海迪经常住在市区不回来,我一个人挺怕的,已经将楼上的空房租给三名女同事,她们今晚去飚歌,一会儿就要回来,你快走,等她们回来看见你在这里,我的清白就全毁了。”李帆帆急着从沙发里跳出来,推着方诚实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