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户名
密码
短信业务 APP权益
第十二章
 女儿出去散步去了,臣名自然就这么大声说,“你还担心保姆听见不好??现在你又不   想买房子了,我就是要买房子。我已经决定了,你别想改变我的主意。”妻子的眼睛根本就没看他,而是看着自己的手指,并且在那里无缘无故地笑着。“你笑什么?”臣名不解地问她。妻子说:“我没笑。”“你在笑,”臣名指出说,“你明明在笑。你是什么意思?”妻子不懂他的话说:“我什么意思?我又没有笑,我在想我在体操队的事情。”“我跟你说买房子的事,你却想体操队的事情,你真的有病呢。”妻子瞪着两只黄黄的眼仁看着他,臣名那天才注意到妻子的眼球变了色,从前这只   眼球在臣名眼里是褐色的,怎么现在变成土黄色了?“你是不是身上不舒服?”臣名说。“我身上没不舒服的。”妻子说,“天天呢?保姆把天天抱到什么地方去了?她莫   把天天抱回她们农村去卖了啊,那就会把我急死去的。”臣名觉得她在讲疯话,就有点惊讶地瞧着妻子,“你怎么了?这样的蠢话都说得出口,你是不是太疲劳了?你不要为厂里的优化组合而苦恼,我   能养活你和天天。”“想什么,臣名?”彭晓笑瞅着他。“我什么都没想,只是休息一下。”臣名抬起头笑笑,瞥着彭晓脸上的笑容。“你   欣赏完了吗?张小峰的这些所谓文物,倒是蛮吸引你的。”“欣赏完了,”彭晓说,“我没看见过的东西,就总想看一看。”这时她的传呼机响了。她坐在沙发上,拿起了电话。“谁跟你打叩机?”他问她。“邓老板,”她说。他心里不是很悦,说实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她引到这里来,不是要她坐在这里   打电话的。他在她打电话时,心里又想着妻子,他感到也许妻子在更早的时候就开始有精神病了,只是他一直没朝这个方向去想。要是他早一步知道妻子思想异样就好了,那他就可以离开她,而那时候,大家都还没发现她有病臣名听见彭晓与邓老板说话的声音有点娇声娇气,就知趣地走开去拧燃液化汽灶,将一只铝壶放到龙头下接了半壶水,提到熊熊燃烧的灶眼上。臣名走出来,彭晓还在同电话那头的邓老板说话。臣名感觉她的思想不在这里,她的心懂得他的用心,当然就感到自己做得很拙劣什么的。水开了,臣名泡了两杯茶,端着走出来。可是彭晓还在打电话,她起码打了二十分钟了。臣名把茶搁到茶几上,一声不吭地等着她把电话打完后才询问她:“什么电话打起来这么久,你   老板蛮关心你啊?”彭晓笑笑,“没有办法,他是老板你就得听他调排。”臣名心里存了点疙瘩,“喝茶,”臣名指着茶杯,装作无所谓地一笑,用笑容代替   了脸上的不愉快。“张小峰的茶叶都很好,他跟我一样,抽烟喝茶都比较讲究。”   彭晓看他一眼,不说话,把目光抛到了前面的窗户上。臣名走过去,打开先锋音响,插了盒磁带进去。这是他脑海里设计的使谈话变得融洽和感情加速的方式。他把音量拨到不影响他们谈话但足可以输入他俩耳朵的程度,“我喜欢听《小芳》这支歌,”他走过来坐下说,“我以前下过乡,当过一年知青。”   “你还当过知青?”她不相信地瞅着他。他们找到话题了。臣名说:“我是七七年高中毕业,赶上了最后一批下乡,到七八   年就不下乡了。我当时是自己急着要下乡,七月份高中毕业,九月份就下乡了。”“当知青好玩吗?”她问他。臣名骄傲地一笑,“那个时候我还小,一下乡就放肆去表现,把自己不做人累,一   心想早点招工上来。”他说,“结果没干几个月就传来了考大学的消息,马上就急着去   复习功课,当时全知青点的知青都忙着学习,晚上每间房里都亮着煤油灯,想考大学。”“那个时候很好玩的吧?”“当时没有一点好玩的感觉,现在回想起来又觉得蛮好玩。”他们谈了一气知青,主要是臣名谈,她听。后来这盒磁带完了,臣名就插了盒舞曲   磁带进去,这也是依照他脑海里设计的步骤深入的。“一九七八年,长沙市跳舞跳起了风,到处乱跳,五一广场上每天晚上都云集着年轻人跳舞,把录音机放在马路上,或提在手上--那还是那种两个喇叭的录音机,围成一堆又蹦又跳,这里一堆那里一群,笑死人,把交通都堵塞了。”臣名做出很有兴致的神气说,“那时候你几岁?”   彭晓瞥他一眼,“十岁了。”“那你当时什么都不懂。”臣名说,“当时我十九岁,看到这样的场面很激动,因   为文化大革命的时候,跳舞被视为是资产阶级的东西,没人敢跳。我们好蠢的啊?”她一笑,笑出了两个漂亮的酒靥。“你未必还蠢?”“我真的很蠢,”臣名说,一笑,“我们跳支舞,来,你的舞跳得好。”彭晓说:“我不想跳。”臣名走上去抓着她的手把她拉了起来,“晚上我们再去舞厅好好跳跳舞。”两人当然就勾肩搭背地跳起舞来。这是一支慢三步舞曲,很优美地从音箱里飘出来,   同凉风一样抚摸着他们的脸。臣名开始同她胸脯与胸脯之间还拉开了一段距离,渐渐地他把自己的胸脯贴了上去。他能感觉到她乳房的温度了,他能感觉到那深藏在乳房里的心在怦怦怦直跳。他的一只手把她的头拨到了自己肩膀上,跳着贴面舞。“我很爱你的,我是说真话,彭晓。”他对她的耳朵说,他觉得自己的声音很好地落入了她的耳孔。“我太爱你了,我每天都想你,而且我都无法自制了。”他径直把她往自己描绘的蓝图上拉,“我愿意为了你什么都不要,我愿意把什么都给你,我甚至都可以为你而不要自己的女儿。真的真的,我没说假话,我只要你,只要你。我太爱你太爱你了。”   倘若换一个女人,可能已经醉了。这么优美的舞曲在耳旁萦绕,还搂在一起跳舞,还有这么中听的声音伴随着音乐同蜜汁一样注入到耳孔里。但彭晓还没有醉。“你现在这样爱我,”这个二十四五岁的女人说,“当你激情过去后--你的激情像洪水一样冲过来,但洪水过去后,留下的是什么呢?你想过以后没有?”   “想过,你离婚,我离婚,我们再结婚。我是说真话。”她摇摇头,“你自己说的,你妻子有病,你没办法同她分开。”“那是以前我这么说,现在我决定要同她分开。”臣名说,一下把她搂紧了,“这   个世界上,我只要你,什么我都可以不要。”他说完就要吻她的嘴唇。她把脸扭开,不让他吻嘴唇。他索性不跳舞了,紧搂着她,“我想吻你。”他说。“别这样好不好,请你!”她说,企图挣脱出他的怀抱。“我就是要这样,我太爱你了。”他说,想扳过她的脸来亲吻她的嘴唇。但她却挣脱开了,坐到了沙发上,把脸扭到了一边。臣名坐到她一旁,抓住了她的   一只手。她把那只手抽了出来。“你现在是洪水,洪水平静下来之后呢?”她这么说,折过头来瞅着他,“我知道你爱我,但我们太快了。你现在是洪水,等你冷静下来之后再考虑这件事情要罢?”她扬起脸说。   我不该把自己的弱点给她,她知道我的爱情是在荒漠上。他想,她在同我玩马拉松   赛跑。”彭晓,”他的脸上升起了悲哀,就像战场上升起了投降的旗帜。“彭晓,你让我多看看你,我想记住你。”他非常感情地说,“我可能错了。我觉得我很难得到你的爱情,我只想多看你几眼,我害怕这种得不到的爱情,我害怕我会发疯,我只想多看你几眼。”   “臣名,”彭晓瞧着他,“你不要这样说。”她伸出自己那只纤细的手抓住臣名的手,“我今天确实不愿意,过几天我会把彭晓完完全全地交给你。”   臣名没说话,脸上的表情却慢慢舒展开了。他把她的手拉起来,放到嘴边吻了吻,他眼里看见的是他妻子,妻子好像在暗处看着他一样。十年前,他也经常这样吻妻子的手,那时候在花坛前,在月光下,在林荫道上,只要是在安静无人的地方,他就拉起裕华的手吻着。那时候他是个活跃的热心于篮球运动的小伙子。   时间好快啊,他想。“我不敢强迫你,我从来都不强迫女人干什么,或者不干什么,尤其是你,我心里一片诚挚地爱着的女人。”他对彭晓轻声说,“但愿我们的爱情常在,我等着你说的那一天。”   彭晓把手从他手上抽了回来,却把头靠到了他身上,“你是一个坏人。”她撒娇道,“你让我心里好乱的,我其实并不想和你在一起,我知道我这是玩火!”   “不要说玩火。”臣名低下头对着她的耳朵说,边举起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蛋和头发。她那双闪耀着青辉的迷人的眼睛,在他近距离注视下微微闭上了。还索性把那两条优美的腿伸直,轻声说了句:“我想睡觉了。”   “你睡吧,”他说,他觉得她的眼睫毛在他的注视下微微颤动   那天傍晚,臣名把彭晓送到邓经理需要她去应酬的地方,自己就开着车去会无家可归的张小峰。他一边开车,一边觉得自己很好笑,他觉得自己和她玩的游戏有点像恋爱游戏了,而且还是年轻人的那种恋爱游戏。他从来不在女人面前害怕什么的,事实上,他对彭晓撒了谎,他从来不看重女人的,他在女人面前总是大大咧咧的神气,而且直奔主题。但是,他今天在彭晓面前,却没有胆子做进一步的事情。他妻子和他恋爱时,他臣名却丝毫没有这么老实。妻子和他恋爱时,也不想同他发生那种事情,但他却强迫妻子与他发生了他现在为之后悔的一切。而在彭晓面前,他的手好像没有地方可去一样,他的手像妻子的手一样,只有抚摸她脸部和头发的份儿。他自己都弄不懂,他这只在很多酒吧女子面前都表现出热情奔放的手,怎么就那么害怕触摸她身上的其它部位呢?仅仅就是在她头发、脸蛋和肩头这些次要的部位上游移,连光明正大的大腿,他的手也不敢去抚摸。他想起一小时前,在张小峰家的沙发上,她的头枕在他腿上,她的两条腿搭在一起,搁在沙发的扶手上时,那土色套裙自然滑落到了她大腿的后部,两条白红圆润且优美的腿活鲜鲜地展示在他眼里,煽起了他的情欲,就仿佛油浇在燃烧的柴上一般。但他的手却不敢伸过去触摸那条优美性感的腿。他当时在保持着一种什么圣洁的形象,似乎他们之间的交往很纯洁似的。他还怕她以为他是色狼。这一切都表明我太爱她了,臣名想。我不爱她,我什么都敢干。我太爱她我就很在乎她。这不好。这会害了我自己。我应该无所谓。   当臣名坐在咖啡厅,把自己的感受对张小峰倾诉时,张小峰一万个无所谓道:“你搞这么认真做什么?这样下去,吃亏的是你。   这本来只是一种游戏么。”   “我晓得这是游戏。”臣名瞥一眼走过来的服务小姐说,“来盘葡萄。”   “你晓得就好,”张小峰望着他笑道,“你早就应该这样,一开始我就跟你说过。”张小峰说,“你是个有妻子的男人,你又不可能再和她结婚。你本来就不应该头脑发热。”   “我觉得谈爱使我变蠢了。”臣名哀声叹气地说。   “你实在是个聪明人,关键是把握好自己。”   “道理我都知道。”臣名说。   “看见你这杂毛一脸苦相,我心里特别快活。”张小峰调侃他说,“这证明你也有不如意的时候。”   “我在爱情问题上,从来就没如意过。”臣名叹口气说,“有时候我想,真想挣脱什么东西去追求爱情,追求自己想要的爱情。”   “你是个神经咧。”张小峰不同情他,“我不同情你了,你睡了没醒。”   臣名感到在爱情问题上,他和他的看法距离很远,就不再说自己的苦恼,而是谈起了那笔N局的装修业务。“明天上午我们一起去刘局长办公室打个转身。”臣名说。   “你自己去吧。”   “一起去好些,你负责设计一摊子事,你去摸摸他的底。”   次日上午九点钟,臣名开着车载着张小峰向N局驶去。两人在N局门前下了车,臣名递支烟给张小峰,对张小峰一笑,张小峰也灰暗着一张脸对臣名一笑,笑得嘴巴一歪。两人就径直向二楼刘局长办公室迈去。“我现在想,这笔业务做完了,”臣名说,“我就买辆凌志,或者公爵王开开,换台好车看看。”   “我看没有必要,汽车只是代步的工具,”张小峰说。   局长办公室的门关着,臣名走上去敲了敲,一个人拉开了门,臣名一看里面坐着四五个人,“你找谁?”那人问,“你们是哪个单位的?”   “我们是天马装修公司的,找刘局长。”臣名回答道。   “现在正开局长会议,你们在外面等一下。”那人绷着脸说,把门关了。   他们站在走道上等着,走道的墙壁刚刚粉刷过,雪白的。走道上没有椅子,他们就走到楼梯口旁,倚着刷着黑油漆的水泥扶手站着,小声说着话。他们等了一个小时多一点,局长办公室的门终于敞开了,走出来三四个男人,个个昂着头挺着胸,都是手上有点权的那种自高自大的模样。臣名和张小峰待他们消失在几间办公室后,两人相视一笑,径直步入了局长办公室。刘局长正坐在办公桌前,向一个什么人交代事情。   “刘局长,”臣名老老实实唤了声。   刘局长转过头来瞥他一眼,示意他坐下,就继续同那个男人说话。   臣名递支烟给刘局长和那个男人,便和张小峰坐在沙发上等着。事情交代完了,那个男人退了出去。刘局长轻轻关了门,转过来将一张肥胖的脸冲着臣名和张小峰。“一天到晚都是事情,”他夸张地叫苦道,“什么事情都落到我头上,领导不好当咧。还是你们个体户好,只管好自己赚钱就行了,不要为公家的事操心。”   “领导是辛苦。”臣名说,假模假样地表示理解地一笑,向刘局长介绍张小峰,“这是我们公司的副总经理,姓周,我的合伙人。”   刘局长打量了张小峰一眼,马上把视线落在臣名脸上。“还是你们好,唉,我要是不当这个局长,像我的一个在物资局的战友一样去做生意,”他大白天讲梦话道,“那我早就发了,不说现在已经有了一百两百万,几十万是有了。”   他可能在哪里碰了颗钉子,臣名想,领导也有不顺心的时候。   “您是不做,”臣名恭维他说,嘿嘿嘿一笑--这种笑容说不清是什么东西。“我相信您下海,比我们这些小萝卜头来说,钱来得快得多。”他心想,他以为是人都能赚钱,他以为街上有钱捡。他这猪脑壳下海能赚得到一分钱,我就不姓马。“您的脑壳比我们好用,您是局长,贵人。贵人是管人的。”   臣名后面这句话让刘局长听起来很舒畅,那个栖居在衡山的,指点他头枕北脚踢南的算命老头曾告诉他,他属于贵人行列,是用不着操心劳力而自然会有人送钱上门的那种人。“你甚至是属于财到人不知的那种人,”算命先生用圆珠笔点着他的手心说,“就是说钱送到你家里来了,你还不知这是一笔什么钱,甚至都弄不懂钱来的原因。这就是阳世上说的财到人不知。”刘局长曾在玩三打哈的牌桌上,因为不断地赢臣名的钱而自我标榜他说过。他当然是用一种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口气说的,让你只好跟着他哈哈一笑,但臣名知道刘局长用那种开玩笑的口吻说话,实际上是掩饰自己的认真,因为他如果说得太正经了,反而会让人背后讥笑。他其实很相信那个算命先生给他描绘的蓝图,这一点臣名感觉得到。   这会儿,他脸上很高兴,自然就又带着吹嘘自己的口气说开了--说话时边摇了摇自己的肥头,脸上还挂着自以为很能干的笑容:“我有个开酒家的朋友,几次对我说,刘局长,你还干什么局长罗?凭你的社会关系和能力,出来赚钱可以大显身手。今年过年时,我们碰了面,他还要我出来干??”“您要是一出来干,我们就没有饭吃了。再说您也是个好领导。”臣名说,“您是个宽容大度的领导,很有工作方法。张小峰,”臣名折过头来瞧一眼张小峰,又指着刘局长的耳朵,“张小峰,你注意看吗?刘局长的耳朵比我们两个的要大和长得多,一副贵人相。”   张小峰瞥了眼刘局长的耳朵,确实不小,忙点点头。   “刘局长,看您的相,您真的是个贵人。”臣名把好话往他耳朵里灌,“到时候您到中央当大官去了,莫忘记我们这些跟着您提过草鞋的人埃”刘局长耳朵很受用地笑笑,“好吧,我们说点正事吧。”他收敛起了肥脸上那种不顺心的笑容,看着他们,“图纸我让办公室复印了几份。”他低下头,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叠建筑施工图放到桌上,“现在已经有九家装修公司来联系了,有五家是国家二级企业,其中有一家还是国家一级企业,牌子很硬。”   臣名一听心里就凉了半截,这么多家公司在争这只馒头吃,他可不想徒劳,请人设计图纸是需要费用的,如果把人组织到宾馆突击设计,这笔住宿和设计费由哪个出?张小峰昨天晚上在咖啡厅里强调说,这至少要组织四五个人集中到宾馆里画,才能在半个月之内干出来。“刘局长,”臣名和张小峰同时站起来翻看着图纸,臣名硬着头皮说,边瞅着刘局长,“我这个人是一根直肠子,不会绕弯,您讲句老实话,我有希望做没有?我是个体老板,这组织人设计图纸,研究图纸是需要很多费用的。比如说这要住到宾馆里去,还要支付设计费,不管采用不采用,设计费都得付,不然别人会对我有意见。这里面的每一分钱都得由我自己承担,如果希望不大,我就不想白忙。”   刘局长吐口烟,烟一吐完,官架子自然就摆了出来,一张脸于是就庄重得公事公办的模样了。“我也不能说你们没有希望,也不能说你们就一定有希望,因为这得由集体决定。你们自己看,你们觉得你们有把握就去设计,觉得自己没有这个能力就不要干。”   臣名犹豫着,瞧着刘局长,企图从这张肥脸上观察到一点什么。但刘局长已经很好地抹掉了脸上的那种情绪,变得领导味很足的模样起来。臣名不想打没有把握的仗。“我拿回去研究一下”,臣名笑笑,“反正各方面的准备我都会做好。”   “你不要一开始就问有没有希望,”刘局长抹着一张脸公事公办的神气批评他说,“这个事情是谁也不能肯定答复的。我说你有希望,到时候你的投标方案没搞得别人赢,我没给你做,那不是‘鲠’了你??你搞装修应该懂得这点。”   “这点我当然清白,”臣名强笑说。“老子口水都浪费了一公斤,”两人离开N局后,臣名对张小峰抱怨道,“把什么   好话都往他身上堆,嘴巴都说烂了,还是没有‘淹’死他。”“你这杂毛刚才是一副奴颜卑膝的样子,”张小峰说,“其实没有必要。”“很有必要。”臣名反驳说,“得让他心里舒畅,让他高兴。”“他又不是个宝,你怕他那蠢罢?”“他们也不是那么聪明,如果他们都像你想象的那么聪明,那些溜须拍马的人就上   不去。他们都喜欢马屁精,他们的耳朵只听得进好话,所谓忠言逆耳。这是当领导的通病,你不懂。你指出他的毛病来,他的脸就跌到地上去了。你还想从他那里获取什么吗?你还想在他们面前混?你还想在他们身上赚钱或者捞个一官半职?你回家去做你的梦去!连至高无上的皇帝都是这样,何况只是一般领导,你去想吧。”   张小峰一笑,“你今天可是充分的奴颜媚骨,你让我真的想笑。”“那没办法,热脸贴冷屁股,我要赚他手上的人民币,只能这样。你怕我想?”臣名开着车把张小峰送到公司里(他去会邓小姐),就开着车向王经理家赶去。他   要向王经理汇报今天上午的所获,从王经理那里探明刘局长的态度,以免白累。王经理正坐在招待所他那布置得很雅致的经理办公室里,办公桌周围摆了三件树蔸子根雕艺术品。王经理手上夹支烟,一张无限宽大的南瓜子脸落在报纸上。  
上一章快捷键←)| 回到目录下一章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