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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妈妈
  每周例行的政治学习刚结束,她就接到了白晶的电话。   “这么周末有什么安排吗?阿姨想让你陪着去趟云岛。”其实,她就是想和彭悯情去散散心。   “阿姨,这个周末不行,我要回Y市。”彭悯情轻声补充了句:“周日是我外婆的忌日。”   Y市距离S市不是很远,不到两小时的路程,是一个县级市。   Y市是妈妈的故乡,她的外婆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妈妈也曾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小城濒临大海,走在大街上,空气里都弥漫着那种咸咸地海腥味,尽管这几年经济发展很快,但小城还保留着许多很原始的风貌,沿着海边走,经常能看见渔民在修补、晾晒渔网,小码头上停着不少返航的渔船,很多活蹦乱跳的鱼虾从船上下来,直接就摆在海边,任人挑选。   这几年随着旅游业的发展,小城的也热闹了很多,大街上随处可见一辆辆的旅游大巴和悠闲的游客。   外婆的家在城西,是Y市一中的家属区。退休前,外婆是Y市一中的校长,她在Y市一中干了一辈子,从普通教师一直干到校长,可谓是桃李满天下了,在这个小城里外婆也算是名人了。   外婆家在三楼,二十多年前的老居民楼,彭悯情开了门,尽管她很久都没回来了,但屋里依然很干净整洁。外婆去世后,她给了对面的刘老师一把钥匙,让她帮忙照看这屋子,刘老师非常用心,总是隔一段时间就过来收拾一下屋子,所以她每次回来,这个屋子都和外婆在时一样,干净整齐。   她推开卧室的门,墙上,照片里的外婆慈爱地望着她。外婆生前留下的照片很少,这张是她从一本老相册找出来去翻拍的,应该是一张工作照,年轻时的外婆应该是很漂亮的,妈妈的脸型轮廓很像她,但眼睛不像,她没有见过外公的照片,推想妈妈的眼睛应该是遗传了外公。   彭悯情是在妈妈去世时第一次见到的外婆,小时候,见别的小孩子都有外婆,就回家问妈妈,妈妈告诉她,她有外婆,等长大了就带她去见外婆,后来,她大了些,总是嚷嚷要去看外婆,可是,每次她一说,妈妈总是神色黯然,默不作声,再后来,她就不在妈妈面前说了,但心里总是有些好奇,自己明明有外婆,妈妈为什么不带自己去看呢?   妈妈去世时,她终于见到了外婆,外婆没有哭,只是一个人在那里站了很久,走的时候,她给彭悯情留下了自己的地址,摸着她的头说:“孩子,有难处了,记得来找外婆。”也许,那个时候她已经预料到了彭悯情不会在那个家呆下去。   和外婆在一起生活的那几年,是她记忆里最快乐温暖的日子。当初她成绩不错,本可以选一所更好的大学,之所以上了S大,就是因为离外婆近,外婆岁数大了,也需要人照顾了,那时她打算的很好,毕业之后,找个好点的工作,然后把外婆接过来,让她好好享受下天伦之乐。只可惜,外婆并没有等到那一天,她是晚期肺癌,终于没看到她毕业。   书房里,她用的小书桌和外婆的大书桌放在一起,她仿佛看见昏黄的灯光下映着一老一小两个身影,就像无数个夜晚,她在演算几何题,外婆戴着花镜在翻着一本《清史》。   其实,关于外婆的很多事情她都是听刘老师说的。很多旧事,外婆不愿意提起,她也就不问。从刘老师那里她知道,妈妈三岁的时候,外公就离开她们去了南方,从此杳无音讯。这么多年外婆一个人把妈妈拉扯大,她性格刚强,为人正直,可是,偏偏后来妈妈又离开了她,“你妈妈的离去真是伤透了她的心,从来没见过她那个样子……”刘老师摇摇头,叹了口气,“还好,你回来了,总算是能让她心里有些安慰了。”   彭悯情知道当年外公是和一个女人走的,所以,他走后,外婆从来就不再提起他,她用自己的姓氏给妈妈的改了名字,妈妈叫彭静宜,而据刘老师说外公是姓林的。   晚上,一个人躺在床上,她仿佛都能感受到外婆的气息,她一生孤独,被丈夫背叛,含辛茹苦拉扯大的女儿最终也离开了她……   妈妈曾经是Y市一中的一名音乐教师,当年的她,是Y市一中出名的美女,容貌气质俱佳。她在一次军民联欢的演出中,认识了张时龙,那时张时龙是海军的一名士兵,两人一见倾心,可是,由于外公的背叛,外婆对男人的戒心很重,她见过张时龙后,很不赞成自己的女儿和他交往,认为他不足以托付终身。可偏偏深陷情网的妈妈已经认定了这个人,如果妈妈当时能和外婆好好地沟通一下,也许就是另一个结局了。可是一向柔弱的妈妈,在那个时候偏偏反常的固执,她做了一件让外婆永远都无法原谅的事情,和转业的张时龙私奔了。   私奔,在外婆心里是最不能容忍的事情,当年的外公就是和另一个女人私奔的,但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最终也会走这条路。在那个年代,这样的事情几乎是一夜之间传遍了小城,彭悯情能想象出外婆的绝望,她登了报,声明和妈妈脱离母女关系,这在当时也算是一件不大不小的新闻了。   在以后的很多年里,妈妈曾经试图通过各种方式求得她的谅解,但至始至终外婆都没有给过她任何回应,所以直到妈妈去世前,她都没有再见过外婆。   周日的早晨,彭悯情去花店买了束白色的康乃馨,去了市郊的陵园。   天气很好,走在山路上,风从苍翠的松树上掠过,带着一股松树特有的气息。陵园所在的山不是很金,但远远望去,却可以看到蔚蓝的大海,据说这里的风水很好,彭悯情不迷信,只是因为觉得这里的环境好,所以给外婆选了这里。   陵园里很静,隐隐有种肃穆的气息。彭悯情把花轻轻放在外婆的墓前,墓碑上的照片和外婆卧室的那张是一样的,外婆去世后,她找遍了家里,却只找到一本相册,里面大都是外婆做老师时和学生的合影,一张妈妈和外公的照片都没有,在外婆的心里这两个人是永远的痛。   她在外婆的墓前呆了很久.,却不知到底要到何方?   两人出酒店时,居然碰到了金骏希,他胳膊上挽着一个瓷娃娃般的女孩子,和彭悯情碰了个正着。   彭悯情低头准备离开,他却叫住了她,“彭悯情,你不是回Y市了吗?”   他那种怀疑的语气,让彭悯情有些不悦,本来还觉得那次因为工作的事情误会了他,有些歉意,此时,却觉得眼前这个人真是太自以为是了。   “我到哪儿去和你有关系吗?”她语气已经有些不耐烦。   “你还真是会编故事,外婆的忌日?偏偏有人还就信了。”金骏希的语气很是不屑。   彭悯情恨不能一下子打掉他脸上那抹若有若无的笑,“不知道你今天和这位小姐出来,又编了什么故事告诉你母亲呢?”   金骏希居然笑了,“我和什么人出来,什么时候还需要告诉别人了?”   “是啊,我倒忘了,你金公子何许人也,不过,也要注意点影响才是,看你和这位小姐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父女俩呢?”她故意恶毒地说。   旁边的两个人见他俩这样,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   金骏希倒也不恼,好整以暇地说,“每次都女人一起出来,不知道是你行情太差,还是有特殊的爱好?”   说完,他挽着那个瓷娃娃扬长而去。   看着彭悯情的脸色,唐魏景小心地问了句,“彭悯情,他是谁啊?”她从来没看见彭悯情这个样子和别人说话,而那个人的气势,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他?天科的总经理,金骏希。”在S市呆了这么久,魏景自然也知道天科公司。   “想不到他居然这么年轻,你怎么认识他的?”她实在是好奇,彭悯情怎么会和他这样说话。   “我曾经在医院献过血,不巧的是,输血的那个人正好是他,他找到我,是要表达他的感谢,有钱人嘛,总要显示一下自己多么知道感恩。”   “那你们怎么弄成这样了?”   “我们可能天生犯冲,算了,别说他了,咱们走。”她拖着魏景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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