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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秋雨愁煞人
  在开城游玩了三天,结束秋行返回到温泉郡,给敬妃请安之后,我与柳城君自是先行告退,留这母子二人一叙寒温,正要回到寝所去换尚宫服,吴尚宫叫住了我:“以后你不必再穿宫衣了,”我微微摁着左胸:“娘娘,小女不明白您的意思?” 她的眼底泛着爱怜:“这次回到都城后,娘娘准许你返回私宅,总不能以主上宫人的身份,去走你将来要走的路!” 我伏在草地上,给吴尚宫行大礼:“娘娘曾像母亲一般教养过小女,小女一定不会忘记您的恩惠,还请娘娘保重身体。” 吴尚宫转过身,从袖中掏出手帕,她的眼眶红红的,我亦是红着眼,鼻塞声重,“好了,你这一去是飞上枝头,与作妾不可同日而语。” 此番温行不足半月,就在伧促间匆匆结束,一路上,敬妃心事重重,沉默不语,吴尚宫与我愈发小心谨慎,处处看着敬妃的脸色行事。 她即是交待亦是嘱托:“郑尚宫,回到都城后,直接去永安的私宅,我放心不下他。” 汉阳迎来了入秋后,第一场秋雨, “豁”的一声奇尚宫拉开推门“娘娘,东宫大人驾到,”她气喘吁吁,神色惊惶。嫔宫金氏端坐在绣驾前,仍旧飞针走线。 “嫔宫,你倒是真坐得住?”他刚进门,一把踢翻绣架:“你们金氏家门为求自保,连当朝领相都敢暗杀。” 嫔宫却是视若无睹,依旧低头浅笑:“大人,朝庭之事臣妾从不曾过问。”东宫平素雍和的面容闪过阴蛰:“你以为何琼死了,你父亲就会安然无事?” 他伸出手紧握着嫔宫饱满的下巴警告道:“若我坐上宝座,第一件事,就是废了你。”“大人,唇亡齿寒,您大可随时将臣妾推出去,” 嫔宫掰开东宫的手掌,亦不示弱:“您历任妻子没有哪一位是善终的,臣妾赔上性命也好,再不必待在这个令人发疯的宫廷,”“一切俱是你咎由自取,”东宫言语激昂。 他冠戴上的束带一阵乱颤,“枉想通过我掌控朝廷,可惜,你不是文定王后,我更不是中宗。”嫔宫闻言,凤目垂泪,她的眼底无比辛酸:“臣妾做错了什么?臣妾不过只想要做您的妻子。” 东宫站起身,临行前他转过脸,眼神空洞:“我们之间,不应该是这样的,能给予你的我已尽力,”他深吸了一口气,下了决心:“千不该,万不该夺走我唯一的念想。” “是,”嫔宫望着缓缓合上的推门,她扬着凤目,眼神里透着绝决:“我们回不去了,大人,”伸手拾起散落在一旁的绣架,绣架上的凤凰色泽鲜亮,气势慑人,一双凤眼,虎虎生威。 “我绣的凤凰,是涅盘的凤凰,无数次在烈火里重生。”嫔宫捏着针线,纵声大笑,她的笑声从不曾如此霸气过,令一旁的奇尚宫手足无措。“你出宫去跟父亲说,形势有变,” 她扶了扶略为松散的盘发,平静的面容看不出一丝一缕危机,“大人他不肯就犯,只得再作一些舍弃,保住性命要紧,以图他日,只是,得委屈父亲他老人家了。” “奇尚宫,从今以后,我就再无退路了。”在一瞬间的软弱之后,嫔宫金氏的目光变得无比刚毅,虽然失去了东宫的庇护,却坚定了走出后宫,走向波澜壮阔朝庭的决心。 ### 第五十二章 黑云压顶   “娘娘,主上的仪仗已到了距离汉阳四十里的郊外了,”奇尚宫给嫔宫披上披风。 东宫端坐銮轿上,偏着头,看着嫔宫正欲登上銮轿,一脚悬空,她的身子赢赢一颤,差点跌落于风雨里,唬得众宫人连忙举着伞就要上前掺扶,孰料,她自顾自的提着筒裙,摇摇摆摆坐在上銮轿。 他紧紧握着拳,咬牙恨道:“这个时候,还在逞强,我就不信一会儿你还能故作镇定。” “ “儿臣给父王千岁请安,给慈殿娘娘请安,”嫔宫双手横前,伏于雨地里,行大礼,我立于敬妃身后,越过敬妃的肩,清楚的看到,嫔宫红肿的眼,她的凤目,像头顶结愁的乌云。 “原来是嫔宫,”主上颤微微的声音透着不忍:“雨下得这样大,你先行回宫吧!” “是呀,嫔宫,我跟你父王知道你的一遍心意,回宫后再召见你。”敬妃的肩,微微颤抖,她以言语抚就着嫔宫。 东宫殿却下一个剑步走上前,抬眼望向嫔宫:“嫔宫,你来的正好,这样的事,早晚亦是要知道的,”句句如烧红的烙铁在烙嫔宫心上:“河城府院君被押到义禁府,正准备接受推鞠!” “若臣妾的父亲,涉及谋逆之大罪,臣妾及臣妾的家门,”嫔宫依旧伏在雨地里,她提了口气:“甘愿受罚,千岁、千岁、千千岁。” 未等主上答言,东宫来个釜底抽薪,将事态扩大到无可转寰:“嫔宫晓以大义,还请父王明察,儿臣一如嫔宫之所思。” 众人俱将目光纷纷落在严宗的身上,严宗略咳嗽一声,众人将脖子伸得更长,“嫔宫,”他的言语迟疑,明显是在犹豫。 “嫔宫于深宫中,素来有德,”严宗终于拿捏了话语:“家人犯罪,家属不应连罪,自世宗大王一朝,领相沈温一案,就有定论。” “圣恩浩荡,”嫔宫长跪于地,目送严宗和敬妃归宫,东宫则失望得一步三回头,望着那幅计不得逞,恼怒而伧惶的样子。 她细长的凤目,有守得云开见月明清亮之色:“大人,臣妾将于您一同荣极,您登上宝座,我坐上国母的位置,一切来日方长。” “贱人,我发誓”东宫驻了足,在大雨里,等候着嫔宫走上前,他望着嫔宫冠丽端绝的脸,莲步姗婿的身影,饮恨道:“我一定会废了你,自废妃尹氏,你将成为朝鲜历史上第二位被国王废黜的。” “嫔宫比东宫,更懂得政治,”严宗在马车上一脸凝重,敬妃闻言一阵诧异,张着嘴:“嫔宫这样聪明,为何?” “所幸,她生不出儿子,”严宗目光悠远,点滴言语里处处流露着顾全大局:“不是除不了,而是除不得。” ### 第五十三章 月色如玉   雷霆乍惊,宫车过往,城门洞开,穿过崇礼门即进入都城,我掀开车帘,望着汉阳巍巍南大门。 “对了,适才接驾的队伍里,怎么不见永安?”她的言语里满是关切,“大君他早已提前回到汉阳,”我忍不住又掀开车帘,“娘娘,您看,”进城的官道上,侍卫林立,永安大君立于白马之上,从容指挥着秩序。 吴尚宫的眼底盛满赞誉:“娘娘,永安大君如今已能为主上分忧了,”敬妃多日愁云的脸上终于有了抹欣慰的笑容:“朝庭大臣如何能像自己的孩子这么忠孝,”果然是敬妃说动了严宗,为大君的从政辟开了道路。 我亦是打心底里喜欢,心心念念的大君,这样有威仪,愈发有堂堂男子汉的气势,“若外戚靠不住,东宫将来唯有依靠自己的兄弟,”敬妃虽然贵为国母,明君严宗的妻子,到底只是深宫中穿裙子的宫女子。 此刻,永安大君谦恭的下马,伏在雨地里,向严宗及敬妃的依仗行大礼,“儿臣的身体俱托生于父王与慈殿,身为宗亲,我常常为不能侍奉两位上殿左右,感到遗憾。” 月朗星稀,今夜,凉凉的,我徘徊在永安大君府的门前,几次三番,想要上前扣门,每当我的手指触及厚重的铜环时,那带着露水的冰凉,总是令我情怯,不免缩回手。 隐隐有脚步声,我躲闪不急,“什么人?” 他这样近,我越是不敢见了,“是什么人?报上名来?”他一步一步再走近,那浓郁的气息袭来。 他一抬手,扯掉我遮敝于面的披风,那防备的目光令我心惊,见我眉宇一阵错鄂,他连忙打叠起笑容:“如何不说明是你啊!” “夜这么深,你一个女子怎么来的?”他在耳畔,低语着,“我坐轿子来的,”螓首低头,眉目温软,紧紧抓着披风,“我送你回家吧!”他立于马上,向我伸出手,亮晶晶的目光里满是爱怜。 “大君,”深夜里,我轻微的声音湮没在马蹄的哒哒声里,轻轻靠在他的肩头,他放慢了行进的速度,转过脸,轻轻摩挲着我的脸,伸出手环抱着他,“小女很思念您。” 他握着我的手,声音含浑,“恩,”他的手掌厚实、温暖,一只大手就能握完整我的一双小手,紧紧的握着我的手,马儿扬蹄,在他的背后,我感到无比温暖。 他站在我家的门前,我的目光眷恋,依依不舍,他轻轻扯了扯我的发辫:“等我来找你。” 望着他绝尘而去的身影,我的心被他带走了,。 母亲趿着靯,竖起柳眉望着我:“女儿,你如果要嫁给他这样一个男人,为娘的不放心,”“母亲,”我的娇嗔里一阵不满,“您不知道,像大君那样才是真正的男人。” ### 第五十四章 兵权之争   夜深如许,长侗桥艺随伎院依旧莺歌艳舞,永安大君随丝竹声踏马而来,兵判柳显声早已酒过三巡,倚红偎翠。 永安大君斟了酒,递给柳显声,倒是开门见山,柳显声握着酒盅,觑着眼:“看上去温文儒雅的大君,其手段与心机,远非是表像那般和善与正直。” 柳显声借着酒劲,一针见血:“如果说金佐根暗杀领相何琼手段残忍,但,比起大君早有预谋的算计、逼人就范,却也是事出无奈,迫在眉睫。” “大人,您是再说您自己吗?”永安大君目光满是奚落:“当初不正是大人手下的军士最先跑到河城府院君府上,去抓人哪!” 他阴冷地笑道:“若金大监平安无事的走出义禁府,您认为他会放过您?” “这么说来,大君您是再以逼迫别的朝庭大臣那样的方式,”“啪”,柳显声一使劲儿捏碎了酒盅,“来逼我就范了。”柳显声站起身,针锋相对:“别以为你手上有本破帐册就能打倒我。” “铁骨铮铮,不愧是父王的忠臣,”永安大君适度的作了妥协,“并非是与大人争得你死我亡的。”“哦?”兵判柳显声亦是懂得曲折之人,他慢慢坐回案几前,回敬了永安大君。 柳显声拍了拍手,他凑在永安大君浑圆的脸前,琥珀色的眼珠闪过异样的红光:“若大人有足够的实力,小人必定势死孝忠,兵权,自古只能紧跟着王权,稍有不慎,便是谋逆。” “唰”推门拉开,将永安大君与柳显声唬了一大跳,这柳显声佯装醉倒在永安大君的肩上,“去叫行首,把弦月那丫头叫过来,”他呓语着,揉了揉,定睛一瞧:“吏判,您跟尹大人也来寻花问柳。” 永安大君顺势扶起柳显声,移了移身子让出位置:“两位大人请坐,”吏判径直坐到柳显声的身旁,这尹光院自是挨永安大君而坐,尹光院举着酒盅,扬起蚕眉,英武之气令身为兵判的柳显声亦自觉减了气势:“我从开城府调入汉阳,查办府院君一案,多蒙诸位大人协理,”他一仰脖子,“如此,自饮三杯,是为敬意。” 永安大君提起酒壶,一幅酒逢知己的神情:“大人好酒量,够爽快,”他自满上一盅向尹光院敬酒,吏判杨成峻忝着滚圆的大肚子,捧着酒盅,笑容可掬的样子,实则轻声在兵判耳畔吹道: 永安大君拎起酒壶,迈着步子,坐到他二中间,他逐一倒满了酒,一语双关:“二位大人吃酒,这眉来眼去的,还真有默契,不愧是父王的肱骨之臣,”顿了顿:“我跟尹大人都吃絮了,您二位也不见吃多少。” “大人,大喜,长侗桥的头牌弦月愿服侍大人们。” 行首作欢天喜地之状,四个男人俱同时抬起头,紧盯着行首的身后,“人呢?”柳显声迫不及待,已站起, 行首拿手帕遮着脸,一脸矫情,“行首大人,”吹气如兰的声音,弦月怀抱弦琴,半掩玉面,一袭黑鲛鱼纹绸衣,庄重而妩媚。 ### 第五十五章 服侍权贵      杨成峻连流于弦月绝色的姿容里,弦月微微欠了身,搁下弦琴,提着群摆端坐在尹光院的身边,矜持如贵族女子,虽然艳若桃李,却冷若冰霜。 柳显声终于得见弦月,这般美色,这般姿容,未免有些激动,直盯着弦月如红花娇蕊一般艳泽的脸,永安大君的眼底亦有些许失神,但此刻,他更为好奇尹光院的反映。 尹光院并不曾正色看过弦月一眼,他自握着酒盅:“光会耍嘴皮子,倒底得拿出点看家的本事,才配得上南月北鹤之名。” 只见弦月双手枕在膝上,纹丝不动,场面一时有些冷清,行首连忙上前打圆场:“你这孩子,还不把看家的本事使出来,”“但只是,大人给得起缠头吗?”弦月长眉连涓,楚楚衣衫。 弦月眉目盈盈,顾盼生辉:“那,就得看阅尽春色的尹大人。” 尹光院方转过脸,他的目光在弦月的身上一闪而逝,并无半分惊艳。 “你想要什么?”尹光院来了兴致,仰着峻毅的脸,如刀栽的鬓角,越令其备增气势,“奴婢,想要服侍权贵,”弦月红唇一抿,出语惊人。 永安大君亦有些坐不住:“听说金三公子对姑娘您可是一片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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