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徒的婚礼
从艺伎院出来,我们又去附近的天主教聚会处看热闹,随着人群缓缓入一院门,一个中年男子,他站在长廊的中心,穿着黑色长袍,胸前挂着银十字项琏,手捧着一本书:
“主与我们同在,天主因着爱而造了人,也召叫人去爱。为此,人应离开自己的父母,依附自己的妻子,二人成为一体,以致他们不再是二个,而是一体,今天在各位教友的祝福下,我们要为一对新人举行婚礼。”
一个男子俊朗的男子手抱着长琴,缓缓走上前来,他生的剑眉星目,一双睿智的双眼,如这黑夜里闪亮的星尘,是如此夺目,夜风掀起他的衣襟,神采飘逸。
我低声问父亲:“他是谁?”父亲笑道:“就是带着弦月私奔的男子,河城府院君府上三公子。”
金正勋以手在胸前划着十字,喃喃说道:“今天能站在天主的脚下,由王神父为我与爱妻弦月举行婚礼,能在众位教友的祝福下,鉴证我与弦月的爱情,何其有幸,天涯海角,矢志不渝。”他深深的弯了腰,向众人致谢。
王神父却说道:“只是你的妻子,为何不曾前来?”金正勋捧上琴:“我的妻子以此琴为情表,前来这里。”王神父望着长琴沉吟道:“你愿意娶弦月为妻,一生一世不离不弃,照顾她一辈吗?”金正勋庄严的答道:“愿意。”王神父又指着伽揶琴:“可是弦月,如何能在天主跟前起誓呢!”
只见金正勋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双手呈给王神父,这王神父便打开书信念道:“弦月愿嫁给金正勋为妻,自今以后,无论安乐困苦,富厚贫穷,疾病健康,我必守助你,我必爱护你,直至终身,此乃我对你所许之誓,愿意,直到碧落黄泉,也愿意。”
王神父以手摩顶,给予金正勋及长琴施礼行福,宣布他们在天主跟前成为合法夫妻。众教徒亦纷纷上前,给予祝福。
突然就听得一阵急急的拍门声,“咣”的一声,大门被撞开,一排持刀步兵闯将进来,原来是义禁府的人。只见军人的身后,闪出一身着讲武之服的男子,他走上前:“金正勋,给我出来。”王神父正要上前问明原因,金正勋急忙闪出,将王神父紧紧挡在身后:“大哥,你这是何意?” 只见金承旨拿出教旨:“奉东宫教旨,捉拿扰乱风化之艺伎弦月入义禁府拷问。”金正勋一把扯出御令:“大哥,你不要欺人太甚,弦月不在这里,不要胡来。”
金承旨喝道:“将这个连罪的罪人给我拿下。”便有两个军人上前押着金正勋,金正勋在挣扎中镇定自若:“你抓我倒也罢了,但你不能动这些人。”金承旨一巴掌摔在金正勋脸上:“你不是与家族断绝了关系吗?哼,总有一天,我会将这些邪教铲除干净。”
说罢,金承旨一挥手,便有军人动起手来,向天主教信众们施暴。父亲眼见情势不妙,拉着我伏于回廊后的柴垛里。
义禁府的军人们拾起棍棒朝着众人乱挥,像暴风雨一样打在众人的身上。形势如此紧急,我们赶紧翻墙而逃,我紧跟着父亲,让父亲踩在我的肩头,先翻过去。
正当我要紧跟着爬出去时,被人一扯,一头青丝滑落,便有个军人上前架着我:“这个女子,可能是弦月?”那个军人连拖带扯将我架到金承旨兄弟跟前,金正勋看着我的脸,冲金承旨咆哮道:“哥,你疯了,这个女子不知是何人,你抢夺民女,可是死罪。”
金承旨扳过我的脸一看:“的确不是弦月那贱婢,可是信仰天主教也不可轻饶。”说罢,便将我重重的推到地上。痛得我一声尖叫,肩碰到了利器,用手一摸,肩下当时就汪着一摊血水。
那金正勋挣脱开捆绑,上前扶起我,我忍着疼痛,从脖子上扯下项琏,塞到他手上:“上次在汉阳街边买绸带,你们掉落的,还给你。”
金正勋接过银项琏,怔怔的望了望我:“哦,你是那天买绸带的女子,这琏子,弦月回家找了多时,也找不着,多亏你拾到了。”他抬起手,见一片粘湿:“姑娘,你的肩被义禁府军人们扔在地上的匕首刺伤了,流血不止。”说罢,他撕开身上的衣服,赶紧给我简单的包扎起来。
他一面包扎,一面望着周围一片凄惨:“够了,哥,你还想怎么样?你想打死大家吗?”金承旨背着手:“我要你痛苦,我要难受,你越是想做的事情,我越是要去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