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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罪魁祸首派了成绩表。   八个科目中有三科不及格,都有四十几分。全班名列二十二,算是中规中矩了。   回到家,把成绩表交到爸爸手上,他看了几眼,随便提笔在家长栏上写了个潦草得无法辨认的签名,把它合上递回给云书,说了一句:“下次再勤力点。”云书在喉咙裹应:“是。”妈妈坐在爸爸旁边,没作过一声,也没有看他的成绩表一眼。   云书斜眼望见她细看看妹妹的成绩表。成绩表是粉红底色的,里面是清一色蓝墨水渍,看得人心旷神怡。   云碧考全班第四名。   做哥哥的没话可说。   可能欠了这么一点点血缘,使两兄妹智商差天共地。   云书取回成绩表,回书房锁上了门,大字形地躺到软软的床褥上,眼睛望着天花板,耻辱的感觉从心里慢慢渗出来。   云书没有可怜自己。所谓 “天生我才必有用”,自己天生蠢才,也没什縻好怨的。   他感觉耻辱,是由于输了给自己人,不是街外人。   伸直双臂把成绩表高高举起,吊灯射透索 y 捰滫涨阪 Z 表,褐红色不及格的分数很有点刺目──像画破皮肤,伤口溢出褐红色般刺眼的鲜血──爸爸刚才看时,应该也有这样的感觉,于是便草草签了名,眼不见为干净。   妹妹在门外叩门,叫他吃饭。云书应了一声,便打开房门走出客厅。客听没有开电视,每逢派成绩表当日都是这样的。他盛了饭,在桌前坐下,低头自顾地把一口一口的饭塞进口裹去。云碧的成绩退步了,她也不敢作声,气氛幽静得如身处鬼域。   没有电视声,一家人也难受。云书三扒两拨,速速把饭送进口裹,速速站起身离座。   爸爸瞪了云书一下:“多吃一碗吧!”云书做了个胃气胀的表情说:“饱了。”“不要添饭,只吃菜吧!”难道你以为我是食物焚化炉? “真的饱了。”   云书的表情显得有点不耐烦。他匆回书房,锁上门,顿觉天下太平。   做了一会儿功课后,便准时扭开收音机。那是个主持接听听众电话的节目,听众将心事尽诉,男主持静静地聆听,和听众一起欢笑一起愁。   云书每夜都准时偷听别人的故事。   很多时别人的故事,也是云书自己的故事。或多或少,总有关系。云书看着慢昼,呷看汽水,男主持收听了另一位女听众的电话。   那女听众的声音不大入咪,开口第一句话却令云书震动:“我半年前交通意外跛了一条腿。”云书像被针刺了一下,整个人弹了起来。   她说她叫静,显然是个假名。   她的语气相当平和:“跛了一条腿,男友火速远走高飞,想抓人,又追不及他。”云书把音量扭大,发觉双手抖得很厉害。   她轻描淡写地说:“腿末跛之前,我是运动健将,现在走一百米路也要十分钟,你说是不是荒谬?”男主持静静地聆听,没有给任何意见和安慰。   这是他的好处。有些主持人,时而道貌岸然地向听众训话,时而搏共鸣般替听众伤心悲愤,自以为是社工,使人见笑。她的语调突转悲凉:“我是给人害跛的,罪魁祸苜现在仍逍遥法外。”云书的手一周,水杯打翻在书台上。   汽水渗入压着台的玻璃下。他浑然无所觉。是她,是她。   云书感觉到。没有错了。   她对男主持直说:“如果我找到那人,我会杀-死-他。”云书一颗心砰砰地跳,几乎要从口腔跃出来。   她幽幽地问男主持:“如果你是我,你会怎样做?”男主持正想开口说话,时间刚好十时,男主持被逼把节目中断,播新闻报告。她不用搁线,会在节目完毕后与主持继续详谈。听众却无缘继演听下去了。   云书怔住,他不会知道男主持和她的对话了。   他顿觉激气,便索性把收音机关掉,双手掩着脸,很久也没有把手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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