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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我夺过他手中的笔,把资料从他腕围里给抽出来。 “你干什么?” 他问,很生气地“我在工作,我很忙,你通情达理一点好不好?” “不是我不善解人意”我说“是你在避我,在躲我,你对我有微词,有看法,有成见,只不过为了一件无头公案,你就要不留情面地把我打入天牢,送入冷宫,你也太不讲理,太任意而为了”“你不要自欺欺人好不好?天牢!冷宫!我有限制你的人身自由吗?你是在怪我少了体贴与温存吗?” “我没有那么地尖酸刻薄,斤斤计较”我说“这几天我们很少见面,你一回来就往书房里钻,也不与我一起用餐,深居简出,对我不闻不问,不予理睬地,你明为工作,实则是心里有疙瘩,有个死结,可那关我什么事,你好不公平,责任不在我,是”“是母亲!”他接口,满脸阴霾地“是母亲让你不舒坦,不痛快,不好受,是吧!”“你在胡谄!”我说,言辞激烈地“你还在摇篮里面吃奶呢?你的生活还连着她的脐带在咿咿学语呢?是啊,母爱伟大,母爱不凡,母爱无敌,她的摇篮造就了你,她的脐带养出了你的皮肉骨头,四肢五官,身躯血脉与五脏六腑,而我,只是你的身外之物,你的一个附属品,你的头发和指甲,是可剃可剪,可多可少的!”“谬论!谬论!”他绕过来,瞪圆着眼睛“这里不是你的讲台,我不是你的学生,要演讲,要朗诵,要高谈阔论,就拿着话筒去找甜草吧!”我把手中的东西丢得远远地,沉痛地说“你就一辈子呆在书房吧!我再也不管你的事了,你死活都好,我不会再多管闲事,自讨没趣了!”他搂过我,微温的手在我脸上划横着“哦!我知道你要什么了,你这么年轻,这么美艳四方,怎能有丈夫还守活寡呢?不得了,真是不得了!”“你!”他吻住我,手从下巴滑到颈项,再从颈项一直往下探摸“唔!你是青春少妇,要求丈夫对自己多些亲热,多些抚慰,是无可厚非的事,有欲无求,有求无伴,焦渴难耐,是人生当中最惨烈的酷刑了,你要热度,我给你,你要快感,我也给你,说起来,我也有些燥热难受,蠢蠢欲动了,我是你的男人,给你多一点时间,投入多一些的精力是理所当然的,我们各有所需,就各自奉陪到底吧!”我在他怀里又跳又挣地,怒斥着“你要休辱我,大可不必用这些见不得光的手段与举措!”“啊!对了,你一语惊醒了梦中人”他的手在我胸前一阵乱扫,眉目浓情地“是的,两个人在一起,如果太机械化,常规性就没有意思了,你越是这样,越是挑动得我厉害,好了,放轻松点,我们发明些技巧与方式,来个推陈出新,我想,效果一定不错,感觉也会跟着立竿见影的”他不让我有说话的机会,我只要一开口,他立马封吻住我的嘴,我强迫自己保持着清醒。 “你要霸王硬上弓吗?你在逼良为娼,你要强暴我吗?无耻!下流!”我喊出一句。 “别心急!”他捏捏我的丰臀,压着我在书桌上,我被制住了,动弹不得。 “我要的不只是男女情爱”我说“你要关心我,在意我,不是伤害我,欺负我!”“我会给你关怀的,我怎么会不在乎你,不照顾你呢!”他的吻狂野而蛮横地,让我招架不住“不要有所顾虑与芥蒂,我们时间多的是,我会很温柔,我会很注意,不会大失方寸地,春霄一刻值千金,我会给你一个终生难忘的夜晚,经过这一夜,你会更欲仙欲死,离不开我了!”“你,你这双肮脏的手,拿开!拿开!”我咬伤他的嘴唇,摆动着身体“你这丑恶的嘴脸,你这衣冠禽兽!”他用舌头舔去唇上的血珠,摘去我外衣的扣子,动作迅速起来“还没开始呢,你就急不可待了,那我就顺应民意,与你鱼水交欢,两体相连,翻云覆雨,快乐多多啦!”“啊,不!不!”我用手在他头发里乱抓乱扯,激烈地抵触着“不要碰我!不要碰我!你这恶魔!”“不要再挑起我的情欲了,你会受不了的”他边吻边轻啃着我暴露在外的肌肤,渐失理智地“我可以不吝啬自己的温情,我会不遗余力,想方设法地满足你,给你惊喜,女人嘛,就是为爱而生,为爱而疯狂,力争上游地”“你要的只是一个为性欲而服务,任劳任怨的女人”我说“你的惩罚与不满已经做到了,发泄到了,你好了不起!” 他的口鼻被我给重重地捂住了,他透不了气,撇开我,一个劲地吸气。 我从桌子上翻身下来,扔手给他一记鲜红的五指印,声音是响亮,持久的。 我用手护着前胸,耻痛得满脸都是断珠的泪水“你好可怕,好残忍,好冰冷啊!你这十足的流氓!恶棍!”甜草受到凡迁怒的频率是一次比一次高,她应付得都有些心疲力竭了。 “汤太咸了!菜太淡了!饭太硬了!这是猪食还是狗粮!”甜草端着托盘,跌跌撞撞地跑出来,焦虑不安地“姐姐,少爷筷子都未动,就认定饭菜不合口味,他是越来越难侍侯了”我把她手中的托盘端过来,装着笑脸说“以后送饭的差事就交给我,你去用餐吧!”“哦!”甜草拉拉我的袖角“姐姐,少爷的气还没消吗?你们都不理对方了?我好担心,好害怕,好不安了!”“甜草,你会一直跟着姐姐吗?” 我问。 “甜草不跟着姐姐,还能跟谁呢?” 她捉住我的手,苦摇着头“姐姐,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吧!你在怪我顶撞了少爷?你嫌我碍事了?你一定以为我是个坏孩子,惹事精,你看我又蠢又笨,你就觉得我是个小尾巴,拖油瓶,麻烦人,闯祸星了?为了少爷,你就会丢开甜草,把甜草送走,让甜草去外面流浪了?” “甜草,这是你的真心话吗?” 我放下托盘,惊诧不已地。 “姐姐,甜草不要离开你,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去做,你不让我说话,我就闭嘴,我,我听你的话,不插嘴,不多事,不给你添麻烦,让你困扰,伤脑筋,甜草会很乖很乖地,就像那些兔子一样”“甜草,你的想法好简单,好狭隘啊!我们相处了这么久,你的心态和思想还是诚惶诚恐,半信半疑地,是我平时有些地方处理得不恰当,才让你的看法有些偏执不清吗?” “甜草不敢!”她垂下头,脸色瞬息万变地“甜草不曾存过那些心思,甜草说坏话了!”“你没有说坏话,是实话!”我轻捧起她的脸庞,又怜又惜地“没有人压制你,让你透不了气,你可以放开大胆,无所顾忌地面对我,我是你的姐姐,你的亲人,你的依靠,你要相信我,我们是平等互助地,你不是丫头,不是佣人,不是让人呼来喝去,姬指气使地;要知道,你不是孤苦无依地,你有我,你不是寄人篱下的,茑侣国就是你的家,姐姐很抱歉,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奔忙于自己的纤尘琐事,而对你有所忽视与寡闻,姐姐要检讨,姐姐不够照顾你,姐姐让你提心吊胆地生活在自己的暇想里,姐姐有错,你说的话,你所担心的,顾虑的,姐姐都明白了,姐姐对你还是不够努力,尽心了,姐姐的表现很差劲,是吗?不过,姐姐会以行动证明给你看,你来监督,来观察,你要敢于进谏,姐姐在这里,接受你的疑问与考题,嗯!”“姐姐!”甜草拥着我,动容地喜泣“甜草蠢,甜草笨,甜草说的都是些什么傻话呀!甜草是言不由衷地,甜草是大嘴巴,长舌头,甜草忘恩负义,不思回报,甜草不但不懂得体谅,还落井下石,为你添忧,呜!甜草恨死自己了,甜草坏,坏得让人唾弃,沉尸江底了”“甜草!”我为她抹去泪水,柔语“姐姐可不喜欢你哭哭啼啼,哀哀戚戚的样子哟!”“我不哭,我不哭,我哭什么呢?” 她咬着嘴唇,泪中带笑地“哭不得,不能哭,我要笑,笑给姐姐,笑给少爷,笑给每个人,笑给太阳,笑给花儿,笑给云彩,笑给月亮,星星,小河,我笑,笑有爱有生命的世界,笑天笑地,笑大家生活美满如意,我要笑!要笑!要笑!”“对,化哭为笑,化沉痛为欢乐,化分裂为重合,笑吧!笑吧!笑吧!”我们手牵着手,围成一个圆圈,在客厅里,转着,跳着,心情舒畅着。 我一进去,他就嚷开了“怎么,放着好好的少奶奶不去做,也学着点头哈腰,看人脸色,端茶送水的仆佣,来跑跑龙套,过过戏瘾了!”“如果妻子给丈夫关心照顾是一种表演的话”我说“那么这个人世间岂不悲哀万千!”“丈夫!”他冷笑“你还把我当丈夫呀!我不是恶魔,淫棍吗?” “化干戈为玉帛,这句话是你说的”我把托盘放到桌子上,深语“我要说,化戾气为祥和,化沉默为生机,化腐朽为神奇!”他皱皱眉,强硬地说“不是戾气是怨气,不是沉默是缄默,不是腐朽是腐烂”“腐烂也好,缄默也罢,你要戾气,怨气,怒气,脾气,生气,随便你”我不露感情地说“千事万事,吃是大事,先把饭吃了好不好?吃了饭,你才有力气与精神继续气我,怨我,疏离我啊!”他的眉心夸张地挤在一起,更显英气地说“我不吃饭!”“是不想吃,不愿吃,讨厌吃,还是没胃口,吃不下,要不要我去熬些米粥或是煮面和炒饭?” “我不吃,你听不懂吗?” 他闭上眼,沉吒着“我不吃,带着你的饭菜,马上消失,消失!”“我不会消失,我也不可能消失!”我说,悲愤难明地“我已经在你的生命里,与你共处一个天地,我们同呼吸,共前进,我是没有理由消失的,我是你的影子”“影子!”他睁开眼,阴阳怪气地打量我“可怕的影子,丑恶影子,不该存在的影子,多余的影子,碍手碍脚的影子,节外生枝的影子,惹祸上身的影子,这样的影子,谁会要,谁会与之同行?” “原来,你已经把我贬低得身无分文,面目全非,空空如也,糟糕透顶了”我噙着泪,呼喊“我以为我们之间只是有一些小误会,小摩擦,小头钉,小刺,小洞,小孔,小缝隙,其实不然,隔拦住你我的不是这扇小小的木门,你已经锁住了自己的心,给它上了封条,绑了铁链,里三层外三层,密密麻麻地,自动断绝了阳光、空气、水源、出口,天知道,你听信了多少谗言,蜚语,信口雌黄!”“你的三寸不烂之舌,你的娇弱无依,你的可人眼泪,都过时了,失效了!没有作用了!”“休战吧!停止吧!和解吧!”我泪语着“这是什么形势?什么局面?什么境地啊!我是掉进冰窟,踏进地雷阵了,你是当真与我计较分明,无话可说了,真的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吗?啊!……”他转过头去,辛辣地说“不是‘无话可说’,而是‘可说无话’了!”“可说无话!”我怔忡着,泪落无声“你是不把我当作妻子了,那好,你就当我是仆佣,是下人,是丫鬟,少爷,人是铁饭是钢,不要拿自己的生命与健康赌气呀!”他两眼上翻,轻搐嘴唇,夹起筷子未动,又放下。 “是凉了吗?我去热”“不,我还是……不吃了”“你要绝食吗?” 我说“你是要坐禅还是要闭关?你要修炼成仙吗?如果我这个人让你不舒服,如果你介意我的出现,如果我的脸让你反胃,让你食欲大减,那么我出去,远离你的视线就是了”“我要玉米粥!”他极不自然地说,正视我“把饭菜拿出去,让甜草熬稠些,不要放糖!”我重端起托盘,有几许心安地问“书房毕竟不是休息的地方,什么时候回到卧室去?” “有些问题是不能用时间来回答的”他挺直胸膛,靠到桌前,甩着笔杆子,怪语“何况,我还是个流氓,地痞,色棍!”“我会引狼入室!”我说,语气坚定地“那里是你的窝,你的安身之所,我会等,等你来,我会等下去!”凡一直没有回到卧房,但他的态度与性情已趋渐平静,也不再刻意躲闪我,拒绝我的问侯与叮嘱了,最重要的,是花瓶里的郁金香从未凋谢半分,它们,让我有了勇气与信心,我与凡的婚姻还是有破除禁令的机会,有风和日丽,阳光普照那一天的。 我为了那一天辛苦着,费心着,出力着,无怨无悔,那一天仿佛昭示着就要触手可及了,我在痴守中尝尽苦楚,那一天,却又将遥遥无期了。 凡在书房住了一个多月,在我任之由之的情况下,他破例开门而出,扶梯而上。 甜草第一时间赶来通知我,那时我刚回来,连教案都没扔,就急冲冲地前去卧室。 我掩住心口探头进去,他果真在里面,我猛摇头,用手揉揉眼睛,没错,是他。 “凡!”我过去环抱住他的腰,欢语着“你肯进来了,你愿意进来了,你终于回来了!”他轻拔开我的手,低头细语“哦,我进来,是不是有些太唐突了!你……”“不唐突,这本来就是你的房间了”我说“凡,我好想你啊,真的真的好想你!”“我不是一直在茑侣国吗?我又没离开”他微笑“不过,待会就要走了”“走?你要去哪里?” 我又惊又疑地“你要离开茑侣国吗?” “你多心了”他折叠着衣服说“我要回家去住几天”“吕家!”我问“妈又病了!”“难道只有妈病了我才能回去吗?” 他叠衣服的速度放慢了些“妈想我了,让我去陪陪她,我想,你是不会去的”“她想你了,你就回去,我想你了,你为什么不回房睡,你……”我说不下去了。 “尊老敬幼你不懂吗?” 他开始叠着汗衫,短裤。 “那你学过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吗?” 我反问。 他忙着手中的活儿,沉默不语。 “凡,你能不去吗?” 我有些软气地说。 “你要三审五查吗?我没有带白粉和冰毒”“我……”我吞吞吐吐地说“你别去,不要去,我,你听我一次好不好?” “我听你的话已经够多的了”他把衣服放进行李箱里“你还有什么新词吗?” “为什么要带这么多衣服去,又不是搬家”我说“上一次你不是一件衣服都没拿吗?” “不要提上一次!”他停下手说“上一次的事你要忘记,统统忘记!绝对要忘记!”“我为什么要忘记?我又没有做什么亏心事,我伤害他人生命安全了吗?我的脑子记忆特强,我想忘,它也不肯了”“既然你的记忆超强,那为什么与妈通话的内容都不复忆起,难道你的健忘也会因事选择吗?” “你是尝到苦,就百药皆同味!”我说“不是我要忘记,是你要忘记,你的记忆是会漏风的,该漏的不漏,该去的又留下了”他胡乱放好衣服,关上箱盖,转上密码锁“忘记它不是一件坏事!”“可是你不忘记,就是一件坏事了”我抓住他的手,说“不要去!不要去!我有一个预感,一个强烈的预感,你这一去就不会再回来了,我不能放你走,不能!”“脚长在我身上!”他提着行李箱就走“你不放心,就跟着去啊!”“我是不放心,因为那里有一个吕太太,那里是狼窝,鬼屋,我怎能放开手,让你去冒险呢!”“嗬!一千零一夜呀!”他不管我,强行走着“还有幽灵,怪兽吧!”“凡,你”我拦着他,退一步问“你几时回来?” “说不准!”“怎么会说不准,难道你要住到老到死吗?” “你不要胡搅蛮缠,让人烦心!”“我让你烦心了,好”我侧过身,让出一条路来“你去吧!去住吧!住进去,你就再也出不来了!”“我不在的时候,你不就正好可以与那些小萝卜们无所顾忌地亲密接触吗?” 他的脚步声与箱轮子滚动的音色直捶我软薄的耳膜“孩子王可以无丈夫,却不能少了娃娃兵啊!”“凡!”我在原地失神了几分钟,跑下楼去,他已经开车走了。 凡离开家有一个多星期了,此间,他来过两次电话,与他谈话不会超过三分钟,内容也是标准的问侯式,就没有可深入的话题了,我隐约地感到,当初就应该不顾一切地阻拦他,放开手,实在不是一件明智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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