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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约学园
 很难得家里的餐桌也会有四张椅子全额坐满的一天。吃饭这件事确实是人越多越好吃,何况再怎麽说今天掌厨的人可是料理手艺出众的雪花学妹。我还真怕舌头会不会就这样被满桌的美食给宠坏,以後再也吃不下其他东西的话该怎麽办?   雪花的料理才能真的很棒,可惜美中不足的是──如果我的脖子没有受伤的话。每当食物通过食道,一牵动到颈部的肌肉,美味的电气讯息便立刻被疼痛的神经脉冲覆盖掉。可享用美食的机会只有入口的那一刹那,剩下的艰钜挑战也只能以气魄硬食了。   短暂而愉快的早餐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收拾餐具的时候,玛琳那丫头在我面前又发动了姊姊模式。   「早上就已经说过了,我在这里再提醒哥哥一遍。别以为受了点小伤就可以挂病号公然跷课!哥哥的学费所需的每一块钱花的可都是伯父的钱。即使伯父无所谓,想请假我可不准!」   ……这句话真亏她讲得出口。   论起败家,我还远远不及你呢──你刷那张可用额度高到吓人的信用卡大肆消费的时候,有想到伯父的存在吗?   我本来就没有向学校请假的打算,所以我不跟玛琳计较──要是真的抓住这一点提出抗辩,等一下八成又将遭到DDT或GNP的连番蹂躏。届时我即使想去学校恐怕也办不到了。   出门前的这段空档,我先送克洛瓦与雪花离开。由於克洛瓦肩负着护送雪花的重责大任,所以临行前我再三叮咛这家伙。   「你这家伙想跷课就请自便,可不要拖学妹下水!也不要把雪花带到乱七八糟的地方去!然後车速不要过快!交通安全第一!别闯红灯!别挑衅警察!别招惹暴走族!别……耶?喂?喂喂喂!」   嘟噜!嘟噜!嘟噜!嘟噜噜——排气管的声音瞬间就压过了我的声音。也不等我讲完,克洛瓦就油门催到底飙走了。现场仅剩下我们兄妹,以及令人不快的废气烟。   这家伙啊……   这笔帐就先给我记下。反正克洛瓦也跑不掉……嘿嘿~我的自信并非毫无根据。没错!克洛瓦跑得再怎麽快,终究还是得到学校去。想起来也真是有趣,说是滑稽也行。克洛瓦.基鲁巴特──令无数帮派份子闻风丧胆的黑街拳王──竟然极有可能成为建校以来出席率最高的极恶不良少年。对这家伙来说大概也不算是什麽光彩的头衔吧。只能说会长的支配手段实在令人畏惧。   ……脑海的影像又逐渐被会长巨大的阴影给占据了。仔细想想,现在的确不是幸灾乐祸的时候。   周末虽然都是些轻松的课,可是礼拜六例行的学生会干部会议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缺席的。迟到也不允许。一旦破坏规则,即使是我也一样会死得很难看。      步行了十分钟左右,我总算来到了路人数目是十根手指头数不完的街上。克洛瓦第一次来我家的那天曾说:『你住的地方简直跟人外魔境没两样。北非沙漠地带的人口密度都还胜过那里咧!』──此时的我不禁开始有点认同这句话。   即使是本国第二大都会,一旦开发重心转移到次世代的新都心,其他地区的发展理所当然会受到影响。不过这些都是在我出生前就已经成形的事实。在我的记忆里,并不存在着这条没落的商店街曾经繁华过的光景。据说我家附近那一片广大的山林曾经是本国人络绎不绝,就连外国观光客也慕名来访的着名观光胜地。对後来才定居在那的我们兄妹来说,实在是很难想像的事实。如今人烟散了,只剩下湖光山水依旧。   估一下时间,步行的话可以在时限内抵达校门──只是会累到死而已。长距离强行军的脑内提案无异议否决。既然有伤在身,现阶段尽量温存体力以待伤势好转才是上策。只不过这麽一来,我就不得不接受另一个也是唯一的选项──都市捷运系统。虽然不喜欢待在挤满人的密闭空间,现在也只能忍下。   抛开我个人的喜好,其实搭电车通学真的很方便,快速又经济。而且其中一个站点就直接设在我们学校的所在位置。   回头想想还真是厉害呀~我就读的学校。车站附近的地价通常都会涨翻天,拿这种土地来办教育事业不会入不敷出吗?以後校方该不会为了土地税之类的藉口要求调涨学费,结果导致学生反弹,甚至引发占领校园的大暴动……耶~这似乎想太多了。   都市捷运系统的车站就位在校区地下,也不知道是出自於哪个大人物自以为亲切的馊主意──现在看来只是个大麻烦罢了。车站其中一个出入口可以直通校区,即表示教职员和学生以外的校外人士也有机会混进学校,对校园的安全维护可说是个大漏洞。为此,学生会除了校门以外,还必须增派人手监管这个出入口。所以说,会长以外的学生会成员都是苦劳命,我以人格保证。   本人可不是因为自己是学生会的一员,所以就替学生会说好话。不过我们学校有不少人对学生会抱有偏见也是事实。   说起来也很惭愧,关於我加入学生会的经纬……过程就不提了,反正是非自愿性的加入。现在想起来还会有一种如同被邪恶组织拐骗进来的感觉。我到底是以什麽身份加入学生会的呢?学生会组织人员名单的职位栏到底写了什麽,我很感兴趣。   而其他学生的认知则是──   走狗、鹰犬、爪牙、帮凶、喽罗、下仆、奴才……嘛~尽是些令人丧气的负面文字。尤其在镇压叛乱份子的时候特别容易听到。至於叛乱啊~镇压什麽的,在正式文件上不会看到这些文字。这是会长喜欢的用语。我倒是觉得那些人拥有抵抗压政的伟大勇气。   越讲越恐怖……其实也没那麽夸张啦。一般学生和学生会之间发生摩擦的情形在所难免,大多数的情形都可以透过对话解决。也有少数比较严重的例子,比方说社团被废除,社办将回收,而社长又是火爆的武斗派等。以前还曾经发生过学生会派去的人被恫吓的事件。这种情形很容易发生在已经不良集团化的运动社团身上,而格斗取向的社团更是难以对付。   说了这麽多,事实上演变成暴力事件的情形毕竟还是极少数。我也只处理过一件而已。说起暴力事件,最严重的恐怕还是那家伙入学之後随即引发的帮派集团寻仇事件。   那家伙打得很爽,而我也形象半毁。   那家伙──   当然就是那家伙。   克洛瓦.基鲁巴特!   ──不然还有谁?   我的学园生活之所以变调,就是从那一天开始。   「下一站是圣约学园高中站,电车即将停靠——」   车厢内的广播响起。   从某种意义来说,我已经算是抵达学校了。   校区就在头上的地表处。   礼拜六──   本周最後的学园生活,希望能平安落幕。      『圣约学园』──为一处国际规模的教育机构,采行从小学开始直至大学的一贯式综合教育体系。其前身可追溯至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之後,为了提升战区孤儿的就学机会而广设学校,以促进被战火蹂躏的国家复兴而成立的NGO(注:非政府法人组织)。也有一说是某个拥有庞大资产的国际法人机构在幕後出资。近年来设立在各国的学园与该机构之间的关系逐渐浮出台面,因而学园也已经在上世纪末正式纳入该机构组织体系,并以『圣约』为统一名称,於是才形成现在广为社会所熟知,具有巨大影响力的国际教育机构。   而学园隶属的国际法人机构则是国际上相当有名,从疾病、饥饿、人道救助、雏妓、男女平权、同性恋、信仰自由化、反对太空武器部署,就连近年开始出现的少子化对策等新兴社会问题也涵盖在活动范围内的超大型NGO──『以撒基金会』。   虽然说组织结构经历了多次改变,但是学园是为了帮助失学者,特别是保障孤儿就学权利而成立的原始初衷并没有改变。   前者比方说,像是克洛瓦.基鲁巴特这种因背景特殊而没有学校愿意接纳的存在,圣约学园不会关闭这些人入学的大门。   而亚利则属於後者的例子。   没有双亲的亚利亦是受惠的其中一份子。      「……早知道就别赶那麽急了,可恶」   布告栏前方挤满了学生,我也是其中一员。此时此刻与我有同样感受的人想必不在少数。拼了老命劳动两条腿,还要忍受拥挤到快要人老命的电车之旅,在历经重重苦难之後总算抵达学校,却见到布告栏上的一纸公告写着:『因校方临时召开教职员会议,是故本日高中部   的选修课程全改为自习,社团活动也一律暂停』──啥?   对校方无预警的停课公告感到不满的人不在少数,我也是──只不过我抱怨的是白挤了一趟电车罢了。   原本我就没有安排任何选修课程在礼拜六,也没加入社团,况且本校的自习课也从来不强迫学生一定非得待在教室不可。要如何安排全由学生自己决定。懒一点的人也可以当成另类休假──但是!这并不表示整个礼拜六的时间我可以过得很愉快。之前就提过了,我是连职称也不明,天生劳碌命的学生会成员之一。   被迫加入学生会後,明明只需要上半天的礼拜六却常常变成全天在校的情况已经是家常便饭之事。   布告栏上头有三份公告文件。从左到右算起,第一份是攸关学生权益的停课通知。这是校方贴的。第二份是来自学生会的公告,只与成员有关系,内容是:『本日预定召开的学生会干部会议顺延一周,请相关成员各自待机,等候下一步指示』──还待机咧!不过这样一来,今天就什麽工作都没了……才怪!紧邻在侧的第三份公告瞬间就粉碎了我周休二日的小市民野心。   ~克洛瓦.基鲁巴特&亚利~   ~以上两人到校後,请立即向学生会报到~   内容似乎有润饰过,不过还是看得出来是出自会长的手笔。如果是圣约学生熟知的学生会长,应该会再加入一些比如说:『没立即报到的话,枪毙!』──之类威吓性十足的句子才对。这份公告是手稿的影印版,於是我再仔细检查一遍。果不其然,文章结尾处有被涂销的痕迹。而内容……算了,有些事还是别知道比较好。   在我沮丧的时候,有一只手像是在安慰我似的搭上我的肩膀。回头一看,是一张有印象的脸孔。   这个人是我的同学,名字则……不太清楚。   「真是辛苦你啦~亚利。每天每夜都要为了如何讨主人欢心而绞尽脑汁,我说的没错吧。不过换个角度想,这也是为了圣约的和平而不得不付出的尊贵牺牲!伟哉!我依然会一如往常,在暗处以温暖的眼神默默地守护着你的……」   ──真想立刻一脚踹过去。扣除刚才那段宛如克洛瓦量产机般的调侃言语,其实这家伙还算是个不错的人。我们是朋友,只不过我从来没喊过他的名字。这只能归咎这家伙为什麽会有个像欧洲王族般的名字和姓氏,超难记的,发音又复杂。   没时间继续和这家伙的幸灾乐祸打交道了。会长命令既出,如果不当作一回事,没多久我身上就要多出九个弹孔了。      学生会位在山丘上的别馆。虽说是高处,其实也不算高,走完全程也顶多是散步等级的轻微运动。不过最近的年轻人基础体力太差,还走不到一半就已经气喘吁吁。也有人把这条路线戏称为『雅各的天梯』──直通天堂的捷径。说实在的,连走到别馆的体力都没有,叛乱份子想推翻独裁者的统治恐怕还早得很。   即使有伤在身,走完这条路还不至於让我流下一滴汗水。别馆就在不远处了。其实除了学生会之外,别馆的教室泰半是供校内各个社团作为社办使用。   据说在这栋别馆还作为校舍使用的过去,这里曾经是女学生专用的校舍。男学生则使用山下的校舍。在独裁者还未入侵此地,民风保守的那个年代,山壁与距离的隔阂也留下了许多故事。现在的别馆已经不再是过去男学生心中的秘密花园,雅各的天梯通往的也并非幸福的应许之地──简单一句话,就是魔王军大本营。   「……怎麽一个人也没有呢?」   好歹这栋别馆也容纳了本校半数左右的社办,路上却一个人也没碰到,这点确实有点古怪──是刚才校方那张要求社团停止本日活动的公告的关系吗?嗯~不是不可能。只不过这麽想也未免太小看那些与我们魔王军比邻而居的社团了。   总之先到处看看吧。先进室内再说。   到了入口处。   「咦?那是……」   一个显眼的东西进入我的视野。   黄色的亮色系、上头印有『KEEP▁OUT』的字样、在城里或新闻里的事故现场时常看到的──   我没看错。那确实是警察办案用的封锁线。   「这里怎麽会有这种东西?」   封锁线将别馆左侧的那一带全都围了起来。那里是发生了什麽事件吗?直觉的答案是如此,可是那又不可能。如果校园里真的发生了会惊动到警方的事件,在刚才就应该可以见到一些迹象。比方说会有几名制服警察、或者脸色沈重的高阶刑警在走动。最起码校门口也会停几台警车之类的。由於常常去新都夜游,所以我对警察的存在还蛮敏感的。虽然这不是什麽值得自豪的特长就是了。   现场并没有留守的人,於是我壮起胆子趁机跨过封锁线。这种违法的行为我常做,不过在学校做这种事倒还是头一遭。   闯入之後,视野可及的地方并没有任何异状。而封锁区域涵盖到别馆後方。看来有必要继续深入探查。   话说回来,封锁线包围的范围实在大到夸张。以常识来说,是要出现恐怖份子施放毒气这种等级的大案件,才会需要用到这麽大的封锁区域吧。越想越不合理。如果只是一般的杀人事件,封锁线只要维持在足以隔开其他人等的范围即可。   「杀人事件……」   我想起发生在昨晚午夜前後的不祥事件。出门之前我有看过电视新闻的报导,内容不断反覆提起发生在新都街道的连续分屍凶杀案。也有新闻台是报导说这两件案子其实是完全不相关的杀人事件,只是时间上的巧合导致事件接连发生罢了。   昨晚克洛瓦提到的斩首杀人事件是否与分屍杀人事件有关,我不敢随意断言。可以肯定的是,我曾经与犯下分屍杀人事件的真凶有过最近距离的接触。遗憾的是,当时的我正好进入不寻常的状态,使得我无法得知犯人的容貌。   反过来说,犯人应该会记得我的长相,而且犯人应该也深信自己的真面目已经为我所知。抹杀目击者是犯人必然会采取的行动。事实上我今天也打算再去新都,以自己为饵将犯人诱出来。   犯人拥有不可思议的杀人武器,能瞬间将人支解成肉块。与犯人二度交手,我仍要背负不小的风险。如果能知道犯人是用什麽手法杀人就好了。摸清楚对手的底细,起码胜算也能提高几成。只不过越是去想,就越觉得犯人使用的武器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那把怪异到极点的刀刃──是不是刀刃我也不敢确定。无视物理法则,能随意转向,高速移动中还能再加速。这种灵活性连战斧巡曳飞弹也望尘莫及,更何况它还是超小型的物体。若是拿来进行刺杀行动,可称得上是一项最完美的暗杀兵器。   「……无限飞行的刀刃……唔哇!」   太过投入思考活动的关系,差点整个人就撞上花圃的围栏。边走边想,我都没注意到自己已经来到别馆的後方。   别馆後方也没有见到任何人。   除了花、鸟、虫之外。   〈滋──〉   好像听到了什麽声音。   像是警告似的。   而且并不是第一次。   是昨晚──   「——!」   垂直着大地,朝天空笔直延伸的花与草被拦腰切断。   地上可见得到一道正冲着我而来,高速回旋的影子。   昨晚遇见的恶梦──   竟然在现实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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