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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的皇帝还不是皇帝,只是太子,太子化名黄天庭,携亲信出游,在一个飘雪的日子遇上了大家小姐无烟与她相识相恋,定了终身,无烟很快有了身孕,无烟的爹知道后也为他们在自家办了亲事,黄天庭正要带着妻子回皇城之时,偏传来皇帝病重的消息,太子无奈先行回宫,登基后即封无烟为皇后,其腹中孩子若是男子则立为太子,并派心腹前去接母子进宫,不料途中竟被不明身份的人袭击,无烟途中所生皇儿也未能逃贼手,心腹更是引咎自裁,皇帝悲痛之余将对无烟的思念放在了与她神似的女子身上,如今的皇后妃子也是因此被选入宫中,而他心中所爱也就无烟一人,于是趁着政事稳定,来到了云南散心,不慎被毒蛇咬伤,误入了落叶山庄,才与黄悠扬之母有了这么一段孽缘,可惜当时皇帝因为中毒缘故,脑袋有些昏沉,对所发生的事毫无记忆,被程将军接回军营后,遇上了许沅书,接下来的事大家也都清楚了,不过鸿运不知道程将军擅长易容,当时他易容成皇帝的样子,迎上了鸿运的剑,护主而亡,经此刺激,回宫的皇帝夜夜梦魇,更别说能否想起那花前月下了,后来皇帝又立现皇后之子三皇子离歌为太子,更不曾想离歌在一次随驾出游时落江失踪,皇帝悲愤之余,想起无烟跟大儿子的遭遇,猜测离歌落江定不是意外,为了保护剩下的几个孩子,皇帝无奈,将尚年幼的皇后之子四皇子烽送到山上随高人学艺,宫中只余二皇子锦,也一直不敢再立新太子,从此倒也平安。
“皇上,爹为护主而死,我们没话可说,而且这几年皇上也一直将姐姐视若亲女,待遇犹如公主,但是,皇上,你却不该忘了黄兄母子啊。”程堰语摇了摇头,原以为皇上说出真相,会让黄悠扬顾及亲情,哪知竟是这种结果,别说黄悠扬,就连他,也有动手杀人的心了,他倒是奇怪,黄悠扬听完这个故事,怎么反而沉住了气。
“你是皇帝,我不能杀你,但我也不会认你。”黄悠扬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好吧,原来自己根本就是多余的,母亲只把他当做复仇的工具,父亲压根不记得自己,他这么多年到底是为谁而活,原以为杀了仇人,母亲会多看自己几眼,哪知一切不过是个误会,自己的爹还活着,活着惬意自如,对他们母子,根本是毫不在意。
“扬儿。”皇帝歉意的看着他,这不是他的本意,他一直以为只剩下了两个儿子,突然冒出两个,他高兴还来不及,只是黄悠扬这孩子似乎比离歌难接近多了。
“皇上,草民告退。”黄悠扬没有动手,冷冷的道,转身而去。
“皇上,看来你要辛苦了。”程堰语扬扬眉,道,他自问不是什么善人,所以别指望他能够帮忙让两父子和好,而且,这也不是他干的事,由吕世隐来比较合适吧。
吕世隐的房间内。
皇后跟吕霞已经走了,舞阳也回旋舞楼了,现在只有斯廷跟吕世隐在里边。
“我说斯廷,你这么看着我很久了,我脸上有什么吗?”被斯廷盯着有些发毛,吕世隐忍不住问道。
“你会在皇上面前替冷大哥说好话吗,我知道,你对冷大哥也有好感的对不对。”斯廷突然道。
“斯廷,现在不是想如何替冷玄寒开脱,而是想如何能将冷玄寒拉到我们的阵营里来。”吕世隐提醒道,“只要他帮我们对付许沅书,不用我来求情,父皇自然也会公正处置的。”
“可是冷大哥明知许沅书所做所为人所共愤,他却还是忠心不二的跟随,我实在想不出该怎么改改他的脑袋。”斯廷道。
吕世隐躺回床上,闭目冥思:冷玄寒的母亲,当年的先皇后,到底是被谁杀的?
“你看上去一点也不担心。”斯廷不满的道。
“我觉得我该担心的是这里内线的问题。”吕世隐白了他一眼,道。
斯廷白了白眼,决定顺着他的话题转移,问道:“要不要告诉皇上我们这里有内奸的事情。”
吕世隐摇摇头:“你觉得谁比较像?”
斯廷顿了顿,盯了吕世隐一眼:“你!”
“是啊,想我本就来历不明,还一直隐藏着武功,更是养了旋舞楼里的一班人为我做事,的确最值得怀疑。”吕世隐目光烁烁。
“可是你的怀疑已经排除了,因为你是太子。”斯廷打断了他的话。
“我是太子就不值得怀疑了,自古以来弑父杀君的皇子可不少,何况我在外流落这么久,也许怀恨在心也不一定。”吕世隐调侃道。
“行了,你就这么希望自己当反贼。”斯廷无奈的看着吕世隐,以后的国家交给他,到底是民之幸还是民之不幸。
那么还有谁?吕世隐突然安静下来,用唇语问道。
斯廷一怔,谁呢?似乎谁都不值得怀疑,可确确实实是有内奸的,他不由叹了口气:“希望你的感觉是错的。”
“我也想。”吕世隐的脸上看不出表情。
“咚咚”敲门的声音响起,两人互看了一眼,斯廷走过去开了门,却是殷墨。
“四殿下。”斯廷施礼。
“三哥呢。”殷墨被挡住了视线,只好探头往里瞧。
回头看吕世隐不知何时躲进了被子,斯廷会意,回道:“太子刚刚吃了药睡了,要唤醒他吗?”
“不用了,我就来看看。”殷墨有些许失望的离开。
“喂,我觉得你跟四殿下有些奇怪哎。”斯廷转身揪起床上的人问道,意外的却见吕世隐脸上难得的严肃,似恍了神般,任斯廷揪着自己不放,倒把斯廷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讪讪道,“我先走了。”
“等等,唤孤飞羽过来。”吕世隐突然开口,未及,又突然改道,“不了,给我带话就行,让他不要跟任何人提起冷玄寒的事来。”
“哦。”不明白吕世隐为何突然变了个人一般,斯廷胡乱应着,急急离开。
夜也深了,忙了一天的人都安静了下来,休息的休息,睡觉的睡觉,一时间整个酒楼陷入一片寂静中。
二皇子睡不着,确切的说与母妃聊了一天,这精神倒愈发的好了,不想打扰到别人休息,只好一人跑到院子中瞧月亮。
隐隐约约看到前面有个黑影,他好奇的跟了上去,那黑影没有发觉,只是鬼鬼祟祟的拉开院门跑了出来,大约一炷香的功夫,二皇子便觉得黑影所走的路线十分熟悉,他考虑了一下,还是偷偷的跟了上去。
黑影在普通的农家小院停下,二皇子也是闪身而进。
“沅哥。”黑影开口,竟是娇柔的女声,二皇子却是愣了,这声音分明就是自己的母亲,她来这儿干什么,她口中的沅哥是谁?
“梅妃娘娘,你太大胆了,就不怕被人发现私会旧情人?”一黑衣俊逸男子飘然而出,赫然是殷墨。
“殷墨,你爹呢?”梅妃看着他问道,丝毫不理会他的不敬。
“多谢娘娘还记得他是我爹,只怕他早忘了我这个儿子了。”殷墨回道。
“墨儿,你怎么说话。”许沅书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不悦的道,身后跟着冷玄寒,冷玄寒不掩眼里的讶异之色,从他第一眼发现殷墨的时候他的脑中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不只躲着的那位又如何接受,想着,他不由往二皇子藏身的地方看了看,除了不会武功的梅妃娘娘,其实所有人都发现二皇子了,许沅书不动声色,他也不好做什么。
“不是吗?”殷墨望着许沅书,“你的眼里只有娘娘跟你的孩子,何曾把我这个也是亲生的儿子放在眼里,充其量不过是你的工具罢了。”
“你怎么可以这么想。”许沅书气道。
“为什么不可以这么想,你让我娘生下我,不就是为了代替皇后刚出生的儿子,来个调包吗?”殷墨说出了令人吃惊的事实,“你对我娘根本没有感情,我们母子都不过是你为了谋权篡位而设的局而已。”
“你。”许沅书扬手欲挥,却被梅妃拦住了,劝道,“好了,你们父子不要每次相见都像仇人一样,一家人好不容易相聚,应该高兴才对。”
“一家人?”殷墨嘲讽的一笑,“好像还缺一个吧。”说着,也不等他们反应过来,脚步迅移到二皇子身前,不容分说的将人拉了出来。
“锦儿,你?”梅妃不由一惊。
二皇子脸色惨白的盯着梅妃,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跟他这个坏蛋在一起,还有四弟你,为什么要叫他爹?”
“因为我不是四皇子,我是许殷墨。”殷墨笑着回答,“至于这位梅妃娘娘,她的确是你亲娘,但你的亲爹不是皇帝,是许沅书,我们啊,依然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不,你骗我,母妃,他是骗我的对不对?”二皇子大叫,一直退到角落里。
“锦儿,他的确是你亲爹!”梅妃走过去轻轻的道。
“不,我不听。”二皇子捂住耳朵大叫,“我爹是皇上,你是娘娘,怎么可以让我认别人,而且还是坏人,我不要认贼作父,我不要。”
“锦儿,爹知道你一时间无法接受,爹会等,你先好好休息一下吧。”许沅书走上前柔柔的道,顺势点了他的黑甜穴,将他搂在怀里,二皇子毫不预警的睡了过去。
殷墨有些嫉妒的看着许沅书目光中透露出的宠溺,眼中闪过一丝怨毒。
突听到这惊天之密,冷玄寒心中更是百般滋味,殷墨竟然是师父的儿子,而皇上却毫不知情,看来所谓的内线就是他们了,皇上的身边有殷墨跟梅妃娘娘两个随时会害他的人,看来要设法通知吕世隐了。
许沅书似乎现在才想起冷玄寒的存在,回头对他道:“你先下去。”
“是!”冷玄寒应了退下。
梅妃抱起二皇子进了里屋后又走了出来。
“墨儿,坐吧。”许沅书这才正视着殷墨,和颜悦色。
“说吧,什么时候行动?”殷墨径直坐下,随意的问道。
“不急,先解决了吕世隐再说。”许沅书回道。
殷墨把眼一挑,“同样的错事我不会再犯,我不同意。”
“墨儿,如果吕世隐真的是当年被立为太子的三皇子,他的出现就是你我的变数,虽然他不知道你是我的儿子,可当时是你将他推入了江水中,想必他应该记得很清楚,你以为他不会防着你吗?”
“沅哥,看来你还不知道,我这次深夜出来找你就是想告诉你,你这个儿子把太子离歌找回来了,吕世隐已经跟皇上相认了。”梅妃娘娘坐到许沅书的身边,哼了一声道。
“什么?”许沅书一惊,“墨儿,你为什么这么做?”
“为什么?因为我后悔了。”殷墨定定的看着他,“三哥很疼我,可我亲手杀了他,你可知道,当我认为三哥已死的时候,我一点也不开心,我喜欢他就像你爱梅妃一样,看着三哥流落江湖,看着他有亲人不敢认,看着他苦中作乐,看着他有家不敢回,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吗,而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其实十一年前三哥就可以回去了,可是他知道父皇一定会彻查原因,虽然我害了他,可他宁愿自己受苦,也还有护着我,所以,我现在绝不能让你再杀他,我绝对不会答应的。”
“墨儿,你将来是做皇帝的,怎么可如此被感情左右,何况吕世隐能接受你吗?”许沅书喝道。
“皇帝?”殷墨苦笑,“在我知道二哥也是你的儿子后,我就不这么天真了,你利用我不就是想推二哥即位嘛,在你的眼里,也许二哥才是你亲生的儿子,而我,不过是为你的野心而存在的。”
“墨儿,你怎么可以这么想。”许沅书道。、
“你放心,虽然你不太待见我,但你毕竟是我的父亲,孩儿这孝还是会尽的,虽然这是愚孝,不过,杀三哥,你想也别想。”殷墨说完,径直转身而去。
许沅书没有阻拦,顿了顿,召来冷玄寒悄悄将梅妃送了回去,至于二皇子,为了以防万一,还是留在这里比较好。
冷玄寒悄然进入酒楼,安顿好梅妃后,正准备离开,刚一转身的霎那,愣了,见那黄悠扬冷漠的抱剑望着自己。
他看到了什么?
冷玄寒不敢问,更不敢发出声音来,以恐惊动更多的人。
黄悠扬可不管这些,走近他,猛然将人拉入了旁边的空房间,反锁上门,转身就抱住了冷玄寒,闷闷地道:“让我靠靠。”这语气就像闹了别扭的小孩见到了自家家长。
这不像黄悠扬的作风啊?冷玄寒纳闷,忍住了好奇心不问,这样的黄悠扬倒比较真实,而他,也是真心把黄悠扬当做弟弟来他疼的,所以禁不住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背,然后撑开他的身体按住他的双肩,关心得问道:“你又怎么了?”
“我不想看到他,我恨他,可我又担心他的安危,是不是很矛盾?”黄悠扬抬头看他,懊恼的问道,这神情哪里还是那个年少成名的冷情少侠,反像个邻家孩子。
“他是谁?”冷玄寒问道。
“我爹。”黄悠扬回道,突然激动起来,“他忘了,他竟然忘了我娘和我,你说他该不该杀。”
“该杀!”冷玄寒下意识的回答。
“可他是皇帝,如果他意外死了,天下就乱了,我不想做天下的罪人。”黄悠扬喃喃到。
冷玄寒一怔:皇上?他怎么忘了黄悠扬的父亲就是皇上呢。皇上一死,天下必乱,百姓将不再安居乐业,这也是自己不愿见到的,不行,他不能为了报答师傅而至天下于不顾,自古忠孝难两全,该是他选择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