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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女骑士说出是前来诚意商谈的,虞飘白似乎颇表兴奋,大笑而起道:“呵 呵!妙极了,欢迎欢迎,诚意商谈,好事嘛。姑娘尊姓芳名?我,虞飘白。” “本姑娘孙红恋。” “哦!幸会幸会。” “那位是宇文玉,与白奇白二爷。”虞飘白瞥了双方一眼,笑道:“山西宇文世家,干余年来号称富贵名门, 银砖造墙每块重有数百斤,叫做没奈何,谁也偷不走,富可国,怎么竟出了 一位女刺客?” “本姑娘不是山西人。”宇文玉冷冷地说。虞飘白向白奇一指,又道:“你,是在教的回回?是河西人?”白奇冷笑道“阁下,咱们不是给你打哈哈来的。”虞飘白又是一阵大笑,笑完说:“当然当然,你夺魂神梭白二爷白奇, 在江湖上跺下脚天动地摇,当然不是与我虞飘白打哈哈来的。刚才你如果给 在下一掌,或者给在下一把织布梭,岂不是省事多多?可惜你??” “咱们赤手空拳而来,表示咱们有商谈的诚意。” “哈哈哈哈??”虞飘白仰天狂笑,声震屋瓦。 “你笑什么?”孙红恋不悦地问。 “当然是笑你们。” “我们有何可笑?” “你们说诚意而来?” “不错。” “谈什么?” “谈如何化解你与本会的误会过节。” “真有化解的诚意?” “当然。” “好,在下不想点破,不过,可不可以先叫那些用暗器指向在下的人, 先回避回避?” “你??” “咱们都是玩命的人,都知道被人暗中用暗器指住的滋味,那会令人浑 身不自在,不自在会出毛病的。,’孙红恋脸上发赤,硬着头皮说:“本姑娘保证商谈时,你是绝对安全 的。” “这是说,商谈后在下就不安全了?” “只要你有诚意??” “这不是要求过苛吗?要求在下有诚意,而你们却可以没有诚意??” “阁下,看来咱们没有什么可谈的了。”孙红恋脸紫耳赤地说。虞飘白往后一躺,挥手道:“不谈就不谈,你请吧。本来就没有什么可 谈的,你孙红恋根本就无权代表血色海棠前来商谈。我要睡了,请勿打扰在下 的清梦。” “你??” “哦!忘了告诉你,螳螂捕蝉,不知黄雀在后;你们的人如果一有异动, 老命必定难保。四周有你们四十余名高手,可惜不是贵会的精英,在下懒得与他们计较,叫他们走,免得在下的朋友大开杀戒,你今晚前来的诚意,岂不一笔勾销。请啦!少陪。” 孙红恋真被他唬住了,口气一软,说:“我的人撤走,你肯诚意商谈 吗?” “随便,你瞧着办好了。”孙红恋发出一声低啸,外面的人纷纷外撤。虞飘白坐正身形,笑道:“你不下令进袭,委实愚不可及。”孙红恋噗嗤一笑道:“虞飘白名不虚传,果然难缠,说吧,你此来为了 何事?”虞飘白呵呵笑,说:“只有一件事,把禹信仁交给我。” “你为何要他?” “呵呵!孙姑娘,在下不是来评理的,你只要说一声肯是不肯够了。” “问题是禹信仁在你自己手中,本姑娘希望知道你为何用这件事作为借 口,委实令人迷惑。” “妙极了,一句话推得干干净净,竟然反咬一口,说禹信仁在林某手中??” “且慢!事实上是禹信仁到赵曲客栈,气势汹汹索取红尘道观的八名人质,当他知道人质已被贤兄妹劫走,藏匿在赵园,便直接冲入赵园时,此后便不再外出露面。本会的人认为他已死在你兄妹手中,心腹大患已除,这才派人分头袭击自卫求全,你不否认这件事实吧?” “在下只知你们大举袭击赵园,乘虚而入把他掳走了。他中毒在床无法 行动,在下晚回一步让你们得手,那晚除了你们之外,没有别人侵入赵园。” “你想到红尘道观三妖道??” “三妖道虽不在府城,但他们的人也不在赵曲。孙姑娘,人交给在下, 在下拍拍手走路。不然??” “不然怎样?” “贵会不用在江湖上混了。” “你口气不小呢。” “就算是吧。” “你们来了多少人?” “你数好了。” 孙红恋套不出口风,苦笑道:“你这人不讲理,可否请北丐出来谈谈?” “他老人家不在?” “在何处?” “你猜猜看?” “在庙外吗?”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他老人家如不见到禹信仁,是不 会出面的。” “可是,本会的人,确是不知禹信仁的下落。” “你要我相信你的话?” “这是实情,本会正希望贤兄妹能供给他的消息。” “呵呵!咱们好象在捉迷藏兜圈子,浪费口舌,是吗?”孙红恋凤目一转,冷冷地说:“既然你一口咬定本会已将人掳来了,本 姑娘百口莫辩。” “用不着辩,除非你能把人交出来。” “这样好吧?本会的人尚未返回,等他们返回时,本姑娘仔细清查后, 再给阁下确实的答复,尊驾满意吗?” “明早在下便须得到回音。” “这??” “日上三竿,不能再迟。”孙红恋吁出一口长气,说;“好,日上三竿,给你回音。” “哦!请告贵会主,千万不可耍花招使诡计,同时最好别打作鸟兽散的 主意,言尽于此,你走吧。”送走了三男女,神像后跃出紫云仙子,焦躁地叫:“哥哥,你怎么轻易放她们走掉了?”虞飘白苦笑道:“大妹,她们早有打算,赤手空拳前来要求谈判,我能 把她怎样?” “她带来了四十余名??” “不错,她们确是有备而来。但咱们人手有限,实力单薄,动起手来必 有死伤的,她们死一二十个人无所谓,咱们却经不起任何损失。黑夜中敌众我寡,来人皆是血色海棠精英,而且全是暗器的能手,想想看,咱们有几成胜算?划得来吗?”“可是??”“凡是不能操之过急,必须权衡时势。以往咱们未能掌握血色海棠的罪证,他们杀人行刺准备周全,抓不住罪证,咱们不能入人于罪,这次正好以禹兄弟为借口,一举铲除这些妖魔鬼怪。因此,必须等三姨??”“哥哥,怎能等?禹大哥的生死存亡??”“如果所料不差,禹兄弟确是不曾落在他们手中。”虞飘白颇为自信地说。 “怎见得?” “血色海棠不会因为禹兄弟一个人而冒险。同时,他们先入为主,认为咱们与禹兄弟一白一黑是死对头,认为咱们也志在同谋禹兄弟。你想想看,他们如果把禹兄弟弄到手,岂有不乖乖交出之理?他们明知没有把柄落在咱们手中,把禹兄弟交出,岂不堵住咱们问罪的借口了?” “老天,你以为禹大哥他??” “禹兄弟的失踪,确是令人迷惑。按理,那晚除了血色海棠的人,并无旁人在场??” “会不会是红尘道观三妖道的爪牙,趁火打劫浑水模鱼劫走的?” “不可能,他们明知老苗婆已向禹兄弟下毒,毒发期将届,甚至不惜杀了老苗婆灭口,以免老苗婆用解药换取孙女的性命,只消坐候禹兄弟大限临头,犯得着再派人前往冒不必要之险?” “完了,禹大哥必定凶多吉少,我们??” “我们只能为他尽一番心力,真要回天之术,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目 下,血色海棠是唯一的线索,咱们是走一步算一步。”虞飘白叹息着说。 “我们必须为他报仇。”紫云仙子恨恨地说。 “老苗婆已经死了。” “但指使老苗婆的人仍在。” “是的,红尘道观三妖道必须抵命。等解决血色海棠之后,咱们再前往找他 们结算。” “你打算如何对付血色海棠?” “先缠住他们,等三姨将人请来再直捣黄龙。”人算计虎,虎亦算计人;他们计算血色海棠,血色海棠也在打他们的主意。血色海棠交不出禹信仁,为情势所迫,不得不铤而走险,不甘受威胁, 只好起而自卫。日上三竿,孙红恋带了宇文玉重临小庙,依然未带兵刃,以使者的身份前来交涉。在庙门相迎的人,仍是虞飘白,含笑相迎道:“孙姑娘,请里面一叙,想必带来了好消息,大概不会令在下失望,请。”孙红恋却不入内,神色沉重地说:“贱妾不进去了,替阁下带来了不好 的消息。” “姑娘是说??” “本会的人,没有人知道禹信仁的下落。” “哦!遗憾极了。” “本姑娘奉命征询阁下的意见,请问阁下是否打算与敝会化解?不管禹 信仁的下落如何,阁下与敝会皆欲得之而甘心,因此,双方之间并无利害冲突,井水不犯河水。阁下如肯就此放手,敝会愿以千金为酬,请阁下从此不再追究,留一分情义,日后??” “如果在下不依呢?” “敝会也感到遗憾。” “那就请上复贵会主,在下拒绝了。”孙红恋冷哼一声,从手袖中取出一封书信,递过说:“那么,这是敝会 主的约斗书,请阁下过目,贱妾立候回音。” 虞飘白不接书。淡淡一笑道;“林某与贵会之间,势不两立,各行其是,双方并非意气之事,更非个人思怨,不需。江湖规矩下书约斗。请原书带回,林某从不受邪魔外道的约束。你请吧,正午开始,咱们见面便是生死对头。” “阁下??” “咱们已无话可说。” “别无商量?” “别无商量。”孙红恋堆下笑,笑得好媚,抬头看看天色,笑道:“林爷,午牌正,早 着呢。说真的,咱们总不能为了一个该死的禹信仁伤了和气,总该有两全其美的办法解决,对不对?” “唯一的解决的办法,便是将禹信仁交出来。”虞飘白不为所动地说。 “林爷,是否嫌千金少了些?” “呵呵!林某从不为金银发急。当然,千金也不是小数目,但在贵会来说,谋杀一个人的利润,有时恐怕还不止干金,你们想利用这种血腥钱来打动林某,未免太妙想天开了。呵呵!在下要准备磨剑了,少陪。”虞飘白笑容可掬地说完,转身施施然入庙而去。 孙红恋不得不自承失败,带了宇文玉动身返谷。入谷百十步,道旁密林中传出一声知啸哨。她高举左手,向左右一挥,方急步入林。 林木深处,坐着五位男女,为首的是个二十三四岁紫衣美娇娘,盘龙髻上的乌钗,坠着一块大紫宝石,紫芒刺目。紫色坎肩,紫色流苏。胸襟上,戴了一只以数十颗大小不同的紫宝石,悬了一把紫鞘紫穗宝光四射的长剑。瓜子脸,柳叶眉,一双水汪汪勾魂慑魄的媚目,弓形的樱口令人一看便想入非非。美,真是美,胴体曲线玲珑更是动人,果真是人间尤物,画里真真。她脸上神色平静,经常挂着令人心动的微笑。 她左右,是两位美艳绝伦穿黛绿衣裙少妇,两位身材雄伟英俊潇洒的 二十五六岁年青人。孙红恋与宇文玉上前行礼,欠身恭顺地说:“属下参见会主。”会主颌首回礼,含笑问:“孙堂主,他答应了?”孙红恋苦笑,说:“属下无能,无法打动他。” “试过其他方法吗?” “属下惭愧,那畜生根本不给人有可乘之机。”会主不住顿首,微笑道:“本会主早已知道,这是个不受任何诱惑的铁 打金刚,不是你所能对付得了的。看来,咱们只好与他全力周旋了。” “小畜生说,午牌正便是双方相决时刻。” “他不上当应约?” “他拒绝了,不接会主的手书。” “你不会投给他?只要他拆开书信,便会粘上蚀骨奇毒??” “上禀会主,他根本就不加理睬。”会主左首的美妇笑道;“会主,何不让我去试试?” “不,可一不可再,这畜生精明机警,不会上当的。哦!世群,谷口监 视咱们的人是谁?”左外那位年青人欠身道:“上复会主,是一手遮天卢天佑。” “属下去把他弄来。”有外首的年青人说。会主摇头阻止,说:“不,你近不了他的身,这老狐狸见多识广,隐伏 的地势太好,如果他没有把握,岂敢有意无意地现身相诱?” “咱们正好利用他。” “会主的意思??” “将计就计,将他们引至绝龙谷,一网打尽。”会主微笑着说,似乎成竹 在胸。 “可是??” “天罡坛主已请分云煞五煞,带了十八惊神箭太保,克期赶来相助,我已 命天罡坛主将人带往绝龙谷设伏,等候分云岭五煞到来安排天罗地网,走,我们也得事先好好准备。”会主沉静地说着,拾起身旁的绿色披风站起。绝龙谷,在五龙谷东北约七八里,那是西座山形成的一座绝谷,谷长里余,两侧是峻陡的山崖,风化了的崖石松土,被风一吹,便纷纷向下坍落, 只生了一些稀疏短草。谷宽仅十六七丈,谷道两折,谷口看不见谷尾,谷底疏落地生长着一些矮树。据传说,这是五龙谷的龙脉,古代的星相巫师看出此地有王气,上书皇庭,派人将山脉挖掉,断了龙脉,泄了王气,所以称为绝龙谷。分云岭,在五龙谷东面二十七里,岭东北是安邑系界,那是一处绿林朋友的山寨,也是分云岭五煞的贼巢。 情势迫人,血色海棠的高手散处各地,无法及时赶回拒敌,会主只好请绿林巨寇助拳了。 血色海棠的总坛在五龙谷内,入谷两里地,便是一座小村庄,只有二十余户人家,被血色海棠占用设立总坛,原有的村民并未受迫害,反而得了不少好处,因此乐于包庇,一个个守口如瓶。血色海棠的会众,出入皆利用夜间,白天如有急事禀报,必须化装成为村民方许出入。 因此,总秘坛所在地,江湖朋友知者不多。同时,总秘坛平时如无变故,三两年也会自行迁地为良。如果风声紧急,说迁就迁,因此能保持秘密。除了总秘坛的四五十名男女外,外地分坛根本就不知总秘坛设在何处,外地的会友皆有专人负责联络,一辈子也没见过会主的面,会主是谁也一无所知,彼此之间也从无往来。 这种组织形式固然可以保持秘密,但缺点也多,只要负责联络的人出了意外,这根线便断了。最大的缺点是总秘坛人数不多,万一有警,后果不问可知,即使最近的剑坛,也难望赶来声援。总秘坛的首脑们一死,该会便要瓦散冰解,收拾残局谈何容易? 人多口杂,总秘坛有五六十个人,加上他们的亲友,为数更为可观,想长期保持秘密,势不可能。这次毒蛇妇能将总秘坛的虚实透露给禹信仁和虞飘白,便是明证。 当禹信仁进入山西之后,血色海棠便知枫林山庄泄了底,已作迁地为良打算,因此敢向红尘道观三子表明总秘坛设在解州。事前早有准备,因此五龙谷中依然点尘不惊,毫无慌乱的迹象,令虞飘白派出监视的人大惑不解。午牌正,二十余户民宅中,共冲出五十余匹健马,马上的男女骑士皆 穿了黑衣,黑巾包头,黑巾蒙面,掩去本来面目。人马如潮,出其不意冲出谷口,驰上至绝龙谷的小径,飞骑急赶。小村四面火起,村民狼奔家突。在谷口两面负责监视的人,是北丐和铡龙,看了对方的声势,怎敢 拦截?火速发出信号,并向小庙赶。等他们上马追赶,血色海棠的大队人马,已远出三里外了。对方人马多,山径一线,人马一多,速度便不易控制,因此虞飘白断 定。谅对方逃不出多远,赶上了再说。果然不错,追了五六里,前面山坡上尘埃蔽天,快赶上了。血色海棠断后的人,五人五骑在马后拖了一株小树,荡起滚滚黄尘,不 但掩住前面的人马,也除去遗下的蹄迹,而且显得声势更为浩大,象是大队骑兵在赶路。双方不住拉近,从蹄声估计,相距不足一里。但人马在盘旋的山谷中急赶,加以尘埃蔽天,因此前面仍然无法看到人马。笑判官一马当先,北丐随后紧跟。两位见多识多的老江湖,居然未能察觉危机临头,只顾飞骑急赶。 追入绝龙谷,两旁山崖的碎石松土,被骤急的蹄声所震动,不断向下 堕。北丐突然举手大叫一声,放松缰绳叫:“勒住坐骑!”八人八骑全停下了,笑判官扭头问:“老要饭的,怎么啦?”尘埃弥漫,众人都感到有点受不了。北丐说:“你们听,蹄声怎么消失 了?”虞飘白一跃下地,俯地贴耳倾听,变色道:“不错,他们全停了。”北丐脸色一变,说:“贤侄,你上崖去看看。”虞飘白到了右面的山崖上,由于尘埃浓如雾,谷中无风,等尘埃落定 至少也得一盏茶工夫。尘埃影响视线,他向上一窜,上当了,突觉脚下一虚, 一脚踏空了脚下的碎石松土齐向下坍。 “哎呀!”他惊叫,向下急滑,砂石碎土一同向下滚,灰头土脸。北丐一惊,说:“糟!这是绝地。”笑判官说:“我上去,砍树枝打桩向上爬。”北丐用打狗棍向崖上一插,直入三尺,毫无阻拦,轻轻一扳,打狗棍 向下沉,.摇头道:“不行,至少得打入四尺深,方可攀援。”抬头上望,崖高不下百尺,要上去,至少得打入四十根木桩,谈何容易?紫云仙子已下了坐骑,以手帕掩住口鼻,突然叫:“瞧,这里原来有树, 好象被人砍掉拖走了。”笑判官大惊,说:“咱们中计了,快退!”树已全被砍倒,而且全被拖走啦,只留下一些高不及半尺的木桩,想 找木桩爬崖也无能为力。众人急急上马,向回路急退。 “哈哈哈哈??”前面狂笑声震耳。毒蛇妇一马当先,听到笑声心中一紧,本能地缓缰。尘影中,路中插 了一块木牌。她走近一看,念道:“关中虞家老少埋骨之地。”虞千纤小姑娘策马走近,怒火上冲,马鞭一挥,向木牌抽去。这瞬间,破空啸声传到。 “小心!”北丐大叫。小姑娘的坐骑,突然向前一蹦,一声哀嘶,砰然冲倒在地。马脖上, 一枝雕翎箭只露出尺余箭杆。 “哈哈哈哈??”前面狂笑声又起。小姑娘骤不及防,被摔落马下,幸而身手矫健,未被压在马下,但已 灰头土脸,惊出一身冷汗。前面尘埃渐散,有人大叫:“喂!你们怎不过来?这里有刀山,等你们 来上呢。来吧!你们这些气数已尽的白道英雄们。”笑判官一跃下马,低声道:“你们暂且后退,退出箭程外,我去看看。”北丐苦笑道:“算了吧,你又不是铁打铜浇的人,短期间运气功抗箭亦 不难,但你能支持多久?””笑判官沉声道:“我可利用尘埃护身,料亦无妨。”声落,他已弓身急窜而出。众人牵了坐骑后退,心中懔懔。不久,笑判官回来了,垂头丧气地说:“大事不妙,此路不通。”“怎么样?”北丐急问。 “谷口确有一座刀山,五丈宽三丈长,插了无数尖刀和套索,还装了弩 (全书完) 线。” “哦!你是说,除非咱们胁生双翅了?” “胁生双翅也飞不出去。”笑判官泄气地说。 “你是说??” “我所能看到的箭手,便有四名之多。他们的弓,全是铁胎弓。你猜, 他们是些什么人?”北丐脸色一变,问:“你是说,是分云岭的十八惊神箭太保?” “正是他们。” “糟了!” “分云岭五煞也来了,我看到了四煞卓狼石修仁。血色海棠的人也不少, 把咱们堵住了,要瓮中捉鳖啦!老兄,咱们一时大意,恐怕要埋骨此地了。”北丐扭头就走,说:“到另一端去看看,牵了坐骑,我先走。”半个时辰之后,他们绝望地回到原处,另一端也是此路不通,除了刀 山、陷阱、箭手之外,还多了崖左右两排石雷,在等候他们冲出。这时,尘埃已定,视界无阻,他们所在处在谷道弯曲处,人贴崖而立,两端的人皆无法看到,只可看到他们的坐骑。北丐相度形势,不安地说:“目下,咱们脱困的唯一希望,是从崖上出 去。” “如何下去?”铡龙苦笑着问。 “挖蹬道,而且只能晚上挖。” “老天!那不是要三五天工夫?” “伯只怕他们在崖上用箭来射咱们。” “那??” “咱们快挖穴藏身,快!”笑判官急叫。众人怎敢懈慢,立即拔剑挖崖。只挖了一半,上面崖顶出现了十余个 人影。 “哈哈哈哈??你们在自掘坟墓吗?”有人高声狂笑大叫。弓弦狂矢,箭下如雨。千纤小姑娘挖洞不力,所挖的洞不足容身,大叫一声,左小腿挨了一 箭。紫云仙子猛地扑上,将她拖入自己所挖的洞中,自己挥剑守在洞外,声落了三枝劲矢。虞飘白心中一凉,大叫道:“大妹,这样支持不了多久的,到坐骑旁去,借坐骑掩身。”箭下如雨,冲至对崖系马处极为危险。但她胸有成竹,崖高三四十丈, 对方发觉她冲出,发箭已来不及阻止她了。她一咬牙,闪电似的窜出。箭雨跟着她,她先一步到达马群旁。糟了,七匹健马立即受到箭雨的袭击,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响动,马疯 狂地奔窜,她又得防箭,又得防被马践踏压砸,险象横生,真是恐怖的一刻。七匹坐骑全倒了,她伏在一匹死马旁喘息,剑丢在一旁,总算可借死马掩体。 惊心动魄的一刻过去了,虞飘白狂叫:“大妹,你怎么了?” “还好。”紫云仙子回答。崖上传来了狂笑,有人叫:“你们的坟穴躲不了多久的,咱们的人快到 了对崖了,哈哈哈哈??他们所挖的穴,只能躲避崖顶射来的箭,却无法躲避从对崖射来的箭 矢。北丐心中叫苦,说:“除非咱们能把马鞍取来挡箭,不然一切都完了。”笑判官大声说:“向侧方掘穴,快,必须赶在他们登崖之前。”谁敢在偷懒?急向侧方加挖洞穴,刚好挖就恰可贴身的浅穴,对崖已 出现人影,箭雨再次光临。紫云仙子十分机警,她已取下马鞍障身。崖上方,叫骂声脏得不堪入耳,但他们仍然沉得住气,静候黑夜光临。饥渴交加,但他们撑住丁。好漫长的半日,在感觉中,象是一千年那么漫长,挂在西方天际的大 太阳,怎么催也催不下西山。终于,暮色四起。可是,他们绝望了,崖上方不断丢下火焰飞腾的干草团,照亮了四周, 且不时有箭射下,他们的一举一动,皆在对方的监视下。他们唯一可做的事,是将向侧方伸展的洞穴加深,以免整天贴在上面难受。紫云仙子割下不少马肉,回到虞飘白替她重新挖深的洞窟,兄妹俩躲在一个洞窟内。北丐冒险潜出,取来了死马上的三只水囊,总算解决了暂时的饥渴。 连紫云姑娘姐妹,也对血腥扑鼻的生马肉,吃得津津有味。至少,箭和饥渴,短期间威胁不了他们了。黎明时分,崖上传来了话:“姓林的,咱们体上天好生之德,给你们一 次机会,向咱们投降,千万不可错过。”谁都心里明白,投降必将死得更惨,更屈辱。近午时分,又有人传话:“为免你们饥渴而死,咱们已派人准备大量的 柴草,丢下去放火熏你们出来,你们好好准备了。”众人心中暗暗叫苦不迭,只能眼睁睁等死。山脊上,血色海棠的高手们,分头砍集柴草,嘻笑声此起彼落,个个精 神抖擞。远处一座山头上,突传来一阵马嘶。一名黑衣人定神眺望,突然大叫:“咦!乌骓马!”三里外,光秃秃的山顶上,乌骓马人立而起,仰首长嘶。它的背上, 鞍辔鲜明,但不见有人。乌骓马三字,象瘟疫般可怕,有些人丢下柴草,恐惧地大叫:“黑衣侠士 的乌骓,黑衣侠士来了!”乌骓再次奋鬣长嘶,声震耳膜。谷东北谷尾—阵大乱,六十余匹坐骑乱蹦乱跳,有些挣断了缰绳,八 方奔窜。砍柴草的人,也自相惊扰。一名黑衣人扛了一大捆柴草,直奔崖口。他前后也有四个人,扛了柴草奔来。 崖口站着六名箭手,和六位血色海棠的人,为首的人赫然是外堂三女之一,神针织女左二娘,向乱叫乱跑的会友们大声咒骂:“不许乱,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即即使是黑衣侠士真来了。伯什么?快将柴草搬过来堆好。” 黑衣人大步走近,突然将大捆的柴草向她投去。她所站路距崖口整三两步,便于监视崖下的情势,见柴草飞砸而来, 大吃一惊,向侧一闪叫:“你找死,你??”黑衣人更快,恰好截住她的闪向,一掌拍出叫:“你第一个先下去。接着,沙棠木剑出鞘,人如疯虎,剑化龙腾,一声长啸,猛扑排排坐 向下视的六名箭手,吐出了满天剑影,风雷声隐隐。 “啊??”惨号声震耳,神针织女向下飞坠。六箭手百忙中挺身而出,挥弓接剑,但已晚了一步,有三位仁兄尚未 站起,已被击倒向下滚坠。 “啪啪啪??”弓折弦断,血肉横飞,另三名箭手纷纷中剑倒地。一声怒啸,三把飞刀破空而飞,三名血色海棠的会众,狂叫着摔倒。说快真快,变生仓卒,一刹那,已死了十个人,这才有人狂叫:“黑衫 客禹信仁!快逃。”禹信仁纵起三丈,侧掠丈余,来去如风,纵跃如豹,奔东逐北追杀,片刻间崖顶已无人踪。他收剑向逃出十丈外的一名会众叫:“你逃吧,咱们在山区捉迷藏,再 见。”到了崖旁,他向下叫:“虞兄,你们还好吗?”虞飘白大喜过望,大叫道:“你是禹兄弟吗?” “是的??” “谢谢天!”是紫云姑娘的欢叫声,声落向洞外抢,抬头上望。禹信仁一惊,大叫道:“快进去!对岸的人尚未解决。”要不是他叫得早,姑娘定然死在乱箭卞。幸而姑娘听话,急向洞内抢, 刚闪入侧洞,五枚劲矢贯入前洞,破风声令她心胆俱寒。同时,五六枚箭亦射向禹信仁,两崖相距不足二十丈,正是弓箭最具威力的距离。禹信仁向下一伏,开始解下一名箭手的箭袋,取了一张弓,佩带停当。 方徐徐站起,弓开如满月,箭去似流星,连珠箭破空而起,连发五箭。 “啊??”对崖传出的惨号声惊心动魄。他胸口也中了两枝箭,箭被反震落地。弓臂一挥,击落了射向头部的 一枝箭,立还颜色,又发出三枝狼牙。有两个人坠落,惨号声摇曳二下。对崖的人,终卡悄然撤走。他离开崖口,临行向下叫:“虞兄,请稍候,在下到后谷赶散他们再来 接应,切记不可妄动。”不等对方有所表示,他已向后谷如飞而去。后谷中由于乌骓马发出异嘶,造成马群惊窜,混乱未止,会众们四出 捉捕坐骑,乌骓马就在混乱中离开了山顶,消失在山下的密林中。 会主还不知半里外崖顶有了变故,四出弹压,阻止会友恐惧逃命。她喝住了二位会友,破口大骂:“你们这群酒囊饭袋!一匹乌骓马便吓破你们的鼠胆了?难道说,只有禹信仁有乌骓马?你们再定下神看看,禹信仁在何 处?” 糟的是今天所有的男女,皆穿的是黑衣,连分云岭来的人,也是黑衣黑包头,满山满野捕捉坐骑的人,正向谷口走来,谁知道哪一个是黑衣侠士禹信仁? 一名会友脸一紫,分辩道:“会主明鉴,属下去追坐骑,并非胆小逃命。” “哼!追坐骑为何上马向分云岭方向走?” “前面还有一匹??” “少废话,回去把守谷口。瞧,分云岭的好汉们,就比你们沉着得多, 你不惭愧?”把守在刀山后的三名惊神箭太保,纹风不动地守在原地。五煞中的三煞 冷然向谷中注视,毫无惧容。血色海棠只有六个人守在原地,但六个人脸上的神色皆惶然不安。黑衣侠士尚未现身,仅一匹乌骓马,便瓦解了血色海棠的斗志,人的名树 的影,果然不假。 被骂得脸紫耳赤的会友,牵着坐骑走向谷口,口中不住嘀咕:“分云岭的好汉,不知黑衣侠士的厉害,他们当然沉着得很。等他们吃过苦头,恐怕比咱们逃得更快哩!” 岭脊上出现了五六个人影,发狂般狂奔而下,叫声划空传到:“黑衣侠士 来了,左二娘与六位太保全死了。”把守谷口的人,象失魂般呆住了。六个人飞奔而下,连滚带爬狼狈已极。一名会友壮着胆向上叫:“禹信仁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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