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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韩龙一掌拍在桌上,冷冷地问:“梁兄,你是大丈夫吗?”宫前辈一看要闹僵,赶忙接口道:“‘韩老弟,这样好吧?有何条件, 先说来听听,以便斟酌,大家商量商量,可好?”韩龙淡淡一笑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梁兄穷紧张而已。” “韩兄,何不开门见山?”一枝花不安地问。他坐在韩风的下首,禁不 起韩凤那如虎似狼的贪婪目光注视。他一个色胆包天的淫贼,竟然对这个中年荡妇心存畏惧,恨不得这次会商早些结束,避开这个如狼似虎的女人。韩龙不慌不忙,喝干了杯中茶,馒腾腾地说:“其一,咱们四杰不听命于你们,各行其事、咱们的一举一动,不许诸位干涉。”宫前辈呵呵笑,说:“那是当然。老朽只要林家那几个小畜生死,如何 着手行事,悉从尊便,这不算是条件。” “其二,没有期限,动手的时机由咱们选择。”韩狮老三接口道:“其三,这件事咱们以你们的名号出面,你们决不能 提及咱们韩家四杰,以免日后麻烦。” 韩龙又道:“如果你们认为不要,在下替你们引见血色海棠的真定府负责人,也许可以省些银子。连城壁并非无价之宝,仅值时价一千五百两左右。找血色海棠承办,一千两银子,定可替你们办妥。” 宫前辈呵呵一笑,说:“咱们不与血色海棠打交道,”他们也没有韩兄牢靠。老实说,血色海棠中,虽自诩高手如云,但要找几个能与韩兄四杰论短长的人,恐怕打起灯笼也找不到呢。” 韩龙大乐,傲然一笑道:“宫兄抬举咱们兄弟了。闲话少说,诸位对兄 弟所提的条件,有异议吗?”宫前辈笑道:“咱们就此一言为定,并无异议。” “那么,咱们告辞,请静候回音。” “风声太紧,老客不远送了,祝诸位马到成功,老朽静候佳音。”同一期间,禹信仁穿了一身黑,越城而入,直奔阙府,他展开行动了。烟府是五六栋大楼构成的宏丽大宅,前面有广场,左右三方有园。是 本城少数名园大宅之一,奴仆众多,护院打手人数上百。其中卧虎藏龙,潜 隐着不少从太行山漏网的悍匪大贼。一他象个幽灵,无声无息接近了中间那栋高楼,登房越脊如履平地。二楼的明窗距地约两丈左右,上面是阙大小姐的妆楼,灯火全无,人 早已安息。阙彤云并不知乃父是太行山的巨盗呢。阙彤云,只想查明飞豹是否已从井陉关赶回来了。阙彤云的住处,以为楼在宅中心,必定是主人的寝室呢。, 一楼二楼之间,伸出六尺裳檐。他艺高人胆大,飞身直上,再一跃八 尺,贴在明窗下。里面没有声息,他大胆地撬宙探入。房中漆黑,人已经睡了,有轻微的鼾声传出,脂粉香中人欲醉。有向外的明窗,不能亮火折子,左右一探,探近了牙床,掀帐悄然探 入,先制住床上的人再说。 床上人竞未盖衾被,虽则夜凉如水。这一探,令他一惊,是个胸围子已除,玉体丰映的女人,所触正是酥胸,肌乳松弛,是个大嫂而不是闺女。再摸头发,证实了他的猜想:阙彤云。” 他掩住妇人的口,推动对方的脑袋低叫:“起来,起来。”妇人毫无动静,象是睡死了。他本能地模模妇人的睡穴,不由一怔,心说:“怪!有人比我先来了?”睡穴被制,当然已经有人先他一步入室。他不再逗留,摸至房门,不 错,门是虚掩着的,并末上门。他提高警觉,出房带上房门,沿走道向前探索,无声无息宛如鬼魅。走道上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连猫也不可能看到四周的景物。走道折向,突觉眼前一亮,已到了另一座内房,有灯光从窗内射出,灯光虽幽暗,但在他来说,已经够明亮了,四周纤毫俱现。里面突传出隐隐人声,入耳清晰:“你说他今早去找禹信仁,使不曾返 回?”’他想:“语音好耳熟。”接着,是另一个更熟的语音:“是的,竟然平白地失踪了。”阙彤云。”牵涉到他,他急于听下文,也想知道问话的女人是谁,何要问他的事?以发刺穿一个小孔向里瞧,不由大惊,暗叫道:“老天!阙彤云的人。”房中的妆台前,两女坐在锦垫上,神态悠闲,像是闺中密友促膝倾谈。 阙彤云穿了亵衣,半露的胴体令男人魂销魄荡。 紫衣女郎穿的是紫缎子劲装,背系长剑,与白天穿衣裙完全不同,极为脱俗动人,劲装将曲线衬得凹凸分明,清丽中显出刚健炯娜的神采。幽明的灯光下,禹信仁只看得心中怦抨跳。阙彤云,他还不至于心猿意马,自从第一次与紫衣女郎与紫衣小姑娘姐妹俩照面,两女的高贵风华,与不沾人间烟火的秀丽气质,令他自感形秽,怎敢生非非之想? 但今晚不同,灯下看美人,一旁又有一个令人心动神摇罗襦半解的女 郎,他又不是白痴,难免有点心猿意马。神意飞驰中,他迷乱了。鼻息有异,糟!在一个大闺女的房外向里偷窥,里面又有两位美娇娘, 怎得不糟?紫衣女郎猛地玉手一挥,灯火倏灭。他大吃一惊,不假思索地溜之大吉。此时此地如被人拦主,后果不堪 设想。从原路退出阙府,今晚白来了。有紫衣少女替阙家保镖,也还是见机退出再说。 要出城必须从屋面走,三更天巡夜的最多,夜禁期间不指在街上流连。他跃登瓦面,向远处的阙府楼房扫了一眼,阙彤云,因此阙彤云的香闺内,提防拴卜的回来生事。罢了,今晚暂且撤开。” 沿街屋的瓦面向北走,飞越百十间屋面,前面街下人影翻然上升,娇 叱声震耳:“站住,你走得了?”他吃了一惊、心想::这丫头从街下追来,来得好快。”他想走,但已来不及了,紫衣女郎已迫近丈内,突然止住冲势,已伸 出的剑向侧一带,说:“咦!又是你。”他小心地戒备,说:“姑娘有何见教?” “刚才躲在窗外的人,是你?” “这??不错。”他硬着头皮答。 “一枝花呢?”。 “一枝花?我那有一枝花?” “哼!你少给我贫嘴。”他有点火起,冷笑道:“听不听在你,在下贫什么嘴?”话不投机,一言不合,双方皆有成见,冲突自难避免。紫衣姑娘本来 就对他不满,哼了一声说:“擒下你之后,不怕你那群恶贼能飞上天去。拔 剑,为你的生死存亡二拼。他心中有气,说:“拔剑就拔剑,你不可欺入太甚。”姑娘长剑一引,剑身突发龙吟,并未小看他,用内力御剑,显然将他 看成不可轻侮的高手。双方亮剑,立下门户,徐徐引诀移位争取空门。沙棠木剑一振,姑娘也作势进击。双方移位极为缓慢,高手相搏,不可能找到空隙进击,必须奋勇进搏, 在相搏中抓住雷霞一击的机会;这机会必须自己制造,稍纵即逝极难把握。他不想先出手,有些顾忌,也为了礼貌。姑娘不再干耗,猛地一剑点出,看似缓慢,其实快极,剑尖直指胸口, 一闪即至。他伸剑斜搭接招,身形左移。第二剑又到,他吃了一惊,这一剑可怕,恍如电光一闪,排空直入。 “啪啪!”沙棠木剑连封两剑,一声低比,他立还颜色,反击姑娘的胁肋。愈打愈快,在瓦面的斜面放手相搏,双方皆想争取下方,因此最后移 至于屋脊交手,各占一端,谁也占不了便宜。二十招,三十招??他愈打愈心惊,这丫头的剑势怎么愈来愈快?压力也在逐渐增加,显 然拼耐力他也难获优势呢。三十五招?? “呔!”姑娘低叱,剑影突以全速切入,迫腰胁,快得令人肉眼难辨。他一剑急封,没封住。腰胁一凉,糟。第三十六拍??剑再次光临。他扭身便倒,着地急封第三次光临的剑影。 “啪!”封住了。姑娘手腕一振,喝道:“撒手!”他如果不撒手,剑尖必将贴木剑下降,他只有一刹那的机会脱身,这 一刹那便是姑娘振剑的瞬间。他顺势推剑,贴瓦面向下飞射,避过随来的一剑。 “你走得了?”姑娘颇感意外地叫,也向下追。他在檐口向下滚坠,着地后方感到腰胁突发奇痛,浑身一展,受不了。真是命不该绝,下面是天井。先前两人在屋顶交手,屋内的人已被惊 醒,却不敢出声,有两个人在天井探头向上看,见有人向下掉;只吓得同声 尖叫,向屋内逃。禹信仁人急智生,也向屋内逃。姑娘却不敢往里追,大姑娘半夜三更往男人屋里钻,提着宝剑捉男人, 不象话。偏偏屋主人吓慌了;奔入屋内往叫:“有贼,有飞贼??”姑娘恨恨地一跺脚,一闪不见。 禹信仁并不在屋内躲藏,抢入屋内往门后一闪,接着向下一伏,重又 蹿入天井中。屋面上,姑娘已经失踪。他向上跳,屋顶高仅丈余。人是上来了,突然“哎’,声惊叫,向下一 伏,几乎摔倒。腰胁下痛得受不了,伸手一摸,摸了一手血,拈粘的,伤得不轻。流血太多,他支持不了多久。找剑,沙棠木剑失了踪。他有点昏眩, 忍痛跳落屋旁的小巷,踉跄而走。按在剑口上的手,似乎脱了力,血仍在流,必须快找地方裹伤,不然大事不妙。他双脚无意识地、本能地挪动,见路就走,心中不住咒骂:“这泼妇为何一而再与我作对?我禹信仁如果有一口气在,誓报此仇。” 但心中明白,除非他能练成无魄手稿上的绝学,他要胜这位女郎,机会微乎其微。紫衣女郎的剑术,快如电闪神奥绝伦,他根本就难以封架,要想取胜谈何容易?想起来他就感到五内如焚。 走着走着,前面巷道已断,一堵高墙迎面挡住去路,墙内树影婆婆。到了墙下,原来一条小巷横在眼前,并非死巷。 “当当当!”三更三点的更鼓声入耳右面传来,而且看到了灯龙,是更夫。左端,也传来脚步声,巡夜的来了。他吃力地向上跳,忍痛扳住了墙头,艰难地引体上升,滚入墙内,“砰” 一声跌了个昏天黑地。这是一座荒芜了的大花园,是中落了的大户人家留下的宅院,不远处的那栋大楼,风吹门窗不时劈啪震响,里面定然没有人居住。他内大宅踉跄走去,果然不错,偌大的宅院空寂无人,大部分的门窗已经失踪,只有楼上的三两扇破窗,被风吹得开合不定,劈啪作响。楼下太脏,他吃力地爬上楼,在一座破窗下的角落坐倒,开始撕衣带裹伤。百宝囊中有的是金创药,包扎停当,只感到一阵难受,天旋地转,眼 前发黑。终于,他昏原了。失血过多的昏厥,加上体力不支,无人急救,便很难苏醒。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凉风吹来,寒露甚浓,风自然够凉,他倏然而醒。 耳中,突然听到异声:“嘻嘻!原来林白衣是这么俊的小伙子,老娘几乎走 了眼啦!”他大吃一惊,附近有人。接着,他想起激斗后的事,这里是无人的破空宅,怎么有人声?是狐 仙?林白衣又是怎么回事?顶头上空,有灯光从背后透射而过。他躺在一座破窗下,只有一扇破窗。警觉地悄然抬起上身,小心地掩 在窗旁向内偷域。这一看。看得心中怦然。由于里面是一间内房,除了一度窗丢了一扇窗外,门尚完好,里面的 笨重家具仍在,床橱几惧在,居然甚少尘埃侵入,倒还显得整洁。一身白衣的林白农,坐在床缘不言不动,双目发直,形如痴呆。一枝紫烛插在台上,烛光明亮。一个姿色不恶的青劲装女人,正在替林白衣解除剑鞘、百宝囊、腰带??他一征,心说:“林白衣中了邪??不,中了迷魂药物。”大名鼎鼎的武林奇才林白衣,白道中不可多得的侠义英雄!今晚却落 在这个女人手中,岂不邪门?他想挺身而出救林白衣,但却无能为力,创口仍在发痛,而且浑身无力。出去只有白送死,把自己也饶上,何苦来哉?他只有保全自己连大气也不敢出,甚至不敢移动身驱,伯不慎发出声息自我麻烦。 女人是韩凤,韩家四杰的老二。她先点了林白衣的气门穴与环跳穴,方掏出一颗丹丸纳入林白衣口中,吹口气送入咽喉,自语道;“幸好没用暗器打他,象这种英俊魁伟的人,打着灯笼也没处找哩!” 一面自语,她一面解下自己的剑与百宝囊,拉下包头柏,荡笑着拭抹那尚坚固的大床。林白衣打一冷战,突然神智一清,咦了一声,挺身站起,但环跳穴被 制,力不从心,无法站立。韩凤格格娇笑,说:“小兄弟,不要枉费心机。”林白衣吃了一惊,讶然问:“大嫂,你是谁?”韩凤哼了一声,粉面一沉,在旁坐下说:“体怎么叫我大嫂,而不称姑 娘?难道说,我真象个大嫂吗?”窗外的禹信仁忘了痛楚,真忍不住想笑。这鬼女人梳了坠马髻,裴娘 半老,劲装内高耸的酥胸,丰满浑圆的臀部,不象大嫂象闺女?见鬼!林白衣哼了一声说:“好吧,就算你是位姑娘,怎么回事?” “你潜伏在悦来居,想等天涯怪乞北堂星河在内收拾地理鬼,出来后向 他讨消息,是吗?” “不错。” “本姑娘钉上了你。螳螂捕蝉,不知黄雀在后。” “你是??” “我叫韩凤,你不会认识我。” “你??” “有人要你的命,你的举动很容易找,一身白衣,怎逃得过对方的耳目?” “你是??” “我捉到你了,成功了。可是,我舍不得你,只要你肯依我,我把你带 走。”’ “依你?你是说??”韩凤突然抱住了他,腻声道:“我年屈三十,青春不复留目下还没有婆 家,想必是你我有缘,有缘千里来相会??” “呸!你说什么?”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韩凤突然掩面颤声叫,似乎羞答答哩!林白衣哼了一声,冷笑道:“天下间竟有你这种不知羞耻的贱女人。”韩凤勃然大怒,抓项百宝囊,取出一颗诽色丹丸,强塞入林白衣口中, 立即将林白衣按倒在床上,剥了个精光大吉,然后自行宽衣解带,眼中燃烧情欲之火,冷笑道:“我不信你是个铁打的金刚,给你一颗春露丸,你就会原形毕露,会象狗一般向我摇尾乞怜。要不是我爱惜你,多给你一颗,你连命都保不住,做了风流冤鬼。老娘喜欢你,这是你的福气??” 话未完,她尚未变白羊,林白衣已呈异状,挺身手一伸便将她抱住,气息咻咻。她一阵荡笑,双双滚倒在床上,缠住了林白衣,一双赤条条男女丑态 不堪入目。禹信仁一咬牙,忘了痛楚,忘了自身的安危,悄然而起。在蒙顶山卓家,他与文萱春风一度,至今仍心中愧疚。林白衣是响当 当的白道英雄,日后何以为人?韩凤情欲高涨,在撩拨挑逗林白衣,竟不知有人接近。刚要除去下裳,“噗”一声响,脑门便挨了重重的一击,手一松,昏迷不醒。林白衣仍在意动,“唉”一声耳门也挨了一记,昏倒在韩凤诱人的服体上。’禹信仁吃力地拉脱韩凤的双肩关节,再找婆娘的腰带捆住双脚,绑实在床栏上方,取来烛台,一捏婆娘的人中,吹口凉气,婆娘悠然醒来。他将百宝囊倒在床上,里面的瓶瓶罐罐有六个之多,沉声问:“说!贼 淫妇,那一瓶是春露九的解药?”韩凤大骇,尖叫道:“你是谁?你把我??” “说!在下要解药。” “你好大的狗胆,你知我是谁??”禹信仁将烛移近婆娘的乳尖,烛火摇扬,冷笑道:“在下不管你是谁, 你说不说?”火舌一闪,焰光拂过乳尖。韩凤尖叫,扭动着叫:“我说,我说!” “说。” “是那瓶黄色的。”禹信仁放下烛台,倒出一颗丹丸冷笑道:“如果丹丸不对症,在下要你 生死两难,对付你这种淫贱的女人,在下有一套极狠极毒极惨的手段,保证你八辈子也忘不了。”丹丸当然对症,一颗丹九进入林白衣的咽喉,不消多久,便缓缓清醒, 气血开始回复正常,情欲之火迅速地退去。 “穿上衣裤。”禹信仁沉声叫。林白衣神智恢清,大骇道:“怎么回事?” “这淫妇用春药制你,幸好在下及时救了你。”林白衣吃力地穿奸衣裤快靴,苦笑道:“原来是你。禹兄,咦!你一身 是血??” “在下希望仍有余力替你解穴,准备!”穴道一解,林白衣短期间仍不能活动自如。禹信仁妄用真力,只痛得冷汗直流,额上青筋跳动,吃力地说:“这淫 妇交给你,在下要找地方养伤,告辞。” “禹兄,慢走,你的伤??” “被人刺了一剑,伤了胁肋。”林白衣取过自己的百宝囊,取出三颗丹丸奉上,诚恳地说:“这是九转 金丹,一颗便可起死回生,请立即服下一颗,片刻便可止血止痛。另用一颗外敷,极为神效。”他道谢毕,方接过丹丸,捏破蜡衣吞下一颗,笑道:“咱们彼此恩恩相抵,谁也不欠谁的。林兄,后会有期。” “禹兄,慢走,咱们交个朋友??”禹信仁已到了宙下,扭头笑道:“你穿白,我穿黑,黑白不同道,算了 吧。再见,小心了。”林白衣摇头苦笑,自语道:“这人神秘得很,我会找到他攀交的。”韩凤愁眉苦脸地叫道:“林白衣,你打算把我怎样?’,林白衣一发狠,拈起春露丸的玉瓶,里面还有二十余额之多。他冷笑 一声,切齿道:“在下放你一马,你死不了。” “谢谢你,我??” “但你得吞下这瓶春露丸。”韩凤大骇,狂叫道:“你??你不能这样狠,你??” “药是你的。” “天哪!吃两颗元精丧尽,吃三颗人变色疯??”。 “一瓶有二十余额??” “你杀了我吧。”韩凤厉叫。 “我不杀你。”’ “但比杀了我还惨,吃四颗之后,死状极为残忍,你还是行行好,杀了 我吧。”林白衣将所有的药瓶全部打破,丹丸踏碎,开始替韩凤解绑,冷笑道: “如果你想活,招供。” “我??” “你不招,我要用刑。” “你??” “你不信我会用刑?”林白衣沉声问,拔下她的发钗,冷笑一声,在她 的丰满胸膛上磨了磨。韩凤心胆俱寒;叹口气说:“你们这些年青人太可怕,好吧,我招。” “招,我在听??”这一听,听得林白衣脸色大变。倒不是听一枝花请韩家四杰出头寻仇 而惊.而是听到宫前辈嫁祸禹信仁的毒计而心寒,叫声苦也!丢下赤身露体 的韩凤,长飞而去穿窗狂追禹信仁。 “定是大妹伤了他,糟!”他一面追一面心中暗叫。夜风萧萧,全城死寂,夜色苍茫,到何处去找禹信仁?禹信仁已走了 许久,早已踪迹不见。禹信仁得药力之助,已经出城走了。林白衣撞墙似的四面追了好几条街,最后心中焦躁,重回大楼找韩凤, 韩凤已经不见了,他心中叫苦不迭,火速扑奔玉井巷延寿庵,迫不及待跃上木匠店的瓦面,不顾一切胆大包天地向下跳。人落天井声息全无,但依然警醒伏在内堂窗下的警卫,长声低喝:“流云飞瀑,那条道上的?” 他不理睬对方的切口,身形一闪,硬撞入对方的怀内,一把便抓住对方拔刀的手,另一手叉住了对方的咽喉,沉声道:“要死要活,你就点头摇头。” 是一个青衣大汉,完全失去抵抗力,恐惧地点头示意要活。他擒住大汉的右手脉门,扭转制住放了扣咽喉的手,沉声问:“千年狐 宫曜藏在何处?” “他??他不在,全??全都出去了,家中就剩下我??我一个人??” “他把禹信仁诱到何处去了?” “城??城外??” “城外何处?” “在下不??不知道。” “你敢说不知道?”, “大爷,你??你活剥了我,我也不??不知道,迫急了我??我只好 乱??乱招,岂不是耽耽误你??你的事?”林白衣想想也对,有道理,转口问:“一枝花卜义呢?” “听说他找女人去了,好象是找一个厉害的女人。” “你全推说不知?”’ “在下确是不知,只知梁大爷用一块抢来的连城璧,请来四个姓韩男女, 要杀一个什么姓林的一群男士,其他的一概不知。” “你是什么人?” “在下王十六,是梁大爷的朋友钱木匠的徒弟。”问不出头绪,林白衣急得直冒冷汗,丢下王十六,跃上瓦面如飞而去。干年狐宫曜与一枝花几个人,偷袭燕京老农的宅院失败,被北丐吓得 屁滚尿流如飞而遁,怎敢回到木匠店住宿?几个人一商量,决定野宿一宵,天快亮时方返回城中藏身,方圆二十四里的真定城有十余万人口,藏身容易安全些,在城郊反而最危险。 千年狐本想到农舍探禹信仁的消息,又怕昨晚黑夜传说的下落传入城中,万一紫衣姑娘当晚赶回燕北老农处,带人去找禹信仁,自己冒失地前往,岂不是睁着眼睛往刀山上跳?因此决定一动不如一静,先找地方唾大头觉再说,能逃出北丐手下,该睡一次没有恶梦的觉贺一番,不能再冒险走动了。 禹信仁真是命运多外,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他不走北门走东门,跳下城根方暗暗叫苦,十丈宽的城濠,如何飞渡?胁肋受伤,既不能用登萍渡水轻功,也不能入水而游怕水浸入伤口。 “好吧!回城找地方躲一躲。”他想。用飞爪爬城,出进两次,累得他满头大汗,伤处被牵动,痛得浑身发软。好不容易爬回城内,已经快将精力耗完,苦也。他沿城根向北摸索,不知走了多久,委实难以支持,头晕脑胀眼前发黑,必须找地方歇息了。 四更天,正是霜毕最冷的时候,沿墙根一带是十丈余宽阔的空地,不许建屋,以便有战事发生后,兵马有地方回旋与登城防守,因此全成了荒地,脚踏在结了薄霜的草地上,响声可传数十步外。 朦胧中,他向最近的一所房屋走去。眼前光芒一闪即逝,原来是壁缝中透出的一线灯光。怪!这时屋中怎 会有灯光?屋中如果有尚未入睡的人岂不正好?找到人照料,也是一大幸运呢。他上前叩门,手刚伸出,门倏然而开,灯光入目有点刺眼,一个人影 迎门而立,阴森森地叫:“进来,识相些。”门限高,他几乎被拌倒,向内一颠,对方把他抓住拉入,突然叫:“咳!血,这家伙一身血,受了重伤。” 堂屋中有不少人,他一瞥之下。看到一个紫影。’ “把他先丢在墙角。”有人叫。 “砰!”他被丢在厅角,只跌了个昏天黑地,几乎昏厥,虚脱地叫:“请??请给我水??水??” “不许开口!” “我要水??我姓禹??” “啪啪啪啪!”挨了四耳光,只打得他天旋地转。 坚韧的意志与强烈的求生意识支持着他。 他反而神智很快地恢复,看清了屋中的形势,他心中一紧。 先前所看到的紫影,赫然是紫衣女郎的同伴,穿的仍是紫衣紫裤,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变成了杀气腾腾的小女杀星。她的剑电芒四射,左手扭制住一个大汉的左手掩在身前。所站的部位很糟,是厅堂的壁角绝境。 被制住的人,是韩家四杰的老四韩虎。这位仁兄胞衣破裂,右颊有血迹;左手被反制,剑又搁在右颈侧,已完全失去了反抗力,被小姑娘置于前面,用他作为挡刀剑的盾牌。 此外还有五个人,为首是一个年已古稀脸色青中带白的老人,却穿了一袭花缎袍,佩了剑,喜形于色,一双鹰目不转瞬地盯视着小姑娘,涌现着贪婪的光芒。 另四人是两名脸貌狰狞的大汉,与两位穿罗衣胜雪半透明的蝉纱衣裙,隐隐可见胸围子与衬裙极为大胆艳丽女郎。佩了剑,‘而且剑已在手,正指向紫衣小姑娘。 将他抓入的人,是两大汉中的一个。 老人莱架笑,向被迫在角落上,摆出暴虎冯河姿态的紫衣小姑娘说:“小美人儿,你与这小辈的过节,与老夫无关,老夫不管他的死活,只要收你为门人,你还是乖乖丢下剑向老夫磕头,保证你有好处。” 小姑娘哼了一声道:“你少废话,本姑娘不睬你那套鬼话,让开!” 老人脸一沉,冷笑道:“你竟敢如此对老夫无礼,你知道你在对谁说话?” “我不管你是谁,再不让开,本姑娘要骂你了。” “哈哈!你骂吧,打是亲,骂是爱,江湖道上,谁不知我色魔夏侯信喜欢这个调调儿?本来老夫并不喜欢象你这么小的黄毛丫头,你的年纪还不算是女人呢。可是老夫看你气质大佳,这么小就美得令老夫心动,因此要收你为门人,这可是你的大造化,你怎敢拒绝?” 紫衣小姑娘一听老魔自报名号,脸色大变,如中电殛,惶然旁顾想夺路脱身。 色魔已看出她的心意,大笑道:“丫头,你不必枉费心。机,你已经插翅难飞。你如果顺从,老夫会善待你。如果你不知趣,老夫擒住你剥光,送入美人洞,玩腻了再赏给老夫的男门人享受,你将后悔嫌迟。” 紫衣小姑娘又急又惊,猛地将韩虎向老图一推,一声娇此,从侧方夺路突围。 老魔鸟爪似的枯手一伸,便抓住了韩虎的天灵盖,五指一收,五指似已扣入韩虎的颅骨内,信手一扔,“砰”一声大震,韩虎的身躯重重地按在墙壁下,手脚一阵抽搐,然后徐徐静止,寂然不动了,至死也不曾发出半声叫号,爪下断魂蓦而了帐。 同一瞬间,一名罗衣女郎与一名大汉,截住了紫衣小姑娘。另一端,另两名男女也迫进了。人影乍合,剑气飞腾。 “铮铮铮??”人影一分,剑气乍敛。 “咦!”色魔讶然叫。 “哎唷!”一名罗衣女郎本来退出丈外,站得好好地,突然叫了两声,直 挺挺地仆倒在地。腰带上方近鸠尾穴处,鲜血象泉水般向外流。稍后一刹那,一名大汉身形一于,上身猛地前俯,“砰”一声也摔倒在 地。另两名男女,则将紫衣小姑娘迫至壁角,距壁角已不足一尺了。紫衣小姑娘脸色苍白呼吸不平均,左背胁衣破肉开,有血沁出。右大 腿侧也中了一剑,但只伤表皮。刚才她行雷霆一击突围,几乎耗尽了全力。但失败了。虽则她毙了,男一女,但自己也挨了两剑,目下的情势,对她更为不利。 时光飞逝,危机也急匆匆地光临。色魔勃然大怒,吼道:“你们退出去,把尸体拖走,老夫要这丫头生死 两难,她将后悔终生。”两男女应声后退,拖了两位男女同伴的尸体向外走。色魔大踏步迫进,直向紫衣小姑娘走去。紫衣小姑娘也不笨,先下手为强,向前急掠,以便争回刚才失去的地 盘,也想行险一击夺路,剑吐千朵白莲,依然凶猛绝伦。老色魔大袖一挥,叱道:“丫头斗胆!”小姑娘刺出漫天的剑影突然‘收,连退三四步。老色魔仍然冷冷地迫进,冷笑道:“即使你有天下无故博大精深的无双 剑术,内力不如人,一切枉然,你还不跪下?”小姑娘一声娇此,再次挥剑进搏。大袖再挥,小姑娘倒退,“砰”一声背部撞在墙上向下滑。老色魔一声狂笑,踏进伸手擒人,得意洋洋地说:“老夫要尝尝一树梨 花压海棠的滋味,哈哈!”五更将临,漫漫长夜行将消逝。禹信仁半躺在壁根下,为紫衣小姑娘的生死而心焦。紫衣小姑娘的狂野神奥剑术,他一看便知道是与紫衣女郎一脉相承, 火候老到,已获剑道神髓。可是,毕竞年纪小,功力修为有限,根基虽深厚,无如后天的修为仍欠火候,在具有一甲子修为的老色鹰夏侯信手下,简直不成气候。 色魔用大袖进击,无形的暗劲发如山洪倒泻,剑在尺外便被劲气所束缚,而且回头反奔。小姑娘像是被剑所带动身躯,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魔手将她向后推,无可抗拒,身不由主,背部撞在墙壁,几乎昏倒。 老色魔满口脏话,得意洋洋淫笑着上前,伸手便抓,眼看要手到擒来。紫衣小姑娘不甘就搞,仍想作困兽之斗,银牙一咬,一剑劈出。老色魔左手一翻,便抓住了锋利的剑身,右手疾伸,在紫衣小姑娘的 粉颊上掏了一把在怪笑道:“小心肝宝贝儿,你确是美,你我白发紫颜遨游天下,为江湖水留佳话??”“啪!”紫衣小姑娘目眦欲裂地给了他一耳光。 老色魔大怒,丢掉剑,双手一收,夹住了紫衣小姑娘的双颊向上提,提至眼前沉声道:“你这小野猫该死,老夫要好好糟蹋你,让你三个月起不了床。让你眼睁睁成为紫粉骷髅。” 小姑娘手脚齐来,向老色魔乱打乱踢,但毫无用处,老色魔浑如未觉。老色魔哼了一声,又道:“你再不服贴,老夫立即剥光了你。”小姑娘双颊被夹住向上提,手脚悬空,人已惊得魂飞魄散,本能地挣 扎乱打乱踢,哪肯听老色魔的警告?乱打乱踢如故。老色魔大怒,小姑娘将他的警告置之不理,有损他的威望,将小姑娘 抵在墙上,一手叉住下颚,一手抓住小姑娘的领口向下斯。 “嗤”一声裂帛响,小姑娘的外衣中分。尚未发育完成的小姑娘。里面仍然穿了胸围子。小姑娘下颚被叉住抵在墙上,身子贴悬壁空,樱桃小嘴无法张开,想 嚼舌自尽也力不从心,眼看胸围子一撕,她尔后便不用做人了,只急得珠泪 滚滚,果真是生死两难。服看要受辱,老色魔的手,已抓住她的胸围子上端,作势向下拉。禹信仁竟然不知死活,顾,不了自己的创伤,急冲而上到了老色魔身 后,咬牙切齿用尽平生之力,一拳击向老色魔的后脑。 老色魔功臻化境,气功火候纯青,只因为逞一时之兽欲,动手撕衣便忘了运功护身,不运功与常人并无多少不同,欲令智昏终于自食恶果,死在一位小姑娘身上,真是活报应。 “噗!”拳击中后脑,如击败革。 老色魔的脑骨碎裂内陷,手一松,小姑娘向下滑落,他也向前仆倒,倒在小姑娘身上,把小姑娘压在下面。总算不错,把小姑.娘的胸围子撕破了,抓在手中舍不得放,死也甘心。 禹信仁拖住老色魔的手一拉,低叫道:“还不快逃?往屋后脱身。”他没忘将小姑娘被撕下的破帛衣丢出,掩住了小姑娘的胸膛。门外的罗衣女郎刚好推门向里张望,讶然叫:“咦!师父??”禹信仁拾起小姑娘的剑,急叫:“快走,我断后。”小姑娘跳起来叫:“把他们杀光!”这一跳,盖胸的布帛飘落,胸口一凉,只羞得她无地自容,赶忙拾布 掩胸,扭头往屋后跑。可苦了禹信仁,一男一女抢入,双剑齐来势似奔雷。 “铮铮!嗤!”架开两剑,右臂却挨了一剑。他重伤在身,用不上三成劲,稍一移动,创口却痛入心脾。而且刚才 击毙色鹰,他已将九转丹提起的三分有限元气耗尽,怎禁受得起两个男女高手的全力狂攻? “铮!”他又架住了一剑,却感到浑身一震,身躯不受控制,“砰”一击 栽倒在地。大汉眼明脚快,来不及出剑,一脚挑出,“噗”一声踢中他的右膝。罗衣女郎赶上,“擦!”一剑刺入他的左胁,由上至下,而且偏了些, 未刺透内腑,贴肋骨擦过了皮肉,剑尖刺入砖地半尺以上。他向侧急滚,生死间不容发,危极险极。 生死关头,眼看要剑下断魂,紫衣小姑娘恰好裹衣停当去而复来,尖 叫道:“我要活剐了你们!”叫声凄厉,来势如电。两男女先前四人同时进击,竟然死了两个,目下只剩下两个人,师父 又死了,怎敢再留下等死?一看紫衣小姑娘疯狂地扑来,不约而同扭头飞逃, 一跃便出了大门。小姑娘疾冲而至,衔下追出。禹信仁又受了两处剑伤,幸而都不太严重,吃力地爬起,往屋后溜。 地面,洒落了一串血迹,他又在失血。钻出后门,他吞下最后一颗力怒丹,捻头看看五色,喃喃地说:“我得 去找潞安府的捕头于世明,不管怎样,我得有个交代。”他打一冷战,向南举步,喃喃地说:“好冷,我??会死吗?”紫衣小姑娘恨重如山,狂追两男女,等到两男女钻入黑暗的民宅,她 才记起屋中倒地的禹信仁,不由打了一寒颤,扭头狂奔自语道:“天啊!我 怎能丢下他?我真该死??”人去屋空,除了死尸,不见禹信仁,她慌慌地尖叫: “崔爷!崔??崔大哥?你在哪儿?”她看到了向屋后延伸的血迹,只觉心里一沉,哭泣着沿血迹追寻,心 酸地叫:“他又受了伤,天哪!你是不是被人掳走了?”夜间怎能追寻血迹?她绝了望。于捕头于世明落脚在一座小客栈中,,客人甚少,全店除了大统铺之外, 仅有三间上房,只有他一个住上房的客人。这位于捕头昼间忙于查案,忙了一天,五更天睡得正甜,叩门声惊醒了他。拉开房门,看到一个全身血迹的人,不由大惊失色,骇然道:“老天爷! 禹兄,是你吗?” “是我。”禹信仁虚脱地说,摇摇欲倒。于捕头扶住了他,掩上门,将人往床上扶。禹信仁却坐在凳上,苦笑道:“我不在此逗留,马上要走。先给我喝口 水。”于捕头端来一杯茶,惶然问:“禹兄,怎么如此狼狈?我得先替你裹 伤。” “一言难尽,那就劳驾你了。”裹好伤,他将今晚的概略经过说了,最后惭愧地说:“不是在下为人谋 不忠,在下已尽了力,没想到阙家找来了,一位如此高明的女人做保镖,恕我不能再为于兄效劳了。”于捕头只感到心里一沉,惨然一笑道:“看来,在下只好转回山西了。为了在下的事,连累禹兄??” “区区创伤,算不了什么。于兄,这样好了,林白衣乃是白.道中的顶尖儿人物,艺业比在下强得多,此人声誉甚隆,一身侠骨,你何不去找他相助?” “可是,在下与他素昧平生??” “你我也是素昧平生萍水相逢的朋友。不要迟疑,去找他,说是在下所授意的,他必定不会拒绝。” “也好,兄弟试试。” “那么,在下告辞。” “禹兄,何不在此养伤?你的伤势极为严重??” “放心,我死不了。” “禹兄,日后??” “日后?只要在下不死,也许咱们仍可碰头,请留步,在下自己出去。”只花了半天工夫,于捕头便将林白衣的下落打听出来了。林白衣也在找禹信仁,跑遍了城中每一间药肆,找遍了每一个伤科郎 中,可是他失望了。紫衣少女与紫衣小姑娘,则到城外寻觅黑夜传说的下落,两人怀着负疚的心情,凄凄惶惶到处询问消息。林白衣白费了一天工夫,找不到有关禹信仁的丝毫线索,失望地出城返回燕京老农的住宅,已是申牌正末与酉之交,暮色四起。城门口迎面站着一个人,迎着他抱拳施礼含笑道:“林大使请了,可否 借一步说话?”他一怔,问道:“咱们似乎陌生得很,请教??” “在下姓于,名世明,山西潞安府捕头。林大侠誉满江湖,冒味请教, 恕罪恕罪。” “在下要出城,咱们一面走一面谈。两人并肩出城,于世明说:“在下奉命来真定查案,有了困难,久仰林 大侠侠胆慈心,见义勇为??” 林白衣摇摇头苦笑道:“不瞒你说,于捕头,目下区区也有了困难,恐怕无暇顾及官方的事了。再就是咱们江湖人,如非万不得已,决不与官府中人打交道,于兄应该明白才是。” 于世明颇感失望,讪讪地说:“本来在下与林大侠素昧平生,冒昧请求 援手协助,的确鲁莽,如不是禹信仁老弟??” “你说什么?”林白衣兴奋地问。 “这??” “刚才你说禹信仁??” “是的,崔老弟瞩咐在下??” “他人呢?”林白衣急问。 “他去养伤去了,昨晚他受伤甚重??” “能不能带在下去找他?”林白衣满怀希冀地问。 “这个??” “我是他的朋友,他昨晚曾经救了我。” “他只说去找地方养伤。至于到何处他没说。” “你不知他的下落?”林白衣失望地问。 “的确不知道,昨晚他走得十分匆忙??”于世明将昨晚的事说了,最 后说:“依他的伤势看来,他夜间不可能离职。他的马已寄在城外,听说是一个姓宫的老人替他??” “那老贼不姓官,而是江湖上罪恶滔天的千年狐宫曜。”林白衣恨恨地 说。’ “咦!那老贼也到了真定?” “在下就是追踪他那样杀人、抢劫、采花的恶贼而来的。咱们到李前辈府上安顿,从长计议。” 两人一面走,一面谈,径奔牧庄三。 走了半里地,劈面通上一个青衣人。于世明与那人举手打招呼,互相颌首会意便各走各路。 “那是谁?”林白衣问。 “是本府的捕役。” “哦!真定府地面,于兄并不完全陌生。” “是的,还有几个朋友。” “你能不能供给千年狐的消息?” “在下也许能尽力。” “好,在下也助你一臂之力。” “谢谢林大侠??” “不必谢我,咱们互相帮忙而已,也冲禹兄份上,在下助你查缉飞豹顾建于。” 一天,两天??禹信仁的消息宛如石沉大海,音讯全无。 府城附近,城郊各处要道有不少伏桩。 黑夜传说竟然平空失了踪,岂不可怪?东西南北各处要道,没有人看到黑夜离开。 林白衣第二次光临钱木匠店,已是人去屋空,人全逃走无踪,线索中断。 谁也没疑心隔邻的延寿庵有鬼,一枝花这恶贼,藏身在庵后的秘室中享福。 黑夜传说换了一处城西五六里的农舍藏匿,是一处毫不起眼的殷实农家,主人是千年狐早年的好友,洗手在此落户已有十余年,附近的人皆不知这人的底细,只知他是个有妻有子女的勤俭朴实庄稼汉,大家都称他为周老实,久而久之,他的本名而被人所忘怀。 周老实种了百十地,屋后有座大型的掘开式地窖。这种地窖上面加建了棚屋,可以住人,冬暖夏凉,是窖藏农产的好地方,俗称地屋。一匹黑夜传说藏在地窖,毫不引人注意。 禹信仁在周家养伤,他也住在地客内,千年狐把他安顿在此地,另有深意。禹信仁虽说败在紫衣女郎剑下,身受重伤,在干年狐眼中看来,已是难能可贵了不起的事了。千年狐本人有自知之明,接不下紫衣女郎三五剑,可知禹信仁仍有利用价值,只要禹信仁能把伤养好,由禹信仁主攻,再纠集几位朋友相助,置林白衣于死地希望甚浓,值得在禹信仁身上投下一笔。 禹信仁绝口不提与紫衣女郎恶斗后的事,对救了林白衣与紫衣小姑娘的经过,更是只字不提;他不是个长舌的人。 林白衣送给他的三颗九转丸确是神效,助他渡过了难关。他自己也有治伤的药物,创伤的变化令人十分满意,一连三天,他的元气在迅速地复原中。 千年狐功于心计,直到目下为止,总算一切顺利。虽则并未尽如人意,至少禹信仁已经和紫衣女郎拼了老命,因此诡计并末落空,仍算是成功的。 最令两人兴奋的是,林白衣正在大索城内外,显然是搜索禹信仁的下落,这消息简直妙不可言。 老狐狸一发狠,立即请人向各地召请朋友,要在真定放手大干一番。 这几天,外面的事一概交由周老实负责。千年狐、一枝花、梁龙与三名死党,则白昼潜藏不出,以免落在对方的耳目下。他们躲在周老实的农宅中,除了千年狐之外,其余的人不与禹信仁照面。 禹信仁怎知他们的阴谋?一切皆如蒙在鼓中。这天晚膳毕,一枝花向千年狐说:“宫前辈,晚辈明早不回来了。” “你不回来?”千年狐不解地问。 “晚辈已与甄寡妇约定,明天留在她那儿一天。” “白昼留在那儿,你不怕出纰漏?”千年狐不以为然地说。 “出什么纰漏?底下的地窖只有了空庵主与甄寡妇知道,秘密得很。”千年狐摇摇头,说:“天下间没有真正秘密的事。卜义,你这样晚间来 来往往,早晚会碰钉子的。目下风声紧急,林家的人与那群自命侠义的狗东西,不分昼夜加紧搜寻咱们的下落,万一碰上了,你死了不要紧,却连累了其他的人。依我看,你还是忍着点,几天没有女人陪伴,死不了的。” 一枝花笑道:“宫前辈,明天是决定性的一天,我不去不成,总不能功 亏一算白费了几天工夫吧?” “明天是决定性的一天?你是说,甄寡妇答应出来找林白衣?” “她答应了,但得等她的师妹到来商量,方可完全决定,她的师妹明午 从京师回来,因此要我留在庵中等候。” “哦!她的师妹是谁?怎么从没听说过?” “就是十余年前,与金萧客闹了一场风流公案的金针女儿迟凝香,目下 她已经落发出家,法名慈净。”千年狐一拍大腿.狂喜地说:“妙极了,有她出面,林白衣何足道哉? 卜义,你得把那风骚入骨的妖精请来。” “那是当然。这是说,前辈允许晚辈留在延寿庵了?” “好,可以,但干万小心些。” “晚辈理会的。” “你去吧。”一枝花换了一袭绿袍,佩剑挂囊,等天色尽黑,方悄然走了。接近西门,已经是二更初,天宇中云层厚,星月无踪,黑得伸手不见 五指。过了直趋城根,不见半个人影,毫无异样。城墙太高,无法跃上,必须用壁虎功或游龙术向上爬。他用的是壁虎 功,缓缓向上爬升。爬登一半,他发现右侧有异声,有人用飞爪扔上了城头。 “有同道进城。”他想。刚攀上了城头,右方以飞爪爬城的人已经比他快,踪迹不见。眼角瞥见一个白影,以一鹤冲霄身法,在左方不远处飞上了墙头,好 俊的轻功,竟然能飞腾三丈,委实骇然听闻。他大吃一惊,向下一伏,连大气也不敢喘,只感到心中发冷。并不是那人的轻功吓坏了他,吓坏他的是那—身白。江湖盛传林白衣, 他一见白便心中发毛,被林白衣追怕了,可说是望影心惊。其实相距尚远,由于对方穿的是白衣,因此能看见淡淡的模糊人影。 右面以飞爪登城的人穿的是夜行衣,所以只听到声音而不见人。只一眨眼,白影便不见了。他出了一身冷汗,潜伏许久,方敢长身而起,小心翼翼四周摸索一遍,方敢爬入城内,向延寿庵方向急走。夜市未散,他不敢走大街,从小巷溜。 延寿庵殿堂小,占地有限,前后院有高高的院墙与外界隔绝,后门常年关闭禁止出入。 一枝花象头灵猫,无声无息地跳入后院。 一座假山暗影后,传出两记弹指声。他回了三下,轻灵地绕近,低声道:“亲亲,我来迟了些,抱歉。” 暗影中闪出一个长发及腰的女人,亲热地扑入他怀中,腻声问:“好人,怎么会来迟,有事耽搁吗?哦!你来了就好,我好想你。” 他温柔地吻着对方的樱唇,一只手却粗野地在对方的服体爬行摸索,久久方说:“别提了,亲亲,爬城墙时看到一个白影,好象是死对头林白衣,吓得我好半天不敢移动。” “好人,林白衣真那么可怕吗?’” “老天,何止可怕?简直是恐怖。他本人艺臻化境,已经够可怕,他的父亲关中第一条好汉电剑林寿,是早些年武林三大名剑客之一,你说恐不恐怖。”、 “你不要怕,我想,我对付得了他。走吧。” “是的,我想,亲亲,只有你才能救我。我们下去,先不要管那小狗,你我先亲热一番,再谈我们的事。” “随我来,等会儿我替你引见一个人。” 假山有一座秘密暗门,也就是地底秘窖的出入门户,两人进入后,一块假山石徐徐移动,掩住了秘窟入口,外表接合得天衣无缝,白昼也不易发现痕迹。 地底秘窟有三间秘室,里面布置得颇为奢华,银灯明亮,幽香阵阵,牙床锦衾无不精美,一几一案皆出自名匠之手。 这那是出家人苫修的地方?简直可媲美大户人家的妆阁闺房。 灯光下,这位长发女人呈现在眼前,年纪已有三十出头四十以下,倒有五六分姿色,面庞白净,五官匀称,当年定然是个出色的美人。有一双水汪汪黑而深的大眼,眼角的鱼尾纹用淡淡的脂粉掩盖住,灯光下看不出老态。外面披—袭黑薄绸半透明罩袍,隐约可看到里面的胸围子与长裤,曲线玲珑,倍增神秘妖媚之感。 她先奉上一杯绿色的饮料,春色横眉黛,笑靥如花。金盘、银盘、玉杯,五杯中绿色的液体幽香触鼻,可说是色香味皆臻上乘。 一枝花卸下剑囊,脱去绿袍,接过杯,先喝了一大口,一把将她揽入怀,嘴封嘴哺给她半口,方得意地笑道:“如果年年月月能如此享受,此间乐,不思蜀矣!” 女人放下金盘,接过他的玉杯,坐在他怀中,情意绵绵地一口口度入他口中,杯尽方偎在他的胸膛上柔声道:“玉京,只要你愿意,留下吧!这里随时都欢迎你,我多么希望能与你常相厮守啊!” 一枝花的一双手,时而沉柔时而狂暴地在她的胴体爬行,双方皆逐渐放浪形骸,气息咻咻。在紧要关头,他没忘了在她的耳畔叹息一声,无可奈何地说:“亲亲,我怎不想能与你长相厮守呢?无如那林白衣象是附骨之蛆,不散的冤魂死缠不休,从沁阳追到真定千里追杀,先后已杀我三四十位朋友,满以为逃至真定,地近京师天子脚下,他该不敢追来,但他却来了??” 女人用纤手掩住了他的嘴,亲着他喃喃地痴迷地说:“玉京,苦了你了,不要耽心,一切有我。” “亲亲,我怎能不耽心?我得逃,逃至天涯海角。只要我不死,我会回来,回来与你长相厮守,快快乐乐伴你过一生,免得你永远背着甄寡妇的不雅姓氏,免得你一辈子伴着青灯木鱼苦度光阴??” “哦!玉京,玉京??”甄寡妇痴迷地、缠绵地,激情地呼唤。 “亲亲,可是我不能,我要活命,我要??” “玉京,不要说了,我??” “亲亲??” “我说过,我要杀了那林白衣??” “可是,你得听你师妹??” “玉京,我要求你信任我。” “好的,亲亲,我本来就信任你啊!”玉京温柔地说,他知道何时该适可而止。 春满斗室忘一切。’ 日上三竿,另一间华丽秘室。 牙床上,坐着年已半百,粗眉大眼满脸横肉的庵主了空老尼,不像是个女人,而像一个粗野的男子汉,那双充满色欲的大眼依然明亮,手中没忘了扣着念珠,坐在床上居然宝相庄严。她身左,坐着另一个中年尼姑,比甄寡妇年轻两三岁,像貌平庸,神色间似乎颇为安详庄重。她就是甄寡妇的师妹慈净尼姑。 十余年前,慈净做梦也没想到会走上落发出家的路。她人虽不美,但风流艳事却天下闻名。姓迟,名凝香,绰号叫金针女。曾经为了与江湖名士金萧客闹了一场风流纠纷,搞得乌烟瘴气,臭名远播,迫得她只好遁入空门,在京师一带耽了十余年。至于她出家后是否守得了清规,便不为世人所知了。 对面的锦垫上,并坐着一枝花与甄寡妇。甄寡妇在三个女人中,是最出色的一个。 了空庵主沉静地数着念珠,沉静地说:“甄大嫂,虽则你带发修行,并未拜我为师,但我是本庵的庵主,名义上你该称弟子,因此,你该听我的话,不可一意孤行。” 甄寡妇冷静地说:“可是,我不同意思主袖手旁观的做法。” “我也是为你好。” “这我知道,但庵主忽略了一项事实。” “你是说??” “那林白衣是目下江湖江湖声誉极隆的豪杰,以行侠仗义自诩,嫉恶如仇,心狠手辣不留余地。他既然来到真定,早晚他会查出咱们延寿庵是藏污纳垢之所,多年来数名壮男平白失踪,与大户被劫大量金银等等无头奇案,他必定插手过问,庵主认为纸包得住火吗?” “你说得太严重了。”了空底主仍不让步地说。 一枝花接口道:“庵主明鉴,不是在下危言耸听,而是说出事实。林白衣这次追来真定,沿途皆有他的狐群狗党通消息,消息极为灵通。每经一地,必定将该地的黑道朋友锄诛净尽方肯罢手。庵主虽自认在真定作案多年,神不知鬼不觉,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纸是包不住火的。在下潜隐在隔邻钱木匠家中,可说是神不知鬼不觉极端秘密,事实如何?庵主该比在下更清楚。” 了空庵主意动,向慈净问:“慈净,你有何高见?”慈净沉吟半响,沉静地说:“贫尼久耽京师,不知江湖动静,难作估量。” “你可否拿定主意?”慈净的目光,落在甄寡妇脸上,说:“师姐也多年不曾在江湖走动,却 力主除去林白衣,为世除害。” 甄寡妇笑道:“愚姐无意故作惊人之语,说不上为世除害,而是为自己打算,我希望 L郎能不受威胁,永远留在我身边。师妹,无论如何,你得帮我这次忙。” “庵主到底有何打算?置身事外?”慈净问。了空庵主盯着她,说:“我要知道你的打算。”慈净吁出一口长气,说:“这样好了,我得先看看卜施主有哪些可靠的 朋友,方能有所决定。”一枝花笑道:“在下的朋友不少,目下正从四面八方向此地起来相助,象千年狐宫曜??” 慈净淡淡一笑,接口道:“贫尼十余年未履江湖,陌生得很。长江后浪推前浪,世上新人换旧人,江湖朋友的名号,贫尼一无所知,必须亲自来方可知道他们的真实才学,见面方知他们是否能派上用场。” 一枝花点头道:“对,理应如此,这样吧,晚上在下带诸位前往,也好 让朋友们知道诸位是咱们坐同一条船的人。” “好,就此决定。”慈净沉静地说。整天,一枝花躲在秘室中与甄寡妇缠绵,等候日落西山。整天,林白衣也在辖兵调将。整天,有人不断地监视着延寿底的动静。一枝花昨晚看到了白影,‘躲在城头自以为未露形迹,暗自庆幸,却不 知在赴延寿寇途中,已被白影盯了梢。白影不是林白衣,并不知对方是一枝花,只感到这人行踪可疑,因此暗中跟下。这一跟,跟出了更可疑的征兆,一个大男人半夜三更逾墙进入尼寇,进去后便不见出来,岂不可疑? 阙府中,这几天外弛内张。 韩家四杰上次出兵不利,老二韩凤几乎送命,老四韩虎失了踪下落不明,怎肯干休?已派人返家召集好友赶来府城,要找林白衣算帐。当然,韩凤也要找禹信仁。由于钱木匠已是人去屋空,他们与千年狐失去联络,因此不知千年狐与禹信仁之间的内情。 同样地,千年狐并不知禹信仁从韩凤手中救了林白衣。如果知道,老 狐狸不气死才是奇迹。月黑风高,夜来了。夜,是属于夜行人的。周老实的农舍中,大厅中一灯如豆,柴门紧闭,外表上看,宅中的人 皆已安歇,农家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平常得很,唯一的灯光,是神案上的 长明灯。外面寒风料峭,秋末的夜,已听不见虫鸣,原野一片死寂。 “汪汪汪??”两条大黄犬开始狂吠。蓦地响起三短声口哨,接着千里火一于。屋角的墙脚下,响起一声呼哨。黄犬突然停止吠叫,钻入狗洞不再出来。三个人影出现在通向柴门的对劲,是一枝花与两位尼姑,一个带发女尼甄寡妇。 一枝花独自上前,轻叩柴门三下。 “谁呀?”里面有人叫问。 一枝花心中大定,再叩两下说:“是周兄吗?小弟卜义。” “后面是敌是友?” “延寿庵的女菩萨。” 柴门拉开,壮实的周老实在院子里,笑道:“请进,好朋友来了不少。” 周老实迎客入厅,向一位迎出的小后生说:“去把宫老爷子与梁大叔请来。” 小后生应唠一声,入内去了。 周老实请客就座,亲自奉上香茗,笑道:“舍下人丁少,招待不周,诸位师姑请见谅。” 双方客气一番,千年狐偕梁龙匆匆出厅。一枝花赶忙替双方引见,共道明来意。 千年狐大喜过望,得意地笑道:“诸位师姑但请放心,目下咱们的人手差不多了,今天一天中,共赶来了十二位好朋友,—现在,在下把他们请出来,大家相见以便参商。” 出来相见的人,是来自获鹿的汪家四霸汪乾、汪坤、汪艮、汪震;来自栾城的神枪太保江洋;来自阜城镇的神力天王安新平;笑菩提百戒;横行北地的勾魂一箭展振声;夺魄三星平阳??全是些名震江湖的黑道巨魁。可说是实力雄厚,空前盛会。 千年狐替众人引见,彼此互相久仰客套一番。 慈净总算满意,大家开始交换意见。首由梁龙提出消息,郑重地说:“目下林家兄弟仍然寄居在燕京老农家中,北丐似乎失了踪,之外并无岔眼人物。前天近午时分,一位朋友曾经看到林白衣与一位中年人,在舒啸台会面。那人其貌不扬,对林白衣执礼甚恭。可惜咱们的人必须跟踪林白衣,附近又没有接应的朋友,因此无法查出那人的海底。总之,林家兄妹人数有限,这次咱们必可将他碎尸万段,斩草除根。” 千年狐接口道:“林白衣在这几天中,在全力打听禹信仁的下落,几乎访遍了所有的金创郎中,当然他是白费劲。他那两个妹妹,也四出打听黑夜传说去向,迄今仍未放弃追寻。因此依情势估计,他们已将禹信仁列为必欲得之而甘心的目标,咱们正好从禹信仁身上下功夫。” 笑菩提是有名的酒色和尚,也是有名的笑里藏刀的诡计多端的人,笑道:“宫施主,禹信仁是谁?” “是个江湖后起晚辈,曾经在河南.离京,与血色海棠冲突,捣翻了血色海棠一笔买卖。这人来路不明,口紧得很,艺业颇不平常,比在下高明得多。”千年狐颇为赞许地说,然后将禹信仁为了黑夜传说,与阙府结怨的经过说出,最后更得意地将自己设计驱使禹信仁火中取栗的事,如数家珍地一一道来。 笑菩提鼓掌称善,说:“高明高明,施主不愧称千年狐,但不知施主今后又有何打算?” 千年狐呵呵笑,得意洋洋地说:“在下的打算,是放出禹信仁在此匿伏养伤的消息,预先布下天罗地网,林小狗兄妹必定会前来进网入罗,咱们群起而攻,必可一网打尽。” 勾魂一箭却不同意,冷笑道:“我不相信林白衣有三头六臂,他也是个人,咱们一群江湖上大名鼎鼎的英雄好汉,却群起而攻,哼:宫兄,日后咱 们还想不想称英雄道字号?” “展兄的意思??” “在下要单打独斗,交给我啦!”勾魂一箭傲然地说,轻蔑地扫了千年狐 一眼。 汪家四霸的老大汪乾接口道“话讲在前面,先小人后君子。咱们四兄弟前来助拳,固然是为道义而来,但最主要是为了紫云仙子林紫云,她是咱们兄弟的猎物,希望诸位不要争。” 一枝花心中一千万个不愿,但却不敢形于辞色。干年狐大笑道:“如果为了一个小丫头而有所争论,伤了咱们弟兄的和 气,岂不让人笑话?一句话,汪兄。”汪乾的目光,膘向一枝花,阴笑着问:“卜老弟,你有何高见?”一枝花心中暗骂,但口中却强笑道:“一切由宫前辈作主,在下毫无意 见。” “那就好,咱们一言为定。”汪乾兴奋地说。延寿寇主不耐地说:“你们是商量计策呢,抑或是分脏?既然你们都认 为收拾林白衣兄妹易如反掌,他们都是你们囊中之物,贫尼何必前来凑热闹?告退。” 千年狐赶忙陪笑道:“庵主请勿误会,目下咱们必须将北丐与燕京老农一群人计算在内。这些人必须由寇主出面,方能稳操左券,也只有诸位师姑方能克制得了那几个老不死的。” 甄寡妇柳眉一挑,冷冷地说:“贫尼只要除去林白衣,其他的人概不负 责。”勾魂一箭脸色一沉,冷笑道:“你凭什么跟在下争林白衣?”甄寡妇粉面生寒,沉声反问:“姓展的,你不服气?”勾魂一箭无名火起,倏然站起说:“甄寡妇,你是不是要挑战?”甄寡妇娇躯一于,便到了堂中,拍手怒叫:“你说对了,贫尼就向你挑 战。”勾魂一箭飞跃而出,冷笑道:“在下成全你就是!上啦!”千年狐大急,抢出拦在中间叫道:“两位请息怒,千万不可自乱脚步, 请归座。”群魔大会一开始,便充满了不吉之兆,争强斗胜与分赃的利害冲突,在千年狐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 老狐狸好不容易将两人劝回座,笑菩提突又节外生枝叫道:“老狐狸,咱们史话短说,这些事提出来,未免言之过早。贫僧认为,大家都是冲你干年狐的交情而来的。但亲兄弟明算帐、道义是道义、交情是交情,谁也不想做傻瓜放弃自己的利益。双方动手,谁获得什么,什么就是他的。譬如说,和尚好色,和尚敢斗,和尚也当仁不让,如果我和尚抓住了紫云仙子,要和尚让出奉送,这恐伯办不到。” 汪乾气虎虎地站起,怪叫道:“刚才你和尚并末反对,这时提出岂不是冲在下而来吗?”笑菩提格格怪笑道:“和尚用不着反对,这时反对有何屁用。天鹅还高高地在天上飞,癞蛤蟆竟在泥地里吵闹要分天鹅肉,能分得个结果来?”汪乾一脚踢开凳,怒声道:“和尚,你斗胆,你挖苦挖够了,在下要替 你糊上你那张臭嘴。”笑菩提一声狂笑,手一拂,桌上的茶杯破空向汪乾飞去,挟了方便铲, 虎跳而出。 “啪!”汪乾扣指急弹,指风在五尺外击破了茶杯。眼看要动手拼命,干年狐根本就压不住,急得一头汗,奔出大叫道:“两 位请勿动手??”。屋外,犬吠声大作。周老实一惊,叫道:“熄灯,有人来了??” “砰”一声大震,厅门大开。 “砰”丢进一个黑衣人,躺在堂中间橡是死了。狗吠声倏止。第二个蒙面人出现,又丢入一个黑衣人。第三个,丢入两条死犬。瓦面,有人故意踩碎一块瓦发声。闭紧的窗户,传来了嘿嘿阴笑。千年狐大惊,心中叫苦。两个警卫被人制使了,看家的两头大黄犬也 遭了殃,瓦面上有人,窗外也有不速之客。这是说,对方人数甚多,已包围了宅院,糟透了。三个黑衣黑面人跨入厅门,千年狐只好迎上,先礼后兵,抱拳行礼沉 声问:“请了,可否以真面目相见?’,为首的蒙面人哼了一声,问:“你是此地的主人?” “在下宫耀。” “晤!听说过你这号人物。这几位??” “阁下请先亮万。” “在下不是为亮万而来的。”笑菩提怒火末消,一般怨气正要找地方发泄,距举步迫近的蒙面人甚 近,猛地大喝一声欺,铲发猛似雷霆,“横扫千军”’向蒙面人扫去。千年狐首当其冲,吃了一惊,向侧虎跳八尺,避过致命的一铲。蒙面人却不躲不闪,等方便铲将要及身,方电似的飞扑出去,竟然从 铲上方飞穿而过,快得象是电光一闪,奇怪绝伦。笑菩提做梦也没料到对方敢用这种险招,不由大骇,想躲闪,已来不 及了。 “砰!”象倒了一座山,和尚仰面倒地。蒙面人双脚踏住尚的腰腹上,右手扣住和尚的咽喉,左手搭在和尚的 脸上,食中两指压住双睛,伛偻地蹲在和尚身上,口中发出一声兽性的咆哮。和尚挣扎两下,不敢再动了。另两名黑衣蒙面人左右齐上,挡在前面剑已出鞘,威风八面,用意是 阻击想上前抢救和尚的人。 “砰!”窗户被击破,黑衣蒙面人跳窗而入,外面还有两个。厅门外,也多了两个。延寿底主突然叫道:“住手!本庵主知道你是谁。”阙彤云,踱入说:“本 姑娘也知道你是谁。”制住和尚的蒙面人移下双脚,抓起和尚向前一推,冷笑道:“谁想班门弄斧,在下必定杀他。”和尚的头脸已变成猪肝色,站立不牢,再次倒地,吓了个胆裂魂飞。 千年狐心中大定,陪笑道:“这位定然是阙大人了,久仰大名,如雷贯 耳,请上坐,都是自己人。”蒙面人冷哼一声,双手叉腰冷冷地说:“你还不配与我平起平坐。” “是,是,在下??” “我找你要人。” “要人?” “你是千年狐宫曜?” “正是区区。” “那就对了。”蒙面人傲然地说。 “大人要的人是??” “禹信仁。” “大人明鉴,区区需用禹信仁??” “来引诱林白衣,是吗?” “是的??” “我不管你,人我要带走。” “这??” “还有那匹黑夜传说。”蒙面人大声说。在座的人,见他举手投足之间,便将号称天不怕地不怕的笑菩提制伏, 制的身法手法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怎能不惊?被他镇住了,谁也不敢妄动。延寿庵主念了一声佛号,说:“大人不是迫人过甚么?”蒙面人冷笑道:“你们替我惹祸招灾,还说我迫人过甚?” “大人??” “快交出禹信仁和黑夜传说,本大人耐性有限。”一枝花上前行礼道:“阙大人??”阙彤云冷哼一声,比道:“你还不 滚远些?”阙彤云??。”阙彤云不屑地说,向甄寡妇瞥了一眼,又加上两 句:“贱东西!你的胃口竟如此卑贱。”一枝花脸紫耳赤,惶然失措。甄寡妇羞愤难当手按剑把踏出一步。延寿庵主拉住了。千年狐知道绝望,说:“好吧!大人可以自己去捉他。” “在何处?” “在后面地屋,他受伤甚重,但仍能拼命。” “你负责把他捉来。” “这??” “捉不来,你们都得落案。”千年狐打一冷战,赶忙说:“好,区区去把他带来。” “快去快来。”禹信仁在地屋中养伤,后面栓着黑夜传说。他根本不知千年狐的阴谋, 也不知前面周老实的住宅中,到了大批魔道人物。今晚他睡得正香,创口正 在迅速复原中。住处以草为褥,没有床席,没有灯光,真够狼狈的。他做了个恶梦,正梦见文萱披头散发,向他恨恨地扑来,不住尖叫:“你 这弹情郎,薄情郎??”他一惊而醒,冷汗沁体。 后面,传来了黑夜的踢蹄声,黑夜在乱蹦乱跳,发出一阵令他心潮澎湃的啸声。知道马嘶的人不少,知道马啸的人却不多,也只有久经战阵的老马, 才知道在战斗前以啸表示情绪。他心中一紧,神驹通灵,大概已经知道将有重大事故发生了。据说,刽子手用久了的刽刀,出入(决囚)的前夕,也会出鞘发啸。接着,他定下心,自语道:“也许是它被囚禁了这些天,情绪不稳定吧!”他躺了再睡,心情渐趋平静。 “笃笃笃??”响起了扣门声。 “谁呀?”他叫,一惊而起。 “老朽官山。”门外的千年狐答。 “哦!有事吗?”他起身上前开门问。千年狐提着一盏气死风灯笼,踏入笑道:“替你送药来了。” “有劳老伯了。” “小事一件??”话末完,千年狐一肘顶在他的胸口鸠尾穴上,同时手急眼快,扣住了 他的右手脉门,左手丢掉灯笼,锁住了他的咽喉要害,冷笑道:“服贴些,老弟,你不能怪我,走。”阙彤云正恨恨地死盯着他,他看到这鬼女人眼中怨毒的火焰。阙彤云哼了一声,说:“我知道你会有这一天,我也等看这一天到来。” 蒙面人举手一挥,喝道:“把他捆起来,带走!”禹信仁死瞪了一枝花一眼,再转向千年狐,然后扫了众人一眼,冷冷地说:“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好,我禹信仁会与诸位再次碰头的。”阙府的一座大楼下,有几间地底秘室,室壁皆以巨大的青砖砌成,顶部皆是合抱的巨木叠就,如铜墙铁壁,闭上铁叶门,里面的人插翅难飞。壁上嵌着精工打造的铁扣环,禹信仁双手被铁页环所扣住。壁根也有铁环,分扣住双胫。除非他会龙蛇变化,不然万难脱身。对面是一排虎皮交椅,坐着五个人。中间那人年约半百,五短身材,脸上方下圆,眉心有回字纹,鼻头特尖,有一双带煞的怪眼。其他四人皆是像貌凶暴的骠悍大汉,一个个象是煞神,看长相便知不 是善类。阙彤云,丁武。两名大汉站在禹信仁左右,抱肘而立神色狰狞。禹信仁只看第一眼,便知于世明于捕头找对人了,这位真定之狼阙大 人阙定南,果然是太行山巨寇飞豹顾建于。飞豹顾建于冷冷一笑,冷冷地说:“好,咱们开始伺候这小辈。”两名大汉应喏一声,动手撕掉禹信仁的上衣,露出满是创疤结实精壮 的胸膛.拦腰缠住伤巾,伤巾有药渍沁出。一名大汉狞笑道:“这小子浑身都是疤痕,是闯过道的汉子。”飞豹困惑地审视着他的疤痕,久久方问:“小子,你是哪条路上的?”他心中在打求生的主意,冷冷答道:“过路的。”飞豹粗眉一挑,沉声道:“小子,你少给我倔强。” “在下本来就是过路的。”他仍冷冷地答。 “我问你是那条线上。”他心中一转,冷笑道:“你这是算什么?禹某人从未落案,你一个守关 官,并非缉盗地方官,狗咬老鼠多管闲事,你敢把禹某送交府衙追问吗?”飞豹嘿嘿笑,说:“原来是个吃黑饭的。”一名大汉接口说:“大哥,须防这小于有诈?”飞豹不住点头,说:“对,当然要弄清楚。小子,你认识丁武?”他冷笑道:“你说那位大掌鞭?哼!看他的长象,就知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这马弁,靠不住,可能是个卧底的贼。”飞豹一阵怪笑,笑完说:“丁武是贼,你呢?” “我?贼中之雄,有道之盗。” “少往你自己脸上贴金。” “只因为在下是有道之盗,所以反而被你们这种滥官黩吏所欺。为了一 匹马,你们可以置王法于不顾,可以假公济私,可以不择手段巧取豪夺。” “哈哈!你说对了,天下事如此而已。小辈,你认为本官为何要获取你的黑夜?” 他也嘿嘿怪笑,说:“令爱已经说得够明白了,她孝心可嘉,说要送给你做上阵的坐骑。其实,神武右卫出身的货色,奢谈出边上阵,谁不知是欺人之谈?你如果有了黑夜,必定用来临阵脱逃。早晚要受国法处决,黑夜反而害了你,何苦强夺在下的黑夜传说?没有黑夜,休想临阵脱逃也逃不了,可能死不了,反而可保全性命。”阙彤云所说的真心话,煞费苦心。 飞豹又消了两分戒意,笑道:“你小子把本大人看扁了??” “神武右卫本来就没出几个好东西,在真定附近谁不知道?” “给我打他一百鞭。”飞豹大笑着叫,笑得颇为开心。一百记不轻不重的皮鞭,创口未愈的禹信仁死去活来,但他居然忍下 了,哼也未一声。飞豹鼓掌三下,叫道:“这厮满口卓言,避重就轻搪塞,来人哪!准备刑具,好好问他口供。”刑具取来了,排列在案上。夹棍、铁丝刷、割肉刀与一碗盐一盆水、 火盆烙铁、肉钉、头箍筒与一盆辣椒水,任何一样也不好受。 “先给他刺一刺。”飞豹狂笑着叫。两大汉将禹信仁的右脚拉长,脱去靴袜,一人勒住脚,一人用铁丝刷 刷足心。禹信仁起初不在挣扎,接着开始发奖,等到足心的皮肉变了色,他笑 得眼泪鼻涕齐下。 “哈哈哈哈??”他拼命挣扎着怪笑。 “哈哈哈哈??”所有的人也在狂笑,飞豹笑得直不起腰来。久久,飞豹不笑了,叫道:“好,他笑够了,现在,来问口供。”禹信仁好半天才回过气来,足底已是血肉淋漓。飞豹翅起二郎腿,笑道:“想当年,咱们杀人取乐,开心极了,转眼多 年,很久没这么快活啦!姓禹的,你招不招?”禹信仁吁出一口长气,厉声问:“你要我招什么?” “你知道我是谁?” “你不是真定之狼阙定南吗?” “不是。” “那你是谁?” “这要问你。” “问我?我不知道。”飞豹举手一挥,说:“给他灌水。”又上来两名大汉,先用一根大木,横顶住他的腰向外扳,这一束,他 更无法移动了。原先上刑的两名大汉,一人捏住他的鼻子,将一根竹筒插入他的口中, 另一人则将辣椒水往竹筒里灌。捏鼻的手一放一松,辣椒水便向鼻腔反呛。一盆椒水灌完,崔长育已是半条命。 “你招不招?”禹信仁几乎崩溃了,神魂离体,痛苦难当,眼前一片模糊,耳中只听 到飞豹震撼灵智的狞恶叫声:“你拍不招?” “你招不用?”“你招不招?招??不??招??”耳中轰一声响,他失去知觉,因为一名大汉在他的小腹重重地打了几 拳,压迫腹中的辣椒水反流。辣椒水他受得了,牵动肘下的剑伤,痛得他昏厥了。一盆凉水泼醒了他,飞豹的刺耳嗓音象雷鸣:“谁派你来的?谁派你来 的?”他定下心神,不再回答。 “你招不招?”他强忍痛楚,不理不睬。 “给他上盐水。”飞豹怒叫。阙彤云上前,娇笑道:“爹,女儿亲自上刑。” “好。”飞豹应允。她取了割肉刀,定手握住盐碗,走近禹信仁,媚笑道: “禹信仁,我知道你有这一天,这一天来得真快,是不是?”他无神的双目,茫然地注视着眼前这个娇艳如花的美女,心中在想:“一 个貌美如花的年青女郎,心肠怎会如此狠毒?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割肉刀锋利的锋尖。在他鞭痕累累的胸口,划开了一条三寸长二分深的伤缝,鲜血象泉水般向外涌。阙彤云一阵娇笑,盐碗交到大汉手中,抓起一把盐,娇笑着掩向他的创口。手指将沾了血的盐往血缝里塞,沾了一手血,但她毫不在意。 他浑身发抖。可怕地痉挛抽搐,但神色却变异甚少,最后抽搐也逐渐 停止。他的目光,怨毒地盯着这个娇笑如花的女人。他存了必死之念,不再惧怕痛苦,死且不惧,何惧其他?在感觉上, 他已经麻木。坚强的复仇意念,象烈火般在他体。内燃烧,他不再对痛楚有 何感觉了。第二刀,第二把盐??第三刀??第七刀??他昏厥了。一盆冷水又浇醒了他。阙彤云娇笑道:“你好英俊,得不到你,我毁了 你。”盐塞入创口,他丝纹不动,仅以怨毒的眼神,死盯住对方。阙彤云终于在他的注视下战栗变色,向后退,恐惧地说:“爹,快杀了他??” “女儿,怎么了?”飞豹问 “他??他的眼神好??好毒??” “将死的人,就是这种样子的,女儿,别怕。” “杀了他!” “好,杀了他,但得等他吐实招供之后。”门外,突然闯入一名大汉,,急声道:“大人快出去,警钟已鸣,有人 人侵。”飞豹举手一挥,领先抢出。室中一静,只留下门外的一名看守。禹信仁心神一懈,再次晕倒。看守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人,高大雄壮仪表非俗,走近摇头叹息,用 冷水救醒了他,苦笑道:“禹兄,你是条汉子,可是,你却要死了。”他长叹一声,淡淡一笑道:“人,那能不死?但是在下只要有一口气在, 必须设法逃出去。” “不必枉费心机,凡是被捉来的人,几年来无一生还,不可能的。” “这里面共处死了多少人?” “无法估计,一百八十至多不少。” “老兄,你为何做他的爪牙?帮助那恶贼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你老兄 堂堂男子汉,在何处不好混口安心饭?何苦??” “禹兄,别提了。”少年人不胜烦恼地说。 “老兄贵姓?” “在下达申,名树屏。” “你是??” “在下是本城人氏,两年前邂逅大小姐,惊为天人一见钟情,就这样?? 唉!别提了。” “那你该是阙家的女婿了。” “女婿?”申树屏苦笑,摇摇头又道:“大小姐不要夫婿,他只要无拘无 束的情人。在下只与她结了半月的露水姻缘。蒙她开恩,收留我在地底秘室 执役,从此便不见天日,已是天大的幸运了。” “如果不幸运??” “后院里有一口枯并,深有二十余丈,里面已有上百具枯骨。如果不幸 运,便得与枯骨相伴。” “你不想出去还你自由之身?” “出去?她会让我出去?活着出去说她的风流史?你算了吧。”禹信仁心中??转,说:“申兄,我受伤甚重,再受了诸般毒刑,吊贴 在壁上委实难受,放我下来躺一下怎样?” “放你下来?别开玩笑,我可担不起风险。” “伯我逃走?” “这??大小姐说你武艺惊人??” “你看我这半条命的人,武艺好又能飞吗?我已是断腿的羊,折翅的雁, 你就不能行行好?你的处境比我好不了多少,咱们同病相怜??” “这样吧,我去找钥匙,放下你的双手。” “谢谢,在下感激不尽。”不久,申树屏跟在一名大汉身后入室。大汉凶睛闪闪生;光,嘀咕着 说:“死了就拉倒,你发什么慈悲?不能放他下来。”禹信仁垂头挂在壁上,双腿支持不住,半屈着无法站立,似乎气息全 无。电树屏哀求着说:“蓝爷,你看,他快死了??” “死了就死了,反正他不久要被处死的;” “但??但老爷还没得到口供,他死了,蓝爷恐怕也担待不起呢。” “哼!他死不了的,那么酷的刑他已熬过去了。” “蓝爷,如果他真死了,老爷就得向你耍口供了,你最好趁他还未断气 之前,迫出口供来。”蓝爷脸色一变,说“见鬼,我还能迫得出口供?这厮象是个铁打的人, 我??晤!还是先放他下来缓口气再说。”禹信仁不言不动,象是昏迷不醒。蓝爷抓住他的发结,抬起他的脸,仔细看了片刻,摇头道:“看样子, 他用不着咱们费神处死了,活不久啦!老兄,大人返回之前,你死不得。”一面解,一面替他解开铁页环上的锁。申树屏也上前相助,扶住了软绵绵毫无生气的禹信仁。双手的铁页环解开了,但人仍然不能坐下,更不能躺下,双脚被壁根 的两个铁页环分开扣牢,只能向前爬伏,不能坐卧。 “解了他一个脚环吧,蓝爷。”申树屏代禹信仁求情,到底不是贼,心肠 要软得多。蓝爷却不肯,说:“不行,让他伏倒便可。”一面说,一面帮着将禹信仁向下放。长青不再装死,双手一分,便勒住了两人的脖子,用尽了余力,死死 不放,逐渐收紧。两人吃力地挣扎,但一切枉然,生死关头,禹信仁岂敢慈悲?用尽了平生之力,作生死挣扎。终于,他成功了,第—个昏倒的是蓝爷。申树屏多延了片刻,也失去知觉。禹信仁搜出蓝爷的钥匙,解开脚环,取过割肉刀,割断蓝爷的左耳后 血脉,让对方流血而死。他将申树屏拖至门旁,将少年人弄醒,低声道:“申兄,你跟不跟我 走?”申树屏魂飞天外,惶然道:“老天!我??我怎能走?我的家??” “你不走?” “我不能不顾一门老小的死活??” “好,我不勉强你。姓蓝的已死,你可以向阙老贼说,在下在室内大骂, 姓蓝的入室动刑,反而被我制死,并在室外将你打昏逃走了。” “这??” “噗!”禹信仁—掌将申树屏订昏,拖至门外,缴了单刀,掩上门溜之大 吉、外面,刀光如电.剑影飞腾。白影来势如电,迫近了大楼,一声暴叱,剑出似穿鱼,刺倒一名拦截 的大汉,猛扑大厅。五名大汉一涌而出,大喝道:“什么人敢来撤野?亮万。” 白影扑到,吼道:“林白衣叫飞豹顾建于出来,”五大汉弧形列阵,为首的人喝道:“这里没有顾建于,小于你找错了门 路!” “城西周已被铲除,千年狐已经授首,招出了你们的底,杀!”杀字出口,人虎扑而上,剑吐千多白莲,人影如电,无畏地冲进,“刷 刷刷”剑啸刺耳,鲜血激射。一冲错,倒了三个人。紫影如飞而至,势如狂风暴雨,来的是紫衣小姑娘,她更狠,“嚓”一 声一剑斜挥,砍掉一名大汉的斗大头颅,疾冲厅门叫:“哥哥,我先进去。”林白衣刺倒了最后一个人,叫道:“二抹,你姐姐呢?” “与北丐老前辈在南面。”小姑娘。一面回答,一面破门而入。西面的一座大楼,楼前的广场尸横遍野。一个白袍中年人挥剑放翻两名大汉,跃至大楼下,向冲出的八名大汉 叫:“有多少,一起上。” “亮万。”有人叫。 “一手遮天。”白袍人叫,挥剑疾进。八名大汉大骇,有人叫:“一手遮天祝广来了,快走。”顷刻间使走了五名,三名倒霉鬼走得慢,剑到尸横,一手遮天已冲入 楼下。呐喊声震耳,火把齐明。北楼火起,全府震动。林白衣一时岔急,叫出了飞豹的名号,操之过急,急必坏事,打草惊 蛇,劳而无功。共有十余位声威远播的白道高手杀入,阙府老少妇孺甚多,不小心失火,局势便不可收拾。禹信仁逃得性命,脱身要紧,目下他伤势沉重,自顾不暇,那敢再管闲事?出了地底秘室,放翻了把门的人,剥了对方的衣裤,悄然向南溜走。各处皆有人奔逐,他懒得理会,窜入后花园,小心翼翼向南走。有草 木掩身,他心中大定。火光冲霄,他得赶快脱离险境。浑身筋骨酸痛难当,但他撑得住。到了围墙下。槽!墙高丈四,目下他脚下不便无法纵跃,只好绕墙寻 觅门户。十余名黑影飞掠而来,火光隐隐,纤毫俱现。他吃了一惊,向下一伏。领先的人,赫然是飞豹顾建于。园门的暗影中,闪出两名黑衣警哨,大声喝道:“站住!什么人?”飞豹飞传而至,低喝道:“该死,你叫什么?” “哦,小的该死,大人??” “咱们走。” “走?大人,入侵的人??” “我几乎被北丐打破脑袋,来的人都是可怕的人。” “我们要到何处去?” “他们已经知道咱们的底细,此地不可留恋,且先到栾城城郎堡秘窟躲 一躲,等风声过后,再设法入山,重入太行建寨,重理旧业。”阙彤云急叫道:“爹,咱们在城郎堡安了家,金银堆积如山,何必,再去太行山?这??” ”丫头,少多嘴。”飞豹喝阻,又道:“你们女人目光如豆,只图眼前写意,怎知道男子汉的胸襟?走!”开了园门,外面不远是数间民宅,赫然是阙府的秘密马厩。众人在内换了军衣,牵出坐骑。二十余名恶贼上了马,飞豹跨上黑夜,叫道:“出东门,再绕道南行,要快走。”他们那是军爷装,到了东门,叫出把门役吏,缴了钥匙,再给了把门役吏一刀,方开了城门溜之大吉。阙府杀声震天,火起高楼,全城震动,事情闹大了。救火的街坊大批 出动,林白衣众群雄,只好恨恨地离开,出城赶回牧庄三冢。临行,带走了九名俘役。农舍中灯火辉煌,九各俘役丢在堂下。林白衣抓起一名大汉,厉声问:“在!你们把禹信仁怎样了?”大汉不知厄运当头,误以为林白衣也要找禹信仁的晦气,急急地说:“林 大侠,你不用找他了,咱们大人已将他处死,等是替你除去了心腹大患。”林白衣大惊,骇然问:“你说什么?”大汉这才知道事情想歪了,惊恐地说:“在??在下不??不知道。” “你说他已被处死??” “那是阙大人说的。”紫衣小姑娘眼泪滚滚,厉叫道:“把他们全部都活埋了,替崔大哥报 仇。”叫声中,她上前提人。大汉魂飞天外,叫道:“这??这不是咱们的错??”林白衣拦住了紫衣小姑娘,又问:“他是怎样死的?” “在下不??不知道,可??可问问青痔虎裴兄,他在地牢??”林白衣的目光,落在瑟缩在一旁的丁武身上,哼了一声冷笑道:“你大 概就是潼关八虎之一的青痔虎了,在下对你不陌生。”青括虎忍不住住打冷战.恐惧地说:“禹信仁并??并未死,还??还 在地牢??” “你怎知道?”青痔虎将飞豹父女地牢逼供,禹信仁惨受酷刑的事一一说了,最后说: “他是个铁打的人,大概死不了。在下出来时,他分明还有气息。”上面坐着的北丐苦笑道:“即使他不受刑而死,咱们杀入阙家,他那有 命?一切都完了。”紫衣姑娘与紫衣小姑娘悲不可抑,失声饮泣。紫衣小姑娘一咬牙,向外急奔; “站住!二妹,你怎么啦?”林白衣叫。小姑娘含泪叫:“我要去地牢救他。”紫衣姑娘叫道:“妹妹,不可鲁莽,这时候全城骚然??” “都是你,你刺了他一剑,他??”小姑娘尖叫。紫衣姑娘以手掩面,惨然地说:“妹妹,我怎知道他是??”穿白袍留了三绺长髯的一手遮天祝广说:“你姐妹俩都不必埋怨谁了,连北丐老要饭的也几乎出了乱子呢。这样吧,我与花子去打听打听。” 林白衣心中一动,说:“于捕头在客栈候信,他与天涯怪乞、病秃龙两人带了海捕文书,而且已和本府的公人格上线,咱们何不带了这几个恶贼,到阙家援救崔老弟?” 燕京老农鼓裳称善,说:“事不宜迟,这就走。”众人将九名恶贼捆上,分别扛上肩,匆匆到了城根下,仍然以飞爪百链索将贼人向上拉,越城而入。当他们一群人会同于捕头赶到阀家,火已经救熄,仅焚去一栋大楼,四周已被官兵重重封锁。 于捕头找到了在现场侦查的推官,禀明来意,呈上海捕公文,交出九名恶贼,推官大人这才大喜过望。阙定南是三关通判,人大三关官署,家中出了数十条命案,火焚房舍,那还得了?知府大人的乌纱帽也丢定了,大小官吏谁不忧心如焚?但如果阙定南是太行山的巨盗飞豹顾建于,又当别论,推官大人狂喜之下,问清九贼的口供,立即下令捉拿阙家的男女老幼。 林白衣偕众侠向推官大人请示,入内援救禹信仁。可是,地牢中已不见有人,连申树屏也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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