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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了底的爱情
   莫丽·赫妮小姐听到电话里是一个女人的声音。那个女人问: “琼斯大夫在吗?” 这声音她是熟悉的——那么冷淡,严肃。而且是慢条斯理的。莫丽以前 在琼斯打电话时听见过这个声音。 “对不起,我看看大夫在不在屋里。怎么和他讲呢,是什么人来的电话?” “玛嘉丽斯捷尔太太。” 赫妮小姐按了一下并联电话的电钮。 “接上,”并联电话那头琼斯气愤地说。 莫丽接上电话,但听筒还在耳边放着;当琼斯喊:“喂”时,她用铅笔 轻轻敲了一下听筒,表示已把电话机挂上了。 电话那边那女人直截了当地说:“我今天无论如何也得见到你。什么时 候都可以。有急事。” “好,八点钟,我不关胡同里的便门。” “不??那??” “不要急嘛,晚上再谈吧。”琼斯气愤地打断她,放下了听筒。 莫丽直觉感到这电话有鬼。她很熟悉胡同里的便门,他们同居的三年中, 她经常从这个便门悄悄地溜进琼斯的家。胡同里只有两盏路灯,篱笆后面枝 叶繁茂,很容易藏身。她下决心一定要知道是谁夺去了她在琼斯被窝里的位 置,八点钟,她隐藏到便门边的树丛中。   不久传来了高跟鞋的声音。来的是菲尔克斯太太。她一开便门就不见了。 莫丽·赫妮一心想看到和听到更多的东西,当她走近便门时,房间已关上。 她急忙跨过草坪,借着月桂树丛阴影的掩护,小心翼翼地向前移动着身子, 最后终于来到了台阶跟前。 她现在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关系。她想等卧室灯一亮马上就走。她等了十 来分钟,冻得直打颤,她不断在提醒自己,不必嫉妒,可还是守在那里不动, 等着卧室里打开电灯。 这时,在卧室里,萨里亚脱下大衣,扔到沙发上,随手关上客厅的门。   “拉塞尔,事关重要。肖恩让我用赠与证书把钱取出来。他想把这笔 钱给你作研究经费。” 琼斯一言不发,望着壁炉的火光。   “在我那次告诉你我怀孕时,”她继续说,声音小得勉强可以听见。“我 们曾决定一起离开此地。” “你快讲讲,他说了些什么?”   “他十分焦躁,在屋里走来走去,根本睡不着觉。可怜的人总在琢磨心 脏的事。我的赠与证书,款额很大。我不懂钱财方面的事。可是肖恩已在 证书上签了名,以便他死后,如果没有继承人,我好能靠这笔钱生活。在他 没死之前,可以凭证书提前支取这笔钱。” 萨里亚不再说了,她用恳求的目光望着他。 “后来呢?”他说。 “他坚持要我把钱取出来,他说这和他的生命紧密相关。” “你没有告诉他,说你怀孕了?” “没有,最后肖恩直截了当地问我:‘为了挽救我的生命,你同意这样 做吗?’他说,你需要六万镑左右。我们现在就可以凭证书取出来五万镑。 这个数目差不多是证书期满后应得总数的一半。” 萨里亚站起来,走到壁炉跟前。   见他不吱声,“呶,拉塞尔,”她冷淡地说,“你在欺骗我们两个人中的 哪一个?还是两个人同时欺骗?” “我昨天和前天都给你打过电话,我想当面跟你讲明白,讲讲我们怎样 一起离开此地。” “带着钱?”她惊奇地皱起眉头。 “赠与证书不是属于你的吗?呶,你要好好考虑一下。从医学上看,我 不能给他任何帮助。”   “不能?那你的人造心脏呢?你不是还答应过他,只要有钱,用几个月 时间,就能把人造心脏搞成吗?” 他把手向她伸过来,而她却把他的手推到一边。   “真见鬼,亲爱的!”琼斯想极力掩饰自己的惊慌。“我不明白,你这是 什么意思。钱不是你的吗?我们必须一起离开此地,你要想想孩子嘛。” 萨里亚把头往后一仰,闭上了眼睛,泪水从眼角流了出来。 “这都是在肖恩为他做了那么多好事以后。”她小声说着。 “这么说,你并不是真的要和我一起逃走了?”他生气地问。 “上帝呀!他至今还不明白他干了什么蠢事!” 她看了他一眼,泪水流到脸颊上。 “是的,我是曾想和你一起逃走,而且是带着这个孩子,”她用手摸了一 下腹部。“我大概是疯了。我不仅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无法理解,而且对你, 我也没看透。” 她在屋内走了一个来回。   “你不知道,你都搞了些什么名堂,又多么无耻!你是个医生,你当然 很容易欺骗一个病人。他们相信医生,因为他们想活下去。你的所作所为简 直象一个流氓!用狗来搞肮脏的把戏,肖恩说,你给他看过 X 光照片,照 片上是一颗安装在狗身上的人造心脏。你怎么搞起了这种骗人的勾当!上帝 呀,可怜的肖恩!他还眉飞色舞地夸奖你如何了不起呢。” 泪水流到了她脸上。琼斯望着壁炉,极力在控制着自己。   “肖恩以为,换人造心脏就象镶牙那么容易。他又有了新的希望。你 有一个新的脉搏节奏的装置,有一种可用十年的钚??” “这一切全都是事实,”琼斯打断她的话。 她再也无法按捺自己的愤怒。 “住嘴!再用六个月,六年,你也做不出来,你准备逃走。是爱情的驱 使吗?不,是五万英镑和一个你随时都可以抛弃的女人。” “你到底想干什么?”他问。 “当然是留下来和他在一起。” 琼斯沉默了一会儿:“你要把一切都告诉他吗?” “不,那是不可能的。” 他没有继续提出问题。过了一会儿才慢条斯理地说:“我想,他还是会 让你放弃赠与证书,把钱给我的。” “不,我可没有这么想过。” “简直一切都乱套了??我得继续工作。”他说这些话的口气,好象是她 给制造了严重困难。“我还能干什么?至少还能有点希望。我留下来。就得 还帐,所以我现在需要钱。” “钱是他的。如果需要把钱花在你身上,来挽回你造的孽,那我们也可 以花。不论付出多大的代价,我也要支持他。”   “你大错特错了。也许还要两年时间,但我一定能成功。不要以为钱会 白花。”   “请你不要说了!”她不耐烦地喊道,“那会更坏,他指是你最近就能成 功。”   她改变了话题。“我得把钱全部取出来,否则他会疑心的。可是现在让 我怎么依赖你呢?不,拉塞尔,从现在起我要监督你的支出。” “我不敢怪罪你,但也无法说服你。眼下要把研究工作继续下去,马上 就需要两万五千镑。材料、设备、专家,都需要钱。可以把预算给你看。” “好,让我看看。”她口气坚定地说。“钱星期三就给你。” “那有什么办法?看样子,你是要故意找麻烦。” “一言为定,星期三付款。没有别的事,我就走了。” 她穿上大衣,并没有让他帮忙。 这时莫丽·赫妮发现走廊里的灯光亮了,她立即躲到树丛中,门开了, 菲尔克斯太太从里边走出来,琼斯跟在她的身后。 “我们讲好,一切都只字不提,你同意吗?” “只好这样。当然,我是什么也不会说的。” 她默默地走下台阶,琼斯用力地把门关上,闩上门闩。 莫丽·赫妮在月桂花丛中冻得直打哆咦,但还是等菲尔克斯太太走远 之后,才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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