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林寺前驻风尘
面对着浩瀚的大海,莆田的“南少林寺”,是那么雄伟地耸立着!这座佛教历史上有名的大寺院,果然有异于一般。那些高大的红墙,碧绿闪光的殿瓦,巍峨高大的庙宇,甚至使人怀
疑,是不是来到了天子的紫金殿。在四对人首狮身的大石雕像正中,是巍峨的寺门,足有三四丈高下,两扇门一起打开,足有五六丈宽阔。在铺满了大石板的人行道两侧,种着两行高大的翠柳,在这个季节里,每一棵树上,都传出噪耳的蝉鸣之声。正中的“大雄宝殿”飞檐下,嵌有一方匾额,其上写有“少林佛刹”
四个大字。相传,这块匾额,是唐代大佛师玄奘所题。这南少林寺的规模,实在是够大了,在宽大的寺墙内,殿角交处,
广厦连云。据说,这里的和尚,在千名以上,各处行僧,在此挂单驻脚的,每日都在百名以上,香火之盛,远达千里之外,善男信女就更是多得无法计数了。
这座规模宏大的寺院,共有八座大殿,分颂清、藏经、论理、精武,禅行、住持、达摩、香火等八殿,另设有十七处小院,为寺内十七位高僧的个别修行静处。
如今,正逢这少林寺百年一度的开寺宏光大典,就显得格外热闹了。
早在半年以前,由各分寺院,以及南北各省份,来此观礼的佛友,已不下千名之众。少林寺住持把他们一一都安置在寺院里面,为此新建了一处殿院,命名为“佛光殿”。
凡是来此朝香观礼的信士们,都统统被安置在这“佛光殿”之内。这些日子以来,寺里的和尚们,可真是忙了个不亦乐乎,再加上老祖师海空长老,龙、虎、风三位禅师的光临,使得这座古寺更显热闹起来。
少林寺里里外外披红挂彩,所有的和尚们,无不精神倍增,喜气洋洋,这是百年一度的开光大典,也是他们一生仅能遇到的唯一大典,他们怎能不兴奋异常呢!
只是在这兴奋的气氛里,却略略含着几线杀机,有人正要利用这宝象万千的古刹,来从事杀人的勾当!黄昏时分,少林寺前风驰电掣般驰来了一匹快马,马上坐着的,是一个年逾古稀的老头儿。老人留着雪似的白胡子,身上穿着一袭夏布短装,看起来精神奕奕,丝毫不像是跑长途的行客!他头上戴着一顶宽沿的遮风帽,背上有一个杏黄色的长袋子,内行人一眼就可以看出,其中必是兵刃一类的东西。他下了马后,牵马直向庙内行去。过来了一个小和尚,合十欠身道:“这位施主,来此何事?”老头儿微微笑道:“老夫来此,是参加贵寺百年开光大典的,小师
父请带我到休息的地方去吧!”小和尚念了一声“阿弥陀佛”,道:“施主请随小僧来吧!”说着就接过了老人的马,在前引路。老人左右看了一眼,微微笑道:
“请问小师父,贵寺的老祖师海空长老可在?”小和尚回头看了一眼,点了点头,说道:“老祖师年岁太大了,传
下法谕,不见外客。施主,你莫非有意想晋谒我们祖师爷爷么?”老人点了点头,小和尚却摇头道:“这件事只怕不易..”才说到此,老人己由袖内取出了一块白银,递了过去。小和尚脸上
一红,左右看了一眼,忙接了过来,微微皱眉道:“老客人请先在佛光殿歇息着,有机会小僧自会引见就是!”老人点了点头,小和尚把马牵入马棚拴好,领着老人进入“佛光殿”,
特别找了一间安静的禅室。这时,管布施的师父来到禅房中,老人很大方地在客簿子上写下:“南海信士夏候三,纹银一百两。”这是一个极大的数目,管布施的和尚很是吃惊。自然,这夏侯三也
就享受到了别人享受不到的优待。掌管“佛光殿”的师父,特别拨了一个沙弥来服侍他,为他拿汤送水。
当夜,那个受贿的小和尚,前来叩门,夏侯三早已穿戴齐整,在房内候着了。闻声之后,他开了房门,小和尚施礼道:“夏侯施主,你真是福气,老祖师原是任何人也不见的,今夜竟破格要你去见!”
夏候三一笑道:“这全亏小师父你多费神了!”说着又递过一块银子。小和尚退后一步,连摇双手,但经不住夏侯三硬塞,便半推半就地收下了。当时嘻嘻一笑,道:“施主,你太客气了。”
夏候三微微一笑道:“老夫另有一事相托,尚要请小师父多多帮忙
才好!”小和尚笑道:“施主有事只管吩咐就是,谈不到什么帮不帮忙!”夏候三一笑道:“老夫另有三个朋友,本是同行,后来走失了,如
果来此,尚请悄悄关照我一声!”小和尚一笑道:“这是小事一件,何劳施主如此挂心,这几位施主模样儿如何?大名怎么称呼?”夏候三照着边瘦桐及乙木、丙火三人的长相,说了一遍。小和尚连连点头道:“这个容易,小僧记下就是!”夏侯三狡黠地一笑,道:“只是有一条,不可叫他们知道我也在此!记住了?”小和尚连连点头道:“使得,使得!”说着由门柱上拔下灯笼,道:“施主,现在咱们去见祖师爷爷吧!”夏候三点了点头,同着这个小和尚,一路向内殿行去。他久仰少林寺的规模宏大,可是到底不曾眼见,此刻沿途一面观赏,一面不禁惊叹不已!二人穿过了里许左右的一道长廊,但见两侧亭石池台,奇花异草,无不俱备。长廊内悬挂着无数灯笼,是按照“八角井”的位置悬挂的,看过去甚是好看。夏侯三正自看得出神,迎面来了一个高大和尚,身披着金黄色的袈
裟,远远地朗声问道:“是哪一位要见祖师爷爷?”小和尚忙行礼道:“回禀禅师,小僧说的,就是这位老善士!”那金衣大和尚点了点头,道:“好,你退下去!”小和尚答应了一声:“是!”转身退了回去。
这金衣大师望着夏候三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施主就是夏候施主么?老衲在江湖中久仰施主你的大名了!”
夏候三见这和尚身高体壮,声音宏亮,一双眸子精光十足,年岁约在七十上下,可是须发看来仍不见白,他立刻就猜知,来人必有很高的功夫,当下回礼笑道:“大师说哪里话来,少林寺天下驰名,海空祖师以下龙、虎、风三位老禅师,那一个不是武林敬仰之人,尚未请教大师父法号如何称呼?老夫也好答话!”
老和尚闻言呵呵一笑,道:“夏侯施主真是太抬举了,老衲法号‘悟虎’就是,不知施主有何指教?请讲当面。”
血鸥云翅夏侯三闻言不由一惊,这龙、虎、风三位禅师,他是久仰了,可是却不知道三位禅师竟然会有此年寿。如此推想,那海空长老真不知该高寿几何了!
想到此,抱拳呵呵笑道:“如此,更是失敬了!”悟虎禅师微微一笑道:“施主不在南海纳福,居然有此善心,来到我少林寺中,参与香火,真正是难能可贵,也更使敝寺蓬荜生辉了!”
夏侯三不由面色微微显出一些不自然,讷讷道:“禅师过誉了!老夫来此,不仅是为了参与盛会,实在是另有一事,要告知老祖师及三位禅师,尚请禅师接引令师一谈才是!”
悟虎面上微微带出一些惊异之色,闻言后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请随我来。”
说着双手合十,转身大步向前行去,夏候三随其身后。行到了一座黄花盛开的花架之下,悟虎立住脚步,道:“家师在此行禅,容我通禀一声,请少待!”
夏候三躬身道:“禅师请便!”悟虎和尚进得花架,夏侯三随后望去,但见花架之后,是一片毛茸茸草地,内有一个矮矮的小亭子,四周亭角上,各挑着一盏小小的灯笼。就在那小亭正中的一个大蒲团上。跌坐着白发披肩、长眉出面、全身上下看来一尘不杂的佛祖爷爷。血鸥云翅夏侯三对这位老和尚昔年的声威仰慕己久,不由得肃然起敬!眼看着悟虎和尚在旁边说了几句,又回转身来,走至花架前,向夏
侯三点头道:“施主请来答话。”夏候三合十一拜,遂即走了进去。却见那白眉白发的海空长老,忽然扬臂打了一个呵欠,喃喃自语道: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请坐吧,夏候施主!”夏候三忙合十欠身道:“后学夏候三,参见长老!”海空长老睁开眸子,微微一笑道:“五十年前,湘江一会,施主别
来无恙否?”夏侯三不由怔了一下,道:“这个..”海空长老呵呵笑道:“施主还记得五十年前,老衲曾与施主有过一
面之缘么?夏候先生,你太健忘了!”夏侯三坐于石凳之上,闻言尴尬地笑了笑道:“在下确实不记得曾与长老会过面了!”海空微微含笑道:“那年湘江涨水,施主带领小九龙,发起救灾运
动,善举可风..”夏候三一惊,道:“不错!有这件事,只是长老你..”海空呵呵一笑道:“施主在百塔寺,不是曾托一个老和尚发放白米
衣物么?你怎的都忘怀了!”血鸥云翅夏侯三不由一惊,道:“啊..呀,莫非那长了疮的老和尚..”海空呵呵笑道:“对了!对了!那长了疮的老和尚,正是老衲!多承施主你银两周济!”夏候三不由重重地在地上跺了一脚道:“我真该死,竟把长老当作了普通行僧,失之交臂,可恨!可恨!”海空长老微微一笑道:“施主不必后悔,如无有昔日一段缘分,今
夜老衲又怎会破格相见呢?”夏侯三一怔道:“长老莫非知道在下的来意不成?”海空弹了一下晶莹剔透的指甲,发出“得得”之声,随后冷冷地道:
“可是与那边瘦桐有关系吧?”夏候三蓦地一惊,忖道:“好厉害的老和尚,他竟能猜透我的来意,真个是佛法微妙之极也!”连忙含笑点头道:“长老佛法神妙,怎能相瞒?”海空长老白眉微耸,淡淡笑道:“边瘦桐小子猖狂,老衲意欲小施
警告,此事系敝寺一件小事,何劳施主费心?”这句话,很明显的是在暗示:“这是我们的私事,你又何必多管?”夏侯三自不会就此甘休,顿了顿,冷冷笑道:“长老,你老人家也
许并不知详情!”海空摇头笑道:“六月十七日,老衲约他来此一会,此子如来,还不愧是一个英雄,否则,老衲也就不与他一般见识了!”夏侯三冷冷地道:“就在下所知,那边瘦桐已至省城,不日可至贵寺,与长老你相会了!”海空长老呵呵笑道:“如此说,这边瘦桐并非是徒负虚名之辈了,
老衲倒要好好款待他了。”夏候三怔了一下,当下冷冷一笑,道:“只怕这是长老一厢的心愿!”海空目光在他身上微微一转,道:“施主不在南海称王,履中土何
事?”
夏侯三不由心中又是一惊,原来自己在“赤城岛”霸海一方之事,他也知道了,由此足见这老和尚竟是无所不知了。当时,脸色不由微微一红,叹息了一声,不知如何开口才好。
海空长老冷然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施主自知后悔,未为晚
也!”夏候三真是愧之无地,当下只急得双手相互捏在一起,几乎呆住了。海空长老慨然叹道:“冤家宜解,老袖想施主与那边瘦桐之间,必
有仇恨..也罢,老衲念在昔日湘江上的一些情份,与你们化解了吧!”夏候三忍不住冷笑了一声,道:“在下并无化解之意,再说,莫非长老也有意与那边瘦桐化解前嫌不成?”
海空长老淡然一笑道:“那边瘦桐为人正直,颇有侠风,有些事,老衲来此数月,已然打探得知,少年人行事任性、狂傲些,原是有的,因此..”
夏侯三冷冷一笑,道:“因此,长老就不管涵一大师还俗受辱之耻了!”海空长老面色一沉,冷冷笑道:“涵一之事,咎由自取,施主你是
外人,不必管我佛门中事!”夏候三面色一红,叹道:“在下只是看着不平而已!”海空哈哈一笑,道:“夏候施主的好心,老衲心领了!”夏候三不由气往上撞,只是却不敢过于冲撞这个老和尚,可是不说
却又出不了这口怨气,当下猛然由位子上站了起来,冷然道:“话不投机,
在下告退了!”海空哈哈一笑道:“施主何不把胸中未尽之言,一吐为快!”夏侯三冷冷一笑道:“如此,在下只提出一人,看长老是否认得?
如认为在下可言则言,否则,在下也就不必多此一事了!”海空长老淡淡笑道:“施主请说。”夏候三又坐了下来,抬头看了一下天,显得很是漠漠寡欢。海空长老微笑道:“施主远道来此,本是客身,老衲忝居主人,如
此待客显然怠慢了,施主你要多多包涵!”夏侯三一笑道:“好说,我只问长老,有一个叫旦夕的老儿,长老可否认识?”此言一出,海空长老蓦地一怔,当下点了点头,道:“施主所说的,
可是小南峰上的隐士冰河老人不成?”夏候三点点头,道:“正是此人!”海空长老不解地笑了笑道:“老衲对此老慕名已久,只是并无过往。
施主提出此人,又是何意?”夏侯三狂笑了一声,道:“长老莫非不知,如今此老已与边瘦桐连
成一气,要来对付长老这少林寺了!莫非长老对此竟然一无所闻不成?”这句话,倒不由使得海空长老怔了一下。他身边的那位悟虎禅师,更是吃了一惊,当下满面怒容地道:“真
正是岂有此理!”
海空长老却摇头一笑道:“我想此事,施主可能是道听途说吧?想那冰河老人,远居巫山,与世无争;再说老衲数十年深居天台岭,更是与人无牵。如此两家何以扯上恩怨二字?这件事以老衲看来似是不能!”
夏候三面色一变,二次站起,道:“长老既如此说,显系在下胡言乱语了,在下告辞!”说着合十一拜,正要转身,一旁的悟虎禅师,忙上前拦阻道:“夏侯施主,请留步!”
夏候三苦笑道:“那冰河老人非但已与你们少林为仇,并已派出他最得力的一双弟子同着那边瘦桐共同上道,一二天之内,只怕就要到少林寺了。”说着哈哈一笑,道:“这些事实长老焉能不信?”
说到此,频频苦笑道:“说来说去,都怪在下多事,禅师请让路,在下要休息了!”这时,那海空长老忽然冷笑了一声,道:“竟然会有此事?这就太令人不解了!”夏候三冷笑道:“就是呀,在下也是有所不解,本来在下想独力把边瘦桐那小子解决了,就是在为牵扯到了这个冰河老人在内,此老是个不易
打发之人,所以才不辞劳苦,来到这少林寺,与长老共商对策!”海空长老哼了一声,冷冷地道:“果真如此,这边瘦桐则不足为人
敬仰!”夏候三哈哈一笑道:“本来就是一个沽名钓誉的小人!”一旁的悟虎禅师念了一声“阿弥陀佛”,甚为气愤地道:“我少林
寺从来与人无干,却也不容人无故犯我,那冰河老人不来则已,若真胆敢来
此惹事,哼哼!他不会得逞的!”海空皱了一下眉,不悦道:“悟虎,你胡说些什么?”悟虎禅师合十退后了一步。海空长老点了点头,道:“此事不可思
议,非老衲亲目不敢妄断!”说着,微微笑了笑,道:“施主远道长途,也该好好歇息一下了!”说罢,双目竟自下垂,不再多言。对方此言,等于下了逐客令。夏候三听在耳中,不禁生出一些闷气,只好起身告退。悟虎随后送出,双手合十道:“恕贫僧不远送了!”夏侯三含笑道:“禅师不必多礼,我想此事,日后可见,那时就知道在下所言非虚了!”悟虎微微笑道:“施主为我少林吉凶着想,贫僧感激不尽,请先歇
息,有话明日再谈吧!”夏候三点了点头,败兴而返。他独自回到禅室内,发了一阵子呆,心想道:“看来此行是落空了,
如那边瘦桐与冰河老人两个弟子来此以礼相见,势必会化干戈为玉帛了,如果这样,岂不是糟了?”想到此,不禁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桌上的烛光差一点儿被他震灭
了。不想这时,门上轻轻一响,有人道:“夏候施主睡了么?”夏候三忙道:“不曾!”说着起身前去开了门,却见那个收了自己银两的小和尚,带着一个
身着黑丝长袍、光着头的高大老人站在门前。小和尚窘笑道:“敝寺前老方丈有事要与施主一淡!”夏候三目光向这高大光头来人一望,再听此言,立刻就明白了,此人必是那位“涵一大师”无疑了。这位“涵一大师”,因与边瘦桐打赌,被迫还俗,与边瘦桐有着“不共戴天”的大仇。这些,夏候三已经打探得清清楚楚,此时忙让开身道:“大师里面请!”涵一大师极不自然地笑了笑,道了声:“打搅!”迈步而入,那个带路的小和尚自行退下。涵一大师不待对方说话,先自苦笑了笑,道:“老衲与足下虽不曾
相识,但知施主和那萧义士,远居南天..”夏侯三不由漠漠笑道:“前事不提也罢!”说着叹息了一声。涵一大师冷冷笑道:“此事不待明说,你我二人,都是受那边瘦桐
危害之人,老衲如今..”说着抖了一下身上的黑丝袍子,状至尴尬。血鸥云翅夏侯三冷笑道:“那边瘦桐一二日就可到此,大师之仇可以报了!”涵一面带苦笑道:“老衲此来,也正是要与施主商谈此事!”说着
眉头一皱,道:“闻知施主方才会见长老,不知谈些什么,有结果否?”夏侯三冷笑了一声道:“我原以长老定会为大师出一口恶气,好好
地教训那边瘦桐一番,谁知..”涵一很紧张地道:“莫非他转变了心意不成?”夏侯三点了点头道:“我看长老对那边瘦桐,非但没有丝毫敌意,
却似乎有些爱他武艺,意欲结交的意思!”涵一呆了一下,冷冷一笑,自语道:“我早知他会有此意的,果然..”夏候三冷笑道:“长老此举实是不智,那边瘦桐来者不善,善者不
来,随行尚有冰河老人的一双弟子,此事焉能就此甘休?”涵一有些不解。夏候三就把冰河老人介入的一段经过,说了一遍。涵一自是大为惊慌,闻言后半晌不语。过了一会儿,他才轻叹一声
道:“施主,此事如何是好?”夏候三本以为涵一定有计谋,却不想愚蠢如此,当下冷冷一笑道:
“我问大师这仇是否必报?”涵一咬牙切齿道:“自是必报!”夏侯三点了点头,道:“这就是了,我与那边瘦桐也是不共戴天,
此事只需你我合力,不怕此仇报不了!”涵一闻言似甚欣慰,可是却又皱眉道:“不怕施主生气,你我二人,原非那边瘦桐对手,如今只怕..”夏候三狞笑道:“你我之力,自然是不够的,此事务必要那海空长
老介身其间,这仇才能得报!”涵一叹道:“可是,照施主所说,长老不是已经..”血鸥云翅夏侯三点了点头,冷笑道:“这也不难,如蒙大师支持,
在下再略施小计,准保叫他们双方怀恨,非大动干戈不可!”说完又向涵一
耳语了几句。涵一大喜,连连点头道:“此计甚好,告辞了!”说着起身退下。夏候三送至门外,待涵一离去后,才返身回室就寝!一整夜,他都在深思极虑之中!第二日——六月十五日。这日子,距离着少林寺百年开光大典,只有一天了。傍晚时分,边瘦桐带着乙木、丙火二人,分乘三骑快马,匆匆到了
南少林寺的寺门前。乙木、丙火二人,双双从马背上跳了下来。经过一路见识,两个人也算是经过了相当世面,不再像以前那么土包子了。可是像少林寺这么大的庙寺,他们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俱不禁看得呆了。边瘦桐下得马来,也不由暗暗感叹不己,这座庙宇的规模,远较他想象的还要大上许多!这时候,就见一个小和尚,匆匆迎了过来,向着三人看了一眼,合
十道:“三位是来此作客的吧?”边瘦桐尚未及发话,乙木已抢着道:“我们是来找海空..”边瘦桐忙止住了他,含笑道:“我三人来此是参加贵寺百年开光大
典的,请先引我们至禅房住下,我们会布施一些银子的!”
小和尚听了乙木之言,不由面色一怔,这时间言,又向三人看了一眼,才点了点头道:“如此,请随我进来!”说着接过了三人的马,进得寺来,直把三人带进了“佛光殿”内,安置下来。
一会儿,有小僧照顾三人饮食茶水。一切就绪之后,边瘦桐告诫二人道:“你二人要千万记住,这地方比不得寻常客栈,寺内的和尚,每一个都有很精纯的武功,空闲时最好在附近院内走走,千万不要惹是行非!”
乙木嘻嘻一笑道:“这个自然..原来和尚都是光头!我明白了!”丙火笑道:“我听说尼姑也是光头,那才好玩呢!”边瘦桐瞪目道:“你二人在此少胡言乱语,若被和尚们听见,又是
一番是非了!你二人还是回房睡觉去吧!”乙木只得拉了丙火一下道:“我们..出去吧!”二人走出室来,丙火道:“跟着边师叔出来,一路闷得发慌,我们
何不在这庙里走走?”乙木点了一下头,道:“对!就这样办!”二人手牵着手一路走出了“佛光殿”,竟把方才边瘦桐告诫之言忘
了个一干二净。他们东瞧西看,无不新鲜,正自流连忘返,忽见方才为他们
牵马的那个小和尚远远走来,双手合十道:“二位少施主还没有休息么?”二人一怔,站住了脚,乙木问道:“这小和尚叫我们什么?”丙火冷冷地道:“谁知道?”当时直着眼睛道:“我们来这里,是
会见海空长老的,并不是来玩的。不过六月十七日还不到,所以我们就到处
走走罢了。”小和尚连连点头笑道:“你这一说,我就明白了!”乙木上前一步,道:“喂!你们这庙里,除了光头以外,还..还
有什么别的好玩的没有?”小和尚早已受人指使,闻言嘻嘻一笑道:“好玩的多了,只怕二位
不敢去!”乙木一挺身子道:“胡..说,为什么不敢..敢去?”小和尚缩脖子一笑,远远用手一指道:“二位请看,过去了这座殿
门,那一座三角楼台看见没有?”丙火冷哼了一声道:“看见了,不大高!”小和尚一拍手道:“对了,就是那里,那地方叫藏经楼,楼里面藏
着很多图书,你二人想看看不?”乙木摇头道:“书?没啥..意思!”小和尚怔了一下,又道:“里面有二十四个金娃娃,是练习暗器用
的,最是有趣,你二人可愿去看上一看?”乙木、丙火闻听,不由大喜。乙木拍了那小和尚一下道:“好..好小子!真有你的,你..你领我们去怎么样?”小和尚左右看了一眼,点了点头道:“好吧,可是等一会儿,人家
要问你们,可别说是我带你们来的,要不然我便要挨骂咧!”乙木咧开大嘴,照着小和尚背上“叭”的拍了一下道:“当..然!”小和尚被他拍得身子往前一冲,差一点摔个大马趴,痛得他直咧嘴,
心说倒看不出这傻小子还真有两下子呢!我得好好整整你们!想着一缩脖子笑道:“二位爷要玩,就快跟我来,等一会儿小僧还
有功课呢!”丙火道:“走吧,你前边带路!”小和尚答应了一声,心说:“架子还不小呢!”他因受人唆使,有意要使二人在庙内结仇出丑,所以才想出了这个
恶毒念头。
那“藏经殿”,是本寺八处大殿之一,内设“宗师馆”,乃是少林寺自开寺以来,历代祖师的法像珍藏之处,是一个极重要的地方,就是本寺的和尚,如无老方丈亲批,也是不能妄入一步的!
小和尚带着二人,一路向藏经殿行去,内心却不自禁地“咚咚”打鼓,他生怕被别的和尚看见,以后逃不了干系,当快走到殿前时,就先止住了脚步,双手一合十,欠身道:“二位施主,请自去吧,小僧不便再送了!”
乙木看那“藏经殿”就在眼前,点了点头道:“好吧!请问..小师父你叫什么名字呢!”小和尚怔了一下。乙木咧嘴一笑道:“不是为别的,等一会儿,要是有人问,谁叫我们来的,我们可..怎么说呢?”
小和尚一愣,忖道:“这可好,才关照过又忘了。”当下将计就计,眼珠子一转道:“我叫‘头皮青’,如果谁问你,你就说是‘头皮青’叫你来的,他们就知道了!”
乙木嘻嘻笑道:“头皮青..我看你头皮是..是有一点青!好吧,
头皮青你走吧!”小和尚合十一拜,转身而去。小和尚走后,乙木一笑道:“头皮青小子不坏!咱..咱们走吧!”丙火向前望了一眼,皱眉道:“我总觉得不太好,怎么这个大楼里,
没什么人呢?”乙木哈哈一笑道:“和尚都念经去了,当..当然没有人了!”丙火点头道:“这话也对,乙木,我可先说好,我们可别玩得太久,
等一会儿边师叔找我们又要找不到了!”乙木连连点头道:“当..然!依你..就是!”丙火向前走了几步,又回过身子道:“不要惹事,除非他们惹我们,
我们可不许先打人!”乙木冷冷一笑道:“你..你小子胆子真小!”丙火叹道:“不是我胆子小,听边师叔说,这庙里的和尚,个个本
事都很大,而且..”乙木不悦道:“知..道了!”说着大步向前走去。丙火连忙跟上去道:“你不要生气,你要知道,那个海空老和尚..”乙木嘻嘻一笑道:“你放心吧,我们是来..来玩的,也不是打..
打架的,这..这还用得着你说吗?”他这么一说,丙火也就放心了。二人来到殿门口,只见两扇大红门虚掩着,门首悬有一方大匾,其
上写着“藏经殿”三个大字。另有一块招牌上写着“禁入”两个大字!乙木歪头看了一眼道:“写的什么呢?”丙火看了一会儿道:“管它呢!我们进去就是,反正头皮青说可以
进来的!”说着他右手一推,两扇大红门“吱扭”就开了,丙火“哟”了一声道:“好沉重!”乙木闪身而入,丙火随后进来。
只见里面宽敞得很,大厅内全铺着大红的藏毡,四壁墙上悬着数十个灯盏,照着百十个大柜子,里面全是一叠叠的佛经书籍。大殿两边,有两处楼梯,可以绕上楼阁,佛殿十分宏大,只是殿内
无有一人。丙火皱了一下眉道:“奇怪,一个人也没有!”才说到此,就听见一人大声道:“喂!喂!你们两个哪里来的?”说着话,就由书柜后面跑出一个三十多岁的高大和尚。这和尚穿灰
色僧衣,一只手打着灯笼,匆匆走过来,怒道:“谁叫你们来的?还不快快
出去!”乙木笑道:“和尚你不要气,我们两个是佛..”丙火忙接道:“佛光殿..”乙木点了一下头道:“不错,佛光殿,我们是佛光殿里的客人,是
来这里玩的!”中年和尚点头道:“对不起,这藏经殿一向是禁止闲人出入的!”丙火不悦道:“我们只是看一看!”和尚冷笑道:“对不起,二位施主快请出去,如果被别的师兄看见,
我可就要受责了!”乙木不由大怒道:“胡说,是头皮青要我们来的?莫非也不行么?”这和尚闻言一怔,道:“头皮青?谁是头皮青?”乙木气道:“头皮青也是..一个和尚,是他叫我们来的!”这和尚不禁生气道:“头皮黄也不行呀!小僧受有方丈交待,负责
看守这藏经殿,不准任何人出入,管得你什么头皮青头皮黄的,二位施主休要取闹,快请走吧!等一会本殿至法大师就要查经来了!”乙木不由冷笑了一声道:“我们玩一会儿再走,你不要惹人讨..厌。”说着一拉丙火道:“我们上楼看看去!”抬脚踏上楼梯。
那和尚法号“修法”,乃是本寺三代弟子,负责看守这藏经殿门户已有数载,从未见过这种事情。此时见状,又惊又怒,职责所在,不能不管,当下厉吼了一声道:“呔!你们两个再要乱走,我可要得罪了!”
说着把手中的灯笼,向一边的架子上一插,虎步生风地扑了过来,一把朝着后边的乙木背上抓来!乙木见状哈哈一笑,回过身来,用手指着和尚道:“这可是你先动手!”
修法和尚大怒道:“是又怎的?”
说着身子向上一扑,右掌“单掌开山”,“呼”一掌直向着乙木当胸打去!乙木左手一带,已把来掌接住。就见他右手向外一分一绞,这种“绞盘手”最是厉害不过,修法不过是本寺一个三代弟子,如何能是他的对手?当时只听他大叫一声,右手腕骨,经乙木这么一绞,已然脱了臼,扑通一声摔了下去,顿时就给摔昏了过去。
丙火见状一怔,道:“他死了么?”乙木摇了摇头,皱眉道:“这和尚太脓包了..死不了的。”说着二人已走上楼来,就见一道阁廊上,悬着一溜灯笼,照得一片
通明。那个“头皮青”说得果然不错,这廊道两侧的壁墙上排列着数十个大
大小小的金身佛像,灯光之下,闪着奇光。乙木见状,点头笑道:“头皮青说的,大概就是这些了!”丙火走过来一看,只见这些金身佛像,每一尊不过尺许高下,雕刻
得栩栩如生,十分有趣。他忽然忆起,欣然道:“那头皮青不是说,这些金
娃娃是用来练习暗器的,我们且试上一试!”乙木点头道:“行,怎么打法呢?”丙火看了一下地势,道:“我们先数一数,一共有多少个金娃娃!”二人点数了一下,两侧的金身佛祖,共有七十二座,也就是每一边
有三十六座。
这七十二座佛像,正是少林寺开寺以来的七十二位宗师金像,用以供少林弟子万世参拜的。每年到一定的日子,庙内的和尚都要到这宗师馆来,跪地叩拜宗师,并有极为庄重的盛典。
这是少林寺内一个极为庄严的圣地。
昔日,这宗师馆内,每日都有多名弟子在此看守打扫。只因近日开光大典在即,这些弟子都被调到别处服务去了,也是少林寺活该有此一劫,才会平白来了这么一对煞神!
乙木、丙火自幼生长巫山,数十年与世隔绝,哪里知道这么多规矩?再加上那个化名“头皮青”的小和尚使坏在先,他二人越发有恃无恐了!二人清点了一下金娃娃的数目,正好每边三十六个,乙木大喜道:“正好..我们每人试一边!”丙火笑道:“很好,我们两个一人站一头,喊一二三的时候,一齐动手,看谁先打到那一头!”乙木哈哈笑道!“好!不但要..要身手快,而且每一件暗器,都得要打在娃..娃身..身上!”丙火笑道:“那当然。”说着拉开随身携带的麂皮嚢,道:“我用
铁莲子!”乙木点头道:“我用铁菱角!都差..差不多!”说着二人一合掌,一前一后,分别扑到了两廊尽头。丙火高声道:
“准备好了没有?”乙木大笑道:“好了!开始吧!一,二..三!”这“三”字一落口,两个人身形霍地向下一塌,一齐向当中凑去。乙木用的是“铁栅指巧打红樱”手法,一粒粒的铁菱角,由他拇指
与食指之间打出去;而乙木却是用的“刘海戏金蟾”打法,把铁莲子自颈后抛出去。两个人暗器的打法,全是由冰河老人亲自传授,手法、眼力、准头,皆有独到的地方。顿时,只听得一连串的脆响,金娃娃一个个的被击碎了。敢情这所谓的“金”身佛像,并非是纯金所铸,乃是一种陶瓷所制,外面抹以金粉而已!以这样的质料,如何受得了二人的暗器?一刹那间,这七十二个娃娃,已碎其半。二人打得高兴,一齐发出了大笑之声,眼看这少林历代宗师的宝像,
就要毁个干净,荡然无存!就在这时,闻得一声大叫道:“啊呀..大胆的孽障!快住手!”紧接着当空“呼”的一声,一掌菩提子,直向着二人身上打来!”乙木、丙火二人正自打得起劲,见状大吃一惊,各自施展出内功掌
力,猛然推出,来犯的菩提子,全被打落在地!就在二人惊慌失措的当儿,一个身披杏黄色袈裟的老和尚扑身而
来。
这个和尚身材高大,黄眉大眼,嘴大腮方。他一只手提着过长的僧衣,飞快地扑来,口中叫道:“反了!反了..你们两个是哪里来的?”说着已扑到了丙火身边,右手向外一翻,一招“力劈华山”,直向着丙火头上猛劈了过来。
可是丙火又焉是弱者,他左手向和尚掌上一捺,叱道:“和尚好没有道理!”
老和尚甫自和丙火的手指一接触,便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冷战,猛地向后退了一步,道:“住手!”
丙火嘻嘻一笑道:“本来是你先动手的嘛老和尚!这是怎么一回事?”
乙木也不悦地道:“这里的和尚都太不容..客气了,见人就打,真他..他娘的!”
丙火向着黄衣和尚点了一下头笑道:“老师父,你是认错人了吧?”
这个黄衣老僧,正是藏经殿的佛光大师,他是少林寺第二代弟子中的高手,掌管这藏经殿已有多年,想不到一时疏忽,竟然造成了如此不了之局!
此刻,他又怒又惊,又怕又惜,闻言后,气得全身连连发抖。当下指着二人道:“你们两人是..哪里来的?反了..反了!简直是反了!”
说着,他跑到一旁,拣起了一个被暗器打成了碎片的佛像,用着几乎要哭的声音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这是三十二代佛祖大师的宝像..”又拣起一个,讷讷地道:“这是十七代佛祖..”
“都碎了..都破了..老天爷呀!”
说着他用一只手,在前额上用力拍了一下,眼泪簌簌地淌了下来,步子踉跄,有些摇晃要倒的样子。他伸出一只战抖的手,指着二人道:“快跪下,让我把你们绑上,然后交给老祖师处置你们..听见没有?”
乙木冷笑一声,道:“老和尚,你不要吓唬人,我们是客人!”
佛光大师摇了一下头,道:“客人!天哪!哪有你们这样的客人?你们这两个混球!魔鬼!”他忽然狂叫了一声,僧鞋点处,整个身子,直向着乙木扑了过去!一双大手,自两侧向当中猛地抓了过去!
乙木双腕向外一分,一上一下,反向这老和尚胸腹拍去!
老和尚身子向下一塌,双手合十,改以“童子拜观音”,双掌直向着乙木背上砸去!只听见“砰”的一声,被他打了个正着。可是老和尚自己,反倒退出了七八步之外,口中叫道:“好冷!好冷!”
乙木被和尚击了这一掌,虽说没有伤着,可是却也震得心头发热,不由勃然大怒,厉吼了一声道:“狗和尚!你是..要找死吗?”说着,一跳而起!
丙火见状忙道:“乙木,先等一等!”
乙木闻言,停步不前,两个人四只眼睛,直直地看着对方,佛光大师退后了一步,打量着二人道:“你二人是人还是鬼?怎么如此冰冷?”
丙火哈哈一笑,道:“老和尚,我告诉你,我兄弟是巫山小南峰来的,他叫乙木我叫丙火,老和尚,我们现在还不想与你们打架..”
佛光抖着手道:“可是你们..无量佛!你二人闯下了大祸了,这
宗师馆内所藏的历代宗师金身法像,竟被你二人打破了一多半,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说着,他赤红着脸,向前走了几步,怒道:“是谁叫你们做的?”乙木这才明白过来,一笑道:“原来你是为了这几个破泥娃娃伤心呀!这也没什么,我兄弟赶明儿买几个..赔你也就是了!”
佛光冷冷一笑道:“无知的狗才,你赔得起吗?”说着双手合十向着二人一拜道:“阿弥陀佛,这乱子太大了,老僧
我可作不得主,二位施主既是敢作敢当,就和我一同去见方丈如何?”丙火摇头道:“我们不去!”佛光叹道:“老衲好言相劝,二位既是不听,老衲只得开罪了!”乙木愤愤地跺了一下脚,骂道:“娘的,头皮青害..人!”佛光大师一怔,道:“你说什么?”乙木冷笑了一声,道:我和丙火是..是..受了那头..
“老和尚,头皮青的骗,是他叫我们来..来这里玩..”
丙火接下去道:“练习暗器,也是他教我们的。”
佛光大师不由面色一凛,怒道:“这人是谁?带老衲去见!”
乙木摸了一下头,苦笑道:“这个小和尚,名字很怪..他说叫做头皮..青,老和尚你认得么?”
佛光不由怔了一下,双目一瞪,怒声道:“老衲好言问你们,你们居然胆敢胡言取笑,当真就以为老衲怕了你们不成?来!来!来!我们到院子里来,这里展不开身手!”
说着转身,大步向楼下行去。
二人见状,相互对望了一眼,丙火叹了一声,道:“又惹祸了!”乙木重重地跺了一脚道:“走,我们先..收拾了这个老的!再去找那个小的,他娘的,那个头..皮青害人不浅!”这时佛光已在楼下怒喝道:“两个孽障还不快下来?真正是气死我了!”
乙木、丙火二人对望了一眼,一同向楼下行来。就见这藏经殿前,已聚集了三五个和尚,都打着灯笼,那个佛光大师,已脱下了袈裟,露出里面的半大僧衣,手上拿着亮闪闪的一柄方便铲,摆出一副拼命的样子。
他见二人下来,对身边的几个和尚高声道:“你们可看见了?就是这两个小辈,私闯藏经殿,毁我宗师金像,老衲要为我少林寺,清除了这两个孽障!”
说着,向着二人招了招手,道:“快来!快来!”乙木咬了一下牙,直直地走了过去,道:“老和尚,你当真要打?”佛光嘿嘿冷笑道:“不要多说!老衲若不擒下你们两个,誓不为人!”这时,几个和尚见要打架,纷纷闪了开来,当中空出了一块颇大的
地方。佛光老和尚铲交左手,怒声道:“快出招!”乙木这时也有几分怒了,口中答了一声:“好!”只见他右手自背
后一翻,“断玉刀”已掣到了手中,刀光一现,那老和尚口中“啊”了一声,
倏地退后了一步。他已然觉出对方那口刀内,泛出了一股冷气,阴森森侵人肌肤!乙木见状,扬刀叫道:“老和尚,我这口刀可是厉害得..很,你
受得了么?”佛光怒叱道:“休要胡说,看铲!”说着足下猛地向前一跨,方便铲“哗啦”一响,卷起了一道奇光,直向着乙木腰上斩去。乙木单刀向外一格,“当”的一声,佛光的铲头跳起有尺许高下,不由惊出了一身冷汗。
可是如此一来,更激起了他的愤怒,只听他大吼了一声,方便铲猛地向后一收,“金鸡独立”一站,方便铲猛然向空一举,一式“举火烧天”!紧跟着,佛光大师展开了一套“金铲二十六式”,铲刃呼呼生风,发出了一片嗖嗖之声。这二十六式方便铲,迎对着乙木的“雪花七刀”,不过是十个照面而已,已可见出高下。
佛光大师惊讶对方刀式之怪,竟为自己生平仅见。而且,对他威胁最大的还是乙木那口“断玉刀”上的丝丝冷气,即使没有接触到,也能由空气中感觉出来。佛光大师心中奇怪,有意把方便铲向前一点,趁势一振腕子,铲头蓦地跳了起来,直取乙木面门!正当乙木刀身抽回的刹那之间,这个老和尚忽然大吼了一声,道:“孽障,还不撤手!”方便铲哗啦一声,在空中划出了一道银虹,猛然向着乙木那口奇怪的刀身之上磕了过去!佛光大师这一手,用得是疾、快、狠,他存心要把对方的刀磕出手
去。可是,他却不知道,这下正合了乙木的心意。佛光大师的方便铲方一递出,就见对方那口刀,不退反进,有如钢
铁遇见了磁石一般,只听得“呛”的一声大震,这一刀一铲,已迎在了一块儿。乙木怪笑了一声,断玉刀带出了一道奇光,顺着佛光的方便铲,直划了下去,当空崩出了一串火星儿。佛光大师顿觉得一股冷流,有如疾电一般的由对方刀上直传了过来。那种冰冷的程度,是难以令人想象的,佛光老和尚只觉得一只手几
乎都要冻得裂开了。当下大吼了一声,方便铲非撒手不可了。急切间,这老和尚还没有忘了借机伤人,只见他手腕子一振,方便铲发出了“哧”的一道白光,蓦地脱手而出,直向乙木胸前飞去。乙木似乎早已防备他会有此一手,只见他左手向外一封,掌缘正正地击在了方便铲的铲杆之上。只听得“嗡”的一声,这柄方便铲竟被他的掌力,足足震出了十丈以外,“呛”的一声,插在了草地上。
佛光和尚面色一变,大喝道:“好孽障!”他猛地扑了过去。乙木断玉刀向回一收一绕,血光一现,佛光大师大吼了一声,踉跄退出了五步之外,一交坐倒在地。鲜红的血,立刻染红了他的裤管。
只见他面色一阵铁青,打了一个哆嗦,顿时就不动了。如此一来,身边的几个和尚全都吓了一跳,有人大声嚷道:“可不好了,佛光师叔圆寂了!”
乙木收住了刀,走过去低头看了一眼,道:“放心..他死不了!”说着他蹲下身子,把佛光两只手拉开,慢慢地向正中一凑一合,然后忽地用力一抖!
佛光大吼一声,道,“疼死我了!”立刻睁开了眸子,只是全身上下冷得直打哆嗦。这时丙火也赶了过来,见状叹道:“乙木,你不该伤了他,这可怎么是好?”乙木冷冷地笑着,一手把断玉刀背在背上,一手由怀内取出了一个小葫芦,由其中取出几粒药丸,放在老和尚口中。佛光用口含住了药丸,立时就觉得一股暖气直下丹田,身体渐渐平静下来。
这时,五六个小和尚都围了过来,有的大声叫道:“可不得了啦!快去告诉掌门方丈去吧!”有的指着二人道:“这两个小子,把修法师兄打昏了,把宗师馆里的老祖宗法像也打碎了,这还得了!”
乙木站起来,直着眼睛道:“你们不要吵,这事情不能怪我们..
两个,都是你们那个什么头皮青小和尚不好,你们找他去吧!”丙火忙拉了他一下,小声道:“走吧,我们快走吧!”说着,二人分开了人群,直向佛光殿那边行去。那几个和尚哪敢拦
阻,跑着叫着告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