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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下爱情的蛊
     眼瞧着凶兽就要破屋而入,小龙暗自叫苦不已,林嫣儿不过一个弱女子,而自己修为尚浅,也非凶兽的敌手,难道先前的一切都是老天开的玩笑,转眼就要夺走吗?   不,宁可我自己死也要设法保得林嫣儿周全!小龙打定主意,偷偷舒展着四肢,见酸痛消除了大半,胆气不由又涨了几分,爬下床来,跌跌撞撞就往外闯。   “小龙,你伤好了?这是要往哪去?”林嫣儿好奇道。   兽吼如潮,这丫头怎就充耳不闻?小龙也不说破,故作轻松道:“屋外实在太吵,我去把它们赶开,你关上门,好好在屋里待着,千万不要出去,放心吧,我去去就来。”   小龙话虽说的轻巧,可一脸慷慨赴死之色,哪能逃过林嫣儿的眼睛?   冤家,你果真愿意为我而死!也不枉我与你相知一场。可你这呆子,也太莽撞了,凭你的修为,一出此门,顷刻就成了孤魂野鬼,你如此不知爱惜自己,叫我怎会放得下心来?林嫣儿心中柔肠百转,又喜又怨,可面上依旧如常,也不加阻拦,任由小龙推门而出。   茅屋门开,群兽一齐噤声,正欲跪拜,见来者非是林嫣儿,却是一个寻常男子,一时愕然,一会后,便有数只身形巨大的猛兽径直走向小龙。   巨口獠牙在月下冷森森发着寒光,腥臭的唾液滴滴答答,温热的鼻息喷来,气味熏人。   看那些巨兽,似虎非虎,似熊非熊,状貌狰狞,更怪的是渐渐身形立起行走。   苦也!若只是寻常虎豹豺狼,自己尚可一搏,引开这些凶兽,保林嫣儿平安,可眼前的,分明已半修成人形。小龙暗自叫苦不迭,强忍心中惧怕,提一口气,高高跃起,指望能跳出巨兽包围,引这些凶兽来追。   哪知人尚未离地一尺,近旁一只巨兽伸出前掌,轻轻一按,就把小龙打落。   没待小龙摇摇晃晃爬起,便被巨兽牢牢抓住了四肢,扯成一个大字。   吾命休矣!只恨修为太低,纵使舍去我一命也换不来林嫣儿的安宁,小龙恨声不断,无奈闭目受死。   等了片刻,小龙不见巨兽再有何动静,反倒把自己放开了,不由大奇,睁开眼,面前群兽皆已拜服,看不远处茅屋门前,有一只小兽正吱吱呀呀冲林嫣儿说些什么。   小兽毛发灰色,状如小犬,依稀有些眼熟,却又一时记不起哪里见过。   噢?三年前,在白云观中,他曾救过你一命?林嫣儿细细听着,芳心大慰,他果然与别人不同!勿用再试了,免得这冤家起疑。   林嫣儿主意既定,当下走出茅屋,来到小龙身前,柔声道:“小龙,是我一时淘气,只为一试你的胆量。此地曾有兽仙,因而百兽常来朝拜。你莫慌,且随我回去好生歇着,山居人家自有驱兽土法……”   屋内,小龙呆呆坐着,万般滋味涌上心头,倒不是林嫣儿让他起疑,他当真相信这不过是那驱兽土法,决计看不出林嫣儿真元饲兽的手段,他只是恨自己怎会如此无用,七尺男儿竟要弱女子庇护!难道上天注定自己碌碌无为?唉,温柔虽好,奈何我还无福消受,林嫣儿,我只能狠心别你,回那白云观去,希望老爷爷道长他还未曾来找过我。   灯下,林嫣儿正纳着鞋底,浑然不觉小龙的心思,一念如此,难免愧疚,小龙抬眼默默望着林嫣儿,一时竟痴了——儿时,慈母也常常在灯影里为自己缝衣纳鞋,此情此景如今唯有梦中追忆。   “难怪我脸上发烫,原来你目光灼灼似小贼!小龙,你魔怔了,还是我脸上开花了?”葱指点点小龙的脑门,看着小龙的呆样,林嫣儿掩嘴窃笑。   “看你纳鞋的模样,我不觉想起了先母……”小龙眼中隐隐泪光闪动。   “都是我不好,害你伤心。”林嫣儿慌忙用取出绢布为小龙拭泪,没料玉手被小龙牢牢抓住,放在了小龙唇边。   林嫣儿大羞,刚想抽回手,却听见小龙轻叹道:“嫣儿,你何曾有半点不好?这世间万千女子,真心待我者,唯有先母、白发婆婆和你。唉,她二人早已不在人世了……”   冤家,你若真这样想,那就、那就留下来,与我厮守终身,林嫣儿心口翻涌这句话,可终究说不出口,满腔柔情加之怜惜小龙的悲苦,如何硬的下心来缩回手,便任由小龙将自己的手贴脸摩挲。   哗啦啦……,几十粒艳红的小珠子滚落了一桌子。   小东西,就惦记你的吃食!小龙悻悻的放开林嫣儿的手,恼怒般瞪着小白,打落它伸出的小爪子,把石魄全扒拉到林嫣儿面前:“小白,石窟三年,你还没吃够?既出了石窟,世间多得是比这美味的吃食。”   “石魄!”石魄——山之精华,是修道人梦寐以求巩固真元的灵药,林嫣儿一见之下,不觉叫出声来。   “咦?嫣儿,你也识得它?”小龙大为惊异。   “山里人家,抬头是山,低首是山,遍地石头,老辈人曾见过,口口相传,我、我也是蒙的……不过,听说此物对你们修道人来说倒算是个宝贝。”唉,也不知这样说能否打消冤家的疑心,林嫣儿暗自懊悔。   “哦,我还以为你真识得此物。”小龙没多想,笑道:“我在石窟三年,都以此物饱腹,也没见此物有何灵妙。倒是三绝真人前辈留言云,此物可滋养容颜。我想,还是比较适合给你服用。”   呆子,你修道尚未登堂入室,怎会知石魄之妙?这三年说你暴殄天物也不为过,也罢,我暂且替你收好,待你道行深些再让你服食吧,免得你又糟蹋了。林嫣儿这般想着,就没推辞,默默收下。   夜既深,山风更疾,似乎有竹枝摇动声传来。   “嫣儿,此处可有竹林?”小龙问道。   “桃林边恰有一片紫竹,小龙,你问这干甚?”林嫣儿拢拢散乱的长发,好奇道。   “呵呵,石窟中有三绝前辈留下的箫谱,曲调之美,意境之远,令人迷醉忘物,可谓天作。只是可惜这支玉箫……”小龙说着取出玉箫放在桌上,又道:“徒有其表,根本无法吹奏。呵呵,这三年来,实在让我心痒难熬。”   玉箫幽幽散发冷光,望之俗念顿消。   这玉箫绝非凡物,竟隐隐有神、仙器之威,究竟是何来头?林嫣儿暗暗吃了一惊,此等法宝非大修为者不可用,难怪小龙会当它是摆饰,如若点破,小龙必定会再次生疑,罢了,还是不说为妙。   茅屋外,一条石径通幽,尽头便是桃林一片,桃花正当时,开的烂漫炫目。   月光如水,雾霭朦胧,小龙依石吹箫,箫声清越,犹如天籁,林嫣儿人比桃花俏,曼舞轻歌,衣袂飘飘,此刻,似梦如幻,不知天上人间?   骤然,欢快曲调急转而下,悲怆、激越,闻之令人嗟叹垂泪。   “怎么了,小龙?”林嫣儿走近小龙身边,眼中满是关切。   唉,曲随人心,竟是一丝也隐瞒不了,小龙放下竹箫,不敢直视林嫣儿的眼睛,故作淡然道:“此地离白云观有多远?”   “百十多里吧,出了这座山,顺着官道,半日可到。”林嫣儿随口一答,刹那,又变得警觉起来,试探道:“小龙,你问这干嘛?”   “嫣儿,天明后,我就要离开此地,回白云观去。”小龙轻轻撩起林嫣儿耷拉在额前的长发。   “你,你……”林嫣儿气恼般拨开小龙的手,背转身,肩头微颤,似在哭泣,好一会,才恨声道:“我就知道你心里始终放不下你的洛师姐!”   “洛师姐与我早已形同陌路。嫣儿,你怎会不明白我的心意?”小龙无奈摇头,又道:“我只是想在白云观等一个前辈。”   “是你所说的老爷爷道长?”林嫣儿扭头看着小龙,泪痕依稀,在月影下莹莹发亮。   小龙点点头:“我只盼着老爷爷道长他还未曾来过白云观寻我。”   “小龙,修炼上乘道法对你就这般重要?难道修道之人都这般狠心?”桃花正艳,偏又落英片片,林嫣儿低下头瞧着,难免触景生情。   “修道对我而言,实是可有可无。”小龙叹道:“嫣儿,说来你或许不信,我修道不求长生,非为成仙,只因一个恩字。白发婆婆有大恩与我,却无端惨死于恶道之手。此仇不报,我心难安,若要报此仇,唯有修得上乘道法。”   “小龙,白发婆婆虽好,可她是个妖啊,你一个修道人,何苦呢?”林嫣儿故意讶异道。   “妖?”小龙摇摇头,指着自己心口,惨然一笑:“嫣儿,我萧小龙修为尚浅,见识也少,更不知何谓正邪,但我这儿,能分好歹,能辨善恶!哪怕世间公论妖即是恶,即是邪,我仍只依本心!”   冤家,你能如此想,我夫复何求?林嫣儿心中虽慰,却又更为担心,冤家,你可知,你心存此念,前路将会何等艰险?这世间多得是不明是非之人,又有几个懂得善恶之分本不在于是妖是人,而在于所存之念,所行之事?   “小龙,你也听老爷爷道长讲过,两名恶道修为远胜于你,何况他们的师门裘重阳又是正道名门大派,你如何能斗得过他们?”林嫣儿面露忧容。   “一年不成,十年!十年不成,百年!天理昭昭不可诬,天必怜我、助我,诛杀这两个恶道!嫣儿,裘重阳既跻身名门,我不信他们真敢混淆黑白,颠倒是非,庇护恶徒!”小龙掷地有声,慷慨激昂。   唉,冤家,你太不晓事了!你若为白发婆婆强出头,在所谓正道看来,便是与妖为伍,自甘堕落,裘重阳又怎会和你论什么是非对错?林嫣儿只得在心底苦笑。   小龙见林嫣儿闷闷不语,走上一步道:“嫣儿,莫要生气,我回白云观后,留个口讯,就来找你,可好?”   “小龙,你已说得明明白白,我怎会生气?”林嫣儿略一思忖,又道:“还是我去找你方便些,此地,我也不会久留,万一我随父亲去了他方,你又如何找得到我?”   “不过……,小龙……”林嫣儿欲言又止。   “呵呵,但说无妨,我洗耳恭听。”见林嫣儿不再生气,小龙也轻松起来,笑道。   “如若苦水庄村民之死果真与白发婆婆脱不了干系,你又如何?”   林嫣儿淡淡一句,听在小龙耳中,却如晴天霹雳一般,震得整个人浑浑噩噩,一时间,白发婆婆惨白的脸和村民们铁青的脸在眼前晃动不息……村子里的人,一夜间死光了……他偶然遇到了老爷爷道长。他把他的宠物小白送给了小龙,又离开了……经他指引,小龙去了白云观,以为孤苦伶仃的自己终于有了一个栖身之处,然而,师兄王生坤却处处为难他,与他作对……幸好师兄李仁义很疼惜他……因为师姐洛红的手镯掉后山山洞里,叫他去捡,不想被王生坤撞见,妒火中烧的他,把洞口封死了……原来,石洞的深处,有一座石窟,里面曾经住过一个名叫三绝真人的世外高人……三绝真人留下了秘法!除了萧技和画技,道法只有寥寥几句:吾偶得古仙指点,方知吾以往所学道法难以大成,故而自碎元婴,从头学起……石窟眼看要塌陷了,河水汹涌……水流席卷小龙,转瞬就把他冲进山腹,身后水势迅猛上涨,填满了整个石窟,没多时,哗啦啦,一声闷响,石窟崩坍了。   三绝真人留下的避水道袍虽能避水,却无法左右水势,小龙在暗河中被水流带着,免不了碰撞在山腹的石壁上,幸亏学了些道法,要是个凡人,只怕早就散了架。不过,粗浅道法终究敌不过多次猛烈的撞击,渐渐,小龙感到疼痛难忍,脑袋发沉,更可怕的是,龟息法也坚持不了多久了,眼前漆黑一片,不知何时才能脱困逃离山腹……“咕嘟、咕嘟……”小龙接连呛了好几口水,他双手胡乱挥舞着,意识已陷入阵阵昏迷……小龙手舞足蹈,忽而低声细语,似在辨白;忽而圆瞪双目,高声呵斥,脸上哀怒随之变幻,状如疯癫,周身大汗淋漓,衣袍尽湿,仿佛刚遇了一场恶雨。   冤家,我知你心苦,没料竟苦至如此地步,林嫣儿看着小龙,心疼不已,恨不得立时出手相助,可修道之人心魔作祟,旁人贸然干涉,一着不慎,道行全废是轻,重者将沉沦魔道,永世不得翻身。   心魔不除,道心难固,即便冤家日后得了无上妙法,也绝难大成,此中轻重,林嫣儿心里自然明白,纵有千般神通,此时也只能咬唇含泪观望,心里暗盼小龙早些脱离苦海,度过此劫。   也不知过了多久,东方已悄然变白。   唉……,小龙长叹一声,慢慢睁开眼,眼神已复往日清明。   “小龙,可好些了?”林嫣儿握住小龙的手,半蹲着,仰脸关切道。   “这些旧事平素总压在心底不敢去想,今日被你提起,一时便如痰迷心窍,倒是把你惊吓了一场。”小龙爱怜的为林嫣儿拭去唇边的血迹,淡淡笑道:“如今我总算想通了,冤有头债有主,苦水庄血仇自有作恶者担着,与白发婆婆何干?她老人家惨死在血仇之前,又如何去害人?溯本求源,首恶便是这两个裘重阳门下的恶道!”   “嫣儿,东方既白,我也该上路了,他日在白云观再会吧。”   林木葱郁,遮天蔽日,小龙一身新衣新鞋,随着林嫣儿在山林中穿行,两人皆默默无语,只有小白浑然不觉愁滋味,捧着林嫣儿炒制的山果,咯吱咯吱嚼个不停。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拐过这个山坳,就有一条小道直通官道,小龙,我就不送你了。”林嫣儿绞下一缕长发系在小龙手腕上,幽幽望着小龙,好久才道:“这是我家传秘法,可防妖兽侵扰。小龙,我也没什么好东西送你,这缕长发给你作个念想吧。”   长发柔顺,在初阳下泛着金光,刺得小龙的眼睛也湿润起来。   小龙伸手在胸口摸索,小心地解下一枚铜钱后,拉过林嫣儿的手,把温热的铜钱放在林嫣儿的掌心,略有些难为情的一笑,但旋即又面色凝重道:“我更没有什么奇珍异宝可送,不过,这枚铜钱在我眼中却比那珍宝还珍贵,这是我父母留给我唯一的遗物,我把它送给你,即便我人离开了此地,只要它在,我的心就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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