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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中荷花人憔悴
  她站在镜子面前,站了很久。   像是突然生出了力量,女子抬起细瘦的双臂,边颤抖地在镜前呼出微弱的白气,边使力擦拭着镜上黏腻的污痕,直到白银的镜面再次显现出灿如全新的光亮后,女子才停下了手。   她低着头看向自己已然污黑破烂的袍袖,急速运动后所引发的剧烈喘气,让她颤动的唇瓣抖颤得更加厉害,她紧咬着干裂无血色的嘴唇,想试着让它变得红润些。   这次……这次应该会有所不一样才是!对吧?她已经将镜面给擦干净了,这次所映照出来的她,应该会再美上几分才是。默认自己此刻应有的邋遢,女子鼓起勇气,直起颈子再次看向面前的大方镜……   不、不!不可能会这样才对!不可能的!   女子双手弯曲如爪似地耙抓着镜面,不信地看着镜中,那仿佛有四五十岁老妪般的腐朽面容;浊黄且带血丝的暗沈双眼、稻草般枯干的乱发、凹陷的双颊、死白干裂的唇瓣与黑黄的牙板,以及脖子以下那宛如一把骷髅似的干瘪身躯。先前的劳动并未让她的双颊增添些血色,反之变得黄中带青,看起来更形恐怖。   怎么可能!才病了几年,怎会看来像老了二、三十岁呢!?她之前的花容月貌、明眸皓齿跑到哪里去了?而那红润的双颊与丰嫰的红唇又在哪儿?   碱湿的泪水从她满布皱纹的眼尾淌下,在滑过脸庞时,刺痛了干裂粗糙的肌肤,而后,滴落在她如鸡爪般的枯瘦手背上。   呵呵……呵呵呵呵!女子惨笑着从镜台前滑落地面,细瘦且略略萎缩的双腿再也无力支撑那仍嫌过轻的体重。她趴俯在镜台脚旁,嘲笑着自己此刻的模样,跟现在的自己比较起来,任何人在她面前都可以说是美得像天仙绝色一般,也难怪爹爹要取消她的婚事,改由大妹代替。因为,女子以色事人,在这栋以貌取人的大宫殿里更是如此,没有了外表的美丽皮相,她拿什么去争取自身的姻缘呢?简直是痴人说梦啊!哈哈哈!   正当女子绝望地忙着嘲笑自己时,在她右手边,那刻在镜台脚旁的小小图案吸引了她的注意力。那是一朵盛开得极其艳丽,却又隐约带着高雅气息的荷花,它静静地绽放在角落里,等待著有心人士前来发现它。   是了!女子此刻终于想起了自己的名字,荷花,她是在荷花盛开的时候出生的。可是,现在的自己哪里像朵高贵清洁的荷花呢?比喻成河里的淤泥还差不多吧,呵呵、咳!   女子边咳边笑着,像是止不住的低哑笑声持续从她喉中发出,直到她哇地吐出一大口红色的腥血,并且好巧不巧地,正好喷在那朵洁白的的荷花上。   腥红的血液顺着乌木上好的质地涎流而下,染红了那朵白荷后滴落在地,看起来,就像百荷在泣血一样。女子伸出微颤的手,抚着那朵已成绯红的艳丽荷花。   常言有云:心头一口血,可抵十年命。可她,还有下一个十年吗?怕是没有了吧。被病痛给磨折的无所愿求的平顺性子,突然起了怨怼,积压了多年的委曲像是随着体内血液的流出而爆发了出来。   她……她好怨又好恨哪!怨她早死的娘亲,怨到最后都未曾前来看过她的爹爹,更怨她心中所系的良人!她好恨好恨,恨上天为何要如此对待她,为什么?为什么!她什么坏事都没有做呀!   哇地再吐出一口血,像是这具破败的身躯已不再需要血液的供给似地,大口大口的腥稠浓血从她口鼻中不断地涌出,像是在榨干她所剩无多的生命力。女子眼角流着血泪,七窍也冒着血丝,沾满血的指掌紧紧地抓住那座刻着荷花的镜脚,诅咒似地念道:   “上天待我不公,我不要再信神佛了,也不要再坠入轮回,如果可以,我要变成幽魂,堕入鬼道,报尽我所受的冤,还尽我所受的苦,我……”   还没来得及说完她的赌怨,女子吐出最后一口鲜血,怀着说不尽的苦闷,坠入永无止尽的黑甜乡中。   而在她身旁,那座染满了血的乌木镜台,四支镜脚竟然都伸出了长长的舌头,饥渴地舔食了流溢满地的鲜血,鲜血被舔食干净,还余兴未尽地吐着舌头四下探寻,仿佛要把空气里的血腥味都吸取。那原本就属上好质地的乌木,在吸了鲜血之后显得更加黝黑与乌亮,除了,刻在它脚边的那朵如血般嫣红的荷花,静静的,兀自在那里绽放着属于魔性的红艳……      “喂?”一个犹豫的女声从电话筒的那端传来,“呃,请问是捉鬼屋吗?”   “没错,请问您哪位?有什么事要委托我们的吗?”笨笨一手握着话筒,一手拿着鸡毛掸子,对由话筒那端幅射而来的阴森气息和诡异波动感到不解。   “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们了。我是经由白冰介绍而来的,她说你们专办些‘特殊’的事件,所以我想先打电话过来询问看看。”即使说话的对象是个孩子,但对方的语气仍是一贯地和善,而且从用词遣句和说话的态度可以知道,对方是个很有教养的女子,可能还是个大家闺秀。   “没错,我们是专办些特殊的事件,请问您府上有发生什么不寻常的怪事吗?”受到尊重的感觉让笨笨没拿远话筒,避开那端不住传来的刺人恶寒。   “有的,可是我现在家中有事,无法亲自前往跟你们说个详细,能否请你们抽空过来我家里看看呢?”女子礼貌的口吻中,带有几分哀求的意味存在,看来应该有某些无法在电话中阐明的特殊因素才是。   “没问题,”笨笨理解的拿起电话旁的纸和笔,“麻烦请将地址告诉我。”   笨笨流利地记下女人口中所述的地点,很意外的发现,对方竟然也住在这附近,就在这处高级住宅区之中。   “什么时候方便过去呢?”笨笨礼貌的回问着。   “呃,我知道急了点,但今天晚上可以吗?”女子和缓的语气突地显得有些急迫与慌乱。   “今晚啊……”笨笨骨碌碌的大眼睛瞄向在坐在一旁沙发上,默不吭声的芊芊,直到见她点了点头,这才又回道。“没问题,请问几点适合过去拜访呢?”   “嗯……9点以后可以吗?”思索一阵子之后,女子终于下了决定。   “没问题,那我们今晚9点过后就过去拜访。”笨笨基于礼貌的和对方说了些客套话之后,这才收了线。   “好啦,那今晚的任务,有谁要跟我一块去的?”把玩着手中小香炉的芊芊,望着身旁忙碌地走来走去的一群人,淡淡发声寻问着。   上面那件事才刚解决完,马上又来一个,最近真是生意兴隆啊!   “我不行,我要留下来整理。”笨笨首先发难。   装神弄鬼的游戏过后,四散在屋内各处的道具和散乱的家具,都让笨笨觉得难过的不得了,他可不想在工作完毕回来时,还得看到这副杂乱不堪的景象。再者,他也不愿加重这些工作量本身就已经够繁重的念灵们,毕竟自己也算是芊芊的仆人,应该帮忙这些辛苦的念灵们清理才对。   “那玉树和大猪皮呢?”直接跳过不济事的罗小小,芊芊瞄向缩在软榻旁的两只小动物,看他们那副不情不愿的模样,一定也不想跟去。   “不要,”大猪皮和玉树俩猛摇着头,“我们要休假。”   休假?她这个主人连吭都没吭一声,他们俩个打混摸鱼的竟还敢要休假!?   “不准!全给我跟去!”芊芊不悦地低喝一声,顿时让玉树和大猪皮两人吓得瑟瑟发抖,哀怨地蜷缩在一起。   可是……可是他们就是不想去嘛!   “不能不去吗?”玉树瑟缩地举起前脚发问。   “怎么了?为什么不想去?”芊芊总算发现了两人的不对劲,她捻熄手中的香炉,并将之交给捧着盒子在一旁等待的念灵后,一边褪去身上的首饰珠宝,一边好奇的问道。   “你!难道你都没有发现吗!?”大猪皮和玉树不信地大叫。怎么可能!她的灵力这么强,怎么可能会完全没有发现!   “发现什么?”芊芊偏着头,去掉厚重首饰的雪白颈子,随着她的摆动,露出个诱人流连注目的美丽弧度。   “那电话啊!从刚才那通电话里,传出了阵阵刺得人浑身上下不舒服的阴气和妒怨,电得我们连毛都竖了起来哪!”玉树和大猪皮像是为了证明他们所言不假,高高地竖起了尾巴现给芊芊看,而他们那柔软的毛也的确都硬成了一根根的鬃刺。   “有吗?我怎么都没有发现?”芊芊舒适的侧坐着身,让一旁的念灵帮她捏捏有些僵硬的肩膀,而雄树则是拿起了雕着秀丽花纹的银梳,梳理着她柔软的乌丝。   她那副酥胸半露的慵懒模样,和理所当然地享受俊男服侍的态度,会让每个看到的女人羡慕得抓狂!   再加上芊芊那几近完美无瑕的外表,和一旁念灵们的俊美,想必她一定曾遭受过不少女人的妒嫉与含毒的视线,也难怪对此早已麻痹的她,会察觉不出电话线那端所传来的浓重妒怨。   “随你啦!反正我们不想去就是了。”他们的下半辈子已经被芊芊这个任性的女人给吃得死死的了,不想再去遇到另一个发狂的女鬼,来增加他们的悲惨程度!   “不去就算了。”难得放过他们一马的芊芊耸耸肩,不以为意地看着替她梳发的雄树,“那你呢?你也不去吗?”   “你去哪我就去哪。”停下手中梳理动作的雄树,坚定的褐眸直望着她,那里头有着无人可撼动的决心。   “那好。”再次跳过正忙着点钱和搬钱进金库的罗小小,芊芊挥手让帮她按摩的念灵退下,望着雄树的漂亮黑瞳中闪过一抹晶亮的紫光,“就我们两个一起去吧。”      布谷!布谷!   九点整,一声可爱逗趣的布谷鸟叫声,伴着按下门铃的纤纤玉手响起,而后,随着玄关处趴跶趴跶的拖鞋声响,一名身着素雅短杉长裙的长发女子打开了屋子大门,隔着门炼开了个缝。   “不好意思,请问您找哪位?”看着眼前两名俊美异常的一男一女,张绣荷疑惑的开了口。   “你不是叫我们九点以后再来的吗?现在不就九点以后?”美丽的女子露出个甜笑,她递出手中的名片,上面就只印著“捉鬼屋--芊芊”几个紫色烫银大字。   “啊!你就是大名鼎鼎的芊芊小姐吗?不好意思,快请进。”张绣荷赶紧解开门炼,迎进两名贵客。   “怎么?你家中只有你一个人吗?没有别人?”芊芊环视着装潢典雅的大厅和四周摆放点缀的名贵画作。只消一眼,就可以很轻易地看出对方是位有钱人家的千金大小姐,可是怎么会没有任何佣人呢?   “嗯,这屋子里的佣人们都被我给遣离了。”张绣荷客气地请芊芊和雄树坐在客厅内的柔软小牛皮沙发上,还礼貌周到的倒了两杯果汁放置在他们前面的玻璃桌面上。“请喝杯果汁,解解渴吧。”   “遣离了?”芊芊好奇地扬起一眉,并啜饮着杯中的果汁,“为什么呢?是为了你请托我来的事件吗?”   “……是的,”张绣荷有些难以启齿的红了脸,“说起来有些令人难以置信,但是,它真的发生了!我实在不敢跟家里面的人提起,只好找上我的朋友 文文,她同我说,你有办法可以帮忙。”   她跟 文文是忘年之交,即便在 文文因故失常时,也还是常常钻过墙上的小洞来找她玩,而她也尽可能的帮助她、照顾她。直到她恢复正常,并告诉她事情的原由后,她才知道有芊芊这么一号人物的存在,而碰巧她也有这方面的需要,所以才特地透过 文文,找上芊芊这么个奇女子来帮忙。   “发生了什么事吗?”看着这屋子里四处摆设些带有喜气的小饰品,芊芊有些理解的开了口,“难不成,是跟你的婚姻大事有关?”   “你怎么知道我要结婚了!?”张绣荷讶异的捂住小口,望着笑的一脸恬适的芊芊。这么厉害!她都还没告诉她呢!   芊芊笑着指指隔壁饭厅内的桌上,“那里有用红纸裁剪些字样,而现在又不是大过年的,用不着贴字招福气,所以我就猜是你要结婚了。”   张绣荷听后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没错,我下个礼拜就要结婚了。”而这件怪事就发生在她订婚之后。   “那,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芊芊带笑的眼瞥向二楼,她总觉得那上头有股不好的气味飘下来。   “嗯,”张绣荷啜了口果汁后便开始述说着:   “事情是发生在我上个月订婚的时候。虽然我们是商业联姻,也就是利益方面的取向,但是,我和对方却是一见倾心,于是便自然而然地顺着长辈们的心意交往着,也因此,我们很快的就订了婚,连结婚的日子都订好了,而问题,就发生在对方送来的聘礼上……”她顿了顿,又继续说道:   “这里是为了庆贺我们新婚所特地添购的新房,为了新家的摆饰,两家的亲戚们都送了不少价值不菲的古董家俱和室内摆饰前来为我俩祝贺,而我公公,则是看中了一件用上好乌木和白银所做而成的古董镜台,三天前便央人送了来,说是要给我摆在新房里用的。而当天晚上,我和我未婚夫睡在房里,我怎么睡怎么不安稳,便起身坐在镜台前做起保养、并顺便梳理着头发,梳着梳着……我发现镜子里的自己愈看愈不对劲!虽然说我只开了盏晕黄的小灯,且那镜面是银制的而不是一般的玻璃,但看惯的脸,再怎么看应该都不会变才对呀!可是,我却觉得镜中的自己,脸色愈来愈苍白,还渐渐发青,且镜中梳理的动作也愈来愈慢……愈来愈慢……等到后来,明明我停下了手,但镜中的手却还是一直持续着同样的动作。   最后,那镜中的女子停住了手,也闭上了低垂的眼,等她再次睁开时,凹陷的眼眶中竟然流出了泪般的血,发紫的薄唇也往旁咧了开来,里面伸出长长的舌头,从镜子里面伸出来,舔我的脸,还一边舔一边大笑而我……而我被他舔着脸,不敢动,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   于是,我吓得连声尖叫起来,一直叫到将一旁熟睡的未婚夫给吓醒,可是,当到我扑到我未婚夫身上时,那令人颤抖的笑声却又立刻停止了。   未婚夫说我神经,他摸着我脸上的口水,反而怀疑我是在跟别人那个。。。我。。。   之后的两天,我不敢再再坐在那座镜台前面,可是,那仿佛只有我才能听见的恐怖笑声,每晚都会钻进我的耳里,只有我才能看见从镜子里面伸出长长的舌头,舔我的脸。让我寝食难安。所以我才会想请你们来看看,看是不是有什么方法可以解决我的困扰。”   因为是公公送的东西,所以她不能丢掉,也不敢跟未婚夫讲,怕被他斥为无稽,所以才故意将未婚夫给支开,再偷偷私下找人前来处理。   “可以带我去看看吗?”芊芊放下手中的杯子,巧笑倩兮地站了起来,“在二楼是吧。”这句话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   “呃……是在二楼没错。”张绣荷讶然地跟着芊芊的动作站了起来。   她怎么会知道东西是在二楼呢?这是栋三楼半的别墅,普通的主卧室一般都在三楼,但他们因为上下方便的问题,将主卧室改在二楼,这点她可没跟芊芊讲过。   “那就走吧。”芊芊率先跨上了楼梯,雄树跟进,张绣荷殿后。   芊芊愈往上,眼中的紫光愈盛,她停在二楼的一间房前,停了下来,“是这里没错吧。”   这层楼有五个房间,一间卧房、两个书房、一间是未来的婴儿房、一个是娱乐室,而芊芊则准确无误的停在她和她夫婿的卧室前。   “嗯,没错。”从头到尾,张绣荷只有点头的份,连带路都不用。   芊芊打开了门,对里头充斥的怨气皱了皱眉,她转头看向右方那呈黑墨色的雅致镜台,有股黑气从贴着囍字的光洁镜面幅射而出,弥漫在房间里,却单单只伫足停留在此,一步也没扩及房外。   “你先出去,看是去书房里看看书或着是出去外面散散步也好,总之,除非听到我叫你,否则千万别进来。”她转身对张绣荷笑了笑,叮咛的语气中有着轻松与惬意,完全看不出有紧张的神色。   “没问题吗?”张绣荷不放心地看着壁上的挂钟,现在已经九点多,快到了她平常休息的时候……这也表示,那诡异的怪事即将再度发生。   “不相信我吗?”芊芊将她推出房门外,笑得一脸自信,“放心吧,今晚就能解决了。”这点小事她还不放在眼里呢。   “那好吧,我去书房看书,有什么需要再叫我好了。”张绣荷无奈地阖上房门离去。看来,只好将一切交给芊芊了。   将雇主给推出门外后,芊芊挂在脸上的笑意霎那间从温柔的浅笑换成轻讽的冷笑,漂亮的黑眸中含着不屑的冷光。   “因妒而生怨吗?”芊芊坐在镜台前的椅子上,看着银镜中所映照出来的自己。明明历经了长久而风霜的岁月,却仍可看出百年前的精致与美丽,再加上爱惜之人保养得当,使得它根本没受到什么损伤,就常理而论,这的确是一件值得珍藏的古物,只可惜……并不干净。   芊芊抽起发针、放下一头波浪般的秀发直泻腰际,并对着镜中的自己梳将了起来。   梳着梳着,可以看出原本平滑的镜面起了细微的变化,里头梳着长发的人已不再是她,因为对方梳理着的是一头平整的直发,与她的雇主相同,是一头美丽的黑发,但并不是芊芊的,因为她是卷发。   她笑望着镜中变得青白的女人,看着对方垂下的发丝无风自动,在空中飘飞舞动着,闭起而后睁开的浊黄眼中满是血丝,妒怨地望着她……为了她罕见的美丽与身后的俊美男子。   芊芊呵呵地笑出声,“你是为了什么而作祟呢?为了镜前女人的美丽?还是她所拥有的幸福?可惜这些都不是属于你的,所以才想破坏吗?”   芊芊一语中的的说出镜中人的私心,让镜中的女人气得连脸都扭曲了起来,破坏她原本算是美丽的五官。   “你是谁!”凌厉的女声破空传来,里头包夹着怨怼和怒意。   “我?”芊芊无趣的卷着指中的青丝,“一个被聘雇来收拾你的人罢了。”   哈哈哈哈!镜中的女子放肆地大笑出声,尖锐的让芊芊想捂起自己饱受噪音折腾的耳朵,藉此抗议。“就凭你?太不自量力了!”   “不自量力?”芊芊扬起了美丽的柳眉,眼中有着好笑的波光,“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说我呢。”   看着对方鄙夷的态度,镜中女子气极地吐出舌头,快速而又凶狠地穿出镜面,想要舔食芊芊那纤细的雪白面孔。   但芊芊身后迅速伸来的一个大掌,打掉了她的舌头,而那强猛的妖力更将她伸出镜面的半个身子给打回镜中。   “你们!”镜中女子妒怨地看着悠然自在的芊芊和她身后那名俊帅的男子,眼中的杀意更甚,“我非得要杀了你,毁了你的容貌不可!看看少了那张狐媚的脸,你这只贱蹄子还能迷倒谁!”   “那恐怕很难。”芊芊向后靠倒在雄树强健的胸膛上,“要毁了我的脸,首先你得要打得赢我才行哪。”   说完,她朝身后的雄树抛了个眼色,只见雄树反对的摇摇头,但她仍是一意孤行地站起身,安慰地抚了抚雄树绷得死紧的脸颊,   “去去而已,很快就回来了。”说完,她脚尖一点、身手矫捷地飞身跃进银镜中,彷若视坚硬的镜面为柔软的水般溶了进去,并在完全进入时,顺手从胸前抽了张紫色的符咒贴在镜前,好防止镜中的女子趁机脱逃。   “你!你怎么进来的?又想跑进来做些什么!?”女子惊愕地望着闯进她世界的芊芊,不信她竟能轻易地闯入自己这个奇幻的镜界空间。   “做什么?进来和你聊聊啊。”芊芊盯着女子身上那件仿佛染着鲜血般的绯红衣裳,知道她不是由古镜成精所凝聚成的人形,而是古代女子含怨枉死后才附身在其中的。   “有什么好聊的!像你这么健康又这么美丽的女子是不会了解我的心情的!”在世的最后几年,她所受到的病痛与苦怨,足以让她产生化不去的愤恨,而她所丧失的美丽,更让她在看到眼前比她更加美丽万分的女子时,产生想毁去对方的心情。   最后病死在房中的她,不仅未曾婚嫁过,连男人都未见上几个,含着妒怨附身在她最心爱的镜台中并沉睡了不知多久后,再度苏醒的她,过往的苦怨妒恨便像是被镜台给吸走了一般,使她渐渐地淡忘了过去的痛苦,并随着镜台的多次易主,见识到了自己以往从未见识过的世面,并用这虚无的魂魄来感受她未曾感受过的一切。   但……自从这屋内的女主人在镜上贴了个刺目的囍字后,她心中的不满与过往不堪的回忆便不受控制地泉涌而出,再加上看到那女主人与她夫婿在她面前恩爱的模样,更令她眼前泛着血红,恨不得能夺过她的身躯取而代之!   “我呢,既不了解你的过去,也不了解你的心情,或许你有什么天大的冤屈要诉吧,但很抱歉,这对我们来说,都已经是几百年前的旧事了,我也懒得去了解这些早已作古的琐事。”芊芊淡淡地说着,毫无同情心的目光直盯着她因充满妒怨而扭曲变形的面容瞧。   “但是你想伤害无辜人类的这种不智举动,却让我不得不消灭你,所谓花钱消灾嘛,这道理你也应该懂得。”   “是吗?”女子咬着颊边枯槁的发丝直瞪着芊芊,“我将你刚说过的话还给你,想要消灭我,那也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说完,女子嘴巴突地大张,伸出舌头,舌头分叉,不断地从口中吐出像沥青般黏稠的黑水,朝芊芊直扑而来。   芊芊眸色转紫,玉手轻轻一挥,便做出个如膜般的结界将黑水给阻隔在外,那舌头从芊芊的两旁分歧而过。   “就这么点本事吗?”芊芊无聊的眯起媚眼,只差没打哈欠了。   “哼!等着瞧吧!”女子振臂一挥,舌头再吐,那舌头上不断向前涌去的黏稠黑水突地反扑回来,宛如漫天铺地之势般,将仍伫立在原地打哈欠的芊芊给掩没。   “哈哈哈哈!知道我的厉害了吧!就算你成功阻挡了我的攻击,但只要像这样一直掩着你,你就会因为窒息而昏迷,最后,被我的黑水给溶蚀,变成我的一部分,哈哈!”人跟鬼最大的不同点就在于,人需要呼吸,而鬼不用。所以,她一定会占上风的!   “是吗?”像是风中的喃语从黑水中淡淡地飘了出来,几乎弱不可闻,但那名女子还是听到了,只见她骇得双眼暴凸,不信地盯着那忽然高高隆起的黑水。   只见那黑水愈隆愈高,最后,像是龟裂一般,耀眼的紫光从黑水的内部穿透了出来,照耀着这镜中的异界。那名女子发现她无法直视这刺目的紫光,只好赶紧以袖遮目,躲避那像是要烧灼着她的炽烫光芒。不一会儿,只听得哐当一声,紫光大盛,那仿佛掉入熔岩般的灼烫感觉让女子急忙蹲下身,蜷曲着身体,好让紫光对她的伤害能降到最低。   “我说过,要杀我没那么简单的。”芊芊踩着脚下那碎成一块块、大小不一的黑色结晶,淡淡柔柔地笑了,继而,她俯望着那因蜷缩着,以致于只有半身被烧成焦黑的女子道:   “这些黑水是你的血,对吧!因为妒怨而变成这样丑陋的长舌妇,还不如变成这样的结晶还好看的多。”刚刚那股强烈的紫光,让镜中的女子烧成了半身的焦炭,却也让大量的黑水冻成了一块块的结晶,芊芊边笑边踢着脚边的黑色结晶,看着猛然抬起头望着她的女子。   “你想怎么样?杀了我是吗?让我再死一次?”女子忿恨的瞪着芊芊,但却拿对方没辄。她的本领或许能吓吓人,唬唬假道士,但却拿真正有道行的厉害人物没有办法。   “我没这么无聊,反正你也打不过我,要嘛,就让我帮你毫无痛苦地净化升天,要不就乖乖地待在镜中,别出来作怪扰人,这样我或许可以饶你一命。”芊芊静静地看着眼前已经被逼到穷途末路的女子,决定放她一条生路。   动摇了心志的女人晃了晃身,无力感渐渐涌上,正准备听从芊芊的话乖乖选择一条生路时,尚称得上完好的左眼,瞄到了镜子外头一脸担心的雄树。   自她卧病之后,从未有过父亲及大夫以外的男人关心过她,甚至是当她身体尚可时,偶尔偷偷撑着身子隔着窗棂向外头望去,都只能看到外头偶然经过的男仆们朝她指指点点的,不顾她大小姐的身份,露出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鄙夷模样。   她……她好怨,又好恨哪!   她临死前那抹盘桓在她心头的怨念,与涌上心头的妒愤让她再度失去理智,任凭那丑陋的七情六欲蒙蔽住她最后一点的良知与理性,女子张嘴尖啸一声,再次吐出舌头,舔食空气,空气中弥漫着更多的黑水、和名为嫉妒的恶气,猛然地朝芊芊袭来。   芊芊低叹口气,望着袭来的毒怨,摇摇头,“看来你是无法改过向善了。”   说完,轻阖的眼尾滴下颗晶莹的泪,在她掌中凝聚成银色的水珠,悬浮在空中。   “既然无可救药,那就无需再救了。”芊芊玉指一弹,水珠突破结界的障壁,落入黏稠的黑水中。   “净化!”说完的瞬间,银光四射,黑水化为清泉,反将女子给困在其中,女子不住挣扎着,感觉那冰凉的水正在一点一滴地,侵蚀着她单薄枯槁的身子。   “不!不要!救……救救我呀!我不要再受苦了!”女人在宛如水晶般透亮的水波中不住挣扎扭动着,试图脱离这包围住她的光明。   “放心吧,你不会再受苦了,我已经决定要净化你,虽然用强迫的手段会有些不太舒服,但在那之后,你就再也感受不到任何不适的存在了。”芊芊默然地看着女人的形影在水中渐渐地消失不见,那根长长的舌头也最后消失,镜中灰暗的世界也随着女子的消失而开始分析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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