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哭
许安野见这三个人神色有异,和自己初见高仲宁时一般无二,暗暗好笑,说:“这位是高小姐,我在云南认识的朋友……”他这话是用普通话说的,高仲宁听懂了,向房内三人点头示意。
林申突然叫了起来:“我见过她的,她是中央五套里教瑜珈的,是不是?”神情极是兴奋。林超和阿金也回过神来,都说是在电视上见过的,真人比镜头上好看。
高仲宁有些不好意思,只好承认,说只播了几天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许安野自己不爱看电视,不知道高仲宁有如此名声,也不在意,自管坐下,又叫了几样本地特色菜,问林超说:“找我什么事来?我前几天出门办事了,没带充电器,手机没电了。”
林超说:“阿金想报名参加市里的散打比赛,代表你们武馆的,想叫你给他指点一下。”许安野听说阿金要代表行德武馆去比赛,很是高兴,又一想到作为馆主的师父却已去世,那一点欢喜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是他不想让人知道这件事,想等父亲回来再说,所以忍着悲痛,说:“阿金的技击术已经不错了啊,你们可以陪他练练手的。”
林申说:“现在不行了啊,他进了你们武馆以后,越来越厉害了,我们不够他打了。”阿金见他夸奖,有些不好意思,说:“是刘师父教得好,他说我要是能进决赛,就收我做正式徒弟。”
林申大笑起来,说:“阿金做了刘师父的徒弟,要叫安仔师叔,那也要叫我们叔叔了,快叫快叫,我们也好帮你说话。”众人一听都跟着笑了起来。
许安野说:“我们自己交的朋友,不用论辈份的。不过我还有事,要陪高小姐去找人,这几天可能没空,等我办完事再来和阿金切磋一下,好吧?”
林超说:“有我们在这里,想在五羊城里找个人还不容易?快说那人是什么样子的,我们帮高小姐打听。”
高仲宁见他们如此热心,心中感动,将高先生的相貌说了一遍,只是不说是自己父亲。
阿金说:“这个容易,我叫以前的马仔去打听,两、三天就有消息了,不要急。”林超也说要店里伙计帮着去问。
众人用过饭后各自散去,许安野和高仲宁先去市场买了些米面和肉、菜才回到家中,许安野对高仲宁说:“那个阿金以前是混社会的,手下有很多人,一定能帮你找到你父亲,你不用着急,在这里住几天安心等等吧。”
高促宁也觉得这样很好,心里安定下来,到卫生间洗了个澡,回房间休息去了。
许安野回到自己房中,坐下运气练功一遍后,躺下休息,却不经意看到墙上挂着程秉德摹写的《兰亭集序》,默默暗诵,读到“况修短随化,终期于尽,古人云死生亦大矣,岂不痛哉?”这句,压抑了两天的悲痛再次涌上心来,这次是在自己房中,不用再躲着藏着,跪在床上放声大哭。
他除了会武,其他的方面与任何一个普通少年并无不同,这一年以来先是受伤病苦,再来又遭失恋伤痛,这下连亲如父子的师父也离开了他,接踵而来的打击实在难以承受。自己父母又远在海外,这一腔苦处能向谁倾诉?越哭越是伤心,连高仲宁走到身前也没有察到。
高仲宁洗完澡回到房间,换了睡衣却并不想睡。她一连在几个城市寻找父亲都没有消息,这次来广州却得到许安野相助,又还有他的朋友帮着寻找,比在其他几个地方独身一人东问西寻强得多了,因此心情大好,希望阿金和林超能快点打听到父亲的消息。猛然想起许安野曾答应将遇见他父亲的情况说给她听,起身出了房间就走上三楼来。不想许安野的房门没有关好,微微开了一条缝,嚎啕大哭的声间传了出来。
高仲宁心里好奇,悄悄地从门缝看去,见许安野跪在床上,放声悲哭,口中喃喃自语,不知说的是什么,一股母性之情油然而生,轻身走了过去,将许安野的头抱在怀中。
许安野正哭得天昏地暗,头颈被她揽住,顿时感到有了个依靠似地,把高仲宁当成了自己母亲,反手搂住她的细腰,将头埋在她胸前,将心中苦闷都哭了出来:“阿妈……师父死了,师父被人打死了,我在洛阳见到了,和打伤我的功夫是一样的,师父被人打死了……她也不要我了,她要过好生活,不要我了……我不练武了,我不上学了,什么都不要了……师父啊……”
高仲宁生平第一次被男子抱住身子,觉得揽在腰间的双臂孔武有力,埋在胸前的头紧紧地贴在双峰之上,热气腾腾地,烘得她心跳如雷,全身酥软。又听得他哭得悲苦,竟把自己当成母亲一般,不禁伸出手来,在他头上轻轻抚摸。
许安野哭了一阵,渐渐平静下来,猛地觉察到抱住的并不是自己的母亲,而是一个年轻温软的身体,抬起头来察看,额头正好碰在高仲宁嘴上,像是她吻在自己头上一般。“啊”地惊叫了一声,伸手推开了她。
高仲宁不防他突然抬头,娇唇竟在他额头吻了一下,羞得双腿发软,再被许安野一推,“扑”地坐在了地上,她的睡衣是短裙式的,一跌之下裙摆扬起覆在腰上,一双修长雪白的双腿全都露了出来,又感到胸前一阵凉意,原来是许安野的眼泪鼻涕尽都流在她的胸前,把她胸前衣服都沾湿了,贴在身上,那对无限美好的丰满双峰尽显无遗,两颗小樱桃似地蓓蕾悄悄突了出来。
许安野一看这香艳场面顿时惊得呆了。高仲宁本就美得出奇,衣冠整齐时都让他不敢直视,这近似半裸的情形,怎不让他一阵心跳?许安野忘了问她怎么会在自己房里,过了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跳下床去扶她,双手一触到她露在裙外光滑的双臂,又缩了回来,呆呆地看着她,不知怎么办才好。
高仲宁见他走过来却不扶自己起来,反倒呆呆看着自己身体,低头一看胸前,“啊”地尖叫起来,双手抱在胸前,缩到墙角不敢动弹,连胸前肌肤都羞得红了起来。
除了说好,再没有别的词好说了。许安野这时极是尴尬,上前扶也不对,光是站着也不对,手足无措,突然想起床上放的床单来,一把抓起床单盖在高仲宁身上。可是床单上也沾到他刚才的眼泪鼻涕,高仲宁见到那湿湿的一块,又想到自己胸前也有他的眼泪,更是羞得不敢作声。
许安野转身从衣柜里找出一件长袖衬衫来递给高仲宁,然后背过身去,说:“你穿这个吧。”
高仲宁披起衬衫,飞也似地开门跑了出去。许安野听她走了,这才回过头来,坐在床上。想到刚才竟把她当成母亲,紧紧搂着她,还把眼泪鼻涕都流在她身上,心下惭愧。又想起自己抱着她那娇柔身体的感觉,和她穿着自己长衬衫时露出的白嫩长腿,暗暗销魂。
坐了一会儿,高仲宁又上来了。这时她换了一套衣服,下身是牛仔裤,上身却是一件高领线衣,连脖子也遮得严严实实。她走到安野面前,把那件长袖衬衫扔在他面前,顿了一顿,说:“你为什么哭?你师父去世了吗?”
许安野说:“是啊,他在洛阳被人打死了,我就是因为这个才去那里的……”
高仲宁说:“你的武功这么高,你师父一定更强,都还会被人打死了,难怪你害怕。那你刚才又说她不要你了,是谁不要你了?”
许安野摇头说:“我师父的武功……我练的武功有一些是别人教的,我师父也不会,我不是因为这个害怕。”他极尊敬师父,不能说程秉德的武功不如他现在的功力,可对高仲宁后面的问题,却不回答。
其实高仲宁想问的却是后面一句。他刚才痛哭之中,己经说了师父死了,但是能让这个坚强的少年把“她不要我了”这件事和师父的离世一起痛哭,显然对他来说是痛苦之极的事。这时听他避重就轻,就有些不满起来,说:“还有一个问题没回答呢!”
许安野心知她想问自己感情方面的事,脸上却装出惘然之色,说:“还有什么,我都说了啊。”他脸上泪迹未干,眼睛却骨碌碌地直转,显然是言不由衷。高仲宁本来还想生气,可是见他表情滑稽,“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许安野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发笑,只好讪讪地陪着笑了几声。高仲宁一见,笑得更欢了,说:“又哭又笑地,小孩子似的,真不像个男人。”以前夏小兰也说他像个孩子,不够成熟稳重,这下触到许安野的痛处,他顿时就不笑了,脸上露出伤心之色来。
高仲宁问他:“怎么了?以前也有人说你像小孩子,让你不高兴了吗?”
许安野说:“不是,你自己找到你父亲就行了,问这么多干嘛。”
高促宁说:“那好,你告诉我你是怎么见到我父亲的。”
许安野这才想起自己答应过她的事,于是抓起面前的衬衫擦了擦脸,就把怎样见到高先生,又怎么因为这件事受到离魂掌打伤,为华教授送行却误上火车到了云南,又怎么到洛阳去的经过说了一遍,心里怕高仲宁知道太多反而连累她,却不把春山秋水神功和遇到周处长的事说出来了。
就仅仅这段故事,已听得高仲宁惊心动魄,没有想到现代社会也还有如此神奇怪诞之事,又有许多神秘的武林高手,简直和拍电影差不多了。
高仲宁听完他说的,沉思了片刻,说:“看来我父亲真的拿了一件瓶子出来。可是那个瓶子有什么用?”
许安野说:“那个瓶子是元青花真品,价值连城的,97年苏富比拍卖会上有一个和它一样的瓶子,卖了2000多万。”
高仲宁一听生气起来,说:“那你的意思是我父亲贪图这件东西值钱,把它偷了出来?”
许安野说:“我没这个意思,但是它真的很值钱,要不然怎么会有人跟到我家里来,我还因为这件事受了伤,我师父的死多半也和它有关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