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功破阵
进得城来,迎着从城头踏踏而上的卢镇海,吴广遥就是一马鞭抽在了他的肩上,怒喝一声“把这不听将令的逆将,给我推出去……”其实他还是在犹豫的,这卢氏二兄弟是他军前最得力的虎将,又是他故部的遗子,那个斩字无论如何是说不出口的,可是不斩,又似乎不足以镇军威。
而话未说尽,就有一个虽然尖细了些却不失稳重的声音从一旁插进来“元帅息怒!”
开口的正是那于乱军中夺马救人,折军伤将的离歌。
“元帅息怒……”离歌再次上前一步,拱手道“这位将军虽然鲁莽,险致大祸,不过他拼死救人,也是侠肝义胆,正可用来激励士气,二来他在敌阵冲锋陷阵,又力伤敌将,正可扬我军威风。再刚,我军当前正值用人之际,请元帅多方斟酌,从轻发落!能让他戴罪立功!”
吴广遥望着这个乱军中救人如入无人之境的少年,虽然不知底细还心存防备,但看他眉清目秀,说话有理有据,早是暗存喜欢。城楼之上所有的兵士都已看到他们杀敌的英勇,正自为他们的小胜而士气高涨,于是借势下台,挥手道“好吧,就看在我军正值用人之际,这过失且先记下,等打败安军再做计较……这位壮士是……”
早已在城外打听过守城的主帅是白马将军吴广遥,虽然阔别十年,而那容貌却依然故我。一见他离歌就满怀的亲切,她从怀里掏出师傅的书信上前呈给吴广遥“吴将军,我是空灵山林长风之徒离歌,此次奉师命下山来为国家效力!”
吴广遥展开书信,飞目看了一遍,不禁得叹道“怎么?你就是十年前我从乱军中救出的那个女娃娃?”他盯着离歌打量。那认真劲儿把离歌看得不好意思了,含笑低头道“正是,离歌还要多谢您当年的救命之恩呢!”
“当时就说你了不得,在死人堆里,竟然没有吓得掉一滴眼泪。今日这一出手,果然惊天动地啊!是个奇才!怪不得林长风那老小子说要还我个救世之材,此言不虚啊!”
却说那安军也确实不弱,虽然主帅受伤,却幸未伤至要害,只退军十里,休整一夜,次日便又漫卷黄尘,气势汹汹的杀将回来,气势焰天,一副虎狼之师志在必得的夺城之势。
因为城内守军有限,兵力不及敌之五分之一,要与敌军硬碰肯定是必败无疑。而援军又不是一时三刻便能及时赶到的,看到安军如过江之鲫铺天盖地的杀来,纵是吴广遥身经百战,也充满了悲观。只是令将士坚守不出,苦等援兵。奈何济普国的城墙本来就修得不甚高大,又年久失修,那安军云梯铁索如鬼魅一般攀附上来,半日之内竟打了三次强攻,一次比一次情形更为险恶。
离歌仍然是布衣打扮,因为是女儿身,不便领印出战。陪着吴广遥在城头观战,危危败势,也让她心急如焚,好几次向吴广遥请命愿出城杀入敌军,以擒敌首而败敌军,却被吴广遥拦住了。他说国家安危,不是一人之力可以力挽狂澜的,昨天的退敌成功,只是侥幸,怎能一试再试。且离歌一介女子,堂堂普济国,国难当头,岂能让一个小女子赴死救国,这让三军将士颜面何存……吴广遥的话在离歌看来是有些迂腐的,就目前的情形来看,想在军事上胜敌军,几乎是不可能的,若想破阵,必得用奇招。
在吴广遥面前她诺诺退下。趁着敌军第四次攻城拉开序幕,她悄然离开观战台,来到一个僻静的城角,砍杀了几个翻上城头的安军,悄然换了一身安军的兵服。从一个战场上无法观看到的角落,顺着一根铁索翻身“狼狈”落下,装做是爬上城头,又被砍翻下来的安军。
落地之处本来就是战场边缘,身边杀得眼红的安军也只顾着架梯攀城,根本无人顾及她的行踪,她虚张声势的进一步退三步,身形极其诡异,很快就潜行到了安军的阵营。
在空灵山修行之时,兵书虽然是离歌修得最弱的一行,不过她知道擒贼先擒王,只要杀了敌将,任它是军马万千,也顿时变成一盘散沙,失去战斗力!
在城墙之上,离歌已经看得真真切切,昨日被卢镇海所伤的敌军首将今日没有立身阵前,而是在骑兵之后的一处木栈高台上,显见那一枪虽不致命,也还是伤得不轻的。那敌将身边侍立着带刀的侍卫,恃身阵中,以为前有屏障,周围又有大军围守,显见并不警惕。
心随意动,在只顾着冲锋陷阵的安军发现她的前进方向大与家有异,心生疑窦之前,她已潜身于离高台不过十来米之遥的地方,她凌风跃起,展开柳叶飘,莲足轻踏着士兵的矛锋,一起一掠之间,就已像一枚柳叶镖射向了高台。
因为装束是安军的,大家不由得一愣,忽然大乱“有刺客!保护将军”安军首将旁边的几个侍卫还是愣了那么两秒,等会过神来,离歌已经踏上高台,手起之间,一把丁香劫破空飞出。
按理那将军不至于轻易被离歌伤得,奈何昨日被卢镇海伤得不轻,来督阵已属勉强,又自毫无防备,顿时就脸中五枚西香劫,应声向后仰翻过去,一代骁将,竟然就这样一命呜呼了。
因为志在必得,离歌那一把丁香劫足足发了近百粒,用了十成功力,正中那首将的有二十余粒,余者都奔身旁的侍将所去,高台上顿时一片哀鸿……而四下里的安军也已然如蚁围了过来,有弓箭手也回身向着离歌狂射。离歌已然路上高台的屋顶,一手挥出白练绕过屋顶的柱心。如飞鸿绕坛,一手夺了一柄侍将的长剑,格挡挥舞。回旋翻飞,那些流矢竟不能伤她半分,徒自落向自己的阵营,核心处的兵士伤亡惨重。
阵前忽然闻阵中首将身故,又见军中大乱,攻势顿时弱了下来,竟有些惶惶然。而军中有将领发现弓箭不仅伤不了离歌,反到伤了无数自己人,一边叫停,一边命令撤军回师救营。
离歌身在高处,箭势一停,身形顿时从容。而城头上的守军一见敌军不攻自乱,离歌一个人就搅得安军阵中如同沸汤,不禁得士气大振,卢镇海立时向吴广遥请命,希望杀出城去接应离歌。
吴广遥岂能看不出这一战机,当即点兵,自已披挂了,点了五千精兵,从正门冲杀出去。
安军阵中本自乱了阵脚,半攻半守的,这正门冲出的五千精兵,锐不可当的直插进了敌阵。安军顿时大败,一路后撤而去。
本来没有了箭势所迫,离歌就已经大缓了一口气,又见普军及时杀到,心中大喜,翩然跃入兵士群中,一条白练赫赫生风,舞得水泄不通,但凡兵士蹭着那白练的虹气,必是皮开肉绽,不仅近身不得,甚至被逼得节节外退。离歌这招虽然杀伤力不重,却在诺大的沙里制造出不小的一片混乱来。五千精兵杀声震天的杀到,敌军只得落荒而逃。
毕竟将微兵少,吴广遥也不敢穷追。只是见得安军拔营后撤,又接应到了离歌,这已经是了不得的胜利了。与离歌汇合,吴广遥便即命回师。严闭城门,静候援兵。
这一夜,般若城内洋溢着久违的欢乐气氛。连深居宫里的普济国王亲自来军营犒赏三军。
做为立下破阵奇功的离歌被恩准以布衣之身靓见国王,而见到国王的第一眼,离歌是失望的。那个矮胖,且形容怠慢,懒洋洋的国王,就是师傅所说的名君?看他那副敷衍三军的模样,怎么也看不出是个名君啊!
国王的劳军形式也走得菜其潦草,只是到阵前说了几句场面上的话就疾疾的回宫了,这架式无疑是有些叫军士们凉心的。
幸而慎亲王带领着城中各家商号,酒楼,抬着为将士们准备的劳军宴及时赶到,才又掀起了阵前大捷的气氛。
离歌到底还是个未经太多世事的小女孩儿,心直口快的对满脸忧患的吴广遥问道“吴帅,师傅说普济国国君是个广施仁政的国君,可是为什么我看不出他胸怀天下的样子?”
吴广遥听罢一笑“哦,你师傅说普济国国君是个明君……”
“是啊,师傅说五国之乱,必得天下一统才能救百姓于水火,五国战乱已久,而只有普济国国君才配得天下……”离歌认真的复述着师傅的话!
“孩子,快人快语啊!唉,虽然说这话是掉脑袋的,可是吴某我要论掉脑袋,也不知掉了多少回了,眼下这国君,真的是很让人灰心啊!其实这个国家,若不是慎亲王极力维持,恐怕,连现在的这个局面,都已经没有了!”
吴广遥武将出身,说话一向不讳灾避货,说得甚是直截了当。好在周遭一片酒令之声,全无人去留心听他俩的议论。
说话间慎亲王举着一杯酒下座来,径向离歌席前而来“昨日得知有神勇之士出手救我良将于乱军之中,已经恨相见太迟,不想又听壮士今日孤身入敌,杀敌将,破敌阵,立下奇功,来,本王敬你三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