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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水穷云尽时 再教天地有啼痕 (一)
梁白月道:“走了半天的路,又打了半天的架,本女侠累了。跟班的,跟班的?” “是是是,梁女侠有什么吩咐?”崔浩谄笑道 原来,梁白月为获取精神上的补偿,定要欺骗她的崔浩这半个月来听命于自己做自己的佣人。没曾想崔浩居然接受了这一不平等条约。 天风和梦漪在后面不禁莞尔,连玩意儿也是大摇其头。 “说说,条约上规定本女侠的佣人享有哪些权利和义务。” “有陪主人打架的权利,有被主人打的义务;有陪主人吵架的权利,有骂不还口的义务;有和主人同住一间客栈的权利,有为住宿付账的义务……” “嗯,不错,你记得很牢,这就是权利和义务的一致性,你可明白?” “明白明白。” “现在好不容易来到成都,主人饿了,命你去找一间客栈。” 原来四人御剑而来,只片刻功夫就来到了有“锦官城”之称的成都。然而街上行人少之又少,更是有许多店面关门大吉。 徐梦漪突然问道“天风,为何有天府之国之称的这里如今却这般萧条?” “这里原本可以自给自足,只是据说汉末那场灾难把这里的良田都给毁了,如今只靠与中土略作交易维持生计。” 四人在一家并不算华贵的馆子里坐定。 “小二,我听说你们这做菜的特色是喜欢放辣椒?” 那店小二一看有门路当即吹嘘起来,并起首一句道:“可不是我吹牛,我们这里的朝天椒可是全城最好的。保管你吃了以后七窍流血,哦不,七窍生烟,不不不,我是说七窍……” “咦……这么恶心。” 那店里的掌柜在远处听了暗骂这小二不会说话。 那店小二又道:“客官,你明白我的意思就行,小的笨嘴拙舌,说不清楚,反正就是好就对了。” “那好,那就这个,这个,还有这个。”白月一边指着挂在店堂里的菜牌,一边说道。 崔浩突然插口道:“我看这道花椒炖鱼就不错,你怎么不点?” 没等白月回答,那店小二便道:“这位大爷就是有眼光,这可是本店的招牌菜。” 梁白月道:“行了,你打住吧,本姑娘不吃鱼。” 天风突然道:“白月,我们到这来也不能光吃辣的,吃坏了胃可不好,我看再点几个清淡的为宜。” 白月道:“好好好,就按齐大哥说的办。” 崔浩心想同样是骗人,这待遇忒也不公正了,便道:“那个,天风啊,我记得你不是蛮喜欢吃辣的吗?在六合门的时候,我看你还……” 天风心想:这小子不有意拆我的台吗?有些话还非要给说明白…… “哦,我明白了。”白月也顿悟道,然后不怀好意地盯着梦漪。 昏黄的灯光掩盖不住这里庄严的气氛,宋倩雅沉重的脚步声回荡在这个大厅里,大厅柱子边守卫的黄衣人多是面无表情地施一礼。宋倩雅也不理会,像她这样的炼气有成之士本来应当步履轻盈,几不可闻。但一方面她受了伤,另一方面她此刻心情悲哀。 她来到一个黑色的大门前,隐隐听到里头的说话声 只听一个声音道:“我也没料他竟会如此擅作主张。还有那孔敬居然答应帮他易容,实在该死。” 另一个冰冷而阴沉的声音道:“别看洪炎那小子道行与齐天风差不多,才智可当真差得远了。” “是是是,我以后一定更加约束手下,绝对不让这样的事麻烦发生第二次,但是……但是他此次也是立功心切,还望教主……” “我不怪他便是,你们以后遇到齐天风尽量回避,你可明白?” “属下明白。”那人唯唯诺诺道。 “那你先下去吧,你们水痕堂人才济济,你可要好生约束。” 这时,大门开了一个黑袍男子从中走了出来,那人意味深长地看了宋倩雅一眼,叹了口气,快步去了。 里面那个声音道“你来了。” 宋倩雅快步进去,只见偌大的房间里还有一块帘幕,声音便从这后面传来,昏黄的灯光让幕后那人的身影也显得模糊。“神主,属下前来领罪。” “我不是说了吗?叫我先生或者尊敬些叫教主也行,这‘神’字我可万万不敢当。” “是,教主。” “言归正传,我知道绿柳涧乃是你们玉箫门的一处密境,你身为长老脱不开身,晚些禀报又是何罪之有?” “属下,属下中了崔浩那厮的奸计,有负教主重托,未能让玉箫门就地解散。” “哼,崔浩此人有勇无谋,这事多半也是背后受了齐天风的指使。” “可是他为何会有教主的令牌?” “还能为何?肯定是清风子给他的。我本以为清风子对我已经死心塌地,看来我在玉箫门的作为毕竟还是引起了他的不满啊。对于此事你心里是否也有不满?” “属下不敢。” “我教内众人虽然良莠不齐,但一向主张开诚布公,你心里纵然不满也是可以理解,何况让你出卖同门,亲手对自己的掌门下药也确实难为你了。我不瞒你,玉箫门此事我确也操之过急,致使屠戮众多无辜生灵。” “所以教主……” “不错,所以我于明年真月十五之夜与三大掌门约战于东海之滨。此举虽然未免过于托大,但这也是避免生灵涂炭的最好办法了。若是我能一举击溃三大掌门,那么便可以趁着这威势让三大门派自行解散。另一方面我也想亲眼看看那传说是否属实。” “可惜三大掌门固步自封,只为求得自己门派的生存,不明白神主为天下苍生的苦心。”宋倩雅不知不觉又用到了“神主”二字。 “北宫不破、梁玉枕、太辰子”那神主念一个名字就停顿一下“这三个人都是高手中的高手。你那与他们齐名的掌门师姐就是那日功力被化去大半还是让我耗费了不少气力。此去凶多吉少啊!” “哪里,神主法力无边,定能旗开得胜。” “一个齐天风就够让我头疼半天了,此人智勇双全,城府极深,思虑完备,远胜当年的我。” “属下不明白以教主的神通广大,只要他不身处‘三门一宫’之中,取他性命该是易如反掌,为何……” “他自己也很清楚自己的处境,他这次把洪炎放回来也算是卖个人情给我,再者,他身边有神兽狻猊,取他性命还真不那么容易。何况这等人才不能为我所用岂不可惜?” 宋雅倩暗想这最后一句恐怕才是主要原因。“若是齐天风真的有神主这样的大智慧,能够参透天机,那么他定会前来协助的。” 那神主继续道:“所以你这次失手,我并不怪你。只是你们以后若是遇见了他,都让着三分便是。” “神主宽宏大量,属下铭感五内。” “不必多礼,你我都已是身败名裂之人,我希望最后我们都可以为自己所做过的事无怨无悔。你先下去吧。” 宋倩雅走后,那神主自言自语道:“齐天风啊齐天风,看来我得亲自会会你。” 晚饭时,齐天风和崔浩交换了各自经历,本来崔浩还可以早几日到的,只是回师门一趟居然发现更始教找上了门。当下把和周极共退强敌的事说了出来。当然还他省去了自己如何在周极面前担保他的大师兄绝对是好人的话。周极本就对天风为人甚为相信,只因两年不见略生隔阂,既然连师父都出面说话担保了自己虽然还有所怀疑,但也已消去大半。此刻外人居然又提起,便也连声称是,若是让六合门的人知道自己师兄弟不合岂非让人笑话? 用过晚饭,梦漪突然想到外面走走,天风也跟着去了。 “他怎么不来安慰安慰我受骗的心灵。”白月见二人走后抱怨道。 崔浩道:“你不懂,哄女人比哄小孩重要。” “我突然感觉有人在说我坏话。”天风道。 梦漪微笑不语。 街上的风漫无目的的吹着虽然不太冷,但依旧给人一种萧瑟之感,莫名感到一阵透骨的寒意。不见月亮和星星的夜空常让人觉得恐惧,不知在这悠悠苍天下有几人当真能掌控自己的命运。 徐梦漪问道:“你今天为什么放走那个假崔浩?” “算是还那个神主一个人情。” “什么人情?” “他不杀我们几人。” “他真的有这么厉害?” 齐天风道:“虽然没和他正面交过手,但是此人居然敢以一人之力挑战三大掌门,可见其修为极高;能在数十年中韬光养晦,暗中组织这样一个教会而不为人知,可见其城府极深;能在一夜之间,不,能够……嗯……我是说……” “能够把我玉箫门害成这样,对吗?” 齐天风道:“若是此人并非如此心狠手辣,那当真是个漂亮人物,值得与他一交。嗯,梦漪,你不介意我这么说吧。” “你当我还会发小丫头的脾气不成?我在想那个神主会不会也希望与你一交。” “他哪里会将我放在眼里,再说道不同不相为谋,以后还是少开这种玩笑了。” “那你可知道他是什么‘道’上的?” “不瞒你说,我还真不清楚他究竟想干什么,我记得‘更始’乃是汉代的最后一个年号,看来确实表达了他们想将秩序恢复成那时的愿望。” “也狂妄地表现了他们想创造一个新的时代。”梦漪补充道。 暗淡的夜色最容易引起人的孤独恐惧之情,两人看见前面的道路上好似有微弱的灯光,只是忽明忽暗地摇曳在黑暗中。二人对望一眼,向着那灯光走去。 随着距离的靠近,两人渐渐看清一个老妇人坐在火光下,绣着东西。齐天风暗想这么微弱的光真不知她是如何看见的。再走近一些,才发现原来那老妇的膝盖边铺了一块布,布上放着各种针绣。梦漪少女心性,早已走过去拿起来把玩,这才发现老妇人的旁边有一团黑色的东西动了一下。梦漪差点吓了一跳,连忙稳住心神方看清原来是一个穿着黑色破衣的孩子。那小孩约莫四五岁大,瘦弱的厉害,脸上脏兮兮的,只听那小孩道:“娘,我冷,睡不着。” 那老妇道:“孩子,你暂且忍一忍。”又转头对梦漪道:“这位姑娘,你可喜欢这帕子?” 梦漪心想,这倒奇了,这么个老妇哪来这么幼小的孩子?但嘴里还是道:“大娘的手艺确是高明。”这时,天风也走了过来,他本对针绣不甚了解,但一看之下也知道梦漪所言非虚。虽然丝绸的材质算不上顶好,但针路整齐细腻,缎子上的花鸟虫鱼栩栩如生,看来制作者定是花了一番心思。他记得汉代扬雄曾有一篇《绣补》赞美蜀绣,今日亲眼得见便暗暗感叹道:古人诚不我欺。 他不禁打量着那老妇人,她的皱纹几乎把脸填满,只有一双眼睛很是明亮,粗短的手指上满是老茧,但不知为何手上,的针线却是在这双手的控制下如此灵动。 那老妇对梦漪道:“我看姑娘也是心灵手巧的人,若是有暇一定做得比这好上百倍。” “哪里,大娘说笑了,”梦漪道:“这个小弟弟,你觉得冷,是吧?”她和齐天风二人内息充沛,自然不惧这凛冽寒风。 “嗯……嗯。”那小孩哆哆嗦嗦道 “把手递给姐姐好吗?” “哦”那小孩抖抖霍霍地将手递过去。 孩子的手上满是污泥,但徐梦漪并不介意,轻轻地握住了那只小手,那孩子顿感一股暖流流遍全身,说不尽的舒服,当即打交道:“哇,姐姐,你好厉害!” 那老妇哪里见过这般神通?便道:“还不快给恩人叩头?”她自己就先跪了下来,那孩子也反应过来道:“谢谢仙女姐姐,谢谢仙女姐姐。” 齐天风连忙上前扶起老妇,道:“老人家行此大礼,折杀我等了。”同时那老妇也感到一股暖流流遍全身。 梦漪也抱起那孩子笑道:“我哪里是什么神仙。”同时又挂了一下他的鼻子,那孩子转头看见天风正拿着一块拍子仔细端详,似乎正考虑着什么,便道:“叔叔,你就买一块吧,我和娘好几天没吃东西了……” 梦漪轻轻地拍了下那孩子的头道:“不是叔叔,是哥哥。”同时眼睛向天风看来,明白地表达了和那小孩一样的意思。 天风嘴角微微上扬,梦漪感到他的眼神里写道:“你觉得我是能拒绝你还是能拒绝这孩子?”她便放下那孩子,坐到老妇身旁看她织起缎子。同时听见齐天风温声对那孩子道:“来,小弟弟,大哥哥教你背个儿歌好吗?” “好呀。”那孩子兴奋道。 接着齐天风说一句那孩子便跟一句,梦漪听在耳朵里知道哪里是什么儿歌,十九是他灵剑门驱寒心法的“通俗版”。便也对那老妇道:“大娘,我想买这块帕子。”她指着齐天风刚才看了许久的。 “姑娘,这块嘛,这块只值半钱啊。”她看见梦漪掏出一块银子连忙道。 徐梦漪道:“大娘,我觉得东西本不分贵贱,关键是送的人的心意,若是这帕子只值半钱,那岂不是看低了我要送的那人?” “也对,可这样你太吃亏了,不过你送给情郎倒也没什么,那我就再给你一块吧。” 梦漪立刻羞红了脸:“不不不,大娘误会了,不是情郎……”齐天风虽然在一旁教小孩子心法,但是他耳聪目明。两人的对话都听在耳朵里,耳根也不禁微微发烫。 那大娘拿出另一块帕子道:“其实,这两块是一起的,你看。”梦漪只看到天风选中的那块上面绣着一个带叶子的白色杜鹃花,但是这世上哪里有白色的杜鹃花呢?而后来拿出来的那块上面绣着一个红色的只有花瓣和花蕊的杜鹃花。那大娘将后拿出来的放在下面,两块叠在一起,一朵娇艳欲滴的粉红色杜鹃花便出现在眼前,那杜鹃花的红色时深时浅,恰到好处,想是上面的一块帕子的白色缎子有的地方线密,有的地方线疏。 这便达到了单一的彩线无法完成的效果,徐梦漪不禁赞叹这大娘的玲珑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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