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代桃僵诚可叹
楚小桐与碧荷分别被领到两间房中,碧荷在自己房里转了一圈,便回去楚小桐房里,气鼓鼓地道:“公子,我不与你住在一起,怎么好保护你?”
楚小桐笑道:“在洛水宫的大船上,如果洛水宫的人不对我下手,外面的人又怎么进得来,若是洛水宫的人欲对我不利,在他们的地头上,他们自是有数不清的手段至我于死地,你就算贴身保护,也是挡不住的!”说完,微叹一口气。
碧荷想想刚刚遇见的几人好似武功都不比自己差,知道楚小桐说得有理,可心中终有些气愤难平,恨恨地跺一跺脚,回到自己房中,将薄被蒙在头上睡觉。
楚小桐坐在窗边,瞧着窗外宽阔的河面,一路顺风顺水,此船早已驶出了浊水河,正进到入海口中,水质渐渐变清,河面也逐渐变宽,空气中也带了一丝咸味,楚小桐倒了一杯茶,轻轻啜饮,心道:“她们这是要出海么?”
楚小桐前世家住内陆地区,从未出过海,因此对蔚蓝色的大海心中颇有一丝向往,只是以前没有机会去到海边,想来也颇有些遗憾,现在来到这里,竟然有机会去到海上,倒也可以弥补一下以前的缺憾了。
船行渐远,水色越发幽蓝,水面也渐有些波浪,看来已到了大海之中,而海面之上,不时可以见到三三两两的海鸟在捉鱼吃,更有些胆大的渔人,操弄一页扁舟,撒鱼捕鱼,扁舟随着波浪起伏,忽高忽低,那渔人却如长在舟上一般,不曾有一丝滑动,身形也随着舟的摆动而起伏,虽然烈日海风吹得他们面色黝黑,面容也略有些憔悴,但他们的眼神依旧明亮,虽然生活艰辛,但他们对生活依旧充满向往,其实很多时候,他们的要求并不高,白天在海上打些鱼,上岸叫卖,得些银钱沽些酒,切些肉,给家里的孩子带些糖果,给操持家务的妻子扯上几尺花布,这一家人就高高兴兴了。
楚小桐抬眼望去,不远处有一页小舟,瞧了一会,见这小舟上的渔人连撒了几网,却一条鱼毛也未曾捞到,他瞧着日头渐烈,不禁有些沮丧,于是向上天祈祷,希望接下来的这网能有些许收获,只见他双目闭着,双手合什,向上天喃喃祷告后,奋力将手中的渔网撒向海面,尔后小心翼翼地向上提着,突然,他觉得手里有些沉的异常,心道:“莫非网上大鱼了?”忙屏住呼吸,用力缓缓上拉,他以前有过网上大鱼的经验,大鱼的性子较猛,若是一味与其对着蛮干,很可能会将网撕扯出一个大洞来,大鱼也就顺势跑掉了,所以,觉得手中的异常,他显得很谨慎,用力抓紧网绳,缓缓地拉着,鱼网渐渐露出水面,可奇怪的是,预料中的大鱼奋力挣扎水花光涌的情形并未出现,他不禁有些疑惑,于是加大力气,迅速将网扯上来,他将网扯进舱中,发现网的底部现出一个条形状的包裹,大约有一人大小,包得像个粽子一样,渔人满怀犹疑,他曾听人讲过,岸上的坟里有时会有盗墓的贼会碰到僵直的尸体,俗称“粽子”,难道海里也有粽子?难道是海粽子?虽然也有海葬一说,但尸体抛入海中,不久便被鱼吃掉了,只剩下骨头,鲜有包得完完整整的尸体,渔人有些踌躇,不晓得该不该用杀鱼的刀将裹得严严实实的布条切开看看里面到底裹着什么,渔人正彷徨之际,洛水宫大船上的人也瞧见了这怪异的一幕,于是招呼渔人将这物事送过来,渔人见大船上的人都是孔武有力之辈,不敢不应,于是将小船靠过来,这时大船舷边放下一条绳梯,渔人先将网绳扔上船去,将自己小船扣在大船旁边,然后自己抓紧绳梯朝上爬,待渔人爬到甲板上时,那网东西已被大船上的几个汉子提了上来,放在甲板上,那自称芙蕖圣使座下的佟路已然得到手下禀告,赶了过来,佟路见网里裹得结结实实的一条,也吃不准是什么东西,便对那渔人说:“你叫什么名字?”
那渔人见船上都是江湖人,有些紧张,忙道:“小的名叫张千,是这里的渔民。”
佟路点点头,道:“你晓得这是何物么?”
张千摇摇头,道:“小的打了十几年鱼,从未见过这种东西。”
佟路略一思索,道:“我们只是好奇这里面裹的是什么,并不是存心想贪图你的东西,如果里面的东西确实值钱,我们照价付给你,如果不值钱,我们也会给你补偿,你看如何?”
张千心道:“你们一群人,我只有一个,胳膊拧不过大腿,还是不你们说了算,给钱自然好,不给那也没有办法!”于是陪笑道:“大爷你拿主意就成,小的没什么意见!”
佟路点点头,朝身旁一个精悍的帮众道:“沈空,你去将布解开,看看里面裹了什么东西,小心一些。”
沈空点点头,走上前去,蹲下身慢慢解那裹布,白色的裹布解下后,发现里面还裹了一层绿色的布,这布裹得有些奇怪,前后左右都没有接头部分,好似一块整体一般,沈空朝佟路请示,佟路点点头,沈空从腰上拔出匕首,将绿布切开,这绿布十分坚韧,沈空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切开一个长长的口字,将切口朝两边扒去,终于露出了里面的物事。
“这是什么东西?”楚小桐心中发现了这样的疑问。
刚刚在房中看到大船上众人示意小舟靠近时,楚小桐便有些疑惑,因为隔得远,也没瞧清张千网上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只觉得白白的一条,好像是一条死鱼,见船上的人让张千带着死鱼过来,觉得十分奇怪,心道:“这洛水宫的人难道有吃死鱼的嗜好?”觉得有些恶心,打定主意在这里吃饭时绝不吃鱼,后来见那东西提上甲板后,众人都围上去瞧,看来并不像是死鱼,便也十分好奇,于是从房间里出来,登上甲板,跟在众人身后往里瞧,见那沈空将绿布扯开后,里面竟露出一长段雪白雪白的,像是烂木头一般的东西。
甲板上的众人都不认识这物事,众人的神情都有些怪异,面面相觑,佟路见张千也一幅目瞪口呆的样子,知道他也不认得,不由得眉头一皱,道:“这物事谁也不准擅动,我去禀报圣母知道!”见佟路走远,众人便围在窃窃私语起来。
楚小桐上前拍拍张千的肩膀,张千冷不丁被人拍肩,吓了一跳,转过脸来见楚小桐衣饰甚为华美,便道:“公子有何吩咐?”神色也有些恭敬。
楚小桐微笑道:“你认得此物么?”
“不认得!”张千连忙摇头。
“真的?”楚小桐追问。
张千飞快地瞟了那物事一眼,连忙点头,道:“真的!”
楚小桐见张千神色也不似作伪的样子,微微有些失望,这时见那佟路匆匆过来,大声道:“来人啦,将这件物事送进库房,晚上做菜吃!”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是吃的东西,过来几人将此物抬走,佟路走到张千面前,取出一小袋银子交给张千,道:“这是给你的钱!可嫌少么?”张千连称不敢,顺着绳梯回到自己舟上,解开绳索,用船篙在大船身上用力一顶,小舟瞬即离开,张千划桨远去,渐渐消失在茫茫水气中。
楚小桐回到房中,看见一个女子正面朝窗外一动不动,听到声响,这女子转过身来,怯生生地道:“公子……”
楚小桐微笑道:“绿绮,有事么?”
绿绮摇摇头,双目蕴泪,泣声道:“公子,对不起?”
楚小桐略一皱眉,旋即展开,微笑道:“为何这么说?”
绿绮泣道:“都是绿绮无能,害得公子被困在这船上,哪儿也去不了。”
楚小桐微笑道:“不会呀,这里吃好住好,还可以看看海上风景,有什么不好呢?”
绿绮哇一声哭出来,扑进楚小桐怀中,泪水涌出,将楚小桐肩上衣衫映湿。
楚小桐轻拍绿绮后背,以示安慰,道;“绿绮,你再这样哭个不停,那我也要陪着你哭了……”用力挤挤眼睛,却一滴泪也挤不出来,心道:“没事装哭,这也是门技术活呢!刘备大神,俺崇拜你,俺佩服你!”
绿绮见楚小桐挤眉弄眼,表情甚是怪异,不禁扑哧一声笑出来,泪珠犹自挂在脸上,带雨梨花,我见犹怜。
楚小桐问道:“绿绮,我一直有些疑惑,若是贵宫此次为我而来,在浊水河将我截住之时,便已可返回岸上,可是现在却在海中航行,看来此次行动并不是特为我而来,而是另有目的,这其中的缘由,你可知晓?”
绿绮摇摇头,道:“公子,妾身他日在宫中之时,也未曾听闻圣母有出海的意思,想来定是临时起意,本宫素来做的是陆上生意,宫里人也都不习水性,今次见到这艘大船,妾身也是吃惊不小,若不是船头有着本宫的印记,妾身也不会知道这船乃是本宫之物,况且瞧此船甚是崭新,想是刚刚打造完成不久……”
楚小桐点点头,沉默不语。
二人温存良久,绿绮才恋恋不舍离去,绿绮走后,楚小桐闲着无事,便睡了一觉,到晚饭时才醒来,洗把脸,伸个懒腰,到碧荷屋里,发现里面并没有人,心道:“这小妮子跑哪儿去了?”回转己屋,刚刚落坐,看见碧荷端着一个托盘,上面两个大碗,冒着热气,碧荷将托盘放下,取下菜肴,指着一个汤碗,道:“公子,听说这就是从海里捞上来的东西。”楚小桐用筷子夹起,放在鼻前嗅嗅,闻到一股清香,放进口中咀嚼,还挺有嚼劲,味道跟竹笋有些相像,又从碗里夹起一片,仔细端详,良久,嘴角露出一丝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