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山偶遇
邺有南珠,是为羽落,羽落夕山,伴之藏凤!
南城羽落,依山而建,城北富饶,是整个南邺琼洲出了名的富贵所在;城南景美,伴山伊水,山名“藏凤”,传言是凤凰的归息之所,水曰“曲觞”,饮之甘爽,泌人心肺……
此时,日渐偏西,却见前方有一少年,着了身破衣烂杉,他鼻青眼肿,正顺于这“曲觞”之水,向那“藏凤”深处蹒跚而去,观他身弱脸瘦,肤白体凉,正是那于人争架不胜,落跑而逃的花不弃。
“骗人,骗人,什么入径之法,少则三月,多则一年,全是骗人的!”他言语含怪,却是不知道在怪罪于何人。
“你……再也不要使这焚焰决了;
……要使也可以,不过你千万不要当着我的面用了,不然我真的会笑死的”
如若是回应于他一般,脑海之内竟又响起这般话语。
“哼,谁稀罕用这狗屁焚焰”虽然嘴上是如此说起,不过那双手之上却已紧握成拳,腿成屈势,气沉脚下,堪堪然便是那“焚焰破”的起身之势。
嘴上虽硬,心中终归还是不服的吧,如此,已是力拳而出,对着那身前巨石,一拳砸下。
“焚焰破”
但闻一声激昂之音拔地而起,随后拳开人分,只听“啊”的一声惨叫,比那激昂之音又是拔高了许多。
此刻,他手上已是鲜血淋淋,而他好似全无痛苦一般,随着那声大叫过后,再无其他动作,目眼呆然,更是无甚表情了……
前有通峰之路,但见一壁侧立身前,璧上所刻,苍劲凿之,游龙走凤,瞬记于心;
“前方颓塌高峰,唯有孤木垂月,风噬危石,生人勿近,慎之,慎之……”
而他却好像全无看见一般,仍旧那般呆目上前,无喜无悲,身自恍惚,未有多时,便已到达峰顶,见前方无路,唯有身边垂木,孤苦寂寥。
而他也是坐于孤木之下,紧抱双膝,深思不已……
“几年了?”
他痴痴望于掌中五指,而后又逐个地将那指弯成拳;
“一年、两年、三年、四年、五……五年?唉!”一声长叹,更觉心中恼烦无比。
“少则三月,多则一年,那练了五年了,还是一点不会,我是什么?”唉,他伸手紧挨在那孤木之上,更觉心中堵闷,由此对着那头上青天,大声疾号!
“啊……啊……啊……老天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罚我!啊……啊……啊……”
天无颜,地无色,但闻“咔嚓”一声仿佛回答于他一般,或是由他力靠过猛,那身旁老树不堪重负,应声而折了……
由此,木折,峰颓,一阵远胜方才的喊叫之音充盈天地,当真算是振聋发聩了。
“啊……啊……啊……老天你不是吧!我开玩笑的!啊……啊……啊”
……
藏凤山,起北望,多奇峰,石耸怪;南阴岸,境幽谧,多花木,行妖虫,人烟殁……
语摘——《琼邺山水录》
不知过了几时,那日却还未西沉,但见西天之境,彤云朵朵,浮然成幻,美不胜收。
“哗啦”有碎石剥落而下,堪堪然,砸在那人的脑袋上,花不弃举目四望,却见周遭草木成阴,花连遍野,头顶之上,更有苍木遮天,却也是堪堪欲折了;
“哦,我怕是从那峰上掉下,落在了这树上,所以才会没死吧”他急忙起身,好似怕被那压折的枝木砸到一般,哪知眼前却有一幕,当真触木惊心,将他吓得倒吸冷气……
身前五尺之处,却见一森然大网直逼眼前,网中赫然盘着人面蜘蛛,那蜘蛛足有人首样大小,浑身上下漆黑如墨,而在这蜘蛛的八足之下,竟也有只斑斓蝴蝶,巴掌般大;那蝶儿身有七色,赤晕遮身,此刻双翅更是粘连网上,身躯乱颤,动弹不得,任由那黑面蜘蛛将蛛丝缠于身上。
见到此般景像,那花不弃更是嗖然而起,好似忘记了周身之痛一般,而后更是一步三拐,转瞬即逝,怕是跑了吧……
许是那碟子心死犹殇,却也不再乱晃,任由那蜘蛛在自己身上随意施为,不多时,浑身上下更被包裹的如若蚕茧一般,许是大功告成,那蜘蛛在这蛛网之上一劲的扯拽,将这蝶茧往那蛛洞之口使力拉去。
……
哪知,却见粗()黑短棒顺于蜘蛛黑背豁然砸下,而后更有一手将那蝶茧用力扯下,这出手之人正是那去而复返的花不弃。
当是时,蜘蛛吃痛,却也灵敏异常,他顺着砸身的粗木,爬到花不弃的手臂上,继而往上,毫不停顿,顺于手臂,张牙舞爪,向着他的脸面袭来。
花不弃大惊失色,心沉谷底,手中丢掉木棒,急忙护到面额之上,那时黑面蜘蛛也是堪堪然爬于他的手掌之内,八爪齐下,死死扣抓着他的面宇。
“啊”花不弃吃痛不已,一不做,二不休,急转了手腕,顺于那蜘蛛漆黑的面背,一口咬下,而后更是提臂猛甩,把那蜘蛛抛的老远……
之后,拔腿,转身就跑,期间,树枝漫散,更见他浑身衣服划却的丝丝缕缕,而他却是全无在意,双手急扯,将那蝴蝶身上的蛛丝尽数除去,随后双臂紧抱,把这斑斓彩蝶紧紧护在心口……
却是不知过了几时,但觉周遭枝叶飘荡,他脑中更是恍惚,好似这林中叶路漫长无比,自己永远也跑不出去了,他低头而望,但见胸口蝴蝶扇翅摇曳,周身之上更泌琼香,他深吸一气,香入肺腑。
“呵呵,小东西,我们就这样一直跑下去却也不错,这里有花、有草、更是少了外面那许多的烦心恼事……”话未言毕,身上却是酸软无力,随后更觉脑目昏迷,直直欲睡……终究还是倒下了吧,他面朝青天,唇角扬笑,似是在做着一个甜美的梦。
那时日早西落,月已中天,更有徐徐春风,散落飞花,空气之中隐有暗香扑鼻……
些许年后,可还有人记的这月下护蝶的痴痴少年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