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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祭司盘陀
饶是犬封国的蛮子皮糙肉厚身材魁梧,也受不了这气温骤降。一开始大热天里下起飘飘大雪还觉得神清气爽,气候宜人,但眨眼之间天地一下坠入冰雪的世界,又有砭入肌骨的寒风肆虐,便是铁打的人也吃不消。 “大祭司,敌人妖法厉害,这可怎么办?”旁边一位身穿铠甲,腰悬佩剑的大汉问道。这大汉头顶冒出一丈白光,将冰雪抵御在外,显然也是有神通在身的人物。 大祭司盘陀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张口一吐,一条火舌从嘴中喷出,转瞬之间便蔓延到半空中。原来盘陀见这些大雪下得蹊跷,自己虽有神通护身,但也觉得阴寒刺骨,何况那些普通士兵。于是乎一不做二不休,来了个“举火烧天”! 哗啦啦——大雪被烧化成大雨,碗口大的雨点劈头盖耳地砸下,没过多久,狭窄的山谷立刻化为一片汪洋,奇怪的是大雪虽然化成了大水,但是那股沁入骨髓的阴寒却不曾减弱半分。士兵们丢盔弃甲,往高处跑,可是雨又大,路又滑,水上涨得又快,许多人根被就没有爬出洪水,就在冰冷的水中冻得僵硬。 那几个有神通的犬封国人见势头不对,立刻腾起一片怪云,飞在半空中,倒也免去了灭顶之灾,不过绝大多数的人没有这般好运,那些只有一丝天神血脉的半神人根本就没有飞天遁地的本事,不是被洪水冲走冻僵,就是在山坡上瑟瑟发抖苦苦支撑。 “杀过去,做法的人在那边!”大祭司盘陀果然有些道行,不知用了什么法术,在这迷阵之中也依然不受影响,一眼就望穿阵眼所在,带着几个会飞天遁地的祭司、武士向西王母的所在的方向杀去。 见这些人来势汹汹,自己这一方却手无寸铁,西王母不愿和这些蛮子硬拼,拿着巫辰给的“役鬼摄神符”念念有词。 顿时周围阴风四起,隐隐约约听到有人问道:“大天巫座下‘食人夜叉’前来报到,不知西王母招我等前来所谓何事?” 西王母朝前一指,道:“替我拿下这些人!” “是!” “咦?这是为何?”正带着手下横冲过来的盘陀忽然见眼前一片阴云,自己能够洞彻天地的天眼居然再也看不到阵眼的踪影,不由惊道,“大家小心,来了个硬手!” 谁知话音未落,果然有人出现在大家面前,长得三头六臂,额生三眼,青面獠牙,手中拿着各式各样的古怪兵器,不过来的不止一个,而是密密匝匝地将他们围了一圈,少说也有十几个。 “你们是何人?”盘陀见来人蹊跷,自己又从未见过这般形容古怪之人,忙喝问道。 食人夜叉奉了西王母的法旨,也不多话,冲将过来,手中的武器劈头盖脸地便向盘陀他们杀来。 当当当当——一连接了食人夜叉数十招,便是力大无穷身形剽悍的大祭司盘陀也觉得握着兵器的双手痛麻难当,手中的兵器也是凡品,顿时被砸成了一堆废铁。 好在他手疾眼快,双肩一耸,一团黑云从背后腾起,嗡地一声向与他争斗的几个食人夜叉扑去,同时又不知从哪里拿出三五个拇指大小的傀儡,一边掐诀念咒,一边用银针向傀儡刺去。这正是大祭司盘陀的杀人秘技“桃僵傀儡术”,乃是用桃木咒杀活人的歹毒法术,中术之人顷刻之间性命捏在施术人手中,若不解开法术,中术者便会七孔流血而死! 食人夜叉被黑云一阻,慢了脚步,立刻睁开眉心神眼,一道金光将黑雾烧得一干二净,化为蛇虫鼠蚁掉落在地,又立刻朝盘陀扑来。 “怎会如此?”盘陀见“桃僵傀儡术”失效,大惊失色,丢掉手中的傀儡,想要招呼属下共同对敌,却发现周围根本就没有部下的身影。顿时不敢再做停留,一纵脚下的怪云,扭头便走。 食人夜叉乃是鬼身,咒杀活人的“桃僵傀儡术”自然奈何不了他们,盘陀不知道这点关窍,满以为无往不利的法术,竟然无功而返。 “哪里逃!”长乘先生骑着黑虎,带着白云山神和几头食人夜叉向他追来。 盘陀且战且走,此时已经顾不得别人,只想自己逃命,云路不敢稍停,一路直奔犬封国而去。长乘先生带着一帮食人夜叉哪里肯就这么放了他过去,食人夜叉本是鬼物,踏空而行,速度极快,喘息之间便拦在盘陀面前,举起手中大锤,望盘陀劈头打去。只听盘陀一声惨叫,脑浆迸溅,摔下云端。 “这凶人怎么就这么死了?”长乘先生低头一看,刚才那个哪里是什么犬封国的大祭司盘陀,分明是一只破烂的草鞋,“这人神通实在高明,居然能用一只破草鞋使个替身法将我们蒙蔽过去,就连食人夜叉头上的神眼都没能分辨出真假!可惜走了他这个漏网之鱼,不知道巫辰会不会责怪……” 盘陀使了个替身法躲过一劫,惊魂未定,却也不敢稍作停留,风驰电掣般赶回犬封国。不过还未离开乱石坳多远,忽然脚下云路一滞,还没搞清楚为什么的盘陀一跟头便从云端跌落。 “我不亲自出马,还真让你给逃了……”一团血红色的神光渐渐凝聚出一个身影,正是巫辰,“食人夜叉安在?!替我把这人拉到思过台九龙柱上捆起来!” “是!” 思过台的九龙柱上,捆着五个犬封国的大汉,正是大祭司盘陀为首的一行人。 太一神钟无风自动,无人自鼓,奏出一段天籁之音。 “说,为什么派大批人马来攻打我白云山?”一曲终了,巫辰开口道。 盘陀冷冷哼了一声道:“落在你手里,要杀就杀,何必多次一问!” 噼啪——食人夜叉手中的大锤给了盘陀两下,盘陀闷哼一声,面容扭曲,想是十分难受。 “我要杀要问,还轮不到你替我做主!”巫辰冷然道,“我肯开口问你,本是想看看你的诚意,准备放你一条生路,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得了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下场!” “明知故问!”盘陀看了看太一神钟道,“难道只有你知道这神种是一件宝物,我们就不知道吗?而今我盘陀夺宝失败,成了阶下之囚,但求一死,别无二话可说!” “好!好!好!”巫辰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果然是条好汉!不过为了区区一件身外之物,不惜丢掉自己的性命,真是可惜啊,可惜!” “身外之物?说得轻巧!”盘陀反而笑道,“如今这身外之物在你手中,你这么说,难道不觉得自己很虚伪吗?” 巫辰也不生气,反而道:“不错,这太一神钟确实是个好东西,不过即使是好东西,落到你们手中也是暴殄天物,你知道怎么用它吗?” 巫辰心念一动,太一神钟飞到盘陀眼前,腾转变化,能大能小,奏出种种妙音,牵动着盘陀的七情六欲,一时间盘陀心中五味杂陈,似十分痛苦,又似十分酣畅,忍不住大吼出来。 “我把太一神钟摆在你的面前,如果你能使用它一成以上的功用,我便是把它送给你又何妨?”巫辰口中吐出一口真气,紧缚在盘陀身上的绳索立刻松绑。 盘陀细细打量着身前的太一神钟,虽然知道这天生地养的法宝是件非比寻常的神器,却不知道从何下手。 在犬封国高高在上的大祭司,如今却好似一个充满好奇心的孩子,睁大了眼睛,查遍太一神钟的每一个角落;又好像一个怀春的少年,面对着眼前的恋人,曾经朝思暮想,见到之后却又手足无措。 那一道道神秘的符文,巫辰也不加掩饰,清晰地展现在盘陀面前。一套六十四个大大小小的金钟,似乎有着莫名的联系,轻轻敲击,便有叮叮咚咚的乐音从钟面上流出,随意敲击的声响虽然不成乐章,却也一样悦耳动听,仿佛在诉说着自己早已尘封的历史,沧海桑田,斗转星移,那不变的是一种思念,仿佛在寻觅着知音。 盘陀仿佛在钟面上看到了自己的童年,他本是一个无知的孩童,天真浪漫,善良可爱,有着无数的美好愿景。可惜他生在犬封国的祭司世家,可惜他的血脉中携带的天神遗种要比其他同胞要多,注定了他与众不同。踏着同伴的尸骨,完成那近乎冷酷的修业,苟且偷生,争权夺利,一步步靠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犬封国大祭司的宝座。 他的双手沾满了鲜血,有敌人的,有同伴的,有亲属的,也有自己的。眼中那个血红的世界便是他的过往,没有亲情,没有友情,没有爱情,只有不断的杀戮与征服,去接近力量与权势的巅峰。 他哭了,动情地哭了,第一次,他感到自己是如此脆弱。听着太一神钟无风自鼓的乐音,仿佛是自己内心的写照,透着一股悲凉与无辜,一股难以抑制的感伤袭上心头,他嚎啕大哭,浑然不知自身所在…… 良久,一个声音再耳边道:“痴儿,还不回头!” 云销雨霁,完美的乐音戛然而止,盘陀此时已经匍匐在地,满脸泪水。 “你对太一神钟太痴迷了!”巫辰淡淡道,“你非但没有领悟它的神妙,反而被他的乐音所迷惑,想来你是掌握不了它了。不过这样也好,让你寻回自己迷失已久的本性,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盘陀对着巫辰拜了两拜道:“多谢大天巫指点,盘陀惭愧!” “看破迷惘,还原本性真如,好好好!”巫辰笑道,“你可愿意做我弟子,参悟那无边大道,远离世间疾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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