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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实的爱
深夜,学校宿舍区有人在大声喊着章 晗和龙荣的名字,喊声打破了夜的寂静。 小亮来到年级组长李老师的家,向老师汇报:“这都半夜十二点了,章 晗和龙荣两人还没回来。咋办?” 李老师问:“这事儿是第几次了?” “我也不知道。听别人儿说,能有几次了吧?反正,同学在底下对他们总是议论纷纷的。”小亮说。 “那不擎等着出事儿呢吗?怪不得他今天没来跟我洗照片儿呢。”李老师生气地说。他解下了洗照片用的围裙。“咱们出去找找他们吧,这么晚了,可别出啥事儿。”李老师的声调有点儿女里女气,如果不看人,单从声音里,真以为他是女人呢。 “章 晗——”“龙荣——”同学们在校园里一声儿接一声儿喊着。黑暗的校园里,原本熄灯的寝室又一间间亮了起来。 “你们去树林儿里找找,”李老师对班长黄实在说:“你带几个人过去找找,小心点儿。” 班长带着一帮人去了。小芮过来说:“李老师,美红和乔娜也没回来呢……” “啊?!这,这,这,这是咋的啦?”听到小芮的话,李老师吓得脸色都变了。 很多手电筒的光线在校园的上空交织。李老师一心着急了,没想到手里手电筒的底光照到了自己的脸,显得他的脸格外恐怖。他说:“上个月,咱校隔壁借鼻儿的农牧学校就出了个事儿,早起跑步的女生给流氓祸害了。你说,祸害就祸害了吧,还给人给弄死了,流氓拿砖头儿把那个女生的脑袋壳儿都打碎了。唉……” 女生们听得脸都变色了。小芮说:“那咋整啊?”她的话带着哭声儿:“他们可别出事儿呀!这回,别是……哎呀我的妈呀!”想到可怕之处,小芮也惊出了一身汗。 “我听说,章 晗他俩总爱去河边儿写生,就是挺远的那个王大胡子村儿……”小亮想想起来说。 “那乔娜她俩呢?她俩上哪儿去啦?这要是……”李老师紧张地琢磨道。 “那我就不知道了。”小亮摊开两手。 “你赶紧去学校保卫处报告,让他们想法儿帮着找人。找着了,他俩也够开除的了。特别是章 晗……”李老师说。 小亮赶紧跑步去学校保卫处。 “快麻溜儿的,你们多做几个火把,跟我去河边儿。咱们还得准备上山去找呢。”李老师对剩下的学生说。 寂静的大街上,一群人举着火把,边走边喊着几个人的名字。 小亮敲开了学校保卫处值班室的门。值班员睡眼惺忪地起身:“咋的啦?”。 “我们班人丢了!”小亮急切地说。 很快,从学校后门,又出来了一拨人,他们打着手电,到处晃着、喊着。“章 晗!龙荣!” “章 晗——”“龙荣——”“乔娜——”喊叫声传出很远很远。 黑黝黝的山,黑黝黝的河,静静的夜的水面,轻轻流淌的河水衬托着焦急喧闹的人群。一群人向河边走来。小亮在人群里起劲儿地喊着两人的名字。 李老师抬腕看了看手表:“现在都凌晨一点了!” “章 晗!章 晗——你们在哪里?”不知道是谁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四被吓病了。这是她经历了那天的危险时刻之后,她就昏昏沉沉地没有醒过来,只是躺在床上昏睡。昏睡了一天一夜,她才刚刚清醒过来。已经是开晚饭的时候了,美红从食堂给她打来饭,好言好语劝四好歹吃点儿。四木然地摇了摇头。 小玉和小芮在一边儿低声嘀咕:“她是不是有别的事儿啦?那个人都把她按到那儿了,还能没咋的她?” “不好说——谁盘子里有肉不吃哇?不吃,不成傻子了吗?”说着,两人开始是小声儿嘻笑,后来变成了放肆的大笑。 “我的亲娘啊,你都几顿没吃饭啦?本来就让坏人给吓了个够呛。你咋也得喝点儿粥吧?”美红焦急地说。 四神情疲惫,她不想多说话,又回身躺到床上。美红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时,荣在寝室外面敲门。小玉过打来开门。“她咋样儿了?”荣急切地问。 “在那儿躺着呢。”小玉嘴里说着话,却把身子挡在门口。 “吃没吃饭呢?”荣又问道,边说,他边往屋里探头。“你去问她吧。”小玉向屋里撇撇嘴儿。 美红听到荣的声音走了过来。她关上门,和荣站在走廊里说话。“她晚上睡得不好,总是说梦话,又哭又闹的,听着都吓人。昨天半夜,我好几次听她在梦里惊叫,把我都叫醒了。从昨天到现在,她连口粥都没喝。要不,把她送医院去看看病吧?” “唉……”荣低声儿说:“先不用去医院,就是吓的。就得慢慢养,时间一长,她慢慢儿就把那件事儿忘了。你告诉她,得保重身体,千万别上火。” 美红说:“现在学校里说啥的都有,真是难为她了。” “唉……”荣只有连连叹气。 过了几天,四稍稍好了一点儿,能下地走动了。她慢慢挪动着来到了教室。宝柱见她来了,又要她去买电影票,电影院现在正放映一部美国大片,一般人买不着票。“你不会自己去买?上次的票你还没给钱呢。你没看她身体不好吗。”美红不满地说。 “咳,瞧得起你,看得上你。你们还能干点儿啥?不就是买个电影票儿吗?要是连这点儿事儿都干不好,就得送到废品收购站去了。”宝柱大着脸儿说。 “行了。我去买吧。钱我就先给你垫上。”四有气无力地说。 四在排队买票。海报上写的预报是《人猿泰山》。买票的人很挤。四几次都被挤出了队伍外面,她又使劲儿挤了进去,挤得浑身是汗,终于买到了几张票。 四擦着脸上的汗,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只有在这时,她才有了一点活力。 宝柱在校门口就要走了两张票。乔娜要了一张。陆续又有几个人来要票,最后三张票,给了小芮和小玉每个人一张。四把自己的票小心地放好。她嘱咐买票的几个人:“晚上六点开演,别忘了啊。” “章 晗,你手里还有票吗?”小亮不知从哪里出现了。他嘿嘿笑着,似乎有点儿不好意思:“我去挤了一下午都没买着票。我太想看这个电影了。你看……” 四想都没想,她爽快地掏出了自己兜里的电影票:“给你吧!” 星期天的早晨,四正洗脸,乔娜问她:“你今天干啥去?” “我想去我八叔家。”四说。 “你八叔家在哪儿?你咋还有八叔呢?”乔娜觉得很有意思。” “他家就在离这儿三站远的楠河。要不,你跟我去?反正是礼拜天。”四擦干脸上的水珠儿。 到了八叔家,正赶上中午饭。八婶儿给四和乔娜做饭,四帮八婶儿烧火。八婶儿说:“小四儿一看就是大城市人。”四说:“我家那儿算啥大城市呀。老婶儿,我就爱吃你做的大馇子粥和炒土豆丝儿。我奶在的时候,我们每次来,我奶都让你多做饭。大馇子粥和土豆丝儿我咋吃都吃不够。” “你八叔不在家,我还能给你们做,要不他该骂我磕打着你们了。那个王八犊子,就知道护着自己的亲侄女儿。”八婶儿说到这里,意味深长地看了四一眼。 四和八婶儿、弟弟妹妹们坐在炕上吃饭。四吃得很香,土豆丝儿都沾到了脸上。乔娜也爱吃。“八婶儿,那次我给小华抹上红脸蛋儿,给奶羊的角上套上大花筐,把我奶气得直骂‘小丫头儿蛋子不排正!看你以后没人儿要的!将来谁娶了你谁倒霉!’把我奶气得呢。哈哈!”四边吃边说,说到高兴处,大馇子粒儿都喷了出来,惹得八婶儿和弟弟妹妹一通大笑。 老婶儿笑得岔气儿,没法儿往下吃,弟妹们也笑得肚子疼,笑得抱着肚子在炕上打滚儿。看家狗也过来凑热闹儿。四又说:“八婶儿,我小时候来,我奶和我八叔他俩总欺负你。我那时候就想,等将来你老了,我给你饭吃,不给我八叔吃!” 老婶儿听了又是一通哈哈大笑。她一跨腿下地去,取来两个罐头瓶儿交给四:“这里是炸酱,你拿学校吃去吧。” 小芮靠在床上给男朋友织毛衣,小玉在看小说。乔娜在床上画她俩的人物速写。 “章 晗成天和龙荣在一起。美红不知干哈去了。”乔娜说。“你别动啊小玉,我就快画完了。” “唉,章 晗是有一股子劲儿,咱们谁都比不了。”小芮感慨地说。 夏天的太阳火辣辣地烤人,烤得人快成了火碳儿。四和荣正走在烈日下,身上的汗滴滴答答落下,身上水淋淋的就像刚从水里出来似的。他们到了野外,找个了稍微阴凉店儿的地方,然后坐下写生。 爸在家对媳妇儿说:“生儿的对象儿还是个麻烦事儿呢。今儿老李家又给介绍了一个,毛纺厂那个呆会儿我先过去看看。要行的话,再让生儿自己去看。找儿媳妇儿,就得三看四难,仔细相量,能娶妓女那才叫有本事呢,能驾凤凰车就不用赶马车,女人就得有本事把男人迷住,省着男的再出去找女人。” “那不成老公公给儿子相媳妇儿了吗?女的有几个像你说的那样儿?你选皇妃呢?”妈酸叽叽地说。 “管他呢选啥呢。你儿子是个穷命吊,除了这样儿还能咋的?要不,他得打一辈子光棍儿。”爸说完,“呸”远远地,一口痰准准地吐到了媳妇儿的鞋帮上。 爸戴着墨镜来到老李家:“我说他婶儿,借你家的管锹使使,行不?” 李家女人明白他的意思,说:“屋儿坐吧,我这儿正好有个且儿。” 爸进屋坐下,他冲炕上坐着的姑娘笑了笑,问道:“姑娘,你今年多大啦?” 姑娘不好意思道:“二十六了。” “家里几口儿人哪?你在哪上班儿啊?你平时都干什么啊?” 姑娘是个老实人,老老实实回答道:“我家有爸妈、弟弟妹妹,一共六口人,我是老大。我平时除了上班就是上班,也没啥别的事儿。” “那你爸你妈打哪儿上班儿呀?”爸寻根问底儿道。 姑娘说:“我妈我爸都是一中老师。” “噢。”爸站起身来。李家女人说:“她章 叔,她爹妈和我家那口子都是一中的。都是本分人。这样儿的人家儿,孩子也是好孩子。” 爸说:“那你们接着唠吧。我得回去干活儿了。” 妈在院里等着丈夫。“咋样儿?”妈着急地问。 “纯属扯犊子。她爹妈都是教书的!教书匠儿!啥本事没有,能配上咱们家,配上我儿子吗!”爸嗓门儿挺大。 妈说:“那不挺好的吗?你还要找啥样儿的?” “好个屁!咱家缺爹缺妈?用他们老师啥的来管?真是闲的,妈了个巴子的。”爸没好气儿地骂骂咧咧,径直进屋去了。 爸再出来的时候,换上了一身儿毛料中山装。他说:“我寻思来寻思去,咱生儿还是得找岁数小点儿的,或者是有点儿长相儿的。要不女的岁数儿大了,就成妈了。就得找好看的。能镇住妓女的男人才是豪杰呢,宁要灵的,不要憨的。咳,就是生儿不听话,要不,比他小十来岁的就摆在眼巴儿前,完蛋货……” 爸又说:“我寻思着,铁路我表弟家邻居有个姑娘,我那次去他家看着了,长得挺好看的。她就是有对象儿了。她是后爸,家穷。让我表弟去说说,大不了,咱再给她找个工作呗。”爸走出去几步,又回头说:“姑娘就是怀孕了。” 爸说完,就拉开大门自顾自地走了。妈一个人愣在院里。她想不明白:人家姑娘肚子里的孩子咋办? 爸戴着墨镜从院里走过的时候,领居们都在窃窃私语:“可能又替儿子相对象儿去了。” 有个老人叹了口气:“唉,这年头儿……” 今天是美术班语文期中考试。四和美红坐在一起。小芮、小玉、宝柱他们都在打小抄儿。 四目不斜视,她从来就不会抄袭。 两天后,语文老师公布分数:“章 晗,八十七分。陈芮,九十九分。乔娜……” 四纯净的双眸目不斜视,平静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她在内心独白:“我绝不打小抄。这不是我的性格。我就要靠自己的努力去奋斗……” 体育课上,四在按老师的要求做倒立、上单杠。体育老师表扬她:“你很有体育天分,你的身体柔韧性太好了,考体育专业学体操就好了。” 轮到乔娜做单杠动作了。突然,她的裤子咧开裆了。四憋住笑,脸上被憋得红红的。乔娜趁老师不注意,偷偷儿倒退着一步步“逃”走了。四憋了很久的笑,这才爆发出来。 “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全体集合!”老师不明就里,教训四道。可是,四还是憋不住笑,笑得直不起腰。全班开始列队整理。老师不再理四,宣布:“解散!” 四和荣又互相招呼着,要趁下午自习课的时间出去写生。 两人走过铺垫着砖头的水沟。这时,太阳已经西斜,天马上就要黑了。荣在四的前面走,他身上的衣服很破旧。四在他的后面跟着,看着他的背影一直在沉思着。 四的眼前又出现了两人那天晚上打羽毛球的情景140。就是为了表现自己的不服输,才那样跟他“血战到底”,那,可能就是自己的性格吧?人这辈子,能不能有出息,完全看自己的努力如何,靠任何人都不行,哪怕他是你的爱人。爱人是用来爱的,两人有苦同受,有福同享,任何时候都像一个人一样,那才是爱人。 荣在救自己时的表现,那是不是爱人的表现呢?换成别人,会不会也那样做呢? 荣对自己说过:“咱俩毕业再考中央美院吧!”那时候的那种话,是不是荣在暗示自己什么呢? 荣经常单独用功画画,最后累得神经出了毛病,这样的人,是不是可以委托终身呢? 在农场的那场梦,虽然自己恶心得要死,可那是不是上帝的昭示呢?梦里,荣保护着自己,说:“别怕,有我呢!” 四看着荣融化在眩目夕阳里的身影,她的眼里有了深深的意味。她在心里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夕阳在天空渲染着色彩,彩云被镶上了金边儿。四在全神贯注地画水彩。她的画畅快淋漓。四的神情充满了静穆。河水在她身边欢快地流淌。 荣也在一边画水彩。他望着晚霞的神情分外专注。 晚霞美哉壮哉的景象令人陶醉。 荣望着天空,他被天上的色彩深深感动了,他的心里,有什么思绪在涌动,令他不能安下心来继续画。 晚霞在渐渐逝去,一会儿,暗夜上场了。四已经画完,她还在忘情地盯着眼前的景色一动不动地看着。 荣坐在她的旁边,也在看着眼前的一切。两人谁都不说话,生怕一开口就惊扰了这神圣的天上美景。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荣首先打破了沉默:“你在想什么?” 四半晌才答道:“什么都没想。就是觉得,眼前的一切,美好而深刻,让人感动得想哭。” 荣捡起一颗石子儿向河里扔去,河里起了一圈儿水波,水波逐渐向外扩散,直至消失。 他又投了一颗石子儿。他的脸被天光映得很清晰。 四仍不说话。 荣站了起来,又坐下。然后,他又站了起来,在河卵石上反复踱步。 荣走到了四的身边,他想说什么,但终于没说出口。 四似乎在等待着他说话。 荣紧张得握着拳头,他的头上冒出了晶莹的汗珠。“我,我……”他欲言又止,像结巴一样语不成句。 四始终像雕塑一样一动不动。 过了很多久很久,荣终于豁出去了,大胆地说:“我,我……我很喜欢你……” 天空的最后一点光亮被夜幕合上了。四的心里有一首歌:“我和你携手走过河流,你说,我来背你吧,不要让河水打湿了你的裤角。我和你并肩走过大街,你说,你在我身边走吧,不要让车撞到你。我和你一前一后走在人流中,你说,跟上来吧,我怕你走失。啊——我和你呀,就这样一直走下去,走到两鬓染白霜,我和你呀,就这样走下去,一直走到地老天荒,人生终点。啊……” 河水在夜空的映照下闪着波光……流水声儿汩汩绵长…… 今年的国庆节,学校放三天假。四和荣不准备回家了,想用这三天的时间画画。明年就要毕业了,他们要一起报考中央美院。 晚上,四和荣背着画夹从外面写生归来。两人疲惫地上楼。 他们打开教室门,荣摆好聚光灯。两人累得谁都不想说话,就坐下来画石膏像大卫写生。这是大尊的大卫像,在灯光下,他愈发显得英武逼人。 四很快就沉浸到了绘画里。荣也瞪圆双眼,盯着大卫像观察。两人的精神都很虔诚。 大卫,这个《圣经》里的以色列民族少年英雄,从他在米开朗基罗的手下诞生的那一天起,就以他健硕的身体、强健的肌肉和深邃坚睿的表情闻名于世。同时,因为塑像人体的准确和内涵,使他成为了全世界绘画者学习和临摹的对象。有多少有志绘画的人,在他无言的造型里获得了艺术的动力和绘画前途…… 两人还在画着。他们画得都是一开纸的大素描。然后,不约而同的,他们都站了起来,用全身的大动作去找大的素描关系。 窗外,夜色深沉。周围,寂静无声。 四往后面退着,她眯起眼睛整体观察着画面。 窗外,忽然刮起了秋风。开始是贴着地皮儿的小风,接着,小风儿从树间穿过,响起了强烈的呜咽声。紧接着,狂风大作,卷起了地上的纸片沙石,敲打着窗户,发出了嗒嗒的声音。 “起风了”。四提醒荣道。荣“唔”了一声儿表示知道了。他继续着自己的思路。风似乎就在他的身边肆响。 四时而坐在桌上,时而站在地上画。除了室内强光下的石膏像,教室里其它地方都笼罩在黑暗中,显得诡异神秘。 走廊里,打更师傅打着手电,在挨间教室检查。整幢楼只有四和荣在的教室里亮着灯。师傅每打开一间教室门,就用手电往里面晃晃,确定安全了,他才重又把门锁上。走廊里,只有师傅单调的脚步声儿。 收发室里的钟敲响了十二下。 师傅慢慢走上了四楼,又一间间地检查教室。有只小老鼠从他脚旁跑过,使他受了一惊。 从走廊的一头儿开始,师傅开门,检查,手电光在教室里面晃来晃去。开门的响声儿在深夜里格外使人惊心。 师傅走到了四和荣在的教室,门里透出了灯光。师傅吃了一惊。他停顿了一下儿,从腰里摸出一把搬手,握在手里,然后,他才上前去推门。 四和荣毫无倦意,他们仍在起劲儿地画着。师傅推开门,两人都没有察觉。“都半夜了,还不回去睡觉?”师傅虎着脸,嗓音沙哑地说道。 四被师傅吓了一跳,她心脏乱跳。荣说:“再画一会儿我们就走。” 师傅还想说什么,但没说出口。“快点儿啊!”他嘱咐道。 “啊”。荣答应。四喘了几口气,又开始画。她拿起软橡皮整理画面。教室里,两人谁都不说话,只有铅笔在纸上的沙沙声儿。 一会儿,师傅又第二次迈上了楼梯。他嘴里接连打着哈欠。他走到教室门前,冲里面喊道:“该走了!” 四在教室里答道:“马上,马上!” 师傅慢吞吞地下了楼。他走到了值班室,推开门,合衣倒在床上。少顷,他打起了呼噜。 钟,又敲了一下。 师傅睡着了。他翻了一个身,又接着打起了呼噜。 屋外,北方的秋风在夜里肆虐横扫。 钟,又缓缓地敲响了两下。 师傅被钟声敲醒了。他眯起眼睛看了看墙上的钟,打开铺盖要把身子盖上,他冷丁又想起了什么。他把被推到一边儿,下了地。 师傅第三次上楼。他的脚步明显加快。走到了教室门前,他一把推开门,大声儿说:“都啥时候儿了,还走不走啦?” 荣对四说:“咱们走吧!” 荣和四走出了楼门。四差点儿被大风刮倒,荣赶紧扶住了她。两人手挽着手,还被风刮得东倒西歪。 楼房树木在狂风的抽打下,变得模糊不清,抽象诡异,风在怪叫着,使人悚然惊惧。 荣送四来到了女生宿舍门口。他说:“你先进去吧。开门时喊一声儿,我好能听着。” 四摸黑走进了漆黑的走廊里。走廊里面恐怖袭人。四几乎是闭着眼睛往走廊里面挪动,周围尽是秋风带动的响声儿。她吓得几乎哭出声儿来。终于,她再也没有勇气往前走了,回头就跑出了走廊。 四喘息着跑出来对荣说;“不行,里面太吓人了……” 荣沉默了一下,说:“走吧,咱俩都到我的寝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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