眷护(上)
行到此处,众人默然止步。抬眼望,四面群山连绵无尽,草枯随风舞。只是秋天的况味,总要在离别在际,心中难舍之情,又当与何人倾诉?
“二小姐!”全天伤先是恭身一礼,随后说道:“再翻过这座山坡,就有一条大道直通嵇末郡,天伤定当将禅公子安全护送至那里,并且等一切安顿妥当后再行回返,二小姐,您请暂放宽心回返十五里庙,免得府主挂念。”
全天伤说完此言,就冲长空碧野递了个眼色,长空碧野顿时笑道:“我的二小姐,你可知道府主为了答应你这个非份的要求,下了多么大的决心才同意我等送行,小姐你再不回去,恐怕令我等不好交待。”说到这里,长空碧野故意长叹了一记。
闻言,纪涟涟斜眼看了一记禅去病,幽幽地说道:“待送到那个山口,我就立即回返。”说到这里,纪涟涟终究忍不住长叹一声,浑若失落。
“好,我们就一言为定。”长空碧野与全天伤顿时相视而笑。
“他能明白我的心意吗?”
望着那越来越近的山口,纪涟涟内心的矛盾与忧愁,仿佛在瞬间就到了顶点。
这时,禅去病忽然开口说道:“其实你无须这般对我!”闻言,纪涟涟顿时一怔。
“原来你竟是懂我的心意的。”说完这一句,纪涟涟的脸 “募”地通红。
闻言,禅去病淡然一笑,随即,禅去病一指胸膛,道:“我只懂我心!”
“我心……我心……!”纪涟涟浑若失魂落魄般地吟念了不知多少遍。
“可我心却愿你珍重平安!”当纪涟涟说出这一句话时,连禅去病也为之一愣。当泪水夺眶而出,纪涟涟一咬牙,转身即走。
“好一个珍重平安!”
一个怪异的声线在耳边回旋冲荡,全天伤、长空碧野无不面色巨变,只见平地里犹如刮起一阵旋风,而一身着黑衣人迅疾奔来。
“是魔教魔音?”
惊骇之间,长空碧野立即大喝一声:“破!”
随着这一声如凭空乍雷,先前迷乱的心绪顿醒。
“好个长空碧野,不愧在梦府四卫中有勇武第一的称号。”那人先是赞了一记,随后道:“可惜……”而随着这充满残酷意味的 “可惜”之音,杀气大盛,直如腥风血雨般的袭来。
“保护好小姐!”长空碧野冲随行四人大喝一声,顿时一跨步,枪瞬间在手,枪神合一地向那腥风血雨处刺去。
枪势如拨云去雾,所到之处,腥风血雨无不消散,只见一人如黑色之妖魅,那一刀更是虚幻如魔境,刀在空气中仿佛劈出个极其玄妙诡异的隙缝,那一刀正切在长空碧野势无匹敌的枪身之上。 “铛”地一声,爆发出耀眼光华。
长空碧野连退了不知有多少步,终于将那刀上孕育的怪异劲气化尽。饶是如此,长空碧野终是忍不住内心的翻腾,吐了一口鲜血。
见状,全天伤顿时惊道:“你是“声魔”寂万里?”
那人也不答话,脸上的青气却在刹那间如云似雾,这时,就听那人如若魔音的声音重新响起。
“禅去病,想你号称“一剑倾城”,老夫今日定当领教。”闻言,纪涟涟终于色变,立即接口道:“前辈,他是与这忘欢无关之人,更何况他眼下功力尽失,前辈何必……”纪涟涟刚说到这里,就听那人一声冷哼。
“我岂是妄听徒说之人,禅去病以心驭剑,想昔日在赤龙湖,我魔教中人在他泣剑下死伤不知凡几,老夫今日定当一血前仇。”说到这里,那人一刀就向禅去病劈去。
禅去病浑若虚越地一跨步,那人玄妙的一刀顿时落在空处。见状,那人不禁赞了一记,刹那间,其面上盘旋上的煞气大盛。
“你再看我这一刀!”那人暴喝一声,刀在阳光的照射下,爆出万千光影。那一刀如雷劈光斩直向禅去病劈去。禅去病看也未看,身形恍似一个踉跄,脚步更是极其虚越的一跨步。
见状,长空碧野、全天伤无不喝彩,因为当禅去病踏出此看似普通的一步后,却正是那人的刀势不能及的死角,他们俱为禅去病处乱不惊的高明眼光而大声喝彩。
那人似是极怒,一时间身形诡异如风,落在众人眼里更是触目惊心,偏又无能为力。纪涟涟自是知道,她远不是那人敌手,但在如此危急时刻,纪涟涟又怎能忍得住。只见纪涟涟一纵身,向那刀气纵横处跃去。然而,纪涟涟终究愣在原地。
“原来,你果然是个废人!”那人的刀正架在禅去病的咽喉之处,更是暴虐的大笑。
见状,长空碧野怒喝道:“你不能如此,你胜之不武。”
“不武?”那人笑了一记。 “弱肉强食,何来不武?他禅去病当年何曾也不是不武过?”那人不屑地笑了一记,刀更是残酷的划破禅去病的肌肤,鲜血顿时如泉涌。
“不可以!”看着鲜红的血液将禅去病的青衣淋得斑斑点点,纪涟涟是再也忍耐不住,一掌就向那人拍去。那人则看也未看,随手一记就击在纪涟涟的肩上,刹那间,纪涟涟的身形给震退了不知有多远,面色更是苍白如纸。见状,梦府之人无不大惊。
那人冷眼瞥及此时俱一脸惊惶的梦府之人,冷哼了一声,提着禅去病转身即走。
“不行!”纪涟涟一举推开试图阻拦他的全天伤,奋力向那人追去。
“尔敢!”那人终于一停身,面上煞气寒霜。
纪涟涟望着虚乏若死的禅去病,满眼是泪地说道:“只要你放了他,无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那人瞥着嘴笑道:“想不到狡猾若狐的纪木辕,居然会有你这么一个痴情的女儿?想不到。”说罢,那人面色一肃,冷声道:“你凭什么让我放了他?”
闻言,纪涟涟终是一愣,然而,当她侧目,正好看见禅去病苍白得令她心碎的面容,纪涟涟顿时一咬牙。
“我!”当纪涟涟说出这一个字时,顿时一脸的坚毅。闻言,长空碧野与全天伤更是面色巨变。那人也似是一愣,转瞬就笑道:“我要你何用?”
“我……我……只要放了他,我什么都可以做的。”说完这一句话,纪涟涟终于将上唇咬破,鲜血更是顺着嘴沿滴落尘埃,禅去病那恍然若死的身躯终于一震。
“什么都可以?”那人状若淫亵地笑了一记过后,正色道:“姑且看在你是那纪木辕的女儿,这个交易倒也值得。”说完这一句,那人一把就将纪涟涟揽入怀中,顺手将禅去病弃在尘埃中。
“二小姐!”
全天伤、与长空碧野一并向那人攻去。那人则轻笑一声,反身一刀,顿阻全天伤与长空碧野于身前。那人肩不抬,脚步一刹那快速绝伦到了极点,仿佛在瞬间就与纪涟涟消失在那漫天黄沙中!全天伤与长空碧野二人颓然倒地。
“想不到二小姐她竟然会为了……”长空碧野的言语中充满了一种悲意。
“可恨这一无是处的废人。”全天伤更是恶狠狠地瞪了禅去病一记。
“你们为什么要设这样一个令我心动的局?”当禅去病心事沉沉地说出此言后,长空碧野与全天伤顿时惊讶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幸好就听禅去病继续说道:“我心中的思念,岂是局能解?”说完这一句,禅去病忽然动情的仰天长叹一息。
“难道他的心终究还是被二小姐的真情唤醒?”长空碧野内心希冀了一记,但是他终究没有把握。
于是长空碧野试探的问道:“既然无人了解你之思念,那么,请问你的思念又在何处?”当长空碧野问出此言后,禅去病仰天闭目不知沉吟了多久。
“我现在只想问她,她为何要这样的眷护我?”当禅去病说完这一句,长空碧野终于大喜,因为他知道他们的苦心没有白费,他们终于由此而唤醒了禅去病心中的 “情”,也许正像纪木辕曾经评价的那样。
“禅去病因泣剑重生,再因失剑而沉沦,天下间几乎再没有令禅去病再度重生的事或物,除非禅去病的心中有情。”
而以眼下的局境,纪木辕正是急需要一个因有 “情”而再度重生的禅去病,因此,就设计了这样一个局。当然,纪涟涟对禅去病的情之深也着实出乎众人的预料,也许正是这样,才能唤醒一个久困愈乏的禅去病。
但是,视剑为生命唯一的禅去病是不是真的因有情而重生呢?而一个有情的禅去病究竟又如何呢?这也许是眼下每一个人俱想知道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