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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药结新怨 雪峰制良方
易天行下了听雪峰,施展身法,向五云沼跑去,过了约一盏茶时间,一个五色斑斓的巨大泥沼便出现在易天行面前。易天行这几天时常出入五云沼吸纳桃花瘴气,对于出入路径十分熟悉,当下毫不迟疑地踏入沼泽之中。五云沼虽然全是淤泥,但是内里颇有玄机,有的地方比较扎实,从那里落脚会省去不少施展轻功的真气损耗。而有的地方特别松软,一旦踏上,任凭你身轻如羽,仍旧难以逃脱沉陷之危。总的来说,越靠近沼泽中央越是松软,越靠近沼泽边沿便越结实。易天行摸索数日,对于听雪峰下方圆数里的五云沼地形可谓了如指掌,一入其中,便轻车熟路地根据经验走向长有镶金白陀叶的区域,谁知走了好几处曾经见过镶金白陀叶的地方,都踪影皆无,看不出一丝存在过镶金白陀叶的痕迹。 易天行心知有人捷足先登,拔走了镶金白陀叶,由于五云沼表层之下潜流的作用,四周淤泥渐渐回填,将根坑湮没,才会造成眼前的景象,照此情形,附近的镶金白陀叶恐怕已经绝迹,不禁暗自骂道:“狗东西,做事如此歹毒。操,我就不信你们能把整个五云沼的镶金白陀叶全部拔光!”心头怒火一起,立即原路返回,沿着五云沼沼岸向东疾速奔行。 易天行全力施展轻功,朝蒸霞岭下跑去,他早从周祁云口中得知桃花道人乃是桃花山最具实力的人物,与蒸霞岭桃花巫关系非浅,二者均需沼中灵药,料想罗家父子亦不敢在蒸霞岭附近横行妄为,将镶金白陀叶拔得一干二净。 易天行丸跳星飞,不消多时便已来到蒸霞岭下。伸手从地下捡起几片片岩,扬手朝不同方位打出,片岩急转着平飞出去,落在五云沼表面,悄无声息地径自沉入沼中,消失不见。易天行心头暗自一沉:“看来此处的沼泥比听雪峰附近更加松软。”正思量间,沼泽中忽然一阵翻腾,一条形如蟒身的长大东西一个转身,重又潜入泽中,带起满天飞泥,吓了易天行一跳。 易天行见状,愈加不敢擅自进入沼泽,略一思量,猛然转身爬上岸边一颗围约合抱的桃树,站在树梢放眼四望,发现前面约里许远近,有丝丝金光闪烁,极似镶金白陀叶叶沿在阳光下的反射。当即折下三十余段桃枝,抱在怀中,右手抽出一段,挥手掷出,接着运气轻身、双腿一蹬,身体腾空飞跃,扑向五云沼中,跃出十余丈后,真气一浊,登时向下落去,易天行深吸一口气,身形一倾,已然凌空踩在适才掷出的桃枝之上,在借力跃起的同时,投掷出第二段桃枝。易天行依法前行,足不沾地,十余个起落,便来到适才所见金丝处,果然是镶金白陀叶叶沿金边映日生辉,心中一喜,身形骤然加速,扑了过去。 眼见镶金白陀叶在望,易天行正欲下手,却见一支长才盈寸的桃花旗插在镶金白陀叶旁边,随着风吹旗扬,旗上飘溢出朵朵桃花的幻相,只是飘不过尺,即便凭空消逝,甚是玄妙,最奇怪的是在这种鹅毛不浮的沼泽中,那旗帜竟然能够保持不沉,仿佛没有重量一般,屹立不倒。 不容易天行多想,身形已然掠至那株镶金白陀叶面前,易天行心中尚不及有所决定,右手已经不知不觉中探了出去,将镶金白陀叶连根拔起。镶金白陀叶甫一离泽,那面桃花旗立即猛烈摆动起来,周围沼泽立时形成一个径约十丈的巨大漩涡,急速旋转起来,接着方面数里的泽面就像沸腾了一般,咕嘟嘟不停冒着气泡,缕缕彩丝从沼泽下面徐徐升起,缭绕不绝。 易天行心知惹上麻烦,身在半空,飞快地将镶金白陀叶纳入怀中,接着猛力挥掌,斜击向身下的旋转泥沼。轰的一声,泥浆四散激射中,易天行如电飞出,掠向沼岸,同时掷出桃枝借力。 易天行跃出七十丈远近,眼见即将登上沼岸,忽然闻得耳后异声大作,宛若厉鬼呼魂,听得易天行浑身直起鸡皮疙瘩。接着五云沼中冒出的桃花瘴气,猛然冲天而起,汇集成根根彩链,接着形成一张彩色罗网,向易天行当头罩下。 易天行自恃不畏瘴毒,毫不为意地继续前行,才一个起落,便一头撞入桃花瘴中。瘴气结成的罗网甫一上身,易天行立觉身形一滞,就像跳进了注满胶水的大缸中,一举一动都粘稠非常,瘴气仿佛有灵性一般,不住往眼耳鼻口之中灌入,易天行虽然吸取过瘴毒,但是如此猛烈的注入体内,还是禁受不住,只觉七窍先是一凉、接着一阵剧痛,惨哼一声,体内真气登时涣散,向沼泽落下。迷蒙之中,身体一轻,耳边传来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都是你!现在闹出人命了,师祖闭关醒来,看你怎么办?” 接着一个童稚的声音响起:“哼!怪我么?不知道谁发动的桃花困仙罗!” “你……” 此时似乎敌人已经撤除瘴气埋伏,易天行七窍之中痛苦立止,神智随即清醒,听到耳边两人对话,心中一奇:“两个小孩子?”也不睁眼,右手从左边腋下穿出,点向提着抱着他的那个人。 那人没有想到易天行身陷桃花瘴气精英所炼的桃花困仙罗之中,竟然没有中毒,猝不及防之下,闷哼一声,即便中指,双手一松,同时身体向后倒去。 “姐姐!”旁边童稚的声音惶急起来,一道凌厉劲气疾射易天行胸口。 易天行猛然睁开双眼,反手挟着那个身体刚刚倾斜的小女孩,右手挥掌迎向当胸袭至的劲力,借力后跃,飞速向岸边退去,同时反手掷出一段桃枝。赫然入目的是一个粉妆玉琢的小男孩,年纪约在七、八岁光景,背插两只小剑,赤着两只雪也似白的小脚,踏着沼泥冲了过来,口中直嚷:“放下我姐姐!” 易天行毫厘不差地落在桃枝之上,身形继续飞退,望着沼中纵跃的小男孩,心中一震:“他小小年纪,轻功竟然比我还好?”忽然肋下一痛,惊骇之下,连忙埋头望去,只见一个年约十岁、明眸流波、相貌清秀的小女孩正手持一支桃木短剑,抵在自己肋下,满脸怒容地盯着自己。 易天行目光一瞥,沼岸距离自己仅有二十余丈,心头不禁大是不忿,暗自将真气运至肋下,张口暴喝一声,右手食指一弹,一段桃枝向后射出。 那女孩大怒道:“找死!”手下用力,短剑登时透体而入。易天行真气运转,猛力将肋下肌肉一缩,短剑完全毫不受阻碍便陷入易天行肌肉之中,那女孩似乎没有想到如此顺利,眼见易天行惨叫一声,肋下血如泉涌,身体宛若失去活力般随着去势坠向五云沼,登时吓得脸色惨白,眼中再没有适才的厉色,颤声道:“对……对不起……格……格……是你自己……” 尾随而至的小男孩见状身形一缓,已然握在手中的两柄桃木短剑慢慢垂下,小跑着赶了过来:“姐姐不要怕,……” 小男孩话音未落,易天行已经踩在桃枝之上,仰天长啸一声,身体一折,身形骤然加速,转身冲向沼岸。小女孩尚未弄明白怎么回事,只听耳中长啸鼓荡,震耳欲聋,当她回过神来,已然随着易天行落在岸边。待到想起上当,易天行右手五指已经连环点出,连封她十二处大穴,接着将她缓缓放在地上,微笑道:“想不到你这么小,就有解穴之能。倒是我大意了,不过现在你不用指望我再犯这样的错误。药王谷封经锁脉连环扣的手法,已经不单是点穴这么简单,其中还考虑了经脉间的联系、气血的运行,环环相扣,别有奥妙,依靠普通的解穴术是没有办法解开的。”说着目光一扫,望着手挥双剑、踏泽而至的小男孩,反手拔出肋下短剑,接着潜运真气,封住自己肋下的血流,短剑斜指沼泽方向。躺在一旁的小女孩看着易天行的肌肉随着短剑的拔出,弹了回来,仅露出一道剑痕,鲜血随即自然止住,简直匪夷所思,不由惊异得双眼圆瞪。 小男孩冲到易天行面前三丈远近,猛然鹤飞而起,双剑一分,舞出两团剑花,凌空扑向易天行。易天行长笑一声,双手出击,犹如蝴蝶穿花般从小男孩双剑之间探了过去,疾点其胸腹玉堂、神阙两处穴道。 小男孩怒喝一声,双剑一错,急削易天行双臂,剑气凛冽,逼得易天行抽臂后退。小男孩面露喜色,脆声道:“着!”剑势立时展开,宛若长河决堤、星流倒灌般,划出两道桃色光影,绞向易天行。 易天行冷嗤道:“未必。”脚下踏星踩宿,一个错步,已然闪出小男孩剑气笼罩范围。小男孩见状,愈加有气,气鼓鼓地嘟起两个腮帮子,运剑如飞,一剑急似一剑,恨不得立即在易天行身上捅上几十个窟窿。 易天行望着眼前绚烂如桃花、独具一格的剑影,不禁生出兴趣,一面笑吟吟地轻易避开小男孩的攻势,一面仔细观察其身法剑招,过了约半盏茶时间,终于下定决心,身子一偏,躲过小男孩的桃木剑,一指点在小男孩肩窝,心中暗自叹道:“可惜可惜,病人快等不及了。”心念到处,身形一展,转身便向听雪峰奔去。 小男孩捂着肩膀,疼得冷汗直冒,也顾不得捡起失手落地的桃木剑,纵身来到乃姐身边,伸出白生生的小手替她解穴,谁知推拿一阵,竟然没有丝毫作用,心中不由烦躁起来,随即又想到易天行不理本门信物、强抢灵药、连挫自己姐弟后扬长而去,心中登时大感不忿,不禁探手入怀,摸出一块满是符咒的桃木令牌,扬手掷向五云沼中。那令牌出手便是一道粉红光华,落入沼中,光华忽然隐没不现,游鱼入水般沿着沼泽表面急速滑行,往他们来路窜去。 过不片刻,五云沼中烟云四起,五彩瘴雾中,隐约显出三个高矮不一、衣着怪异的男女,踩着沼泽,如履平地般徐步走向小男孩姐弟。 §§※ 易天行一路狂奔,一口气直接跑回周祁云所在的石洞,尚未进门便高声叫道:“周兄!准备羊食草、高原马蹄藤、紫葫芦草、经过三蒸三晒的綿榆皮、十年以上的黑麻根、去籽的莲蓬草果实,嗯,还有熟山精。” 周祁云闻声大喜:“易兄弟采到药了?!”口中还在说话,身子已经霍然而起,往洞中储藏药物的石室奔去。 易天行健步来到慕仙儿面前,埋头一看,吓了一跳,只自己出去采药的工夫,慕仙儿仿若变成了另外一个人。适才周祁云把她带回洞中之时,慕仙儿面色虽然苍白,皮肤却尤有弹性,面容秀美,现在不但脸色呈现死灰之色,皮肤上皱纹四起,干瘪的肌肤下面青筋暴露,二十出头的大姑娘,竟然像七、八十岁的老媪般衰老枯槁。 易天行不禁暗责自己不该沉迷武学,耽误归期,连忙伸手搭上慕仙儿的右腕。此时周祁云抱着一大堆药材跑了进来,左手小指还不忘勾着一个药罐,气喘吁吁地道:“易兄弟,怎么样?” 易天行回头一看,不禁哑然失笑:“周兄干什么?我只是叫你拿一点药材来配药,你不用把所有存药都抱来吧?” 周祁云容色惶急地道:“我怕不够用,先别说这些,仙儿……” 易天行呵呵笑道:“放心,我保证三碗汤剂下去,药到病除。”说着从怀里摸出辛苦摘来的镶金白陀叶,目光到处,不禁咦的一声。 周祁云正在患得患失之际,闻声如闻惊雷,颤声道:“怎么?药量没有采够?还是药物没有采对?你先煎着药,我马上再去采!” 易天行没有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晦气?不知道捡好听的说吗?没有问题,我采到的是镶金白陀叶,用来熬药也足够了。” 周祁云忍不住长吁一声:“既然如此,易兄弟咦什么咦,吓我一跳。” 易天行叹气道:“你看这株镶金白陀叶的叶片。” 周祁云探头一望,不解道:“没什么特别呀,金边白茸,一株三叶,叶脉组成佛陀之状,的确是镶金白陀叶。” 易天行肃容道:“周兄再看看叶脉中心。” 周祁云闻言,探身仔细一看,终于发现这株镶金白陀叶叶脉中心隐隐有金色异彩流动,身体不由微微一震,面露喜色:“这株镶金白陀叶已经有千年火候。” 易天行摇头道:“没有,快到千年,却没有到。” 周祁云笑道:“镶金白陀叶似乎年代越久,功效越好?” 易天行点头道:“不错,镶金白陀叶功能活血生肌、祛毒通络,药效随着生长年岁增加,如果长到千年以上,更有轻身益气、强筋健骨的奇效,配合其他灵药,足以洗髓易筋,是难得一见的灵药。这株镶金白陀叶虽然尚差些许火候,但是功效已经远超一般的镶金白陀叶。” 周祁云放下手中药材,将药罐递了过去,喜形于色地道:“那你还犹豫什么,赶快配药。” 易天行心中暗道:“操,真是的,此药如此珍贵,看来梁子结深了。”脸上却丝毫不露声色,淡淡地道:“周兄,麻烦你去拿些木柴来生火煎药。”说罢蹲下身子,在周祁云拿来的那堆药物中寻找合用的药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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