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女生外相 洪尘的故事讲完了，他的眼睛突然变得空洞洞的，这多少让周文岚有点迷惑。 你怎么啦？ 周文岚的语气里充满了关切。 什么？哦，没什么。 洪尘的身心似乎还在他自己的故事里没有出来，显然有点心不在焉。 周文岚从床上坐起身来，拉住洪尘的手。手似乎很冷很冷不仅十分关切地说：还说没怎么，你的手冰凉冰凉的。 就像触了电似的，洪尘立刻把手缩了回去：真的没什么，我的手几乎就是这样的。 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他又接着说：文岚，不早了，我该走了。 为什么不能多呆一会儿呢？ 周文兰万分恳切地看着洪尘。 洪尘笑笑：孤男寡女，夜深人静，你就不担心会出点什么事吗？ 不，我不担心，我一点也不担心。甚至，甚至，—— 周文岚突然变得有点羞涩，她赶紧把头埋了下去。也没有把话讲完。因为她想讲的是甚至希望会发生一点什么事情。 文岚，我也许知道你想的是什么，但是，我并不希望那样的事情能够在今晚或在以后发生。 为什么呢？ 周文岚不由想起了他的网名，教会你守身如玉。 文岚，我总认为有些东西，特别是很美很美的东西，有时候你只可以去欣赏她，而不可以去想法占有她。因为想法占有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仅愚蠢，而且也会给自己和别人带来痛苦。 如果别人并不这么想，如果那件东西自己也希望你去占有她呢？ 周文岚壮起胆子说完之后，脸上顿时变得红彤彤的。 文岚，也许一时的占有会给彼此带来一些快乐，但是短暂的快乐以后呢？在那短暂的快乐之后会不会有更多的遗憾呢？你不会不知道人的欲望总是没有止尽的。占有了一次也许就会有永远占有的欲望了 我不想去想什么以后，我需要的是现在，我需要的是和自己心爱的人共同度过漫长的黑夜，共享夜色的温柔，夜色的美好。哪怕那只是短暂的，我也愿意！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这句话你总该知道吧？ 周文岚似乎豁出去了。 不错，是有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这么一句话，但是我们该如何去理解这句话呢？我们究竟应该不错过什么呢？不错过及时享乐吗？不，君子取之有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呀。 周文岚还想再找出一点理由来说服洪尘，但是洪尘没有给她机会就起身告辞了。 周文岚再一次地站在阳台上看着洪尘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她的心起伏着，久久地难以平静。 那一夜，周文岚又做了很多很多的梦，她梦见自己竟然成了那个歌女园园，而且也在深夜闯入了一座别墅，那座别墅就像自己的家一样，一切都是熟悉的，有很多东西竟然还是一模一样的，比如卫生间里的浴缸。所以，她很自然的在那里沐浴起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洪尘来了，就像熊其友那样开始给自己涂抹着沐浴液，那时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她看着洪尘，洪尘也看着他，彼此的目光都充满了欣赏，充满了温柔。 她让洪尘修长的手尽情地抚摸着自己，一种从未有过的快感不断的袭击着她，她就像躺在一块白云上，自由自在地在天空中飞翔着。 洪尘此刻的手一点也不凉，而且还变得十分火热，那两只温暖的手在自己身上游走的感觉让她兴奋不已，她真希望洪尘的手可以抚摸自己的每一块身躯，甚至可以去抚摸自己最私密的地方，而此刻她最希望的被抚摸的也正是那里，因为那里此刻不仅非常的湿润而且还有一种酥痒的感觉不断的冲击着自己。 可是，就在她想紧紧地把洪尘抱入自己的怀中把他的手拉向那个诱人的私密领地之时，似乎是门铃响了，而且很快的就听见了钥匙开动门锁的声音。不一会儿，她就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那个声音也是她非常非常熟悉的，因为那个声音属于自己的老公。 周文岚立刻就被吓醒了。那时是早晨八点。 但是她立刻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因为电话的铃声仍然在响着。 来电话的是谁周文岚当然也知道，因为每个周末的这个时候电话的铃声都会响起，而来电话的就是她的老公江宁。 那一天，周文岚接电话时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老公我很想你！真的很想你！ 在电话的另一端，她的老公江宁竟然半天没有说出话来。电话里传来的是江宁的哽咽之声。 周文岚从来就不相信老公会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而感动得热泪涟涟，但是此刻，她却第一次感觉到了他激动地说不出话来的样子了。 男人难道也和女人一样，也时常的需要甜言蜜语，需要他的爱人的宽慰和祝福吗？我过去为什么就没有这样做过呢？我今天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是我自己为了昨夜的梦感到愧疚才说的吧？他又会作何感想呢？他有没有想过有那么一天他的老婆会对别的什么男人产生仰慕之意，甚至还会和那个男人谈情说爱甚至产生肌肤之亲呢？ 那一天，周文岚的脑海里一直有两个男人交替的出现着，一会儿是对自己唯唯诺诺的老公，一会儿是对自己不卑不亢的洪尘，在她看来，在这两个优秀的男人身上都有他喜欢的不同品质，她甚至想要是这两个人是一个人那该有多好啊！此刻的她似乎一点也不能忍受这两个男人谁都不陪伴在她的身边让她尝尽孤独寂寞的滋味。 那天晚上她一直想和洪尘联络上，因为她想把早晨电话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他，更希望他可以在听到自己的电话后立刻就能来到她的身边，但是她的愿望却没有得逞。因为洪尘的固定电话无人接听，移动电话则处于关机状态。最后，她只好给洪尘发了一条短信：你的电话是聋子的耳朵吗？为什么我想和你联系的时候它们都是无人接听的东西呢? 周文岚的信息刚刚发出去手机就响了，他一看来电显示，知道是严人打来的：你好，严总。在哪儿呢？ 告诉你你也许不信，我就在你家楼下。 说着，严人故意地摁了摁喇叭：正好走你这里经过，所以才打电话试试自己的运气的。 周文岚走上阳台果然看见了他：严总，你的运气不错，我在家呢。你又有什么新大算了吗？ 没有没有，不过如果你赏脸请我上去坐坐，那我就倍感荣幸之至了。 严总，每天想请你的人都要排队，那还有人敢不给你这个大董事长面子，快请上来吧。 一转眼，严人就出现在了周文岚的客厅里，他带了一大束娇艳的玫瑰。 周文岚一边接过花一边说：严总，你不是路过吧？我们家门口可没有花店啊。你这是有备而来吧。 嘿嘿，嘿嘿。就算是吧。你总不会因为我那小小的善意谎言而把我驱除出境吧？ 那怎么可能，你以为我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呀。有你这样优秀的男人大老远的送花来，我受宠若惊还来不及呢！ 那我就太感荣幸了！ 严人的心里不禁有点自鸣得意起来。对于他这个中年男人来说虽说有过不少女人，但他自从认识了周文兰岚后心里就一直有种一定把她占为己有的感觉，在他看来周文岚嫁的那个男人和自己相比，不说差个十万八千里，最少也不会在一个起跑线上或者说在一个平台上，所以他一直以为自己的目的是一定可以轻而易举的达到的。 这世界上的很多男人总是会过高的估计自己总是以为自己只要自己有钱那么自己喜欢的女人就总有一天会躺倒在自己的怀里。而严仁恰恰就是这样的男人。 严总，你随便坐吧，我的咖啡可煮的不如你，所以我给你泡茶去吧。 一边泡茶周文岚一边想着该如何应对严人的突然造访。 她当然知道严人的来意。男人大都都是一样的脾气，想得到的东西，总会费尽心机，契而不舍，孜孜以求。等他得到了，他又会觉得没什么了不起的了，也许他会把那样东西收藏起来，或者干脆丢掉，继而对下一个目标开始新一轮的攻击。便像严仁这样的男人，自从认识自己之后，从没放弃过对自己的追求，也许有一天他真地把自己追上了，把自己放倒在某一张大床之上和自己有了肌肤之亲之后，他的热情也许就会慢慢的冷却掉了。但是，我对他也有同样的需要吗？ 周文岚一时还没有想好，也没有想清楚，她对严人的态度一直以来都是比较暧昧的，既不拒之于千里之外，也不热情相迎，也许这就是女人的策略，就是女人的手段。特别是对于那些自身的精神生活就比较空虚的女人来说，在没有利害冲突的情况下，她们乐意被男人追求，被男人泡着。这不仅可以满足他们的虚荣心，也可以给他们带来精神上的某种安慰。 至于结果如何，后果怎样，会不会因此付出什么代价，大都女人是不愿意多想的。他们宁愿相信船到桥头自然直，宁愿相信被人喜欢被人爱慕是做女人的特权。 严总，我这里没什么好茶，可能要委屈你了。 没什么没什么，你别把我想得有那么讲究，其实我天生就是个粗坯子，哈哈。 接过茶，严人一看茶叶根根竖在茶杯里，碧绿碧绿的煞是可爱，他连忙改口说：文岚，这还不算好茶呀，这种雨前的雀舌市面上可不多见啊。 是吗？这个我可不在行，我还当它是很普通的绿茶呢。 香，香，清香扑鼻，诱人肺腑，这是好茶啊。 那就好那就好。 嘴上说着，周文岚心里暗暗着急，因为她到现在还没有想出什么好主意来打发严人。 文岚，你家江宁这一次又出去大半年了吧？ 什么大半年，就快一年了。 是吗？这时间过的就是快啊，一转眼就是一年。一转眼就是一年，岁岁催人老啊！ 严人的话立刻勾起了周文岚的心事：可不是嘛，眼见得就要当奔四的女人了。 江宁这个人啊，什么都好，就是不知道疼女人，要是我有你这样的夫人，打死我我也不愿意在国外呆着。 严总，我家江宁也是没办法呀，他要是不愿意在国外工作，可能早被炒鱿鱼了。 没那么严重吧？据我所知，江宁可是外贸的精英，不知道有多少外贸企业想打他的主意呢！ 你就别寒酸他了，他有几斤几两我可比你清楚。 我这不是心疼你嘛，你看你天天守着冷锅冷灶的，该有多寂寞啊。 有什么办法呢，一个人一个命，我大概就该守活寡吧，哈哈哈哈， 周文岚自知失言，赶紧以笑盖过。 文岚，不是我说你，其实你大可不必委却自己的，现在的人都现实的很，都懂得及时行乐，我就不信江宁他呆在国外，也会为你做和尚。 他做不做和尚我不知道，不过我倒是给了他充分享受国外生活方式的权利。至于它是如何利用这个权力的那只有他知道天知道了。 那他有没有给你享受生活的权利了呢？ 给了啊。当然给了。江宁可不是那种小鸡肚肠的男人。 嘴上这么说心里可全然不是滋味，因为江宁对他的唯一要求就是一定要恪守妇道，千万别给他带上什么绿帽子。可是他哪里知道让一个健康的女人守活寡的滋味呢？ 那你为什么不充分的利用利用呢？俗话说有权不用过期作废，文岚，你不会以为你会永远年轻永远不老吧？ 那怎么可能，这几天我照镜子，都觉得自己快成为老太婆了。 说完这话，周文岚忍不住眼睛里变得潮湿起来，长时间被压抑在内心深处的委却就在这时下意识的流露了出来。 严人见状赶紧站了起来从茶几上取出几张餐巾纸走到周文岚身边坐下：文岚，都是我不好，让你伤心了，来，快擦擦眼泪，我可不想你有一丁点的不快乐。 一边说严人一边要给周文岚擦眼泪，另一只手则顺势轻轻的将她搂住了。 周文岚并没有拒绝严人的轻薄之举，在她的下意识里，她只觉得此时此刻需要有一个男人的肩膀让自己依靠，需要有一个男人的胸膛让自己去依偎。 严人见周文岚对自己的举动没有什么异议，便试探着多使了一点力气去搂住她。 周文岚立刻感受到了严人的试探，她很想站起身来离开她，但是她的本能却让她闭上了眼睛慢慢地靠在了严人的怀里。 严人高兴极了，他相信自己做了几个月的美梦就要在今天变成现实了，现在只要自己在壮起胆子去做下面的事，比如去亲吻她，去抚摸她，然后再把她抱起来，抱到卧室里放在床上，或者干脆就在这张双人沙发上温柔的除去他身上那件长裙，那么，剩下的事就再简单不过了。 一不做二不休，严人当机立断，将自己的嘴唇慢慢地放到了周文岚的耳边—— 就在那时，门铃突然响了起来，异常的清脆。 周文岚立刻像从梦里被唤醒了。她连忙挣脱了严人的怀抱跑去开门。 严人呆呆得坐在那里，不知道该干什么，他不明白自己在追周文岚的时候究竟为什么总是功亏一篑。 文洁？是你？ 打开门后的周文岚看见自己的妹妹满脸藏不住的都是惊讶。 夷？姐，不是你发短信叫我立刻就来的吗？ 文洁更是一肚子的纳罕，她实在不明白自己的姐姐为什么看见自己之后会显得那么的惊讶。 啊，啊，来了好，来了好，快，进来，进来，我正好给你介绍一个朋友。 谁啊？该不是给我介绍什么对象吧？ 你想哪去了，就凭你这个研究生，找对象还要姐姐费心吗？ 严人看见客厅里又多出了一个美女立刻站起身来：文岚，这是你妹妹吧 和我长得很像吧？文洁，这是严总，电脑界的风云巨子。 啊，久仰久仰，严总可是常被媒体追捧的人物，在我们学校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对严总崇拜的五体投地，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啊。 严总，我这个妹妹是学文科的，除了嘴巴上有点功夫，别的可就没什么了，你千万别见怪。 美女作家，对吧？好像电视台作过你的专访？ 严总？你也有时间看电视吗? 怎么？你以为我只会数钞票啊。 严总很幽默嘛，姐姐，你怎么今天才介绍我们认识啊？ 今天也不算晚啊。俗话说来得早不如来的巧，你今年正好毕业，毕业了去哪儿，你就请教严总吧。 严总，你会帮这个忙吗？ 帮，帮，一定帮！ 严总，那我妹妹的事就全拜托给你了。 没问题，全包在我身上了。 那好，现在我就把她交给你好不好？ 没问题啊。我请你们两个美女去澳门豆捞吃宵夜。 我就不去了，你请文洁吧，一会儿还麻烦你把她送回学校去。 最好最好，严总，我们走吧，我可有很多话要和你说呢！ 文洁和严人走了，屋里又剩下了周文岚孤单的身影。躺在床上，周文岚怎么也无法入睡，因为她始终都不明白自己的妹妹为什么会在那个关键的时候出现，自己又是什么时候给她发过什么信息，这不是见鬼了吗？难道这是天意？难道自己真的不该红杏出墙，真的就该守身如玉吗？ 会不会又是洪尘搞得鬼呢？那么，它又是如何得知我这里发生的事情？又是如何得知我妹妹的手机号码呢？难道他不是人而是一个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神灵吗？ 一转眼又到了周末，洪尘又准时地坐在了周文岚的面前。这一次他带来的是一束马蹄莲。 洪尘，你认识我妹妹吗？ 这是两个人寒暄过后周文岚问的第一句话。 不知道，大概不会吧？ 我妹妹长得和我很像很像的，对了，他好像和你是同一个学校的，只不过你是教授，她是研究生罢了。 是吗？她叫什么名字？学什么专业？ 她叫周文洁，学中国文学的。好像在学校里还有点名气。 哦，大概是我孤陋寡闻吧。我还真的不认识她。她认识我吗？ 这我还没问过。 周文岚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问问自己的妹妹，因为她还没有相好要把自己在网上认识了洪尘的事告诉任何人，哪怕是自己的亲妹妹。 你今天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没什么，我随便问问的。对了，你今天想喝什么？还是茶吗？ 随便。 我今晚准备了一点法国的红葡萄酒，你能陪我喝一点吗？ 洪尘盯住周文岚看了那么一会儿：就喝一点点，好吗？ 喝多少随你，你愿意陪我喝，我就心满意足了。 烛光荡漾着，来自异国的酒香已漂满了整个房间，这使得当时的气氛变得非常温馨，非常浪漫。 洪尘，你喝过交杯酒吗？ 借助酒兴，周文岚发起了新的攻势。 没有。 洪尘的眼睛盯着酒杯里的酒，就像在看自己的过去。 如果我告诉你，我非常想和你喝一次，你不会拒绝吧？ 说着，周文岚已走到了洪尘的身边。 洪尘站起身来：文岚，如果你真的只想和我喝一杯酒，我当然不会拒绝。 那我们还等什么呢？ 周文岚把一只手放在了洪尘的肩膀上，举着酒杯的手则挽住了洪尘。 那杯酒他们喝得都很慢，也许他们都希望那是一杯永远也喝不完的酒吧？ 酒终于喝完了，但是周文岚一点也不想从洪尘的身边离开，她轻轻的把头靠在了洪尘的肩上，闭上了眼睛。 洪尘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眼睛看着很远很远的地方，仿佛在回忆着什么。 就如同一座雕塑，两个人在那里站了很久很久。 最后还是洪尘开口说：文岚，我还是再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那一晚周文岚是靠在洪尘的肩膀上听他讲故事的。 那一晚洪尘讲的故事是：《以一对狗的名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