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
一愣,这次又怎么了?
她再开口:“因为他会……”
喉头又是一紧,说不出来,她又说不出来,艾玲紧抚着喉咙,开始一脸惊慌。
老天,居然玩失声这一套?
世界都工业革命了,祖国也开过奥运了,连自己家的24寸老式电视机都换40寸液晶了,这年头不让人说话还玩掐脖子,老天,你OUT了。
艾玲没时间腹诽,她很努力地要从口中吐出那个字,撑地脸红脖子粗:
“他会……”
“会……”
会……死
可是她说不出来,不管省略多少个字,说到那个地方她都说不出口,仿佛那个字就是一个禁忌,是她能够回来最不能触碰的底线。艾玲紧紧地抚着自己的喉咙,一阵巨大的恐惧感袭满全身。
存在必有其合理性,一切的创新都是继承传统而来。她不得不说,老天,你OUT了,但你赢了。
而岑家母子则以为艾玲只是呛到了喉咙,一个紧张地去倒水,一个则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背。
艾玲呛着泪水看着正温柔地帮她拍背的岑风,直觉的手脚冰凉,铺天盖地的悲怆感一下涌上,还有其中浓浓的无力感……
一阵手忙脚乱后,等大家都平静下来时也到了门风严谨的艾家门禁时间,艾母的绝魂夺命CALL居然打到岑家来了,她拿起来的时候手都觉得软。
接起电话里头的老妈就开始说女儿你有没听话啊有没有惹祸啊有没有麻烦别人啊你快回来不要去别人家里祸害人家吧。
艾家老妈似乎觉得自己生了一个混世大魔头。
艾玲很黑线,但是老妈的命令她要从一不二,所以她恍惚地对岑家打了个招呼说自己要回去了。
岑风一听,站起来说:“我送你吧。”
现在她看到他就觉得凄凉:“不用了,就一条路的距离难道我还能被车给辗了。”
岑母很担忧地看着艾玲:“你这孩子说话是怎么回事,看你情况还是让岑风送送你吧。”
岑家和艾家一样,当家的说话比较响亮,而岑风正好可以拿着金牌当令箭。
夕阳斜下,霞光铺撒了满地嫣红。
日展红霞,看来明天又是一个好日子,至少也是晴空万里。
但是那红却艳得太沉,不管明天如何明媚,它面临的还是黑夜的吞噬。
亮晃晃的艳色照进那人狭长的眼中,将眸子反色出一阵滴血的红媚,脸庞如桃花映红。
在艾家门口,艾玲笑着给他说了一个笑话。
有一个人饿得要死了,死之前她看到了一个美味可口的面包,这时候来了一条饿狗,她打不过那畜生所以就饿死了。她的灵魂在地狱飘着飘着,遇到一个小鬼,那小鬼说搞错对象结果不收她的灵魂,把她扔回那个饿死的空壳里。所以她又继续饿肚子,在又一次快饿死的时候,她又看到了那只美味可口的面包,而且还发现那只恶狗正向自己这边爬过来,她一把抓起面包,想在那只狗过来之前吃掉,但是那个面包忽然开始说话……
艾玲看着岑风,问他,说你猜猜你要是那只面包你会说什么?
岑风说我会劝那个人用包子扔狗,遇上饿疯了的狗那个快死的人是一定打不过的,不如将包子给那畜生自己明哲保身逃出来还能另找生路,但是如果把包子吃了,饿狗一看就更饿那就只会吃人了,毫无疑问这是一条死路。
艾玲笑,她说岑风你太理智了,一个快饿死的人还能想什么另觅出路这种富贵事,那个时候她一定是不顾一切先吃再说的,如果最后真的成了饿狗的盘中餐她也心安理得。
岑风沉默,半响问她说你从哪里看来的。
艾玲反问他你想不想知道那个包子讲什么了。
他点头,她漾起一抹有些悲怆的笑容:“最后那只包子说了,它说,我上辈子和你就没缘,我就是被那畜生再吃一次我也不要进你肚子。”
然后她就笑了,笑得眼泪横飞弯腰捶心,很大声很夸张,好像刚刚说了一个笑破肚子的笑话一样。
岑风站在她面前,双眉皱起,他不明白这个可以在太阳底下发抖的结尾有什么好笑的。
看他的样子就知道肯定不懂,她相当潇洒地拍了拍他的肩,和他错身而过:
“告诉你吧,那个面包其实是你。”
岑风怔住,看着艾玲开了她家大门,心理思绪万千:“什么意思?”
哐,留给他的是一记关门声。
和老妈打了声招呼,然后听了一通絮絮叨叨,点完头之后连饭也没吃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间。
心里好闷,很烦躁,想打人,没食欲,想吐。
情愫滚滚,在胸口处翻腾个不停。艾玲看着对面那扇窗发呆,第一次觉得那道窗的距离原来那么遥远。
她对不起党对不起国家对不起人民,居然让对社会主义建设道路上那么好的一工程师给香消玉损了;她对不起岑家对不起老师对不起亲友,让他们心目中最乖最聪明的孩子去伺候上帝了;她对不起岑风,自己居然笨得连说服他都办不到,她对不起自己,除了证实自己其实智商不高之外还要让自己再煎熬一次……
人家都是风生水起,自己却劳心苦力到头来毫无意义。
而且现在竟然还平添了对岑家的歉意,就像那些看着肇事者逃离现场的观众一样,即使错不在己,这样的事情也是一种人性的折磨。
大字躺在床上,艾玲抚着喉咙头痛地叹了口气,还是不行,无论自己怎么努力,根本就吐不出那个字的半个音,可是这样下去岑风真的会死……
有没有什么办法让岑风明天坐不了飞机呢?
不如打电话告诉岑伯母明天有强气流,飞机全线停飞?
对着自己冷笑一声,看来自己的脑不是猪脑补的,是被猪蹄踢的。
要不,偷偷翻墙过去再劝岑风一次,如果他还固执就打断他的狗腿让他明天去不了机场。
嘿,到时候谁打断谁的都不一定呢,何况做这种事动静这么大,估计自己就不用想出岑家大门了。
那……用美人计好了,装作要死不活过去找岑风说自己得了不治之症已经病入膏肓而他就是自己的良药如果他跑了自己就会死翘翘因为自己得的正好就是传说中的相思病,岑风就是狗皮膏药也要一辈子粘着才行……
还没想完艾玲自己就先寒了一下,这么经典狗血的穷摇剧情亏得自己还能想到影,真是被荼毒地有够悲催。
而且最悲催的是,艾玲一瞄时钟,抓狂了,都到夜宵的时间了,居然还没人叫她下去开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