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挂山腰,夜色安详。不知不觉已入盛夏的夜,蝉鸣声此起彼伏的回响在山涧里。
“金越……你确定……咱们一定要从这边走么?”沁菲打了个寒噤,望着前方黑漆漆的路。两人这次超了近道,本以为日落前就能赶到落日城,谁成想竟迷失在途中的一片荒凉地。也不知那金越怎么想的,也不慌也不忙,日落之时才找到正确的方向。
马儿已经跑不动了,人也在一天的奔波中劳累不已。
“恩,如果你想露宿在这儿,那咱就停下。”金越牵牵缰绳,回过头。沁菲一个激灵,夹夹马肚,跟上前来。
“不不,咱们继续,继续。赶紧出去的好。”不敢超越金越,只能尽量往他那边靠着。四周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只有一弯明月悬挂在远远的夜空,荧荧的亮着。
寂静的夜,似乎谁也没有心思打破这篇沉寂。沁菲不知道金越在想什么,金越也只是目视前方,偶尔瞥一下身旁的沁菲,然后无语前行。
沁菲没有絮絮叨叨的,害怕是有的,但不至于矫情到唧唧歪歪,她也很讨厌那样的女孩。比如当时还在现代的时候,那些女孩子们自行一堆时,口无遮拦,无惧无畏。若是有男人在旁,便变得弱不禁风,一步三摇。
其实他是有心事吧?沁菲默默地想着。金越平时乐呵呵的,就是那种什么心事也没有的大男孩。可是,谁又能一点心事也没有呢?回忆什么的,挺可怕的。总是在寂寂黑夜中,悄然而至,饶你左右,伴你身旁。很想忘却,却又舍不得忘记。
回忆总是环环相扣,看似快乐的回忆总是掺杂着些许心酸。尤其快乐的回忆更是会让人忆甜思苦,而那些苦涩的回忆,回忆还不如不回忆罢。
就这么百无聊赖的前行着,各想着各的。
远方传来一阵唏嘘声。
“金越!”沁菲头一个反应过来,这声音她未曾听过,但却有种不详的预感。
“恩?”金越回神,环顾四周,已经进了深夜了,看夜色该是凌晨一两点的样子。唏嘘声越发的近了,沁菲的预感愈发强烈。
“是蛇!金越,有蛇!”沁菲瞪大双眼,双手开始瑟瑟发抖,双脚也应激性的想狠夹马肚,却被金越一把捞起,放到自己的马上。本已累的不行的马又载上一个人,后腿一软,又坚挺的立起。
“别怕,有我呢。”金越安抚的声音响起。沁菲把头深深埋在他的后背上,双手紧紧抓着他后背那点薄薄的衣料。
“哎呀,至于吗,”金越说,“没事儿,有蛇也不怕,你可是师傅啊!师傅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嘛!”
沁菲默不作声,从出生起,这股对蛇的惧怕就深深埋在心里,一切与蛇有关的东西,甚至蚯蚓都对给沁菲带来厌恶感。不至于连蚯蚓也怕,但是对蛇的惧怕却是到骨子里的。
“没事吧?”金越也听不到沁菲的声音,不过试着后背的衣料被紧紧地抓着,倒也不担心,这妮子有劲儿抓衣服,就一定有精力活着。
就这么又往前走了一会儿,那声音竟没了。沁菲后怕还在,就这么在那匹可怜的马上赖着不回去。金越无奈的笑笑,就牵着两匹马继续赶路。
过了一会儿,沁菲精神回来了,在后面又活力四射起来。趴在金越后面左瞅瞅右看看的,金越笑而不语。这个女人倒也挺奇怪,有时候那么成熟稳重,什么都懂似的;有时候又跟个小孩儿没什么两样,方才那怕到死的样子还真让人疼惜。
“没事了?”金越笑着问。
“恩,没事了。”沁菲笑笑,“大概我想多了吧,有时候是有点儿听风就是雨的。嘿嘿……”
“那倒没什么,一女孩子什么也不怕才可怕……”金越往前走着,突然勒了缰。
“怎么了?”沁菲探出头,看着前方有个人站着,手上拿把剑。顺着那剑望下去……“啊!!!”沁菲厉声尖叫,一下又扑到金越怀里,金越一翻白眼,这妮子的反应倒是挺快。
地上是一条大概有十米长的巨蛇,现今看应该是巨蟒,蛇身大概有一捺宽。已经被斩成三段,没了生气。
金越试着身后的沁菲一阵猛抖,没了动静,回头一看,这人儿居然昏过去了!
拍拍马,把沁菲搭在马背上,金越下了马。
“这位侠士,途中偶遇,幸会幸会。”金越作了个揖。
“幸会。”那斩蛇人把剑插回剑鞘,仰脸一笑。是个大约二十五六的小伙子,这倒让金越一阵吃惊。
“这位大侠看似年幼,有如此本领,在下佩服。”金越诚挚的赞美。
“呵,兄台您这就高看我了。不过是常年在这里打打杀杀,若是别的,倒是没这般本领了。”掏出一块方巾擦擦手上的脏污,用脚踢踢地上的蛇尸。“这位兄台您就别笑我了,您这马上的女子都吓昏了,倒是让我挺难为啊。”
“她啊,胆小。哈哈。鄙人金越,敢问大侠名号?”
“不敢当不敢当,大侠当不起,小虾小蟹倒是可以。哈哈。金大哥,小弟凌寒,陆凌寒。”斩蛇人很热情,看到金越有种一见如故之感。
“凌寒凌寒,好名字。”
“谈不上,都是粗人。金大哥您这是要去哪?天色已晚,要不要去寒舍坐坐?”陆凌寒往边上一指。金越打量了一下陆凌寒,只有初出茅庐的青涩,这股子青涩是江湖人想装也装不得的。
“好啊。”反正天色已晚,这一路还不知有没有这样的巨蟒了,不如明天天晴再启程。若是往坏里想,这陆凌寒也不像是什么武林高手,他对付着毛头小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大哥的空马就我来领吧,就在前面不远。”陆凌寒毫不含糊的骑上原先沁菲的马,金越笑笑,扶起沁菲,骑上马,追上前面的陆凌寒。
“陆弟,这么叫无碍吧?”金越礼貌的问问。
“无妨无妨!我看金大哥就是有种侠士之气,想交个朋友,我是个粗人,您叫我陆弟倒还抬举我了!哈哈。”陆凌寒爽朗的笑笑。
这小伙子一口一个粗人,其实真不是这么回事儿。敬语什么的用的也很是得体,想必是身边之人常日这么说,染上的口头语吧。
“恩,那你这巨蛇准备怎办呢?”金越回头瞅瞅,已经离那蛇尸有些距离了。
“哦,那个无妨,明早我和师父一起埋了就成。”陆凌寒说的很随意,该是这事儿经历了也不是一两次了。
师父?金越心里一抖,是啊,这毛头小伙子一个人在这荒廖之地,应该还有高人的!
“到了!”陆凌寒一跃下马,往前方的茅屋跑去。
“师父师父,凌寒回来啦!”
“死小子你就给为师惹祸行了!”一只布鞋凌空飞出,直接命中陆凌寒的脑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