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朗月照门里，皎洁的月光从敞开的窗子洒进阁楼，洒在穿着一身嫁衣，正对镜梳妆的翩翩身上。 她拿着眉笔细细地为自己描眉，脸上已经薄薄地敷了一层镇上买来最好的芙蓉粉。这种芙蓉粉粉而不垢，细而不散，且轻薄服帖，只需少许便能令人好颜色，听说施了之后不需要上胭脂也能面如桃花。 这些她都是不知道的，因为从来没有用过。 上一次涂脂抹粉是因为夫人的一句话，可这次，她只为自己。 这盒芙蓉粉是三郎给她买的，他说：“我的翩翩就算不施脂粉也是美若天成，只是我想送你些什么，看到这个便买了来，也许，等我们成亲的时候你用得着。” 想起他从怀里掏出这只小小的盒子递给她时,一个大男人竟然露出了既羞赧又期盼的样子，心里就抑不住的甜。 在唇上点上少许嫣红，翩翩起身，从镜子里仔细打量有点陌生的自己。她从没认真地看过自己穿嫁衣的样子，上次出嫁时在镜里的匆匆一瞥，只觉得那不是自己，而此时，虽然只是粗略地上了些脂粉，但双颊酡红，唇红欲滴，眼睛里更是笑意满盈。 一身火红的嫁衣衬得喜气洋洋，再为自己插上一只象征子孙满堂的石榴簪，翩翩满意地笑着在镜前转了一圈，这一次，才真正有了出嫁的心情。 塘边燃着两只高高的红烛，塘边的小狮子处时玉节已经等在那里了。他穿着她给他缝制的新衫，胸前还挎着一朵硕大的红花，转身便看到一身嫁衣的翩翩在不远处笑意盈盈地看他。 “哪里来的红烛和红花？”翩翩笑问。 “从喜堂里偷的。”玉节答得轻巧愉快，逗得翩翩笑不可抑。 “明天没有了新郎可怎么办……”翩翩目光不瞬地看着玉节。 “明天原本就没有新郎。”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今晚你很美，我的新娘。”眼里仿佛藏了一坛美酒，醉意朦胧。 他轻轻拥她入怀。 “三郎……我很欢喜，真的，很欢喜……”在他怀中她喜极而泣。 “别哭，今晚是我们的大好日子呢。”玉节松开怀抱，抬起翩翩的脸，轻轻地拭去颊边的泪珠，“再哭，妆就要花了，可比不上我那萱表妹。” “谁说比不上了，谁说比不上了！”翩翩恼得抡起小拳头捶他，玉节假意呼痛告饶，又惹得翩翩发笑，更加羞恼。 “好了好了，也不怕捶坏了你相公。瞧你，又哭又笑的，哪有点新嫁娘的矜持模样。”玉节温柔地握住犹自不甘的小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 “翩翩，后悔吗？” “如果没来，才真的后悔。” 踮起脚，慢慢地，虔诚地，将唇吻在他的唇上，感受到他同样的战栗。两片紧紧相贴的唇，就像两颗紧紧相依的心，轻柔地辗转，仿佛在互相诉说入骨的缠绵，没有激烈的情绪，却有不离不弃的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