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节随着小丫头快步来到了前厅,一进门,便看见母亲和舅母神情哀戚,正在默默拭泪,心中也一阵戚戚然。可当他看到舅母身边站着的人时,顿时停住了脚步,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是惊讶,是震惊,是悔恨,是内疚,还是被欺骗的愤怒,他已经分不清楚了。
那个站在舅母身边的人,那个舅母刚认的干女儿,那个即将要与他成婚的表小姐,居然是李家绣坊的小姐,早已被他请求退婚——李玉萱。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一直以来母亲都没有动静,而他写给李玉萱的第二封信也一直没有回信,他和翩翩都以为是李家已经向母亲提出了解除婚约,所以才会如此平静。为此,他们两对李玉萱既感到深深内疚,同时也深深感激着,却没想到,原来是他们太天真了。
母亲啊母亲,你又何苦如此?难道您对自己的儿子,都不能多一点宽容和爱吗?我们又有什么错呢?我们只是相爱罢了。二哥临走前,也曾经将翩翩托付于我,也许,他已经预料到了我们的相爱,可为何您就一定要拆散我们呢?
难道您不知道,您这样,只会让您失去这最后的一个儿子吗?
舅母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玉节,站起身,朝他伸出手。玉节回过神来,马上走过去握住舅母的手,动了动嘴角,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舅母一看到玉节,便又想起了刚离开的老母亲,往日三代同堂的情景历历在目,怎不叫人神伤,于是两人又相对默默流泪,全然不顾旁人。
过了好一阵子,林夫人才出声唤道:“母亲已去,嫂子也莫要过于伤悲,还要小心身子才是,”然后又对玉节说:“玉节,扶你舅母坐下喝口茶,你也来见见表妹,虽说你们早就认识,但现在比起之前又更是亲上加亲,你们成亲之后一定要好好待玉萱,知道吗?”
玉节扶舅母坐下后,只抬头淡淡地看了一眼李玉萱,也不答母亲的话,只自顾服侍舅母喝茶。
林夫人见状,正要开口训斥他几句,却被李玉萱伸手按住了,她从后面走出来,来到舅母和玉节面前,朝玉节盈盈拜倒。
她心中其实有千言万语想要对他说,奈何却说不出口,而有些话又不知如何说才好,嚅喏了一阵,只道了一句:“玉萱见过林……表哥。”然后不安地看着他的侧脸,期望他能看她一眼。
玉节却不再看她,只冷淡地回道:“李小姐不必多礼,我不是你的表哥,你也不是我的表妹,之前或许我们还是朋友,但现在,我想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
“玉节!”林夫人饱含愠怒地喝止他,舅母也拉住他让他不要再说,可已来不及,李玉萱被他的话刺得遍体鳞伤,身形一晃,几乎要晕倒在地。
她知道玉节怎么想她的,她也明白自己现在这么做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她也不希望事情会到今日的田地,可是她没办法,她爱他,所以她只能这么做。
林夫人见玉萱如此痛苦,玉节冷淡倔强,又想起他和翩翩两人竟不顾礼教,私相授受,惹人笑柄,实在丢尽了林家的颜面,不由怒火中烧:“不管你愿不愿意,这月十五就是你和玉萱成亲的大好日子。这是我的意思,也是你舅舅、舅母和你在天的姥姥的意思,由不得你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