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厅人头涌涌，热闹非凡，依然是王媒婆在前头指使人朝屋里一箱一箱地搬东西，脸上笑得开了花。这虽还不是正式的过大礼，却比礼制的东西多得多，可见李家对这即将娶进门的少奶奶也算十分重视。她王媒婆真是修了大德，接连替这林家和李家拉扯成两单亲事，让他们亲上加亲，这回得的赏银那可够她享受好几年了。 四周闲着没事做的丫头小厮婆子们都凑到前头去看热闹，想瞧瞧这少奶奶再嫁能得个什么光景，李家送来的礼是按妻还是按妾？不过这守寡的旧鞋还能再见天日就该阿弥陀佛了，还指望什么呢？ 厅里虽然人来人往，又有王媒婆在不停地说着那套什么天造地设、天生一对的说辞，却并不吵杂。林夫人只间中礼貌地朝王媒婆点点头以示自己在听，其他时候都是大姑姑和三姑姑在与她说话，二姑姑和另外的嫂子则在帮忙指挥东西的摆放。一些年长的叔伯亲戚今天也坐在了堂前，林夫人陪着吃茶，却也并不多话。 东西搬得差不多了，林夫人吩咐丫头去请翩翩，因为将要以林家小姐的身份出嫁，是以下人们早已被嘱咐改唤翩翩为小姐。 翩翩婷婷立于厅内，与众人见过礼后便不言不语，亦不看任何人，只望着脚下前方那一寸地方，神色清冷。林夫人亦面无表情，不疾不徐地朝她说道：“这些东西都是李家送来与你做聘的，你自己瞧瞧是否有不足之处，只管提出来，我们替你准备。” 翩翩仍是不抬头，敛眉答道：“有劳夫人费心，翩翩已十分知足，不必再添东西。” 林夫人眉头轻皱，不知为何见她如此形貌言辞，竟有些恼意，却赶紧压了下去，复又开口道：“这门亲事也算是你自己选的，该没有什么不满意的了。现你既作为我林家的女儿出嫁，林家必不会亏待于你，替你准备嫁妆原本就是应该的，何来费心一说？日后林家也算是你的娘家了，想来人家看在我们的几分薄面上也不会随意欺辱看轻了你，也算是替你去了隐忧，你在李家也不必自轻了身份，知道吗？” 翩翩微不可查地冷笑了一声，随后答道：“夫人替翩翩考虑得周全，翩翩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各位姑姑和叔伯平日里对翩翩的关爱照顾，亦教我铭感五内，请夫人放心，林家和夫人的大恩大德翩翩必定牢记于心，永世不忘。”说完，敛身盈盈跪下，要给各人磕头，可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暴喝： “翩翩不能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