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只是做了梦啊,玉节吊在半空的心重新回到了肚子里。
刚刚她的情绪实在太过不同平常,玉节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听见翩翩说只是做梦才放下心来。
也许是梦见什么妖魔鬼怪之类了吧?又或是蛇虫鼠蚁?哈!女人真是水做的,总是害怕这些莫须有的东西,连做梦都能吓成这样。
玉节心中好笑,但看见翩翩眉头紧蹙,还是泪眼涟涟的模样又忍不住心疼。
“梦见了什么?能告诉我吗?”玉节特意把声音放缓,小心翼翼地问,生怕声音大了又触动她的敏感。
翩翩似乎欲言又止,犹豫好半晌,她才幽幽地开口:
“我梦见我掉进了一个深井里,里面很黑,很静。我一个人在里面,怎么爬都爬不上来。我大叫,叫铃铛,叫小泉,叫你……但你们都不应我。没人知道我掉进井里了,也没人救我……”
翩翩眼睛定定地看着前面,眼泪又断线珍珠般掉落,声音中却没有恐惧。
“放心,我会救你的,我只是没听到你叫我。你梦见我了吗?”
“梦见了。”
“那是不是我救你上来的?”
“你不救我。”
“不可能。我为什么不救你?……不会的,”玉节笑起来,眼光温柔,“我怎么会不救你呢?莫不是……我也掉进井里了?”
“不,你在外面。”看见她哀伤的面容,玉节皱眉,心中大为不安,敛了笑容走至她面前,
“为什么?”
窗外透射进来的光线照在他脸上,浓密的眉,挺直的鼻,温柔的唇,还有固执求索的双眼,翩翩看着他,从他那明澈的眼瞳里看见如此忧伤的自己,不禁后退两步,转开眼,
“不为什么。”
“不可能,你定是梦错了。”她退,他便跨前一步更靠向她,急急地说:
“翩翩,你要相信我!”唤着她的名字,胸中涌起强烈的情绪,“我不会不救你的,我不会!”
翩翩在他靠近时极欲逃开,玉节比她更快地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身前,迫使她看向自己。她的眼里只有深深的,浓得化不开的哀恸。
玉节大震,声音也颤抖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救你?”
翩翩抬头,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
“你说,我是你嫂嫂。”
像是遭到重击,玉节松开紧握住的纤细手腕,转过身去站立不稳地扶在窗边。
是秋天了,记得上次和二哥站在窗前的时候还是春日里,不知不觉便过了半年。
当初二哥就是在这里,看着天边即将落下的夕阳,告诉他,他有多么不舍得离开这个世界,离开他所爱的一切。那紧紧握住窗边的手连指节都失去了颜色。
可是,就像他没办法阻止夕阳隐没,他同样无法挽救二哥垂死的生命。
而现在,他和翩翩,一直存在却无法改变的事实,此刻突然面对,才知道它沉重得超过了他的想象。
他仍然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