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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刀剪彩缝舞衣,明妆丽服夺春晖。 扬眉转袖若雪飞,倾城独立世所稀。 大哥说,影影,我第一眼望见你之时,脑海里便浮出了这些诗句。锱铢皆美。 初遇你们之季,是在明晃晃的阳春三月。 我租了一艘木船,携丫鬟沿湖游春,却见一管玉箫,一丈青锋,你们对峙在湖边的峭壁之上,那时山风和煦温暖,裹着你们的衣襟之香,飞散在绚丽的花丛之中。恍若是印刻着墨香的画篇,我看呆了。 耳边忽然一声厉喝,你们的身姿便盘旋直入晴空,七十二招,招招温柔漂亮,你们不分上下,只捣得那一株初绽的樱花树花瓣纷纷掉落。落在了泛着蔼蔼雾气的湖心,也落在了我措不及防的手心。 我让船夫将船靠了岸,你们小憩了片刻,又接着比试。 一个是精雕细琢的如玉少年,一个是豪气冲天的不羁公子。 玉箫终究不敌青锋,趔趔趄趄,萧落在我脚跟前,剑直逼胸口。我心中暗自捏汗,却听到石头后边女子温婉的低呼:“薄野小心!” 那枚剑顿了顿,立马收回,用力的插入黄土之中。我才知晓,原来你们用尽全力,只是为了逗她开心。 那个叫做方杏儿的女子。 我是否从未告诉你们,我多想成为她,哪怕只有一天也好。 后来我还你们玉箫,后来我得知你们的名,后来我们烟山结义,后来我们形影不离…… 我年岁最小,便是小妹,拜歌比我年长一岁,便是二哥,而你,你……邱之易,比他早来世上五月,便是大哥。 我迷恋二哥的飘逸似仙,我几度欲要表达心意,却被你揽入怀里。 邱之易。 你可还记得,我这一身武艺,全是你手把手,日夜不分的教的?你可还记得,你在烟雨亭对我说的那番话?你可还记得,我爹爹为何将我托付给你? 你那颗被狼吞了的心,许是不会记得的罢。 可我却看得十分真切,你握住我手腕时的温度,你为我披上青衫时的笑颜,你跪在娘亲面前郑重许诺时的面容。那一刻我想,如此高傲的你为了我而下跪,便感动得一塌糊涂,整颗心都交付于你了。 二哥的婚宴之上,你喝的酩酊大醉,口吐真言。我才知晓,你真正爱的人是方杏儿。那么你又何须对我海誓山盟?你又何须为我遮风挡雨?又何须让我对你死心塌地? 年少时总归有几分傻。我只装作什么也没听过。 你要参加武林大会,我便为你去京都打造了最锋利的剑,我为你从爹爹的藏书阁中盗出世代相传的秘笈。爹得知之后关了我足足一月。我们只能靠丫鬟互通锦书。 如若我知道你是这般狠毒的人,我怎会如此愚钝的将它交给你? 我关在闺阁中的第二十日。小翠替我解了锁,而我见到她之际,已是奄奄一息,浑身是血。没留下半句话,便如此的在我面前闭目了。 苗府一夜间血流成河,一百二十口,只余我这没用之人。爹娘死在二堂里,我赶到之际,娘亲眼角淌泪,口吐鲜血道:“要小心邱之易……” 我为你挖心掏肺,你却杀了我家满门,邱之易,你何不连我一同也杀了?仰天长笑,我提了剑便去找你。 而你已是武林盟主了呵。好一个武林盟主啊。虎皮长椅,十大门派皆臣服于你,真是好不威风!我执剑指向你,剑柄上还残留着爹娘的血迹,顺着手腕,一滴滴的落在地上。你浓眉微蹙,下座问我为何来寻你。 我笑说,为一百二十口亡魂而来。 你却不再开口。 耳边长老们议论纷纷。指责我是妖女。指责我藏匿了武林上失传已久的秘笈。我苗家世代书香,从没有半个习武之人,就算我这一身派不上用场的武功,亦是你教的。 我冷笑。原来你宁肯相信江湖上的留言,亦不愿信我。抑或你为了武林盟主之位,可牺牲所有? 我仰剑说要杀你,你并无半分躲避。 邱之易。你以为吃了这一剑,我便会原谅你么?只怪我心软,始终对你下不了手。哪怕你杀了我的爹娘,我依旧恨不起你。只留下一句话:“倘若我还活着,第一个要杀的便是方杏儿的杂种,第二个再杀你邱之易。我亦要让你尝尝痛失全部的滋味!” 十大门派欲要捉我,你却挥挥手,放我走了。 从那之后我痛下决心,随了与武林为敌的四害。我的武力日渐变强。发誓终有一日,会报仇雪恨。你们却并不愿放过我,十里追赶我到池州。 我败于你的手下。你却再度放过了我。并立约不再跨过影子镇这一界限。 邱之易。 你怎会信我的胡言乱语?我岂会像你一般狠心?方杏儿怎说也是我的嫂子,她的一双儿女亦是我的侄女。我怎会丧失良心去杀匿他们?可我却从你的眼中读出了猩红。 这般恨我么? 现在想来,你对我的体贴与密语不过是为了阻止我拆散二哥二嫂吧?你如此爱她,又为何放任自己的良心来招惹我? 这几日,我见到了二嫂的女儿,果然是同她生得一模一样。 你最最在乎的人儿,如今在我手上,你知道了该十分着急罢? 邱之易。 十七年了,我从未像如今这般的想要见你。 我多么想亲眼看看你那张痛苦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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