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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急急抬头,却见他脸上的笑意愈浓,未等我再开口,他拉着我的手向院中走去。 “绫可,我……”慕容冲忽的吞吞吐吐起来,一双清明的眼眸闪闪烁烁的,似是有什么犹豫之处。 “嗯?”我望向他的眼睛,满心疑惑的等待着他的下文。有什么事情让他如此为难么? “我……”慕容冲沉思片刻,方才正视我的眼睛,“我能抱着你吗?” “啊?”我一时呆愣在那里,他犹豫了半天,踌躇了半天,原来是要问这个?!退却脸上的吃惊,心头泛起一丝醉人的甜蜜,这要我如何说?点头?太不矜持了;摇头?可是明明是满心满腹的期待…… 我咬着唇看着他不说话,他在我的注视下秀气的脸上渐渐染上一片绯红,黑宝石般的眼睛闪忽的痴痴望着我,心下有些气恼,但更多的是无奈的苦笑,这是那个笑傲疆场的慕容冲? 在心里叹了口气,我冲着他扬了扬嘴角算作答应了。慕容冲回我一个浅笑,猿臂一展,轻轻将我拥入怀中,我环着他的脖子,看着他行云流水般的动作,那一刻竟然移不开眼睛。 脚下轻点,慕容冲带着我飞上枫树枝头,似湖面凌波,在空中轻踢几下,我便随他在房顶上乘风飞翔起来。 长天一清如洗,银河明净如泉,月华淡淡,衣袂飘临,脚下是灯火辉煌的长街,一盏盏燃烧的灯像是天上茫茫星辰的影子,照亮了无边黑夜。秋风拂面,将我和凤皇的鬓发纠缠到了一起,两缕青丝紧紧交缠。我轻轻偎依在他的怀中,鼻端嗅着他身上淡淡的香气,心里一下子变得安然。靠着的这个胸膛是多么真实的,这一切终于不再只是我的梦境,痴缠了这么久,终于盼到了属于我们的花好月圆,我默默地想,就请这灯海为证,在我心头永远刻下他的影子! 不消一刻钟的功夫,慕容冲已经带我来到平阳城郊。平阳位于一座小山脚下,东北角处便是慕容冲策马带我来时的山谷,深秋荒野,夜半时分,又逢团圆佳节,本是草木凋零、人烟稀少的时刻,然而此刻的平阳城外却是另一番景象。三三两两的人影晃动,有少女的娇笑,有男子的憨笑,有孩童的嬉戏玩闹,也有老人的关心的叮嘱……人头攒动,热闹程度竟不比城中长街上的逊色。 我好奇间,慕容冲已在城墙下停下脚步,轻轻把我放下,牵着我的手随出城的人群向着山谷的方向走去。 未至山谷,才行至山坡一侧,我侧耳细听,盖过欢声笑语,有潺潺水声扰着耳骨,待向前行,转过眼前的山坡,山谷一旁,一条山泉汇成的小河如玉带般出现在眼前,河水由高处倾泻而下,流到坡下的平缓处,水势变小,悄然绕山而行,渺渺无波。 花自落水自流,原是“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的恬然静默,可这条清浅的小河上却如星子洒遍,盏盏河灯随水而下,零零碎碎,潇潇洒洒,磊磊落落,似开在水面上的朵朵青莲,不染霜尘。那静静流淌的河水默默载着一盏盏河灯远去,直到那无数洒落人间的星辰在视线里化作一片片繁华过后的烟火,弥散在飒沓的夜色里…… 河畔,模糊地少女的脸,虔诚的眼神,真心的笑颜,幻化了这西天星光般的丛丛火焰! 我痴痴呆愣在那里,细细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震撼的说不出话来。原来无数个心愿汇聚到一起是如此的美丽,远胜过世间所有的花朵! 湮没在满眼流动的星光里,让我一时忘却了自己身在何处,待到从满目璀璨中惊醒过来,却猛地发现一直静静立在身侧的慕容冲没了踪影。 手中尚还残留着他的余温,他环视四周,却始终没有发现他的影子。我不禁着急起来,却也不敢大声喊他的名字,以免惊吓到围绕在小河旁专心放河灯的人们。 我睁大了眼睛在人群中仔细搜索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心中已是焦急一片,也无心再去细细观赏河面上飘荡着的盏盏河灯,目光在河畔的行人身上来回遴寻。就在我心焦气躁、寻找无果的时候,河对岸,一阵响亮的牧笛声悠悠飘起,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牧笛声宛转悠扬,时而清脆,时而优雅,在暮夜灯火中飘荡着,似是要和涓涓的水声融为一体。 星星点点的闪烁里,一尾余音吹尽,举目苍茫中,山水草木静谧无声,夜阑深处,只那皎月光华依旧。 沉浸在舒缓的笛音里,我一时有些怔忪,待到清醒时,那抹白衣猝然在眼前闪现,唇畔带着悠悠的浅淡笑意,深邃的眸子映着河面上跳跃的烛火,愈发光彩迷人。 “这个,给你的!”慕容冲见我盯着他只是出神,从袖子里翻出一朵精致的河灯递到我的面前。 “这是……你做的?”我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手中的河灯,又看看慕容冲道。 “鲜卑族的传统,团圆的日子里是要放灯的,天灯代表心中所念所想,而这河灯……”慕容冲忽的停了下来,顿了顿,看了一眼河面,拉着我向河畔走去,“错过了放河灯的时辰,许下的心愿可就不灵了!” “河灯代表什么,你还没说完呢?”我不依不饶的拉着他的袖子问道。 他将一个火折子递给我,静静望了我一眼道:“放完河灯我再告诉你!” 我讷讷的点点头,下意识里觉得慕容冲有些不对劲,却也说不出所以,加之手中的河灯甚是漂亮,状似一朵盛开的荷花,心下十分喜爱,只是听他的话,乖乖的接过火折子,将灯芯点燃。 顺水推进河面,目送着那朵河灯远远飘走,心中十分欢喜,转眸看向身旁的慕容冲,却见他清秀平静的脸上漾着一丝难见的安然,微微翘起的唇角画出了一个柔和的弧度,眼神随着远去的河灯飘零在无波的河面上。 我扯了扯他的袖子,低低叫了他一声,他才回过神来,看了我一眼,淡淡一笑。 “你有事瞒着我?”我试探着问。 他垂头望着我,并没有立即回答我的问题,只是从怀里郑重的拿出一样东西,手指轻轻抚着上面的花纹,“绫可,你可还记得这个?” 借着河灯的光亮,我探头看过去,心中一涩,手不自禁的抓紧了腰间垂着的荷包:“你还留着。” “怎么会丢了?这是我送你的第一件礼物,亦是……你我的定情之物!”慕容冲望着手中的荷包,柔柔道。 “我还以为,一切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你根本就不在乎呢!萍姑绣了这个荷包给我,也是给了我一点盼头,在皇宫里,至少想到它,心里就不会那么孤独了!你知道,当我知晓事后的一切的时候,最想做的一件事是什么吗?”我笑着反问。 慕容冲呆呆的望着我,眼中神情模糊,他微微摇了摇头。 “当时我就想,如若你心中根本就没有我,那我一心念着你又有何用?气急之下曾想把这荷包剪掉,可拿了剪刀,几次犹豫竟然都不忍心下手,后来竟又把它仔细的收了起来……决定去劝谏苻坚的时候,心里也曾反复琢磨,为何要让自己陷入两难?若不与你相识,也许现在我正老老实实的做苻坚的宠妃,也许正随子潇在大漠驰骋,何苦难为自己去理会朝堂上的恩怨纠葛?可是……想来想去,竟然几天都没有想通!”我垂首不好意思的笑笑,“说起来,根据我对萍姑的了解,她可不是这么容易买别人账的人,你是如何托她将此物交到我手里的呢?而且,你又如何肯定萍姑会下定决心来帮你?”我眸光一转,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慕容冲无奈的摇摇头:“说实话,在认识你之前,我根本就不知道大秦国有名的鹰士组织的真正幕后主人会是皇宫里一个宫女,也不知道,自己可以如此轻易地掌握这股力量。就是现在,我也不敢肯定萍姑帮我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我翘翘嘴角,黛眉轻颦,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下巴沉思:“这么说来,你到现在也不知道萍姑携鹰士倒戈向你究竟为何了?那你又怎么会对她如此相信和放心呢?” 慕容冲淡淡苦笑,眼神移向我,将手中的荷包举到我的眼前:“你相不相信是萍姑亲自找我来要一件只属于你我之间的印记的?” 我有些惊讶,解下自己腰间的荷包和他手中的放到一起,凝视片刻后抬眸望着他:“若这些安排都是萍姑的意思,那她又怎么知道在我进宫之前和你相识?她怎么确定我不会被苻坚的深情吸引而甘愿住在宫里的呢?若果有一处猜错,那不但她鹰士之主的身份就此泄露,恐也会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祸吧!退一步讲,就算她有本事在苻坚面前保全鹰士,面对朝堂上和后宫中的政权夺宠阵势,手中操控如此筹码的她又如何自处?更何况,若是苻坚知道了她是真正的鹰士之主,就算以前对她有多少愧疚、多少情分,他都会为了他的大秦江山而毅然割舍的,这一点,我想萍姑会比我更清楚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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