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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你做交易?”我伸手点了点他的肩,用一副“你开玩笑呢吧”的表情打量他,努努嘴,“五皇子说笑了,我一个幽居的弃妇身上还有什么能让堂堂皇子看上的地方?” 苻琳的眼睛随着我手指的动作移动,见我的青葱玉指毫不顾忌地点到他的肩上,竟也没有闪避,站在那里任我所为。 “薛家大小姐可不需要妄自菲薄!”他微微昂了昂头,与我擦肩向后走了几步,步出翠竹的清影,一张坚毅的侧脸完全曝露在明媚的阳光下,一身的银色闪着耀眼的光,让人不敢直视,他嘴角微翘,眼睛却盯着我一动未动,“朝堂上薛氏的势力,后宫里薛女的根基,如何还敢让人小觑?” 我回过神来,脚底却有股凉气开始往上钻,双腿有些僵住,手心却热得出奇,已经湿腻腻的了。 原来他打的是这个主意!想拉薛家和我给他们母子效力,铲除异己,如意算盘打得很响,只不过算错了一步,一切都是那人设下的局,景略的死,薛府的败落,我被囚禁……既然一切都是那人的谋划,而那个人就在他们的眼底下,我怎会再给他们卖力? 就算走投无路的我选的不是皇后,也绝不会是张夫人! 虽然表情一滞,但很快我就神色如常,撩了撩眼前的碎发,我微微一笑,继续和他打太极:“一个被囚,一个被幽禁,真想不到还有什么可以帮到五皇子的?” “帮与不帮,只在于你的一句话。”苻琳似乎并不在乎我绕来绕去的态度,慨然直视我应声答道。 我摘了片竹叶拿在手里把玩,倚着最近的一株竹子缓缓闭上眼睛,竹所特有的清香飘进鼻子里,使紧绷的身体感觉到一种惬意的舒适。 “帮,怎样?不帮,又怎样?”我眼睛未睁,懒洋洋的问。 “帮,你还可以是以前的你,薛家也还可以是以前的薛家;不帮,你可以想想以后的你,也可以想想以后的薛家!”苻琳背着手柔声道。 我无声的笑了笑,拿了片竹叶横在鼻下:“恐怕要让皇子失望了,之前的我和现在的我,五皇子觉得哪个我活的更自在?自然,伴君如伴虎,薛家也一样。” “你……”苻琳的声音突然变弱,只说了一个字便没有了下文,我睁开眼睛看向他,却见他神色微怔,剑眉紧皱,一手捻了几片竹叶,银袍一挥,竹叶有如出膛利箭,迅速朝我身后不远处的一处竹木射去。 几道劲风拂发而过,竟在那处竹木上划过四道如剑般刺中的印痕,我吸口气,这才想起昭阳殿的小桥上苻琳用花瓣打鱼的场景,手心有些冒冷汗,暗暗庆幸刚才他没有太生气,否则,我身边一没有子潇的保护,二没有连风的守卫,若他真急了想找我出气,岂不易如反掌? 可苻琳为何要突然向一棵竹子发难呢?我皱眉,甩甩头再次看向那株竹木。密密层层的竹枝掩映,斑斑驳驳的竹影婆娑,那丛翠竹生得十分茂盛,粗干细枝嫩叶,那片翠色鲜艳的仿佛要融进空气中,只是,在那竹根处,一截白色袍摆覆在凝碧上面,翠色下的胜雪白衣,本是最雅闲的搭配,此刻却有些刺眼的醒目。 “还不出来么?是否还想继续尝尝竹叶的滋味?”苻琳脸上冷若寒冰,锐目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丛翠竹。 丛竹枝叶微颤,白色袍摆轻扬,一个身材颀长俊秀的身影翩然而出,那人一身松垮的白衣,乌发只用一根玉簪绾着,容颜不甚俊美,却也异常清秀。 是他?他怎么会到这儿来? 我还在吃惊的功夫,苻琳已经身形飘出,出手扼住了那白衣少年的咽喉,少年皱眉闷哼一声,脸上已经憋得由红泛紫,眼看就要一命呜呼了。 “别!”我急吼一声,快步跑过去拉开苻琳的手,“他是我的人,你不必如此!” “宁可错杀,不能放过,你也知道,枫竹阁里有多少朝堂和后宫的眼线!”苻琳看也不看我,双目赤红,眼中的浓浓杀意毕现,怒视着被我当在身后的少年。 “呵,难道你不知道现在的枫竹阁里已经没有几个人了么?除了我的心腹侍女和他,其他的人早就被我遣出去了!”我看了苻琳一眼,满不在乎的笑着眨了眨眼睛。 苻琳又深看了那少年一眼,思忖片刻,眼中的杀气逐渐消散,这才移开眼神注意我:“好,我信你。刚才的事情,我给你时间你好好考虑考虑!”话音未落,只见一抹银光在眼前闪过,翠叶轻拂,已经不见了苻琳的踪影。 我对着眼前摇摆不定的竹枝长长嘘了口气,彻底放下心来,才回身看向那个少年。 眼神才移向他,我的脸就“刷”的一下红了,那寂寂小院柳帘之内春光旖旎的一幕豁然跳到眼前。看来,让我自然地接受所看到的那个事实,还是有一定难度的。虽只是在极匆忙的情况下见过他一面,确切的说,只是见过他的身影一面,容貌并没有看清楚,但是随着那个香艳场景的挥之不去,作为主角之一的他也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了,何况,现在他是枫竹阁里唯一的男人,醉夏的那个良人,不是他还会是谁? 我调整了下神色,清清嗓子,开始有意无意地细细打量眼前的少年。 虽然雪白的玉颈上烙下一道醒目的红印,但他的神色还好些,貌似没有被刚才的一幕吓坏,一双清澈的眸子淡然地回望着我,那冰玉般的眼睛里倒映着悠悠葱郁的竹影,让人感觉,似乎他只是一个午后闲适兴起游竹的赏玩者,而非刚刚命悬一线的窃听人。 明明少年的眼睛纯净如泉,可我的脸偏偏在这样不经意的注视下变得更红了,刚才与苻琳那样较量我都未曾认过输,怎么所有的不知所措都在现在这个时候蹦了出来? 假借低头挽袖子的空当,我多喘了几口气,没有办法,为了保住作为小姐仅剩的一点面子,也为了这种情形下保全醉夏的面子,我只能先开口。 “你……啊?我的荷包呢?” 低头看见空荡荡的腰侧,我的心蓦地被收紧,连忙将身上的角角落落翻了个遍,袖袋、怀囊,一一搜索下来却就是不见那白锦翠竹荷包,登时脑海乱如麻,面对苻琳的镇定自若顷刻间烟消云散。 文章会,执手之约,长安灯下的细语喃喃,荒郊陋室中的亲密相拥……一幅幅的画面似闸不住的洪水,瞬间便将整个心神涨满,一幅幅掠闪,一幅幅辗转,将我好容易尘封在心底的相思和心痛一点点放生,杂草般的疯长,在这一瞬的恍惚间,密密丛生。 当那些剔透如浮光般的往事重新占据我的思维,我真的不知所措了,反复翻找着衣袖,可就是找不见那个我视若生命的荷包的踪影。是心慌了还是神慌了?像是自己的心被遗失了,那种莫名的恐慌仿佛让我一下子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知道一遍一遍的翻,一遍一遍的找。 “怎么了?”如泉过青石激起的泠泠声响,那澄澈清明的声音突然飘进耳中,却如惊雷一般将我的惶恐和害怕统统炸响。回旋缠绕间,丢了心的窟窿里竟隐隐有了跳动,我似乎是在这天籁般的声音中重新找回了一点少得可怜的理智。 胡乱整了整早已不堪入目的衣衫,我屏息看向声音的出处。清风翠竹中的白衣少年静静地看着我,清秀的眉宇中隐隐透出一丝不安。 我匆忙拽下袖子遮住露着的胳膊,用手背擦了擦眼睛,撇过了头,努力蠕动着些微轻颤的唇小声答道:“没……没事,丢了件东西而已。” “很重要吗?”少年又问。 我含糊的点了点头,“重要”两个字听进心里,眼角似乎不受控制的湿润了。我有些不敢看他,转身背向他只一味的继续翻。 “别担心,我陪你找。”少年清秀的眉眼出现在眼前,毫不慌张,就只是那样静静地凝视着我,如寂夜般安宁的声音回绕在耳畔,我焦躁不已的神经竟慢慢舒缓了下来。 我皱眉看着他,他却从始至终都用那种寂静的眼神回望着我,可是那片无波的寂静下又仿佛充斥着许多东西,关心、安慰,好像还有……一丝动容! 他究竟是谁? 他到底是谁? 为什么一个才刚刚见过一面的少年会给我那种久违的温暖? 怎么会?! 不发一语,我只是呆呆的看着他。少年并不在意我询问的眼神,侧头看向池畔柳林的方向:“怎不去你刚才摔跤的地方找找看?” 他话音未落,我便提裙冲向了柳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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